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一笑,“不是为你。正好,我也要去看看万岁爷午膳如何了。”低头摸摸大公主头发,“大妞,这两天去给你皇阿玛请安了吗?”
大公主轻轻摇头,“皇阿玛忙,大妞只在外面磕个头就回来了。”紧接着又说,“弟弟也好几天没见到皇阿玛了呢!”
“哦——,这样啊!”梅梅听了,颇为惋惜,“大妞乖,你皇阿玛一定也很想你的。”正在母女俩说话之时,绿叶进来回禀,说万岁爷膳食准备妥当了。
梅梅亲自验看完毕,重新放到食盒里。用棉被包裹着,放入箱子中,着小太监抬上。梅梅低头问大公主:“大妞,平常你皇阿玛忙,但是,到了吃饭的时候,也是要歇歇的。大妞可愿意代皇额娘去给皇阿玛送饭呀?”
大公主抬头,“可以吗?可是,女儿还小啊。再说,弟弟也没来。”
梅梅听了后面一句话,只当没听见。
丽妃听了,急忙说:“主子娘娘,这使不得。大公主才七岁。”
“七岁怎么了?圣祖皇帝八岁登基,顺治皇帝不到六岁,就君临天下呢!何况,咱们家大妞最懂事了,一定能安安稳稳的,把御膳送到的,对不对?赶紧去吧,你皇阿玛还在万壑松风等着咱们大公主呢!”
大公主得了鼓励,这才点头,“嗯!”
梅梅冲大公主摆摆手,“你前头走,皇额娘和额娘一会儿就来。”
大公主点头,“好,女儿等着皇额娘、额娘。”转过身,摆出小公主气势,叫来奶嬷嬷,“走!”
绿叶、红云得了皇后嘱咐,急忙带着小太监,护着食盒随后跟上。
梅梅看着大公主出了东暖阁,拉着丽妃的手,也跟了上去。蓝莓带着人落后五六步跟着。东暖阁离万壑松风,不算十分远。偏偏梅梅走的极慢,眼看着大公主步辇绕过了假山石,丽妃陪在皇后身边,才刚迈脚出东暖阁大门。
梅梅挽着丽妃的手,叫她与自己并排走路。一路上,晒着太阳,吹着秋风,赏着红叶菊花,不急不缓地走着,丽妃几次要提懿贵妃的事,梅梅都指花说石头,打断她。过了一会儿,看丽妃不怎么开口了,这才握着她的手,一面慢慢走,一面细问她身体如何。
丽妃低头笑答:“托主子娘娘洪福,臣妾这些日子,倒觉得好了不少。”
梅梅听了,很是高兴,“这就好。你也知道,懿贵妃要留在承德照顾大阿哥。她一不在我身边,我就立马觉得,少了个左右手。本来,我就想着,跟万岁爷说说,往后,让你代替懿贵妃,管理宫中庶务。偏偏也不知道听谁说,你又病了。”咳嗽一声,看看丽妃脸色,笑上一笑,接着慢慢往下说,“这才没敢提。既然你好了,那一会儿我就跟万岁爷说。”
丽妃听了,急忙推辞说:“蒙主子娘娘看重,臣妾惶恐。只是,宫中庶务,这两年都是懿贵妃姐姐在管。臣妾恐怕,不如她管的好。”
梅梅一听,噗嗤笑了,“你怕什么,不还有本宫在前头顶着的嘛!”
看看大公主进了万壑松风,皇后走的更慢了,“再说了,论资历,你与她同是咸丰元年进宫。论功绩,你们两个各自为皇上生了一男一女。如今,懿贵妃一心忙着照顾大阿哥,脱不开身。看看后宫,除了你,还有谁够格顶上去?”
顿了顿,看丽妃似乎活动一些,接着说道:“咱们一同伺候万岁爷多年,我跟你说,你先别往外传。当初大公主刚出生的时候,我本来想着,你还年轻,还能再生。哪知道,自从有了大阿哥,”说到这里,故意顿上一顿,走了几步,看丽妃似乎听进去了,才惋惜着说,“不知怎么的,你的身体竟然一日不如一日——不是病了,就是灾了的。把我跟皇上心疼的不得了。这下好了,回去以后,多多请教些经年老人儿,多问问太医,好好调理调理身体。将来,再得个一儿半女,又有我在旁边帮衬着,咱们姐妹里头,谁的福气,能比得上你呢?”
丽妃听了,急忙回答:“臣妾有了大公主,就已经感激皇恩浩荡,不敢再做奢望。”
“这叫什么话!”梅梅一听怒了,“身为嫔妃,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咱们的本分。”
“是,臣妾说错了。臣妾是想说…”丽妃急的不知该如何改口。
梅梅一看就乐了,拍拍丽妃的手,“别急了,我都知道。只是,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大公主日后打算打算。大公主只有大阿哥一个兄弟,毕竟单薄了些。说句不该说的话,咱们做母亲的,还能看管她一辈子?若是多几个兄弟姐妹,往后,也能放心些。你说不是?”
