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该睡的不该睡的都应该睡着的时辰,浪九弯,整条河道最狭窄之处,河岸两边的高山夹着河道,形成九道弯,行船到此都会特别小心,走得特别慢,这里也成为行船最危险的地方。
林江月打开窗户,看着月下微白的江面,耳朵动了动,认真辨别冲着这边来的小舟的数量,心里一乐,那么多人,还真是大手笔。
船身一震,停下了,没多久,外面灯火大亮,喧闹四起,跑动的声音,尖叫的声音,呼号的声音,好不热闹,没多久,沉重的脚步声在楼梯那边响起了。
来了,黑暗中林江月的眼睛特别亮,紧接着,门被踹开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吼道:“不准动!”
林江月慢慢地坐起来,看着火把边那张粗狂的脸,兴奋得手都发抖了。
钟嬷嬷扶着她的手,大感头疼,这小主子别的都还好,就喜欢凑热闹这一点自小到大就没变过。
林江月和钟嬷嬷被推着下到甲板时,林星河以及两个长随被推到船工一堆,而杜家那边,杜太太将一双儿女紧紧地抱着,躲在了婢女中间,瑟瑟发抖,那几个男仆一个都没看到,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公然打劫,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杜家的一个嬷嬷挡在杜太太面前,颇有声势地对前面的那几个贼人叫道,“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家主人是谁?我们家老爷可是达州知州!”
“知州算什么?巡抚我们都打劫过呢。”为首的贼人啧啧地笑道,使了使眼色,旁边一个七尺大汉大刀一挥,说话的老妇就被划破了胸膛,叫都没叫就断气了,不断喷涌出来的血染红了整个甲板。
杜家主仆顿时瘫坐一团,连尖叫的力气都失去了。
“你、你们……”杜太太胆裂魂飞,抖着声音说道,“我、我有银子,可、可以全、全部给你们……”
“我们上了船,你们的命和银子早就归我们了。”贼首的八字胡因为兴奋而抖了抖。
“我爹可是知州,劫杀官家家眷罪加一等!你们就不怕吗?”杜家小姐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说了这么一句,林江月忍不住腹诽,这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这杜家小姐是活腻了吗?
果然贼人们闻言捧腹大笑,贼首笑道:“这月黑风高,我把你们都杀了,谁会知道是我干的?”
“你们、你们……我爹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杜小姐尖声说道,杜太太赶紧捂住了女儿的嘴巴,不让她再得罪那些贼人。
“你爹?等你们死了,你爹再娶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再生两个孩子,哪还会记得你们?”贼首哼道,“别这么瞪我,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葬身鱼腹后若是变成恶鬼,就去找那个买你们命的人吧。”
“是、是谁?”杜太太惶恐不安道。
“等你们变成鬼自然就知道了。”贼首冷笑道,“快点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
“老大,那么俏的妞儿就这么杀了,太浪费了,不如……”一个酒糟鼻的大汉涎着脸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这事!”贼首不快道,可看到底下兄弟蠢蠢欲动的样子,只好说道,“那你们赶紧的,做完就杀掉喂鱼!”
杜太太的脸惨如白纸:“你们真是畜生!”
“对,我们就是畜生!”酒糟鼻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在所有人身上溜过一遍,最后落在林江月身上,跟其他女人不是哭就是抖不同,这个小姑娘太镇定了,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舔了舔嘴唇:“就你了,小姑娘,先让爷乐乐吧。”
林江月抿唇一笑:“我?好啊。”
第三回 ...
酒糟鼻没想到那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还能对他娇/媚一笑,心里不禁有几分犹豫来,可那小姑娘又对着他眨眨眼,他色心一起,也顾不上什么邪不邪乎,涎着脸就扑过来欲扑到那小姑娘。
钟嬷嬷动了,她不愧跟了林清音多年,一身凌霄外功丝毫不比阁内的长老差,轻轻推了一掌,隔空就把那蟊贼打翻在地,缩成一个虾球,冷言冷语:“哼,我们姑娘也是你们这些小猫狗能觊觎得了的?瞎了你们祖宗的眼!”
