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躺在床上睡了不知多少时候,似乎要一下子补足缺下的睡眠,可是真是沉在梦里,精神却也一点儿得不到放松,宋江潮、严文静、邵司晨、江晁、赵嵩松,丁慧慧、沈芯薇,这些在她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又都聚在她的梦里。
宋司歌撑着起来,腿脚睡得绵软半天使不上劲,坐在床上把腿敲打半天,能走了,却又忘记刚才坐起来要干什么,索性摸到手机开机,只有一两声消息传进来,天气预报和赵嵩松的一条短信,问宋司歌有没有需要从北京带回来的东西,以后就过了这村没那个店了,宋司歌笑了笑,没有回复。把手机丢开,拢拢头发,下床,时间已是下午,她大概睡了一天多,怪不得全身没力,草草拿只锅子,烧开水,刚准备煮面,就听见门铃响。
江晁站在门口,吊儿郎当地望着仍然睡得有些迷迷瞪瞪的宋司歌,嘴角的弧度咧得有些宽。
“吃饭去?”
“我煮面。”
宋司歌让开门,江晁却不进来。
“你肯定睡了一天吧,面哪有什么营养,走,带你去吃好的,去,换换衣服。”
宋司歌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进厨房把火关了,又到卧室换身衣服,拿了书包跟着江晁出来。
“医生都很有钱吗?”宋司歌看一眼江晁的车子,想到江晁借她的那三百万,她不懂车,但那个车标,她还是认得的,应该是比邵司晨的好。
“借的。”江晁点火加油,无意此话题,“绑好安全带。”
车子嗖地窜出去,一路绿灯地跑下去,宋司歌渐渐看出是往城外走,转脸看江晁。
“是吃饭吗?”
“吃好的当然要费点儿事儿。”江晁头也不回说了句,隔一会儿又阴阳怪气补一句,“你要是怕我把你卖了,那现在就转头回去煮面。”
宋司歌转脸看向窗外,半天道:“我倒怕你的诚意。”
江晁摸摸鼻子,看一眼宋司歌的后脑勺,因为走得匆忙,她平时总是扎起的头发披散在身后,竟然已到腰间,乌压压的一片,像缎子一样,即使光线晦暗,也显出发质的好。江晁心里一动,目光转向前方。
车停下来,是一片山水间,城市里虽然天气已经暖和,山里还是有些凉,宋司歌双手抱臂站在溪水边,江晁说今晚就喝这河水里的鱼做的汤。
身后有脚步声上来,知道是江晁去而复返,宋司歌没回头,一件有香味的披肩凑在她面前,宋司歌猛回头,江晁一只手拿着披肩,一手夹烟。
“呶,披上吧。”
宋司歌接过披肩搭在肩上,细软的羊绒一下子给足身体温暖。
“这是什么香水,挺好闻的。”
“不知道,我从车子里翻出来的,你喜欢啊?下次送你一瓶。”
“谢谢,不用。你也不称职吧,女朋友用什么香水都不知道?”
江晁的脸黯了黯,猛吸一口烟又恢复常态。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可别随便跟一个成年男人开这样的玩笑,不知道的,以为你对人家有意,吃醋呢。”
宋司歌的脸果然红了,微微偏头看向别处,江晁嬉笑着抽完烟,刚要扬手有所动作,结果宋司歌说一句,“别做没素质的事,你下次还想喝没有二手烟污染的鱼汤吗?”
江晁掐着快要烧尽的烟头看着宋司歌。
“我发现女人只有对自己喜欢的人和陌生人才表现出懵懂温柔的形象,邵司晨估计从来没见过你牙尖嘴利的一面吧?”
宋司歌僵在那里,脸色转白,瞪江晁一眼,转身向饭店走去。
鱼是新鲜的鱼,汤也是鲜美的汤,宋司歌吃的沉默,江晁吃得放松。
江晁吃的少,很早就放下筷子,又自然而然地拿出烟,想要点,看一眼宋司歌,最后拿在手里闻了闻在手上把玩,没有点燃。宋司歌低头一直慢慢地吃,也不管江晁做什么,吃完一碗,自顾自又盛一碗。
江晁“嗤”地一声笑:“怪不得今天肯跟我来呢,卖了也不怕。”
“我今天住哪儿?”
