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抵达了距离索道桥西方不到五十码的一块大岩石的后面。天气已经转凉,风力也逐渐加大了。那座由黑油浸制索道,以窄木板铺就的索道桥在风中咯咯作响。哨位上有两个装备十字弩与长剑的卫兵,他们在寒风中踱着步子,但并没有足够的胆量走上桥去。
天色昏暗微暝,这虽然让埃齐奥很难准确判断距离,却也很好地遮蔽了他的身影。他蹲伏下去,如同阴影一般接近了索道桥,但是一旦上了桥那就没有任何掩体可以利用了,何况他手上也并没有武器。
他在距桥约十英尺的地方停了下来,仔细注视着卫兵的举动。还好,他们只是在无精打采地溜达而已,毫无警惕,这让埃齐奥感到很高兴。唯一的变化就是哨所的灯给点亮了,看来这里的卫兵不止户外的两个人。
想干掉他们,他就必须找到武器。虽然一路上他都在专注于隐藏自己的身体,没来得及去找些趁手的装备,但是他仍然没有忘记这座山上布满了燧石与锋利的石块。于是,他俯身精心挑选了一块大约十二英寸长,两英寸宽,如同利刃形状的燧石。但不幸的是,他的动作有些急促,不慎碰落了很多小石块——于是随着碎石下落的嘎啦嘎啦声,空气似乎一下子就凝固了。
万幸的是,那些卫兵并没有发现这场异状。他定了定神,仔细打量了下那座索道桥。桥长大约三十码,在卫兵发现他之前他至少能跑掉一半的路程,但他必须马上动身。于是,他绷紧了身子,然后猛地向前冲了上去!
但刚刚冲上桥头之后,他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这股冲劲使得索道桥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他只得紧紧抓住绳索,这样才能保持平衡。宝贵的时间就这么消耗掉了,而回过神来的卫兵也立刻大呼小叫地冲了上来!他们迅速地拉开弩机,挂上弩箭并向他射了过去。与此同时,又有三个端着弩的卫兵从哨位中冲了出来!
微弱的光线影响了他们的瞄准,但在这种距离下,埃齐奥还是必须左闪右避才能躲开那些弩箭。此时他的脚突然踩裂了一块木板,幸好他抽身及时,否则他肯定会给摔个粉身碎骨了。但也多亏了这一踩,他才十分幸运地躲过了一枚直接射向他咽喉的弩箭——那支箭贯穿了他的遮帽,他甚至清晰地感到了弩箭擦过皮肤的灼热感。
射击忽然停止了,他们似乎转身去忙着别的什么了。埃齐奥有些诧异,他开始仔细打量了起来。
他们在转动绞盘!
绞盘上缠满了缆绳,现在他们正在逐一将其松开。这样等所有的缆绳都松开之后,埃齐奥就只能随着断桥一起落入深渊了。这样做对他们不会造成什么损失,只要等埃齐奥摔死之后重新绞紧缆绳就可以了。
“见鬼!”埃齐奥只得连滚带爬地向前飞奔而去。没想到同样的事情居然能在同一天内发生两次!索道桥在他距离桥头不到五码时轰然崩塌,他立刻全力纵身一跃,向着一名卫兵猛扑过去并把手中的燧石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脖子!这一击立刻让燧石断成了两半,但他马上抽出了另一名士兵腰间的长剑,然后一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另外三人连忙丢掉了弩弓并拔出了剑,让他背对着悬崖把他团团包围了起来。埃齐奥迅速地思考着,现在没有其他人走出来,也没有任何人去拉响警报,也就是说要想前往城堡的话,他就得在别人发现之前先解决掉这三个卫兵。但这些卫兵一个个虎背熊腰,并且精神饱满。
埃齐奥举起了手中的剑,逐个打量着面前的敌人。但是他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的是什么呢?恐惧,是恐惧吗?
“你这狗……狗刺客!”其中一个大嚷了起来,虽然他的声音是在发颤,“你……你一定是恶魔的同党!”
“要是世上有恶魔,那也是你们!”埃齐奥大吼一声便冲了上去。他很清楚,既然对方已经被自己超人的能力吓破了胆,那么这些人便不足为虑了!
