“你在干什么?”
“与你有关吗?我没和周青盟在一起,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也不会试图挽回他。”她思忖着是不是应该连号码都换了。
“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他的声音听上去像趁风飞起的风筝,高远而惬意。
“与我无关。”她打算挂电话,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不——”他拉长声音,忍着愉悦的笑意。“我在看监控录像。你拿光了我保险柜里的钱。不可否认,直到今早你演戏演得的确很好,我差点都恨不了你了,同情你很可怜。”
“你打算告我吗?”她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有一丝期待。至少,不用烦恼接下来去哪。
“想过。可我要是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爸肯定会怪我的。我不想惹他生气。”
“那你的录像不是没用?”
“怎么没用?我把它录下来,每年生日的时候寄给你一份。它会成为你心里的一根刺!”他大笑起来,痛快极了,几乎震破她的耳膜。“我想你一定在反复地安慰自己,你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吧?你当我爸的情人,是为了救你妈妈。你欺骗周青盟,是因为你爱他。可是这份录像可以提醒你,无论你多后悔做过的事,如果再给一次机会,你还是会犯同样的错。不是因为你孝顺,也不是因为你痴情,而是因为你本性如此,你习惯出卖灵魂来延续幸福。许愿,你该想一想,到底是自尊重要,还是幸福重要?”
“小姐,你的包裹。”一个快递员等了许久,叫了许愿许多声,这个任务是够奇怪了,一个男人给他一百块,让他把这个包裹送来。
许愿连笔都拿不稳,费力地签了自己的名字。
盒子里是一个手机,里面有一个视频。她迅速地输入密码,打开保险柜,毫不迟疑地掏空了所有。她第一次看清自己在做这些事的表情,清醒而狠戾,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甘愿赴汤蹈火。
没有人逼她躺到许南望的床上,也没有人逼她瞒着周青盟,撒谎越来越从容不迫。如果她接受不了后果,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投向许南望。如果她自知卑微,从一开始就不该接受周青盟。她什么都要,什么都不愿放弃,最贪婪的原来是自己。
以后每年,她都会收到同样的录像。每一年,她都在轮回之中。
当你想要改正时,有一个人却一直提醒你偿还不了的过错,你还有信心继续前进吗?
第八章 天各一方
我们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不得不天各一方。
01 生死之交
夜幕下,热闹的好吃街里人人惊慌失措,跑出来的人和外面不明就里挤进去的人撞在一起,依稀听到深处的打斗声,掀翻了火锅汤,撞翻了章鱼小丸子烤炉,推倒了鱿鱼架,砸破了很多酒瓶子。
许愿对此无动于衷仍然朝里走,听不见周围的呼声,“小姐,不要过去,那边很危险。我们已经报警了。”
她懒得思考,只想穿过这条街,走到护城河,那里是她和周青盟上船的地方,她曾在芦花深处捡到了五块字母,拼凑在一起是Te Amo。
除了林丹袭,此生再没有人这么用心地爱她。
那群穷凶极恶打遍了整条街的人没料到一个单薄的女生闯进来就和握着刀的他们擦身而过,不悲不喜,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竟任她从战场的中心穿过。
浑身是血的胡珀趁着这一点时间喘气,捞起一个啤酒瓶,在柱子上砸烂,用尖利的碎片对准了来势汹汹的七个人。
“说好了三个月再还的。”他吐一口唾沫,隐隐带着血,他从心底鄙视这群没义气的狐朋狗友。
“是啊,不过老大听到你四处借钱,就提早来收债了。”
两方对骂着,都没有留意到已经侥幸走出危险中心的许愿身形一滞。当胡珀惨然一笑再次掀起战斗时,许愿已经随手拿起一把切鱿鱼的刀,闯进去和他并肩作战。
她的黑发滴着血,许愿从没想过自己有这么生猛的一面。万念俱灰的她只管不要命地打,浑身的煞气连胡珀都吓住了。
“警察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七个人对两个人,本该是一面倒的局面,可实际上两方都挂了不少彩。
胡珀扶着许愿朝护城河的方向跑,发觉她拿刀的手部肌肉紧绷着,突出的青筋硬得像条钢丝。七个人没有追上来,而是钻进另一个方向消失。