江晁愣一下,笑了,道:“小姑娘挺聪明,不枉我做好人一次,走吧。”
“明天早晨还有好喝的鱼糜粥。”
“嗯。”
“想睡懒觉就说一声,不用那么早起。”
“嗯。”
“有个妹妹也挺好玩儿的。”
“江医生,其实你人真的很好,不是她们说的那样,谢谢你。”
“可别急着给我下定论,我嘴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挑你不高兴的事儿提一嘴。”江晁的笑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还有,有时候人也挺毒。”
宋司歌看着江晁,她觉得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挺好的人,为什么非要装出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
“怎么?没话说了,不过你乖起来倒是讨人喜欢,简直一等一地骗人功夫。”江晁眼睛一闪。
宋司歌垂下头,半天道:“江医生,如果只有我们两个的话,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说完,宋司歌低头摆弄手里的筷子,江晁愣在那里,他有一瞬是怀疑的,怀疑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似乎看透了他。
“唱首歌吧,我还从来没听你唱过歌呢。”江晁罕见地没有反唇相讥回去,看着亭子起雾的水面,好一会儿说句话。
宋司歌抬起头看江晁,他的脸上一本正经,但似乎又是又极温柔极细致的神思,眼睛却不望向她。
“嗯,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我也不懂。”
“那就唱《猫》里的那首《memory》吧。”
江晁靠着桌子,手里的烟终于还是点着,目光盯着宋司歌的背影,她背对着自己,立在竹楼的栏杆旁,双手交握在身体前面摆出一个优雅的姿势,声音如月光泄下一地水样的空灵深情。
Midnight Not a sound from the pavement 午夜,大地一片死寂
Has the moon lost her memory是否月亮也失去了她的记忆
She is smiling alone 看她独自笑得多么凄凉
In the lamplight 路灯下
The withered leaves collect at my feet 落叶开始在我脚下堆积
And the wind begins to moan 而风儿,也开始哀鸣
Memory回忆
All alone in the moonlight 孤零零地站在月光里
I can dream at the old days 我能梦到那些过去的日子
I was beautiful then 那时的我曾经多么美丽
I remember the time I knew what happiness was 想起那时,我才明白什么叫做幸福
Let the memory live again 就让回忆,再度降临
Every street lamp seems to beat 每一盏街灯
A fatalistic warning 似乎都在发出致命的警告
Someone mutters and the street lamp gutters有人低语,街灯闪烁明灭
And soon it will be morning 另一个早晨很快就要到来
Daylight 日光!
I must wait for the sunrise 我必须等待日光出现
I must think of a new life 我必须面对一种新的生活
And I mustn’t give in 而且我不能屈服
When the dawn comes 当黎明到来
Tonight will be a memory too 今夜也将成为回忆
And a new day will begin 新的一天也将开始
Burnt out ends of smoky days 烟雾弥漫的日子
The stale cold smell of morning 清晨腐败冰冷的气息