他们高喊着围了上来,因此埃齐奥不得不尽快一刀下去好让他们恢复沉默。他们惊恐万状,杂乱无章地回击着,因此这场搏斗很快便见出了分晓。他把他们的尸体拖进了桥头堡,但已经没有时间来把桥拉上来了——况且只有他一个人的话,这项工作也决然无法完成。他也想过套上一件守卫的衣服,但一来这样很浪费时间,二来原本的衣服也能恰到好处地与夜色融为一体,所以没有必要这么做。
埃齐奥起身走向了城堡,苍茫的暮色很好地掩盖了他的行踪,他很轻松地抵达了城堡的城墙下方。太阳已经西沉,只在遥远的山崖与峰峦中留下了一道红光。城堡的墙壁早已风化,斑驳的墙面上为攀登者提供了很多扒手落脚的地方。埃齐奥再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城堡的蓝图,然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开始了攀爬。在一百英尺高处有个窗口,他可以从那里打开通往过道与走廊的大门。一路上的爬行比他想象得要艰难,他的手脚都在隐隐作痛,此时他不禁希望自己能够带上些攀登工具,以便更为顺利地抵达目的地了。当太阳完全落下,第一颗星星开始在天边闪耀时,埃齐奥终于爬上了城堡的外墙。现在他站在一处距离外墙数英尺的垛口上,身边五十码处便是岗楼,但那里的卫兵都在努力向山下看去——看来他们发现了刚才那个桥头堡上的异状。
他抬眼瞅了岗楼一眼。自己的装备应该都在岗楼下方的储备室里,于是他纵身跳进了下面的走廊中并时刻保持不被发现。他轻车熟路地移动着脚步,顺着那条通往岗楼的道路一直向前走了过去。
十二
埃齐奥如同美洲狮般蹑手蹑脚地沿着通道的最暗处走了过去,他甚至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可不想引发无谓的战斗——如果打起来,那么那些圣殿骑士一定不会让他轻易逃脱,他们会把他像烤死一只老鼠一样活活做成肉串的。城垛上几乎没有几个士兵,看来他们全都跑出去搜寻他了——微弱的星光让他们很难在城头看到什么东西,而桥头的战斗则清晰地告诉他们,埃齐奥很可能并没有死。
两个上了年纪的圣殿骑士卫兵正趴在储藏室入口处的木桌旁睡觉。桌子上放着一把装满葡萄酒的锡壶和两支木杯,卫兵的鼾声此起彼伏。埃齐奥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余光一扫便发现了储藏室的钥匙正系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
自从在佛罗伦萨偷师学艺时,他便从保罗那里学到了娴熟的盗窃技巧。于是他轻轻地偷下了钥匙,很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动作被这个正在打鼾的男人察觉到——这种关头,一点细微的声音都可能让那个人猛然醒过来。但可惜的是,当他正要解开钥匙链上的绳套时,他的力度有些失去了准头。那个男人忽然抽动了一下,这一下当场把埃齐奥给吓住了——他的双手都抓着钥匙,根本不可能抢过卫兵的武器来应战。但那个男人只是嘟囔了几句梦话便重新躺下睡觉去了,他的眉头皱了皱,看来是个好梦。
埃齐奥长长地舒了口气。现在他搞到了钥匙,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守卫身后的一处点着火炬的通道中。他抬头一看,只见这条走廊的两边都是一道道厚实的铁门。
他必须加快进度了,但这项工作着实急不得——他必须一道道地实验哪座门才是这把钥匙对应的那一座,同时还得确保开门的声音不会招来警卫。当试到第五扇门时他终于成功了。里面是一座硕大的武器库,各种武器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架子上。