杜太太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突然间想起林江月几个人的身份来,立刻跪向林江月求救:“姑娘,求您救命!您的大恩大德,妾身没齿难忘!”然后压着一双儿女拼命给林江月磕头。
“你是何人?”贼首惊疑不定地看着林江月,因为功法的缘故,林江月发育得比同龄人还略迟一两岁,更显得稚/嫩,十岁的小丫头在一群水贼的包围下却镇定自若,这不是很古怪么?
林江月挑眉:“我是何人?自然是要被你丢到江中喂鱼的可怜人了。”
“装神弄鬼!”贼首心一横,对其他人示意,一群人就朝着林江月扑了过来。
“动手!”钟嬷嬷的话音一落,平香沉香立刻从暗处飞出,拔剑一挥,听泉听涛也空手夺了贼人的刀,不甘示弱,兔起鹘落之间,四个人便将大部分贼人干翻了,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山寨的再仿真,放在正品面前,总是撑不住的。
而林星河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张圆凳,放在林江月身后,林江月看也没看,婀娜多姿地坐下。
终于得救了,杜太太瘫坐在地上,喜极而泣。
在道上混的小人物,哪个不是很灵光的?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踢到硬茬了,贼首正想跳江逃脱,却被平香封住了去路,他能屈能伸,立刻回头跪在林江月面前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小的张三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女侠,女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了小的一条狗命,小的来生必当做牛做马报答!”
这求饶的话说得那么溜,看来是个惯犯,林江月好心情道:“我这个人不信来生,若来生我不幸投胎变成一根草,你的报答岂不是要把我吃了?还是来点实惠的吧。”
“实惠的?”张三愣住了,他在这条江上混了也有好几年了,遇到了的江湖人大大小小也有十几回了,对方要么是很揍他们一顿要么是直接将他们踢下船,他还没遇到过跟她谈价码的。
“怎么?你得罪了我,一点表示都没有就想我放过你?”林江月眉目一横,“你看我长得像这么面的人么?”
“女侠的意思是……”张三干巴巴道。
林江月意味深长道:“大家都是一个道上混的,我的意思你明白的。”
这是打算黑吃黑了,张三心里泛苦,但凡有一点出路,谁愿意落草为寇,做这个有今日没明日的行当呢?他们只是沿江吃饭的小蝼蚁,每月都要向使银钱向周边的官府打点关系,还要向这一带的江湖门派交月钱,提着脑袋弄到的钱也只有十之五六能落在自己手上,可他底下还有一帮弟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好不容易有人出大价钱买人头,他本想做了这单生意后就远走他乡,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没想到大鱼没杀到,反被鲨鱼咬了。
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多的钱也换不来小命一条,他只能把身上所有的财物都交出来,心中暗道幸好贵重的东西都没带身上。
林江月瞟了一眼,嫌弃道:“就这么点?你们这贼当得太没意思了吧?乞丐都比你们有钱。”
张三面上做出一副愧疚之色。
“沉香。”林江月说道,“你拎着一个人去抄他们老巢,把值钱的东西都带回来,若是没有……哼,给我一把火烧了。”
“是!”沉香心情愉快地应着,转身就随便拎起一个蹲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小贼,直接往下跳,跳到小船上小贼吓得凄惨叫,沉香抡起剑柄用力一敲,小贼便不敢再叫了。
“女、女侠……”张三没想到林江月小小年纪,却做得那么绝,吓得牙齿直打颤,他想求饶,可对上对方猫捉老鼠般的眼神,最后一点力气也消失了。
“说说,是谁雇你们来的?”林江月问道。
张三偷偷的抬起头往杜太太那边看了一眼,女子身边的嬷嬷哼了一声,他直觉得胸口一闷,喉间一股甜腥,他当下骇然,不敢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赶紧如实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一个月前有人来联络他,问他做不做人头生意,他这些年打劫奸/淫拐卖什么恶事都做尽,但真没杀过人,而且又是官府家眷,他就拒绝了,但对方出手阔绰,还保证有内应接应,保证不会走漏消息,钱帛动人心,做了这一票就可以好吃好喝一年了,他心一横就答应了。
“是谁!”杜太太终于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既惊且怒地质问道,“谁竟然与我杜家有如此深仇大恨,竟然要买/凶/杀/人?”