胡珀沾水替许愿擦净面庞,卡紧她的手腕,总算夺走她手里的刀,挥手把它扔到水里。粼粼波光映上她瘦削的脸,如同死人,面无表情。
“我没想到你连打架都这么勇猛。”胡珀拾了片薄石头打水漂,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我找人借了不少钱,想钱滚钱赚首付,反倒是亏个精光,最近常有人听到风声来讨债。”
“扑通”一声,许愿已经跳进水里。
胡珀吓得四处寻找,却见不远处她露出苍白的头颅,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又钻进水里,不知疲倦地游了一夜,间或上岸,歇息一下,又无声无息地潜入水中。
胡珀便在岸边等着,什么也不问,隐约觉得水涨了,或许是许愿的泪水掉了太多。
他们形成一种同生共死的默契,你不说,我不问。
天亮时,许愿才不再下水,胡珀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裹着她。她迷迷糊糊地赖在他的胸膛里,浑身发烫,病了最好,病了才可以理所当然地倒下来。
“我和周青盟分手了。”
“医生说,我妈妈快不行了。”
…
她说了许多许多的胡话。
胡珀背着她回许家,开门的竟然是个年轻的男人,他打算问问静立于旁的妈妈,可是看到她指责的眼神便作罢。男人伸手来接,他便交出去了,注意到男人轻柔的动作,半知半解的胡珀想他应该没有恶意,或许亦是关心许愿的人。
送走胡珀后,许渊低头看怀里昏睡的许愿,几乎感受不到她的重量,她轻得像片羽毛。
“张妈,姜汤,再找个医生来。”许渊随手把她身上碍眼的男生衣服丢到地上,踩过去。
接下来,也许他把她扔到床上就够了,任她是生是死。可是他就是抱着不肯撒手,衬衫都被她湿漉漉的长发濡湿了。
她身上有河水的腥气,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吗?不高兴的时候就潜到水里去。
也许她不知道,从小到大,他默默地来看过她多少次,这就是爸爸喜欢的坏女人的女儿。
爸爸和妈妈吵着离婚,都没有注意到他常常消失或是借口去陆城参加夏令营。他用自己每年丰厚的压岁钱,找了私家侦探打听到林丹袭的下落,并且一直暗中阻止爸爸找到她。
赵珍珠的许多意外都和他有关,包括他把流言放出去,用一盒甜甜圈收买男生去欺负她。
被欺负了的她总爱去河边,洗干净自己脏掉的衣服,放在大太阳下晾干,等待衣服晒干的时候她就钻进河里。
他假装不经意地路过,问:“你好像常常下河啊。”
“我妈妈说她是海的女儿,那我就是海的女儿的女儿,当然喜欢水。你要是闲着没事,我就教你游泳。”
她大概不记得,他游泳的好技术还是她教会的,他和她在水里就像亲密无间的双鱼座。
有一次,上游的水电站拉响了放水的警报。她催他赶快回岸上去,他明明已经游得很好,可是一害怕竟然往下沉。上游的水冲下来,他在水涡里打转,拼命地喊救命。她游回来,抓着他的手往岸上拉。他惊慌地压着她的头,借力朝上呼吸。
最后,他挣扎着上岸了,失去力气的她像片花瓣一样随着流水冲去下游。
他穿好衣服没有找人求救,沉着地上了回松落城的车,连着几夜都梦见她扑打着浪花冲过来救他的时样子,一张本来漂亮的脸因泡肿了而骇然。
他最后一次去陆城,准备了一束雏菊,只打算去她墓前看一眼。
可是听她的同学说,她在下游被一个叫苏海星的男孩子救起来了,现在在医院。他溜去看了她一眼,她瘦了一号,笑眯眯地挥着挂点滴的手。
“坏蛋,我住院这么久也不来看我,罚你去给我买个香蕉冰淇林。”
他跑出去问了许多家雪糕店,总算买到纸盒子包装的快要绝迹的香蕉冰淇林。回来时,她已经睡着了,听说落水后生了一场严重的病,几乎要死掉,临床的病人半夜间常听到她咬紧牙关忍痛却还是忍不住地呻吟。
泪水势如破竹汹涌而出,他哽咽着发誓:“只要你不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不再恨你。”
只要她不出现。
可她还是出现了。
一年多前他推门而入,看到许南望身下的女孩子,一眼就认出了是她。
“你为什么要再出现?不能只留在我的回忆里,当一个耍赖要吃冰淇林的小女孩吗?”他的指腹摩挲着她长大后的眉眼,小时候他就嫉妒她好看和讨人喜欢,怕许南望见到她也忍不住疼爱,便怂恿男孩子把稀泥糊在她脸上,把墨水泼到她身上,用剪刀剪乱她的头发。可到头来,他却忍不住和那些男孩子扭打在一起,“我只让你们教训她一下,没让你们把她欺负得那么惨。”
他俯身痛吻她苍白的唇,她的唇瓣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
“少爷。”张妈看到这一幕,吓得低呼出声。
“滚出去!”