房间里的火把给点亮了,借助火把的光线,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背包。还好,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甚至连碰都没给碰过。他不禁长出了口气,如果圣殿骑士们动了他的背包那麻烦就大了,毕竟他们不是傻子,要是他们研究出制造袖剑的方法那可就糟了。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这次旅程他只带了那些必不可少的物品,还好,它们都好好地放着呢。他扣紧了弯刀,检查了下刀锋是否仍然锋利,然后仔细地收刀入鞘。他的左腕上佩好了护腕和袖剑,至于那把断剑则让他收进了背包里面——不能把它留给圣殿骑士团,不能给他们复制袖剑的机会,再说他没准还能把袖剑修好呢。此后,他把手枪上满了子弹,然后花时间检查了下降落伞。那东西完好无损,虽然没有经过实战,但达·芬奇的发明无疑具有很大的潜力。他撑起了帐篷般的伞面,然后小心地把伞叠好并放进了肩膀上的背囊里。此后他沿着原路走了回去,小心地穿过了那些仍在睡觉的卫兵。出去之后,他又开始继续向上攀爬了起来。
他在哨塔顶端找到了一处隐蔽的观察点,在那里他可以观察到马斯亚夫的后花园——如果他的调查没错的话,圣殿骑士团肯定会把调查的重心放在那里,因为下面很可能就是三个世纪前统治这里的伟大导师阿泰尔的图书馆。按照父亲的信上所说,那里将是刺客们最伟大的图书馆,凝聚着所有刺客的知识和力量。
埃齐奥很清楚,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圣殿骑士们是决然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在炮塔的外墙边缘上有一座雄鹰雕像,虽然它的翅膀是收起来的,但它依然栩栩如生,如同正要扑向下方的猎物一样。他试了试那个雕像,嗯,当他动身推动它时,它确实晃了晃。
妙极了。
埃齐奥在那只鹰的旁边躺了下来,准备就这样过上一夜——如果他不抓住这点时间尽可能地休息,那么等动起手来他就不会有更多的精力。圣殿骑士们似乎把他当成了某种恶魔一样的超人,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但在休息之前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这让他俯身凝视起了下方的花园。那里没有任何发掘的迹象,难不成他搞错了?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眼睛上,如一只鹰一般扫视着下方的地面。在长久的观察之后,他终于在一处原本用作观赏,但现在却长满杂草的树荫处发现了一束微弱的光。那处树荫的地面上打着马赛克,光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他满意地笑了笑,那处马赛克显示出的图案正是密涅瓦女神。
当阳光刚刚照射在城垛上时,埃齐奥便醒了过来。这一觉他睡得很浅,而现在该到了行动的时候了。他知道,每耽搁一分钟都会增加一分危险,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圣殿骑士们绝不会放过他,仇人见面必将分外眼红——毕竟他的脱逃,他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丰功伟绩,都会让那些“骑士”恨得咬牙切齿。
埃齐奥测量了一下距离与角度,然后奋力将那只鹰推了下去。它从基座上滚了下去并就此滚过了低墙,翻滚着向着那块打着马赛克的地面砸了下去。看到角度无误,埃齐奥便果断地纵身一跳——信仰之跃!这一招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那种久违的兴奋又回来了!只见那只鹰首先砸向了地面,而埃齐奥就在其后将近十五英尺的地方跟随着。两者的下落轨迹几乎重合,一同砸向似乎坚硬无比的地面。
埃齐奥只能祈祷自己的计算确实没有出现差错。如果他真的出了错,那么……一切就全都完蛋了。
“砰”的一声,那只鹰准确地砸在了马赛克的中心处。整块马赛克顿时被砸出了一个大洞,从中露出了一个硕大的洞口,直通地下。如同计算的一样,埃齐奥精确地掉进了那个洞里,并顺着一条四十五度的斜道滑落了下去。他伸平了腿,用手臂控制着方向,而那只鹰就在他的前方。随着一声巨大的飞溅声,他与鹰一起掉进了一处硕大的地下湖里。
当他浮上湖面后,他发现这里其实是一处建在某个大厅里的池塘。看来这是一处前厅,因为整个建筑的重心是一扇以暗绿色石头雕成的大门。在时间的侵蚀下,整个大门的门面已经无比平滑了。
但埃齐奥并不是这里唯一的访客。重物飞溅的声音引来了五个圣殿骑士,他们大吼着向埃齐奥扑了过来。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个穿着匠人衣服的人,他系着落满灰尘的围裙,皮带上还挂着工具包。从手上的凿子与锤子来看这是个石匠,虽然他已经让眼前这一幕给弄得目瞪口呆了。