“我们当贼的只认钱不认人。”张三光棍道,“究竟是谁就要问你们家的那个小丫鬟了。”
“什么小丫鬟?”杜太太茫然地看着船上一个个如惊弓之鸟的丫鬟。
林江月点点一下巴,平香一把将藏在角落里的小丫鬟扯出来,摔到众人跟前。林江月看着眼前这个卑躬屈膝,颔首低眉的小丫头,心想,这古代人就是厉害,这样的年纪放现代不过小学五六年级,被老师批评一句还要哭鼻子呢。
钟嬷嬷收到林江月的眼神,叉着腰板着脸,喝道:“贱婢,老实交代,谁吩咐你去跟张三联系?”
小丫头既茫然又惊慌看着钟嬷嬷,又转向杜太太求助:“太太,婢子可什么都没做,您一定要相信我。”
小丫头长得一张老实本分的脸,年纪也不过十一二岁上下,稍微哭一哭就让人忍不住相信她的话,杜太太怀疑地看了钟嬷嬷一眼,问道:“你可要老实交代,不然我把你们全家都卖到北边去。”
“婢子不敢说谎,可婢子真的什么也没做,”小丫头急忙辩解,“婢子的娘就是太太您的陪房田壮家的,跟着您从京城来到涪州的,后来得太太的恩典嫁了我爹,我们全家人都仰仗着太太呢,怎么会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呢?”
杜太太一听,再次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林江月:“这位姑娘,你们指责我家婢子为内应,不知可有证据?”
“证据不就在你们面前么?”钟嬷嬷冷笑,“问问这个张三,当日在夔州与他接头的是否正是这个贱婢!”
张三被钟嬷嬷的利眼扫过,立刻打了个哆嗦,匆匆往那小丫头瞥了一眼,忙不迭地点头道:“不错,当日真是这塌鼻小丫头跟我接头的,我还把一瓶蒙/汗/药交给她,让她伺机下/药迷倒所有男仆就在船尾挂一个灯笼,我们就上船。”
小丫鬟立刻反驳:“当日我在夔州下船是为了去看跌打大夫的,根本没见过你,我一个小丫头,哪来那么大的胆量下/药?别不是你们两方蛇鼠一窝,贼喊捉贼,给我们太太下套吧?不然你们为什么不在水贼上船的时候就出手,非要等我们被水贼扣下了才出来?肯定是想讹诈我们太太,另有所图吧。”
杜太太闻言立刻抱紧了怀中的儿女,惊疑不定地看着林江月几人。
林江月摇摇头,原来,不管是哪个年代,做好事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一张利嘴,转眼间就颠倒了黑白。”林江月嘴角噙出一抹笑意,慢悠悠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小丫鬟,“可惜啊,跟错了主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平香……”
平香立刻立在一边。
“将她那条本应该瘸的腿给我弄瘸了。”林江月平静地说道。
空气中传来一丝残酷的气息,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平香已经动了,只见她迈步上前,伸脚轻轻松松一踩,大家就听到清晰的“咯噔”的声音,紧接着是小丫鬟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船上的人,不管是水贼还是杜家的人,全都不禁抖了抖。
“你知道吗?”林江月迈着缓慢的步子向小丫鬟走去,“人的脊椎很重要,但也很脆弱,只要稍微一按,你头部以下的部位不仅动弹不得,甚至毫无知觉,即便拿滚油泼你,你也不会觉得疼……你想试一试么?平香——”
“是!”平香应了一声,慢慢举起了右手。
“不不不、不要这样!”小丫鬟吓得连连后退,哪里还有之前顶嘴的镇定?“我说,我全都说!是芳姨娘让我这么做的!她说只要我做成了,老爷就会把她扶正,然后她会认我为干女儿……全都是芳姨娘的错,我不过是受她指使罢了,大人饶命……”
“贱婢!你怎敢如此!我非要打死你不可!”杜太太勃然大怒,“还有芳姨娘那个贱人!来人,来人!”
