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庙会里的灯笼都亮起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崔韦钊提前订在火锅城订了地方,这个时候吃一盆辣辣的火锅该是最幸福畅快的事情。
谈雁雁和Oscar看着上菜早已经按捺不住,崔韦钊笑着说,“先把肉涮一点,汤里有了油才好吃。”看谈雁雁有点犹豫,“虽然不是很健康,但偶尔一为之也不必多虑,过年呢,吃得舒服重要,减肥可以暂且抛到脑后。”
谈雁雁被说中心理,抿着嘴瞪崔韦钊一眼,筷子却夹了一些肉放到锅里。
一拨吃完才发现崔韦钊却吃得少,而且只吃清汤的一边,谈雁雁诧异地问,“你怎么不吃辣的,我…记得你是喜欢吃辣的东西。”
崔韦钊轻笑了,“看你这狼吞虎咽的样子我还怕不够呢。”话未毕,却遭到谈雁雁的肘击。
谈雁雁喝一口冰爽的饮料,看崔韦钊慢慢地细嚼那个对于食辣的人来说淡然无味的清汤中的食材,不禁皱了眉头。崔韦钊的车上备了小零食,有点小饼干还有巧克力,即使他在BOBO的办公室也有类似的储备,还曾招到大家善意的玩笑。还有他现在几乎是滴酒不沾,那个时候崔韦钊的酒量是数得上数的。如果没有猜错这是有胃病的人的准备。
快乐稍稍变淡,因为心中的担忧。
崔韦钊浑然不觉谈雁雁的思虑和Oscar聊得高兴,看他嘴边沾了红色的辣汤汁,拿了纸巾去擦,Oscar本能地躲开,又不自然地又凑过去,脸红红的,不知是因为辣的缘故还是不好意思的羞涩。
谈雁雁体贴地和服务业要杯热热的红茶放到崔韦钊的面前,替换掉刚才的酸梅汤,崔韦钊抬眼看她,眼里的光彩熠熠夺目。
三个人酒足饭饱几乎是挺着肚子坐上车,崔韦钊还好,这么多年守着娇贵的胃已经变得非常有自制力,谈雁雁和Oscar却像两个青蛙鼓着肚子,就差喊“哎哟,哎哟”了。崔韦钊刮刮谈雁雁的鼻子,揪揪Oscar的耳朵,“两个没出息的,如果我不喊停,估计你俩把锅都啃了。以后有的吃,哪在这一顿,不让你减肥,也不能这样没节制,你瞧,把Oscar都带坏了。”话是责备和取笑,语调里却带着宠溺和满足。
“他本来见到吃的就没出息,还用我带?”谈雁雁拍儿子脸一下,招来Oscar的反抗。
崔韦钊回头看两个人在后座闹,但笑不语,实在是个温馨的春节。
车停在谈雁雁公寓的楼下,把谈雁雁和Oscar送到楼上,谈雁雁低头换了鞋子回头却看崔韦钊仍然站在门外,嗔道“怎么不进来?屋子都凉了。”
“我就不进去了,你和Oscar早点休息,我明天一早来。”崔韦钊抚摸谈雁雁微微酡红的脸。
“你是在乎…”谈雁雁愕然地望着崔韦钊。
“不是你想的意思,但我想这样会好一些,我们不应该让他太急了,这样反而不好。他尊重我们,我想也应该尊重他。别多想,Oscar是我儿子,我能生我儿子的气吗?”
“你总有道理,我说不过你,你认为对就好。”谈雁雁低着头用脚蹭地。
“好好休息,不能对Oscar说我坏话。”崔韦钊无奈地想,他难道不想和他们母子待在一起,只是Oscar毕竟还是有些抵触的情绪,只是因为生长的环境宽松让他能接受目前的现实,但是不能表明他没有想法。
Oscar把衣服一古脑儿脱了,拿了庙会买的猴王脸谱冲到客厅,看只有谈雁雁一个人在,“崔…,妈咪只有你一个人吗?”
“崔叔叔回家了,明天来找我们。”
Oscar 愣在当地,“他是生我的气吗?”