埃齐奥纵身跳上了池岸,而圣殿骑士们急急忙忙地向他砍了过来,但这点时间足够让埃齐奥站稳脚步了。于是当他转身面对他们时,他再次感受到了骑士们身上流露的那分恐惧——这样就够了,这短暂的犹豫足够让他赚得先手!他猛地伸出右手拔出了弯刀,左手上的袖剑也瞬间出鞘。左右开弓的轻盈两击之后,他成功地把离他最近的两个骑士送去了地狱。其他人立刻排成了一个圆阵,一边尽力保持安全距离一边如蝰蛇一般向他发动了攻击,意图用这种杂乱的攻击来分散他的注意。但他们的攻击太不协调了,埃齐奥只用肩膀一撞便将其中的一人撞下了池塘,他几乎立刻便沉了下去,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呼救。此后,埃齐奥迅速放低重心,一个过肩摔便把第四个人摔在了锋利的花岗岩上。随着一声表明颅骨折断的清脆响声,他的头盔滚落到了地上。
最后一个家伙貌似是这群骑士的小队长。他绝望地命令那个石匠快来帮忙,但早已身如筛糠般的石匠又怎能移动一步?于是在眼睁睁地看到埃齐奥面向了他之后,那个小队长只得惊恐万分地向后退了过去,直到身体让高墙挡住了退路。
埃齐奥靠了上来,打算把这家伙给打晕过去。但是绝望中的小队长决定奋力一搏,他突然用一把小刀向着埃齐奥的腹股沟刺了过去!但是埃齐奥灵巧地躲过了这一击,然后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锁骨。
“我本来想饶你一命的,朋友。但你让我别无选择。”手中寒锋一闪,那个小队长的脑袋便与脖子分了家。
“愿你安息。”他轻声低语。
然后,他转身朝向了那个石匠。
十三
那个石匠差不多与埃齐奥一样大,但他的身子早就胖得走了形。此时他早就给吓成了一摊烂泥。
“不要杀我,先生!”那个人颤抖着哀求道。“我只是个工人,真的!我只是个要养家糊口的路人而已啊!”
“你叫什么?”
“阿……阿达德,先生。”
“你在这里给他们做什么呢?”
埃齐奥就着小队长身上的衣服擦干了剑上的血迹,然后收剑入鞘。可怜的阿达德稍微定了定神,但他仍然握着锤子与凿子。埃齐奥警惕地盯着他手中的家伙事儿,但那个石匠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正握着两件“凶器”。
“挖东西,先生,整天累个半死,先生。我花了整整一年才找到了这扇门。”阿达德偷偷瞄了埃齐奥一眼,但他一点都没露出同情的样子。片刻的沉默之后,他继续说了下去:“这三个月里,我一直都在尝试打破这扇门。”
埃齐奥走到门前仔细察看了一番。“看来你进展不大嘛,”他揶揄道。
“我连一块凹痕都敲不掉!这块石头比钢铁还要坚硬!”
埃齐奥伸出手来摸了摸这块平滑的石头,他的表情愈发严肃了起来。“我觉得你永远都不可能把这扇门敲开,它里面锁着的可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看到死亡的威胁已经消失,那个石匠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啊!你是说……这其实是一大块宝石?”
埃齐奥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继续研究起了那扇门。“嗯,看来这里有个钥匙孔……共有五把钥匙……于是,那些钥匙都在哪里?”
“他们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圣殿骑士们在奥斯曼帝国苏丹的宫殿下方找到过一把。至于其他的……或许那本小册子里面会有写到吧。”
埃齐奥转过头来盯住了他,“苏丹巴耶塞特的宫殿?另外,什么小册子?”
石匠耸了耸肩,“大概是某种旅行指南吧。那个丑八怪队长,就是那个脸上有道疤的家伙无论走到哪都会带着它。”
埃齐奥皱了皱眉头。他想了想便让自己的表情放松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皮袋,然后把它扔给了阿达德。当石匠接住那个钱袋时,里面叮当作响了起来。
“回家去吧,”埃齐奥说,“去找份别的工作吧,记住,要给正直的人干活。”
阿达德感激地望着埃齐奥,但很快便有些犹豫了,“您不知道我多想照您说的做。我做梦都想离开这里,但那些家伙会杀了我的!”