他咆哮着扔去一盏台灯,房间戛然黑去。
02 别有洞天
从外面看,这只是一间不起眼的三层楼老房子,爬山虎爬了一整面墙,流浪猫狗常在附近为一条发霉的火腿肠打架。如果这条街是一块压箱底的老布,恐怕抖一抖,会抖出不少虱子来。奇怪的是,狭窄的马路上不乏名车经过。胡珀跟在许渊后面,仔细想了想,也许是不远处的私房豆花太有名,许多有钱人驱车慕名而来。
“你是许南望的儿子?你们父子要是再敢欺负许愿,我绝对不会放过。”
走在前面的许渊不爱说话,可是跟在后面的胡珀一直想聊天,也许,说威胁更恰当。
“你进去吧。”许渊掀起门上的一个灰色铁盖,伸出食指,按了一下,盖子上一个绿光闪了闪,生锈的铁门自动打开。
这种地方竟然装有指纹识别系统。胡珀警觉起来,不知道妈妈听说他的经济困境后,到底拜托许渊给自己介绍了什么工作可以赚大钱迅速地还债。
候在门后的是一个高个子,他站起来,看见是许渊,微微颔首,衣服里凸起的棱角被不着痕迹地按回去,“今天是个好天气,这么好的天你怎么出门了?”高个子莫名其妙地议论天气。
“几只喜鹊?”
“三只。”
许渊满意地点点头,看一眼胡珀,说:“张妈的儿子。”
双方再没有说话,许渊扭头就走。他不想在此过多停留,何况许愿还病着,这个笨蛋没有察觉自己的背上中了一刀,还泡在水里那么久。
“这是什么鬼地方,你带我来这里干嘛?”胡珀紧追一步,却被高个子扭住胳膊,不能动弹。
许渊越走越远,拐进豆花铺。他是这里的常客,老板都对他很熟了,知道他喜欢吃得很辣。
“这里是游戏公司?”妈妈守口如瓶,平时很少透露许家的情况,只用旭日游戏公司搪塞过去。连许愿的身份,也只是迫不得己才说,怕胡珀和她走得太近。
胡珀满腹狐疑跟着高个子进门,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门一关,里外彻底隔绝,外面的声音传不进来,里面的灯光透不出去。
胡珀踏上鲜红的地毯,里面别有洞天,谁能想到一个老屋子的内里竟是奢华如宫廷,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照亮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兔女郎在赌桌间穿行,荷官有条不紊地发牌,豪客搂着美女一掷千金。这里至少有三十个人,不乏常在陆城电视台上露脸的名流。
高个子从兔女郎的托盘里端一杯香槟给胡珀,拍拍他的肩膀,解释旭日游戏公司只是个幌子,公司买了不少游戏来运营,正如李多乐所说,他们根本没有用心,因为真正的核心是线上赌博。这就是许南望摆脱妻子的邪恶力量,除此之外,还有这座惊人的地下赌场。
“以后你的工作就是这里的保安。之前警察重创过我们一次,这是我们现存唯一的据点。”
高个子看胡珀至始至终处变不惊,很是满意,扔去一套衣服,“先去换上吧。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我们也要穿得像样些。”他笑一笑,脸上凶狠的疤也显得可爱些。
胡珀换了衣服出来,如果只是看这一身帅气的贴身黑西服,他的确是模特儿身材,英俊得引来不少秋波。而此时,赌场里吵吵嚷嚷,许多人正不悦地离开。
“出什么事了?”
胡珀跑过去,看见高个子正追着赌桌上一只兴奋过度的“猴子”,定睛一看,竟是好久不见的娃娃脸楚峥嵘。他灌多了香槟,刚刚一把耍帅输光了所有,醉醺醺地怀疑荷官作弊,短时间就闹得天翻地覆。
胡珀正要抓他,却看到一只高跟鞋准确无误地砸中楚峥嵘的脸,一个女孩子泼辣地怒吼着:“楚峥嵘,你敢再丢老娘的脸。”
是邵曦晨!