“怎么会?这是你们俩协商的结果啊。互相尊重。”谈雁雁看Oscar逐渐沮丧茫然的脸,你们俩就斗吧。
崔韦钊很守信早晨八点准时摁响门铃,还带了早饭,带着冷气吻一下谈雁雁,然后一个寒冷的拥抱成功地把还有点情绪的Oscar逗笑。气氛恢复前一天的融洽。
汽车开到郊区,是一个农家院,谈雁雁和Oscar哪里见过这样的农家生活,偌大个院子,被划分为多个功能区,有鸡有鸭,有羊有猪,还有十数株果树和葡萄架子,如果夏天必定是一片盎然写意的农家生活。
是崔韦钊他们常来的一家,早就收拾了屋子,烧暖了屋子。崔韦钊见到主人说,实在是不好意思大过节的打扰。主人倒是个憨实的汉子,连忙摆手,不碍事,不碍事,崔先生总介绍朋友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自家人来,我们肯定要好好招待的。
后山有座小庙,庙小香火却盛,三人相携上山,雪地里走得累,大的小的都撒娇,谈雁雁埋怨不早说爬山,否则换双轻便保暖的谢,Oscar看妈咪被背取笑了半天也忍不住要求享受同等的待遇,崔韦钊只好背一会儿谈雁雁,再背一会儿Oscar。
晚上吃完饭,崔韦钊带着谈雁雁和Oscar开车到一片空场,打开后备箱搬出来好些烟花。Oscar大张了嘴,“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的!”
崔韦钊乐,“因为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也喜欢这个。”
谈雁雁放心地把Oscar交给崔韦钊,看两个人疯疯癫癫地在雪原上点燃一个又一个烟花。Oscar的叫声在空场上分外的响亮清晰。突然Oscar跑过来,“妈咪,下面一个是给你的,要看仔细哦。”
谈雁雁看烟花在升上空中然后绽放出一个又一个的心型图案,忍不住流了眼泪,那边崔韦钊和Oscar冲她挥手,抑制不住跑过去抱住崔韦钊,崔韦钊哈着冷气的声音像雪夜里动听的夜曲,“看来卖烟花的人没骗我,有十个心,一年一个,都看到了吗?”
Oscar在旁边大声说,“妈咪就喜欢这样又俗气又好看的东西。”
谈雁雁已经没有力气和儿子斗嘴,只有张大眼睛看着夜空,不能错过任何一个。
三个人跑回温暖的屋子,热气扑面而来,他们故意要了有农村特色的土炕,热乎乎的,冬夜里人躺在上面像贴烙饼一样,全身上下烤得像只熟透了的地瓜似的舒服。
Oscar突然说话,“如果三个人都躺在上面肯定还要暖和。”
谈雁雁和崔韦钊相视一笑。
看Oscar沉沉地睡去,谈雁雁枕着崔韦钊的胳膊,“他好像接受了你。”
“我都做好准备了,等个几年也没关系。”崔韦钊还真不保准儿。
崔韦钊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有人叫,说实话昨天背两个人上山下山还真是件体力活儿。
“妈咪,爸爸,快起床,下雪了。” Oscar爬过来俯在崔韦钊和谈雁雁的上方。
崔韦钊是听到“爸爸”两个字被惊醒的,谈雁雁也睁了眼睛瞪着Oscar。
Oscar略带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可以先叫爸爸的,但不是爹地。”
凌晨两点半,你不在我身旁
崔韦钊本想让谈雁雁和Oscar跟他去自己的住处,被谈雁雁一口拒绝,她知道那里是学校的家属楼,崔韦钊突然带个女人和孩子回来还过夜,尽管崔韦钊不在乎,她还是要考虑他的师道尊严。
崔韦钊知道谈雁雁想,其实自己何尝不想正式得带她和Oscar回家,理所当然的幸福不能用这种被大家质疑的方式获得。
Oscar天人交战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几次怪异的“爸爸”之后,也叫得顺口,当然偶尔爹地也会冒出来,崔韦钊和谈雁雁听到并不说什么,小孩子的面子也是面子。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还在床上舒展筋骨,却听得房门被擂得响,谈雁雁撑着要起来,被崔韦钊又拉到臂弯里,“你的精力那么好吗,才睡几个小时。”
谈雁雁看崔韦钊闭着眼睛却抓紧自己,推他,“或许有什么事情呢。”
崔韦钊一个翻身把谈雁雁压到身底,“不许你走,我睡不着。”
谈雁雁好笑地摸他仍然闭着的眼睛,“你比Oscar还不讲理。”
被Oscar变相地承认后,崔韦钊每天被Oscar缠住,他是个好奇的孩子,生活里突然多出一个人,而且是自己至亲的人,有时候会拐弯抹角问一些崔韦钊的事情,甚至会问及余亚南的事情,崔韦钊都一一作答,Oscar见崔韦钊并不敷衍渐渐让他接触自己的学习生活。在崔韦钊修好一个坏了的航模并重新飞上天后,Oscar对他的崇拜之情有如滔滔江水泛滥,天天粘了,崔韦钊只能忙里偷闲吻一下谈雁雁。有一次被Oscar撞见,孩子居然对谈雁雁说,妈咪晚上我会把爸爸还给你。谈雁雁窘得厉害,暗暗掐崔韦钊一下,谈雁雁说你对付学生的那点儿手段全都用在我们母子身上了,崔韦钊头抵着谈雁雁,“这是你欠我的,也是我该还的。”