A street lamp dies, another night is over 街灯熄灭,又一个夜晚逝去
Another day is dawning 新的黎明即将到来
Touch me 靠近我吧!
It is so easy to leave me 离开我是如此的容易
All alone with the memory就让我独自留在凄凉的回忆里
Of my days in the sun 回想那些曾经灿烂的时光
If you touch me 但如果你靠近我
You’ll understand what happiness is 你就会了解什么是幸福
Look, a new day has begun...看,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歌词翻译采自百度知道)

宋司歌终止了歌曲,她只是随便想找首映衬月色的歌曲,可是唱到后面,竟然有些不想再唱下去。回头,看见江晁似乎根本没意识到她不唱了,一段烟早已点燃,一段烟灰早已凋落,人却出神地盯着竹楼外墨色的夜空,神情在悲喜之间。好半天,江晁把烟头压在桌子上,冲宋司歌举起大拇哥。
“我不懂歌剧,但是真不错,我有朋友是做流行音乐的,如果有天你玩票到流行乐坛混混,我把他介绍给你。”
宋司歌不好意思地玩着发梢,听惯了江晁惯有的讥讽,听他说句正面的评价还真不习惯。
两个人再不说话,默默走回去。宋司歌洗完澡套着雪白浴袍,没有一丝睡意,围着毯子拖把椅子靠在栏杆坐下,乡野的月亮圆得可爱,安静地停在窗前,看你心事流露,抚你悲辛过往。
“睡不着?睡多了吧!”隔壁的栏杆冒出一个声音,果然江晁也裹条毛毯探出身体来。
宋司歌觉得自己就不能对江晁有一丝丝好的期望,他的话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冷嘲热讽,不过她也习惯了,有故事的人也有乖戾的性格嘛。
“呶,来杯酒,取取暖。”说着江晁递过来一杯红酒,见宋司歌不接,又道,“你已经有资格喝酒了,反正也没熟人,等会儿喝醉了你直接躺床上,保证什么丑态谁都看不到,连我都看不到。”
宋司歌咬唇,最后伸手接住酒,她倒是有心喝一下,上一次还是和邵司晨。
呷口酒,有些酸有些涩,但是喝到肚子里却暖烘烘的,而且残留到口腔里的味道也是醇厚的。
“这月亮像什么?”江晁说话。
“咸鸭蛋黄。”酒喝得放松,宋司歌忍不住舔唇笑了。
“你这比喻还真下里巴人。”江晁嗤地笑一声。
“那你觉得呢?”宋司歌转头挑眉看江晁。
“小时候上生物课,解剖青蛙,后来假期去乡下玩儿,解剖了一只鸡,是只下蛋的母鸡,肚子里都是未成型的鸡蛋,一嘟噜一嘟噜,最大的一个跟现在的月亮有点儿像。”
宋司歌猛然咳嗽起来,手指着江晁说不出话来。
“咱俩也算是英雄所见略同,都是鸡蛋鸭蛋的,不过我解剖完那只鸡后再也吃不了鸡蛋了。”
宋司歌又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有些幸灾乐祸。
“你喜欢谁?”宋司歌突然止住笑问江晁,看江晁愣,补一句,“护士医生都是浮云?”
江晁眯着眼看宋司歌,然后歪头,不冷不热地说:“怎么,要给我上情感课?你嫩了点儿吧,你以为你现在出师了?”
宋司歌倒不恼,不过脸上有些红,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确实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江晁渐渐挂上霜的脸,反而有了勇气。
“我知道你这样的年纪比我经历得多的多,也有自己的办法解决各种各样的事情,所以我很想听听你的故事,也许我们是一路的呢。”
江晁抿口酒,目光在宋司歌身上转来转去,然后缓缓摇摇头,道:“我们不是一路的,你对自己比我对自己要狠。”
“是我可以直面你嘲笑我的感情,你却不能接受我善意地问询?”
江晁的目光停下来盯住宋司歌的眼睛,这小姑娘比自己想象得冷静聪明。
“你是在激将我吗?不管用。”
“我觉得这山水月亮,还有酒,挺适合想问题的。”宋司歌转身看月亮,“我很偶尔很偶尔地会想,我到底是谁的孩子?大概永远不会有人来告诉我了。”
“你若想找,也不是没办法。”江晁道。