对视的一瞬,他们都触电般别开眼睛。胡珀是担心自己这么久还没有履行诺言,买到一套房子。邵曦晨是担心自己说过要等胡珀,但楚峥嵘一回头找她,她立刻就妥协了。
还能怎么办?一个没有钱,一个还有父亲在医院里等待。
如果天空是善良的,就不会下起淹死人的暴雨洪水。
“这是今天的酬劳。”凌晨两点,高个子把一叠钱扔给胡珀,夸赞他今天第一次面对危机处理得很好,机智地把楚峥嵘敲晕,让女伴带走了。
“你好像认识那个女孩子。”
“是我喜欢的女孩子。”
“她不是有男朋友吗?”
“只是暂时的。”
胡珀专心致志地数着钱,竟然有五千块,他贴身收好,来到医院外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店,买了一盒血燕窝和一盒灵芝,走进邵爸爸的病房,约会完的邵曦晨果然卸了妆陪在这。
“怎么还不来?”邵爸爸的点滴快完了,邵曦晨按了几次护士铃,夜班护士都还没来。
“我去催。”他按住起身的她,柔声道。走到走廊尽头,他对着嘻嘻哈哈的夜班护士利落地扔了一叠钱,“这是欠着的医药费,以后我会按时来给,你们把病人给我照顾好,否则…”
他临走时的那个眼神,让护士打了个哆嗦,飞快地拿了点滴,比他还快地赶到病房,换好了药,唯唯诺诺地道歉。
邵曦晨试图说明:“楚峥嵘…”
“是我没有攒够钱,我的错。”他打断,把邵曦晨抱在怀里,天气这么冷,她还穿着楚峥嵘爱看的低胸短裙,他怜惜地摩挲着她的手臂,希望能让她暖和一点,“但快了,我们马上就有我们的家了。”
邵曦晨也不再说话,也抱着他,头一次这么渴望地老天荒。
03 温柔
许愿的病情反反复复,一直不见好。医生说是病人的求生意志太弱,所以她一直昏迷不醒,在病床上躺了一月有余。
“做恶梦了吗?”许渊擦掉她额头上沁出的冷汗,然后深深地凝视她,希望自己能够读懂她在生病时做的梦。似乎只有当她闭着眼睛时,他才会释放温柔。
在梦里面,许愿来到医院陪着林丹袭,母亲的身体上插了许多管子,管子又连着许多仪器,仪器又连着许多线,瘦弱的母亲像是被困在蜘蛛网里的萤火虫。
“妈妈。”她伏在林丹袭身上,两个人的身体都那么冷,却仍努力地想要温暖对方。
“傻孩子。”林丹袭没有醒来,可是她的声音又在病房里四处回荡。
许愿睁大眼睛四处找声音的来源。
“别找了,我在你心里。”
许愿摸着自己的胸口,起伏的心跳如此清晰。
妈妈用她那特有的讲童话故事的语调继续说:“本来美人鱼应该变成泡沫消失在海上的,可是我用不能轮回的代价,向讨厌的巫婆讨来了一次机会,我会永远在你心里。所以你要活下去,无论多困难也要活下去,因为我会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怕。”
显示屏里的绿线直直的,再无任何波折。
她在梦中陪完林丹袭最后一程。
期间,邱珊珊和李多乐来探望过。
“周青盟怎么不来?”邱珊珊买了许多自己生病时爱吃的东西,李多乐觉得自己真无聊,竟然默默地背了下来,而且还饶有兴致地应付她的七嘴八舌。
李多乐提着重重的东西,还要提防着蹦蹦跳跳的邱珊珊会不会从楼梯上滚下来。她说自己有电梯幽闭症,执意要爬上顶楼,奇怪的是自己居然没反对,还和她一起在楼梯间互相打气加油。
“毕竟分手了。青盟一天都把自己锁着开发游戏,谁也没法劝动他来探望许愿。”他想了想说,随即,身子一软,贴着墙一动不动,才二十三楼啊,他不行了。
“怎么不行?来!”邱珊珊伸手,拉着他继续往上爬,却突然一怒,甩开李多乐,像拍大饼一样把他推着去撞墙,“你怎么挠我手心?”