埃齐奥转过身,打量着他滑下来的那条坡道。在那里他只能看到一束很窄的光线,于是他转身面向了石匠——“收拾好你的工具,你用不着再担惊受怕了。”
十四
沿着那些几乎很少有人走过的楼梯与走廊,埃齐奥再次回到了城垛上。寒冷的夜晚将他的呼吸变成了道道白气,他沿着城垛走到了能够俯瞰马斯亚夫城堡下那个小村庄的地方。他知道,离开城堡的唯一途径便是通过重兵把守的大门,但他必须去追踪那个秃头队长。在他看来,那个人肯定正在城堡外面追踪“逃跑”的刺客。圣殿骑士会搜查附近的整片山村,因此城堡里面才会空空如也。无论如何,埃齐奥的下一步行动都必须要在城堡外完成了,于是他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他向山下眺望了过去,看到圣殿骑士正把村民们聚在一起进行盘查。他正处在背光的位置上,从下方看来的视野会被阳光完全遮蔽住,于是他打开了背包并取出了降落伞,然后将它小心却快速地伸展了开来。他知道,自己的性命将系于这个发明之上,这段距离太过遥远,就算是用最大胆的信仰之跃也太危险了。
降落伞由质地柔韧的丝绸编织而成,用细细的金属框架支撑,外形像是三角翼,又像一座金字塔。埃齐奥将它的四条保险绳都系在了自己胸前的挽具上,然后测量了一下风力。很好,现在下面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于是他下定决心,猛地向着城下飞跃了出去。
如果他有足够的闲情去欣赏的话,那么这段经历将是场非常惬意的旅程。但是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指示方向上,尽可能地利用上升气流进行滑翔,最终如一只鹰一般降落在了距离最近的建筑约十二码的一处空地上。他迅速收起了降落伞,然后抬脚走进了村庄。
与他料想的一样,圣殿骑士们正忙着恐吓那些村民,要是谁敢对他们的问话有半点的迟疑,那就会遭到一顿毒打。埃齐奥蹑手蹑脚地混进了人群之中,仔细地探听了起来。
圣殿暴徒们把一个年长的村民按倒在了地上,那个老人悲哀地请求着怜悯,“救救我,求求你了!”他恳求着周围的人,但没有一个人敢于施以援手。
“快说,老狗!”那个圣殿骑士咆哮着,“他在哪儿?”
在另一处,一个年轻的村民也正遭受着两个暴徒的殴打,虽然他在不停地求饶,但这毫无用处。又有一个人大喊着“我是无辜的,”但换来的却是一顿棍棒交加。
“他藏在哪儿?”暴徒们边动手边咒骂着。
让人气愤的是,遭到毒手的并不只有男人。就在不远处,一个女人被两个圣殿骑士按在了地上,而第三个骑士冲着她就是一顿狠踢。可怜的女人疼得瑟缩成了一团,哀求着那些骑士放过她:“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把那个刺客交出来,免得受罪嘛。”暴徒们狞笑着回答。他们一把揪过了那个女人的脸蛋,“否则的话……”
虽然这一幕就发生在眼前,但是埃齐奥必须强忍住心中拔刀相助的冲动。他必须聚精会神地找出那个队长来。于是当他转到村庄正门口时,他终于发现了他的猎物正坐在一辆马车上。那个队长似乎正忙着离开,他甚至把车夫都扔下了车。
“别挡我的道!”队长咆哮着,“你们这群白痴!”他一把抢过了缰绳,对着他的手下们破口大骂,“要是宰不了那个刺客,你们就全都别给我回去!明白了吗?必须找到他!”
埃齐奥听出来了,他说的是希腊语。此前圣殿骑士们吐出来的全是意大利语和阿拉伯语,但难不成这个队长是个拜占庭人?难不成他是六十五年前苏丹穆罕默德二世攻陷君士坦丁堡之后,从中逃出的难民的后代?据埃齐奥所知,那些难民事后在伯罗奔尼撒半岛上安了家,但就算是在他们被奥斯曼征服者们驱逐到那里之后,在小亚细亚半岛与近东地区还是有着一些他们的残余势力。
于是他向前走了一步,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士兵们紧张地注视着他,其中一个大胆的喊了起来:“长官!他找上门来了!”
那个队长连忙抽出了马鞭,对着那匹马就来了一下子:“驾!驾!”看到队长要跑,埃齐奥连忙全速飞奔了过去。有些圣殿骑士想要挡住他,他却在弯刀下生生闯出了一条血胡同。终于,他纵身一跃,堪堪地抓住了马车后面的一根绳子。马车登时一顿,然后又继续向前拖着埃齐奥疾驰而去。
忍着被一路拖行的剧痛,埃齐奥开始一寸寸地沿着绳子往车上爬。他的身后是响成一片的马蹄声,一队士兵已经拔刀上马冲着他飞奔而来,想把他砍成一团肉酱了。他们一边赶来一边大声提醒着队长,那个家伙正在策马狂奔——真正的狂奔。与此同时,另一辆体型较小的马车也从后面追了上来,并且逐渐接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