到了晚上,Oscar很大度地把崔韦钊交给谈雁雁。白天宠小的,晚上娇大的,摸着谈雁雁剖腹产留下的伤痕,崔韦钊有点后怕,万一当初谈雁雁出了什么事情,他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粗心和笨。谈雁雁笑他说如果那样这个秘密就一直留着,他永远不知道。崔韦钊惩罚似的搂紧谈雁雁感慨老天爷对自己太偏爱了。
敲门声歇,谈雁雁也不再说话,渐渐又觉得困意袭来,打个哈欠找合适的姿势闭上眼睛。
刚要入睡,擂门声又起。谈雁雁一个机灵坐起,“你先睡,我下去看看,没准儿是人家社区来送福字呢。”
谈雁雁简单收拾一下打开门。
“你这门越来越难进了。”王伦勤靠着门框身后立着行李箱站在门前,语气戏谑,表情却冷淡。
谈雁雁一手抓门把手,一手揪着开衫的衣襟,仿佛受不了惊吓似的,“你来干什么?”
“门未进就下逐客令了?我不过是刚下飞机来讨口水而已,何必紧张。”
“你不是说怎么也得初十以后回来吗,怎么不多陪伯父伯母。”
“我的家事你倒是操心不少,你若真操心就该答应我一起去香港过年。”
“你…你说的什么话。”
“自然是中国话。怎么,你是打算让我一直站下去?还是不舍得给我一杯水。你这是还没起床?”王伦勤的眼睛看着谈雁雁不太整齐的衣衫。
“我…”谈雁雁觉得头皮发炸,这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雁雁,嗨,Jacky,过年好。”崔韦钊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站到谈雁雁的身后,似乎知道谈雁雁的虚弱,一只手臂搭住了她颤抖的肩。
王伦勤似乎意外又似乎不意外,嘴角吊着,“哈哈,这个年过得可真够热闹,我的两位高管配合默契已经到上床的程度了。”
“王伦勤,你说的什么话。”谈雁雁听王伦勤说得不中听,忍不住喝止。
“谈雁雁,你觉得看了今天这一幕你还有再吊着其他男人的本事吗?”王伦勤有点儿口不择言。
“Jacky,我们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希望你不要对雁雁这样讲话,这是侮辱你们之间多年的友谊。”崔韦钊眉头微微皱起,他希望王伦勤和他来决斗,而不是污辱他的女人,手掌下谈雁雁的身体明显抖得更厉害了。
“我侮辱,笑话,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友谊,她当是,我从来不当,我是喜欢她,是男人对女人要占有的喜欢,你问她是她不明白,还是她在装傻。”
“王伦勤,我早就跟你讲了,我和你之间不合适,也从没有吊着你的意思,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也是我事业的领路人,我很感激你。”谈雁雁不能沉默,她怕崔韦钊误会,也怕王伦勤再说出更难听的话。
“真见鬼,男人要女人感激做什么,你怎么就不以身相许呢。”
“Jacky,作为同事和朋友,我都很尊重你,也知道你的为人。我们都爱雁雁,所以也希望你尊重雁雁的选择,她选择谁,我们都无能为力,但是如果她今天选择的不是我,是别人,我也一定会送上祝福。至于我们给你造成的困扰,很抱歉。”崔韦钊紧紧地抱住自己的爱人,谈雁雁脸色苍白,他不能让她受这种以爱的名义而抛出的侮辱,“雁雁,你先回屋里吧,我和Jacky谈谈。”
“不用,我很好。”谈雁雁想这个烂摊子终究是要收拾的,抬头看看崔韦钊,像是获得一种力量,静静情绪,“Jacky,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讲我和崔韦钊之间的事情,但是十年后我们能够再遇上,恰好都有自由,恰好没有忘记对方,所以对于我来说,幸福就这么简单。你是我多年的朋友,甚至在我和Oscar的眼中和亲人已经没有区别,所以,请你祝福我们,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感情的事情有时候不是谁能做主。对不起。”
谈雁雁说的那么真诚,恳切,王伦勤一时没有了话,他原本想说,我不会给你们祝福的,张张嘴却说出来,“我在香港遇到了上次裕丰集团的李总,他陪太太度假,是他讲给我你们在英国的故事,我觉得自己很傻,是我一手促成你们之间的见面团圆,帮你们牵线搭桥。”
“其实在来BOBO之前我已经见过雁雁,没有BOBO我想我也会找回他们母子的。”崔韦钊笃定地说。
谈雁雁侧头,这个好像没听他说起过。
“那我就安慰很多,否则只能证明我是个傻子而已。”王伦勤拍拍额头,“好了,过你们的年吧。”话未说完正好转身就走,顺着台阶转下去,再看不见人影,行李箱磕在台阶上的声音却响了很久。
两个人关上门,崔韦钊握着谈雁雁冰凉的手,“那么紧张干什么,是怀疑我打不过王伦勤吗?”