谁也没动,杜太太正要发火,杜小姐拉了拉她的袖子,她这才意识到她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知州太太,而是尚未脱离危险的肉票,她咬咬牙,放下姿态对林江月道:“恩人,刚才质疑您是妾身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怪罪,这叛主的贱婢得罪了您,您放心,我保证她绝对不会再碍你的眼。”
“太太……”小丫鬟哭花了一张脸,爬过来抱住杜太太的腿哀求道,“小的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您看在小的爹娘忠心耿耿的份上,绕了小的吧。”
“你还有脸说忠心耿耿!”杜太太一脚踢开小丫鬟,“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些年我是太仁慈了,才纵容你们长胆了!”
“太太……”
主仆二人在那里唧唧歪歪,林江月看向林星河:“你看现在要怎么办?”
“任凭阁主处置。”林星河恭敬道。
林江月哼了一声,看了平香一眼,平香立刻拔/出剑,手一挥便插在了杜太太和小丫鬟面前,直接让两个人闭了嘴,林江月满意极了,然后看向张三,说:“约莫还有十天到汉阳府,我给你十天,十天之内你必须把那个雇主带过来给我,不然你这些兄弟的人头就难保了。”
“知州的内宅,我……”张三冷汗刷刷地流,他敢接下这一单,是因为这里方便办事,让他跑到知州家里去劫人,打死他也不敢。
“那就是你的事了。”林江月冷笑,“你迟一天,我就杀一人,你迟两天,我就杀两人……你若迟上三天,你就不用来了。”
张三看了看身后倒在甲板上痛苦呻/吟的弟兄们,沉默片刻后咬牙答应下来了,还提出了一个要求,要求带着那个小丫头过去,这样更方便行/事。
林江月很爽快地应了,还不忘警告道:“那个小丫头可是长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你可别着了她的道……也别想着私奔去做什么野鸳鸯,我想要找到你是很容易的事。”
张三当下立誓保证,林江月才打发他离开,他对着身边的兄弟沉重说道:“老八,好好照顾其他兄弟。”说完便提着那小丫头,跳入小舟之中,逐渐消失在夜色的江面上。
林江月原本还以为劫船的人骨头会更硬点,没想到一下子就摆平了,她很是失望,站起来就要回房休息。
“姑娘,那这些人……”钟嬷嬷指示道。
“让林四哥处置吧。”林江月挥挥手,“让沉香明日再来回复我。”
钟嬷嬷恭送林江月回房后,走到林星河旁边,转达了林江月的意思,林星河沉默了片刻,便说:“水贼都绑起来关在船底,而杜家的……原先如何就如何吧,到了汉阳府再作打算。”
“那杜家的财物是否要归还杜家?”
林星河想也不想:“自然是收归囊中,这还需多问?”
杜太太那边一听就愣住了,这江湖侠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后不是该帮人帮到底的么?怎么反倒把东西据为己有?她哭天喊地道:“这位小公子,这可使不得啊,这可是我们最后的家底了,您要是都拿去了,我们这一帮妇孺可怎么过活?还不如投江自尽呢。”
林星河嘴角闪过讥诮之色:“那你们现在就投江吧。”
第四回 ...