“不用,我已经是宋司歌,和其他姓氏再没关系,不过是偶尔好奇。”
江晁看宋司歌平静的脸,他的确不如这个女孩子沉静聪明,既然知道结果,又何必纠结。
两个人意态轻松地聊一会儿沉默一会儿,一杯酒下肚,宋司歌浑身暖洋洋的,指着杯子让江晁再倒点儿。江晁看她脸红扑扑的,摇摇头,说,这酒可不是这么喝法,品酒不是饮酒,你这样刚喝酒的人,还不知道喝醉会做傻事。
宋司歌仍然坚持地举着杯子,道:“我觉得好喝,你放心好了,给我酒,我现在就回房躺床上,关好门窗,保证不会跳楼。”
江晁想了想,又倒了三分之一杯,说:“可着点儿喝,好酒。”
宋司歌笑嘻嘻地拿着酒起身冲江晁屈膝行个礼,毛毯拖在身后,倒像模像样,江晁大笑,举起酒瓶,也冲宋司歌弯腰施礼,口里道:“公主殿下晚安。”


一个隐念

早晨是听到外面的鸟儿叫宋司歌才起床的,昨夜的酒真是好的助眠剂,她回屋都来不及喝,就沉入了梦中,回头看看桌上的红酒,浪费了,真可惜。
梳洗后换上昨晚洗干净的衣服,对着镜子里披散着长发的自己,宋司歌转脸看看外面的青山绿水,想了想没再绑起来,不过还是有些不习惯,对着镜子端详半天,从两鬓扯出两绺头发鼓捣几下在后面挽一个小小的花髻固定,这下清爽不少。因为总要上台演出,头发的造型手法少不得自己也要学习学习,不过以前少动这样的心思,如今…也确实如江晁说的,她能照顾的只有自己,要过好也只有靠自己。
江晁坐在房间外面的花架子前,手里不意外地举着一支烟,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宋司歌,半仰着脸把宋司歌从头到脚打量一下,道:“哎呦,不错哦。”
宋司歌脸上微微红了红,把前一夜用过的披肩递过去,说声谢谢。
江晁没接,说:“你先用着,待会儿直接扔车上就行,现在给我也不能系到脖子上啊。哎,昨天你自己洗衣服怎么不把我的帮着洗一下,还好车里还有套衣服。”
宋司歌这才注意到江晁果然换了身衣服,与昨天的休闲相比,这身衬衫西裤有些正式。
“你的衣服大概都送洗衣店吧,只怕我真用洗衣粉洗,你也未必肯,再说,酒店也有服务吧。”
宋司歌不上当,江晁说这车子是跟人借的,可是又有备用衣服在里面,还能随便拿里面的披肩给她用,只怕,即使不是他的,也是极亲近的人的,还有那三百万,他那做派怎么也是富二代才有的吧。
“有一种鸟,晚上唱歌像夜莺,早上却聒噪得像乌鸦。”江晁从椅子上站起来,晃着身体,比划个手势,走,吃早饭。
宋司歌自然知道他说什么,也不接腔,抿嘴笑,跟在后面。
回到市里,交通开始不畅通起来,走走停停,等着红灯的时候,宋司歌突然说过了这个路口停一下。
江晁把车停下,宋司歌打开车门冲出去向街角拐过去,过了几分钟又回来,坐到车上后冲江晁说声谢谢。江晁看她一眼,古怪地笑一声,却也没说话。
车没有到宋司歌家门口,而是在门前的街口,江晁停下来,说:“就把你放这儿了,我还有事。”
宋司歌点点头,说:“你有事早说啊,我自己坐车就可以。”
宋司歌说着话把手里一直拿着的披肩折好放到后面的座位,刚要下车,被江晁抓住胳膊。
“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把钱拿走。”江晁说着,眼睛瞥一眼后座的围巾,“早知道你是停车去取钱,我就直接开车走了。”
宋司歌的小伎俩被发现,表情讷讷地,但仍努力道:“你带我散心已经很感谢了,住宿的钱也要你掏,我觉得也没必要。”
江晁一手钳制宋司歌,一手去够后面的披肩,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宋司歌挣脱了赶紧跳下车,“咣”地一声把门合上。
江晁车往前开了几米,玻璃降下来,把那几张百元钞票从车窗扔出去,然后一甩车尾气呼呼地走掉。
宋司歌顾不上说话手忙脚乱地在地上捡散落的钞票,最后一张飘到道路中间,一辆车过去,又被卷起的气流扇到马路对面,她刚想穿过马路,却看到赵嵩松弯腰拾起钞票,然后直起身望着她。
“赵嵩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宋司歌一时兴奋,顾不上钞票的事情,冲赵嵩松挥手。
赵嵩松面容尴尬,从马路对面走过来,把钱递给宋司歌。
“我前天电话跟你说的,昨天回来。”
宋司歌拿钱的手停止动作,慢慢抬头看赵嵩松。
“你没打电话给我?”