“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谈雁雁不确定地看著崔韦钊。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啊。再说了,提前住这里,比我的计划提早了不少时间,高兴还来不及,只是后怕如果王伦勤不那么乱找女朋友,你岂不是就被他拐走了。”
“我就知道你算计,连Oscar都算计了吧。”
“这个词不好,我不过是想认亲而已,怎么可以叫算计,再说,你不喜欢这种算计吗?是谁咬着我的肩膀说十年里都想我?”
“那个时候你明明听不到的,怎么会?”谈雁雁脸色如霓,她是在他们情不自禁快入极乐的时候的呢喃而已,按理他不会听到的。
“我估计Oscar都听到了。”崔韦钊笑着忍住谈雁雁偷袭成功被掐疼的腰,“我们好像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崔韦钊,我的事情说明白了,你的还没交代呢。”崔韦钊拉不动身边的人,回头看谈雁雁正双手叉腰,挑眉看他。
“跟你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事儿。”崔韦钊赶快闪人。
“不许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谈雁雁追至卧室,刚进门,却被崔韦钊一把拉住,反手锁门,圈住心爱的人在怀里,吻住喋喋不休的嘴,这是让女人安静的最好法子。
偎在崔韦钊的怀里,好半天,谈雁雁才吐口,“有一次我听见舒奶奶和爷爷说你陪舒雅去医院看妇科,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见舒雅说起,都这样了,婚事不能拖。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但多少有点担心。”
“只是一个误会而已,我陪她是因为碰巧我是唯一知道的人,除了我这件事情再不好被别人知道,作为朋友,我想我应该帮助她。雁雁,这件事情我不能再多说,因为答应舒雅为她保守秘密,今天说这些就是想让你安心,没有其他的谁存在。”摸着谈雁雁柔软的黑发,他知道她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一定也是受了伤害。
紧紧抱住崔韦钊,“我想我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她曾经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当时觉得莫名其妙,也觉得她是个有故事的人,现在就明白了。”谈雁雁吸吸鼻子,轻轻地吻崔韦钊有点儿胡茬的下巴,“刀刀,谢谢你等我。”
“说谢谢的是我,Oscar对王伦勤的依赖一度让我挫败,幸亏,你把他带的那么好。”
爱在风暴里逞强
在清晨谈雁雁的家里看到崔韦钊对王伦勤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他以为还可以有争取的余地,却发现无法插下一根针。
王伦勤陪家里人在中环逛,几个孩子说要吃许留山,刚进了店就看见裕丰集团的李总也坐在那里,在这里见面倒是真是巧得很。
因为项目合作的事情,王伦勤自然以地主的姿态对李总表示欢迎,并请吃饭。饭间聊天,李总突然提起来王伦勤漂亮的CIO。
“王总啊,你那个CIO我终于想起来是谁了。前端时间在美国碰到我那个同乡,说起来竟然是个传奇故事啊。”
“哦。”王伦勤简单应答,心里有丝预感。
“那时候她就叫Echo Tan,是同乡会里比较有名的人,当然最出名的是她来学校没多久就结婚了。”
这个讯息是王伦勤没有想过的。
“可后来突然退学消失了。谁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看来是去了美国。”
“那她的婚姻呢?”王伦勤抓到重点。
“应该是离婚了。和她结婚的学生也很年轻,几乎有一段时间酗酒差点儿毁了自己。”
“哦。”王伦勤不能八卦地太厉害,这是他的员工。
“那个学生好像姓崔,名字挺怪的,后来也回国了吧。我那同乡给我讲的时候还唏嘘不已。”