杜太太顿时就噎住了,无法再装腔作势,哭闹不通,她转而哀求,求林星河把财物还她,还求林星河护送她们到镇江,她们必当感恩戴德,回到京中兄长面前提及一二云云。
林星河心中冷笑,初见时高高在上,遇难时卑躬屈膝,转危为安时不想着感激涕零反而因小丫头三言两语产生怀疑,事了之后厚皮老脸地要这要那,真当他是好糊弄的迂书生了。
“既然杜太太对这个安排不满意,钟嬷嬷,你就请他们下船吧。”林星河拂袖而去。
钟嬷嬷脸上顿时眉开眼笑:“好嘞。”
这、这……杜太太面色铁青,这怎么会呢?她还想说什么,被女儿拉住了袖子,劝道:“娘,你别再闹了,再闹,我们可真要被丢到江里去了。”
“还是杜小姐识时务。”钟嬷嬷笑眯眯道,“杜太太,别说什么江湖侠士的废屁话,我们被你们连累一遭,没找你们麻烦,你们就该给祖宗烧高香了,至于你们的财物,那可是我们从水贼那里抢来的,你要有意见,就自己去找水贼论理去。”
杜太太看这钟嬷嬷,想到方才她隔空将贼人打翻的事,身子抖了抖,抱着女儿不敢再说什么,可一想到身上仅有的东西都被人拿走了,且不说回到京中如何被嫂子冷嘲热讽,没有了船资如何回到京中都成了难事,就跟被割肉了一般,心中对芳姨娘更加痛恨,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我怎么那么命苦啊,儿啊,都是娘不争气,要不是你爹他偏宠那个贱人,我们母子三人又何至落到这个地步?”杜太太抱着女儿痛哭起来。
杜小姐对此司空见惯,一边叹气一边地劝慰起自己的母亲来。
钟嬷嬷眼里闪过鄙视,知道自己不争气就立起来啊,整天哭哭啼啼有个屁用!
林江月睡了个好觉,大天亮才起来,钟嬷嬷端了温水过来要服侍她,她挥挥手,自己动手。
“姑娘,大户人家的小姐这种事哪会自己动手的?”钟嬷嬷嗔怪道,“我们准备要进顾家了,你真的要学一学这些规矩了。”
“那就等进了顾家再说吧。”林江月无所谓道。
“姑娘!”钟嬷嬷真的生气了,忍不住又絮絮叨叨起来。
好歹让她先吃了早饭再说啊,林江月嘀咕道。
平香端着早饭过来时,沉香也跟着进来,面带兴奋地把她昨晚怎么搜寻水贼的库藏,水贼怎么瞒骗,她又怎么揭穿的过程都说了一遍,林江月一边听一边点头,沉香见状更加高兴了,最后道:“我一把火烧了那里,等火熄灭后才回来的,姑娘,您看,这是从水贼老巢里搜出来的东西。”
林江月拿了其中一份书信看了看,放下后交代沉香给林星河送去,后者看着沉香送来的银票和书信,百感交集,很是复杂。
听泉观察着林星河的脸色,大胆道:“公子,阁主将这些都交给公子管,是在拉拢公子么?”
林星河瞥了听泉一眼:“她何须拉拢我?要拉拢也该拉拢我大哥才是。”
“可等公子您秋闱高中之后,地位自当是水高船涨……”听泉暗示道。
林星河面色一敛,听泉心里忽然有几分忐忑,半晌也听不到动静,大着胆抬头看向林星河,只见林星河一副洞若观火的神色,不咸不淡道:“听泉,你老实跟我说,你是哪个长老的人?”
听泉心中一跳,立刻下跪:“小的惶恐。”
“惶恐?不,我看你是有恃无恐吧。”林星河猛地往桌上一拍,听泉身子一抖,“打量我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以为我好撩拨是吧?”
“小的不敢。”
“你不敢的事还少么?”林星河冷哼,“到了汉阳府,你就回阁里去吧,我这间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公子……”听泉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一个长随跟着主子出门,结果却被主子打发回去,凌霄阁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处?他自幼跟着林星河,仗着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经常会做一些不妥当的事,可林星河每次都只是说说,没深究,不想这次却真的激怒了林星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听涛,你看着他,不许他冲撞阁主。”林星河吩咐完就拂袖而去,竟是看也不看听泉一眼。
听涛叹息:“你啊,怎么就不听劝呢?”
“为什么……”听泉喃喃道,“我也是为了公子好啊,委屈人下哪里比得上当阁主?”
“你心太大了,自作聪明的下人是最要不得的,主人说什么,我们做什么就好了。”听涛劝道,“何况你想过没,公子不习武,如何服众?就算当上了阁主,也坐不稳那个位置的。”
听泉面色晦暗,不知听进去没。
林星河去林江月的时候,林江月正听着钟嬷嬷从杜家那边找来的教导嬷嬷在说规矩的事,见到他来了,便当教导嬷嬷先回去。
教导嬷嬷不动声色地看了林星河一眼,欲言又止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