“我没有。”李多乐赖皮地贴近些,眨眨眼。
“你有!”邱珊珊跺跺脚。
“这里一个证人也没有,我说没有就没有。”李多乐仗着身高优势,把邱珊珊逼到角落里,让她看清上下楼梯一个人都没有,谁会闲着没事撑着了来爬高楼的楼梯,“就算我亲一下你,我说没亲,就是没亲。”
“你,混蛋!”邱珊珊想起之前他也亲过可他不认账,上次是醉了,这次可是清醒的。
她机灵地从李多乐的手臂下钻出来,逃命似的往上跑。
“珊珊。”李多乐腿长,一个箭步抓住她,拉到怀里抱着。
她像只顽皮的猫一样挣扎着,李多乐的发型几乎被她揉成鸡窝,她胡乱踢他一脚,两个人一路顺着楼梯滚下去,他直觉地把她护在怀里,惨笑着想,追邱珊珊真是个体力活。
完好的邱珊珊一骨碌爬起来,作势就要先下手为强,踩花李多乐的脸。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笨蛋。难道没看见我腿折了吗?”
果然,李多乐的腿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弯曲着。
邱珊珊认命地扛着他去坐电梯,因为紧张,主动缩到他怀里。李多乐乐呵呵地抱着软绵绵的棉花糖,期望着电梯要是能出问题就好了。他故意在她的耳边模仿着各种故障声音,如愿以偿让她搂紧了自己的腰。
“顶楼到了,这就是许愿家,我们去找点药吧。”邱珊珊迫不及待地跳出电梯。
“哎哟。”他指指自己的腿,她只能走回去给他当人体拐杖,嘀咕着重死了。李多乐笑眯眯地把全部的重量都放在娇小的她身上,得意地耀武扬威。
他还没笑完,突然就天旋地转。邱珊珊竟然一个过肩摔,痛快地把他摔在地上。“你故意的。”她一副被骗的委屈样。
居然被看出来了。他强撑着粉身碎骨般的痛想要爬起来,却哭丧着脸发现,这次脚真的拐伤了。
“珊珊,珊珊,过来扶我一把。”他追着喊。
“不要脸。”她嫌弃地跑走了。
不要脸?堂堂学生会组织部长,蝉联三界校园黄金单身汉的花样美男李多乐竟然被评为不要脸。他的脸比女生还要精致漂亮好不好?
他屈辱地捏紧拳头,很想,很想把她肉呼呼的脸搓圆捏扁啊。
许渊打开门,看到哀怨的李多乐和担心的邱珊珊,料到是许愿的同学,点点头。昨夜许愿又突发高烧,呕吐不止,他熬夜照顾了一晚,转身招呼他们进来时差点没站稳。
邱珊珊一把扶住他,李多乐拍掉她的肉爪子,把许渊扶过去,瞪一眼邱珊珊控诉她刚才没见这么积极主动地扶自己。
“她才刚睡下。”许渊解释。
“请问,你到底是她哥哥还是她男朋友?”没人问得这么开门见山的,李多乐真想掐死邱珊珊。
“都不是。”他的身份,其实也很尴尬。
见他有问必答,邱珊珊得寸进尺,“我听老师说她办退学了,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怎么什么都没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许渊正要答,张妈哭丧着脸跑进客厅,喊着:“少爷,楼下来了很多的警察。”
彼时,老房子里的赌场乱成一团,许多人听到警笛声,冲向暗道,在发现暗道被堵住后,砸开了窗户,从二楼的窗口跳出去。一片混乱里,高个子拔出刀子,刺向悠然看戏的胡珀,“少爷对你这么好,让你早早筹齐了钱付了房子的首付,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许愿,你替我挡了一刀,我替你还了一刀,希望你从此以后会自由。”
捂着腹部涌出的鲜血,胡珀在意识模糊的时刻,想到了那夜水里的许愿。她潜入水里,久久没有再出现,他扑打着水花,想把她从绝望深处揪出来,喊:“许愿,你出来!有什么问题,我会帮你解决的。”
“没有办法的,没有办法的,没有办法的。”她出现在水中央,遥遥不可及,喃喃着哭泣,“都是我的错。”
“我可以!”他抱住她,觉得抱着空气,什么都没有。
因此,他让张妈介绍自己进许家做事,默默收集证据告知警方,摧毁了许家自大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