王伦勤整顿饭吃的心不在焉,李总的话让他不可抑制地想到了崔韦钊,可是事实怎么会那么巧合,人们向来只记得八卦,而不记得正事,美女的绯闻是最容易传播的,可是她嫁的那个人的重点是什么,或许是故意忽略,只留了酗酒一段给绯闻加一个悲情的注脚。
再也忍不住,不顾家里人的质疑坐了飞机提前回来,看到崔韦钊穿着舒适的居家服站在谈雁雁的身后,他就知道事情不只是简单的巧合,戏剧化的结果往往就这么不给人留情面,那个故事中姓崔的学生就是崔韦钊,是他最不愿相信的结局。
崔韦钊和谈雁雁跟他的对话让人觉得颓败,仿佛是说我们分开的十年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并不会和其他人有更多的关系,来了去的都是些陪衬而已。
哼,你儿子还是我看大的。王伦勤终于阿Q似的吼一句。
年后的事情总是一桩接一桩,崔韦钊终于接到了余亚南的夺命call。其实,余亚南还没有想好如何和儿子沟通谈雁雁的问题,她甚至不太确定儿子回去是和谈雁雁在一起,是刘阿姨,也就是崔韦钊和舒雅的媒人的刘阿姨告诉她的所见所闻。
刘阿姨的眼睛远视得厉害,所以在大家还没注意到什么的时候,她已经敏感地看见崔韦钊和一个身形略有些娇小的女性站在一起,举止亲昵。
刘阿姨知道那不是舒雅,因为舒雅的个子比这个女人高一些,而且应该是短发,不似这样的长直发。心里愕然,崔韦钊的品行她还是多少了解的,没听说和舒雅分手,再说不是她和舒雅已经有了那些事实了吗,怎么可以又和另一个女人这样态度不清不楚。
她甚至要上前去质问,毕竟她还是中间的介绍人。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脸上带着孙悟空面具的孩子蹦跳着冲到两个人面前,嘴里嚷嚷着“妈咪”。崔韦钊似乎很接受这个事实,还疼爱地摸摸孩子的头。
刘阿姨只觉得心跳得厉害,脸当时就虎了下来,余亚南这个儿子看来在外面待的时间太长了,压了几次火都压不住,她还美滋滋地等着喝谢媒酒呢。晚上忍不住还是给余亚南打了电话,拐弯抹角地说了些建议和担心。余亚南岂有不明白的意思,黑了脸,只说一句,老刘,我会给你说法的。
担心变成现实,余亚南反而不忧虑了,从容地让保姆收拾东西和崔之平飞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让崔韦钊回来面圣。
崔韦钊带着冷气进屋,也不管余亚南的表情,举了两个糖葫芦,“妈,海南吃不到,刚做好的,味道不错。”
“你是给我买的吗?还是另有其人。”余亚南避开儿子的拥抱,转身坐在丈夫身边。
“嗨,你听听小钊怎么说。”崔之平暗暗拖住妻子的手。
“说什么?”崔韦钊也不急,把东西交给阿姨坐到父母的对面。
“你自己做的好事,舒雅去美国,你却陪谈…在这里过年,我是讲脸面的人,你刘阿姨和我说你陪着有夫之妇逛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已经不是孩子,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但是你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舒雅怎么办?”
“舒雅不是问题,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我们两人都很清楚,只是朋友,没有任何其他的可能,至于你说谈雁雁,我想我们会复婚。”崔韦钊的话像重磅炸弹一样炸得余亚南六神无主,也炸得崔之平摸不着头脑。
“小钊,你说你复婚,你又什么时候结过婚?亚南,看来你比我知道得多。”
“是的,爸,在英国的时候我曾经结婚,对象是个台湾女孩子,后来因为误会分手,直到去年初,我们又见面,现在我想复婚。”崔韦钊几乎是一字一句地把自己的要求重新提出来。
“我不同意。”余亚南几乎是立刻就说,“三十多岁的人,做事情怎么可以这么随便。你为什么要重蹈覆辙?”
“妈,你认为我是在犯十年前一样错,是吗?”崔韦钊平静地看着余亚南,“我也觉得是,如果我们不是误会分手,或许,或许我们的孩子也很大了。”崔韦钊咽下去一部分事实,Oscar的过早露面他不认为是件好事,让孩子去当润滑剂,本身是对孩子的伤害,既然谈雁雁从未把怨恨和痛苦种植在Osca的心里,那么他就有责任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