“我打过,刚开始没人接,后来是关机。”
宋司歌张口结舌起来,她想到她把手机扔到床上,然后跟着江晁匆匆出门,直到刚才回来。
“不好意思,我…忘记带手机在身上,你好像回来办签证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赵嵩松看着因歉意而脸红的宋司歌,他看到她接住钱的一瞬脸上讪讪的表情,心脏胀鼓鼓的,在胸口的左面一跳一跳,他多想问那个开豪车离开的人是谁,宋司歌昨夜没有回来是和那个人一起的吗,那人从车窗里甩出来的钱又是什么意思,可是望着宋司歌,他又不敢问了,这样的问题问出来,脏了他的口,也会伤她的心。
“约好明天去。”
“你那么优秀,肯定过关,祝贺你,赵嵩松。”宋司歌把钱胡乱塞到包里,腾出两只手绞在一起,她害怕赵嵩松又说起前天电话里的事情,她不可能去美国,那个…简直是太遥远的梦。
“正好路过这里,我还有事,先走了,大家说我难得回来,可能过几天会聚一下,你有兴趣吗?”赵嵩松佯作有事很急的样子。
“好啊,什么时间,我会去的。”
告别了赵嵩松,宋司歌急急向家里走,从昨天到今天她确实忘记了手机的事情,赵嵩松打了好几次电话,那其他人会不会打?她的心跳着,到最后几乎小跑着回去,开门就冲到卧室取手机,自然是黑屏,找充电器充电,拿着手机半天等叮咚一声重新开机。
几分钟过去,手机没有什么响动,就如她那天睡觉之前一样,除了赵嵩松的信息就没什么了。宋司歌把司机合上,抬手蒙上眼睛,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是了,挺好,不用再牵挂。
江晁自从那日起也再未露面,宋司歌也开始踏踏实实钻心自己的学业,那个全国性的比赛,她终于还是错过报名,不过,对她来说,也是松口气,这也省了一笔钱,缓一缓可以争取下次机会。
邵司晨果然如他所说,再不管宋司歌,撂下这句话后再也没有丁点儿信息,宋司歌有一次路过他的公司,抬头望望某个楼层,然后面色平静地快步离开。一个多月下来,她已经能够克制自己内心的悸动,也深知自此以后大概和邵司晨的交集不会太多,大概他们的牵扯就是这一栋房子,虽然邵司晨放弃房子的继承权,但是她已经享受颇多照顾,这房子万万不能腆着脸留为自己的。说到房子,便想到丁慧慧从她这里,也是从江晁那里借的三百万,已经快三个月了,当时也是说最多三个月,虽然她愿意以己之力帮助邵司晨,但是,这三百万毕竟不是她自己的钱。宋司歌特意看了看银行的贷款利率,这三百万就是半年利息也要十万,三个月怎么也要好几万,白花花的银子,不看还好,看了之后,宋司歌简直有些六神无主,她想着是不是要给丁慧慧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又怕让邵司晨有压力,最后,心里劝自己,等到暑假时间,差不多也四个多月,她再打电话问丁慧慧,好歹给江晁一个说法。
江晁神出鬼没,两个月没见,突然有一天车停在宋司歌学校附近,打电话约她出来。宋司歌现在住校,学校本身管得严,真正回归到校园生活还是简单,宋司歌喜欢这种单纯地只需要付出努力的生活,至于那栋房子,也就在周末才回去收拾一下家务。
说实话宋司歌对于这个时候见江晁还是有心理负担的,毕竟那笔巨款还欠着,她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
“还不错?”这是江晁看见宋司歌的第一句话。
“嗯,还行。你呢?”无论如何,宋司歌发现自己还是喜欢见江晁的,很轻松,当然除了那三百万的事情。
“我也马马虎虎。”江晁习惯性地抽烟,宋司歌习惯性地皱皱眉头,江晁看她皱眉头又习惯性地恶作剧似的笑,“走吧,陪我吃顿饭。”
“我还有事。”宋司歌并不想多占江晁的便宜,她给钱,他肯定是不要的,就像上次他把钱直接扔到车外,这个人的臭脾气真是根深蒂固。
“债主说话,你都不听?”江晁似乎知道哪里是宋司歌的命门,一点即中。
宋司歌果然哑了声音。
“别没见过世面似的,人家都是欠债的是大爷,你就不能横一点儿?”江晁斜睨宋司歌。
宋司歌翻白眼,这江晁人格分裂吧,用债务压她,她认了,他又嫌她不反抗。
江晁及时出手抓住宋司歌的手腕,他就知道这姑娘一生气就会闷声掉头离开,果然。
“我是真有事,待会儿约了老师辅导。”
宋司歌一边说一边窘迫地用另一只手推江晁,盛夏时节,她只穿件短袖裙子,江晁抓着她的胳膊,大约是车里开足冷气,手有些凉意,在这炎热的空气里尤其觉得手腕一圈男性力量的真实存在。
江晁松开手,将没抽完的烟掐灭在车顶上,说:“反正我今天也没事,在这儿等你。”
宋司歌的手被松开,刚松口气,听江晁如是说,立刻否定,道:“不好,不好,等不到的。”
江晁捏着手里的烟,漫声说:“大姐,是我想让你陪陪我,不是我要陪你,你能关照一下我的心灵吗?”
宋司歌愣住,看向江晁的眼睛,里面有没正形,好像也覆盖着边边角角露出来的不郁,她不是怕他生气,是感念他一直对她看似漫不经心却赤诚可鉴的关照,心里的柔软被释放出来,对啊,他们是朋友,她不能光享受江晁的关心,而没有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