丽妃听了这番话,这才诚惶诚恐点头,“主子娘娘说的是。臣妾回去以后,定好好调理身体。”
“这就对了。我还等着抱三阿哥呢!”若是丽妃也生了儿子,那才有趣呢!就是不知道,康老爷子会不会对她下手了。
丽妃脸色一红,“是,臣妾知道了。”自此之后,丽妃再也没提过大阿哥、懿贵妃一个字,只是陪在皇后身边,一路欣赏山庄景色,一路说些大公主近日针线学的如何了的话。
等到丽妃终于重新想起懿贵妃所托,趁着皇后高兴,想要再提一提懿贵妃、大阿哥,梅梅一行也到了万壑松风外头。小崔子迎出来,请皇后、丽妃进殿。
大公主刚陪着康熙吃完饭,站在康熙跟前,讲这两天跟老师学的三字经,看见皇后、丽妃进来,急忙侧身,垂手站好。
梅梅带着众人行礼,依次落座。康熙看一眼丽妃,笑着对梅梅说:“大妞很聪明,刚才朕听了,三字经、孝经,都背熟了。皇后辛苦了。”
梅梅急忙欠身,“不敢当。万岁爷,臣妾这些天来,可真是没怎么教公主。这呀,都是丽妃的功劳!”
丽妃听了,急忙站起来推辞,“臣妾不敢当。都是主子娘娘指点的好!”
看她们妻妾和睦,康熙笑着点头。
梅梅冷眼瞧着,今日老爷子心情不错,便顿了顿,斟酌着说:“万岁爷要留懿贵妃在承德。臣妾不敢阻拦。只是,以往在宫里头,素来都是贵妃帮着皇后管理宫中庶务。冷不丁少了个左膀右臂,臣妾,臣妾担心,耽误了处理宫务事小,误了万岁爷事情就大了。故而,想跟万岁爷讨个旨意。”
康熙点头,“也是。你是想——”
“臣妾是想,能不能——您看,让丽妃帮着,管理后宫呢?”梅梅看着康熙,很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偌大一个后宫,几千号人,臣妾一个人,还真是——忙不过来呢!”
“嗯,”贵妃管理后宫,对康熙来说,丝毫不觉奇怪。当年,他还年轻之时,皇后就没了。之后,两位继后皆昙花一现,有差不多二十来年时间,都是贵妃摄六宫事,后来,四大妃分管后宫。只不过,如今,是皇后主动提出来而已。想了想,“也罢,既然皇后说了,丽妃,你就好好跟着你主子娘娘办差吧。”
丽妃听了,急忙跪下来磕头。被帝后轮番这么一忽悠,居然把来时候,懿贵妃母子殷殷嘱托给忘的一干二净。
梅梅见康熙训完话,急忙站起来,亲自扶起丽妃,“好妹妹,那往后,可就要你多操劳了。”
丽妃急忙表态,“为主子、主子娘娘做事,不操劳。”
康熙听她们俩人你来我往,心中冷笑,看一眼皇后,想起什么似地说:“朕记得,你跟朕说过,想从后宫中,挑一位宫妃晋位,帮你管理后宫。如今看来,就是丽妃了?”闹了半天,这个皇后是想拿自己当枪,既不得罪懿贵妃,又在丽妃跟前卖了好儿。叫她们两“姐妹”产生嫌隙,自己好坐山观虎斗?呵呵,还真是聪明呢!
梅梅听了,急忙讪讪而笑,对着丽妃说:“瞧瞧,都说万岁爷英明,我还自认装的挺像,这都给看出来了。往后,咱们可得老实办差!”丽妃赔笑不语。
康熙跟着笑笑,“既然皇后这么说了,多少年来,你也不求朕件事儿。今天,朕就卖你个面子,从今天起,丽妃就拿贵妃分例。过两天就要回京,路上下旨晋位,有失庄重。等到了京城,一切安顿下来,朕亲自命礼部为你写晋位诏书。过了年,挑个好日子,行册封礼吧。”
梅梅一听,急忙拉着丽妃谢恩。大公主见亲额娘晋了贵妃位,也很高兴,跟着磕头,拜谢皇阿玛。
康熙抱大公主站起来,“来,大妞,快去给你贵妃额娘贺喜吧!”
大公主贺喜之后,一时间,殿内便“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叫了起来。
等到丽妃带着大公主出了西暖阁,秋风一吹,脸上热度才稍稍降了下来。大公主在一旁轻轻笑着,“额娘,您是贵妃了。恭喜额娘。一会儿回去,我就去跟弟弟说,他也一定会很高兴的。额娘,我们这就去西小院吧?”
“西小院?”丽妃心里一咯噔,想起皇后所说的话,心里开始奇怪了。是啊,原来生大公主的时候,自己身体挺好的。怎么自从懿贵妃开始协管宫务,自己就几乎天天与药为伴呢?
如此一想,心里就嘀咕开了。低头哄女儿,“大妞,出来大半天,额娘累了。我们先回去,让额娘歇一会儿,好不好?”
“嗯!”尽管很想早点儿见到弟弟,但看丽妃脸色略显苍白,大公主还是懂事地点点头,陪丽妃回后头小院休息。
西小院里,大阿哥听安德海说了新贵妃之事,登时乐了,“什么,丽妃晋贵妃了?好好好,小李子,都带爷去后头,看看丽妃去!”
小李子低头答应,不敢挪动。大阿哥顺着小李子视线往后瞧,正好看到懿贵妃冷着一张脸,坐在正座上,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坏了!
隔了半天,才见懿贵妃淡淡一笑,吩咐谷惠容,“挑几样好东西送到丽贵妃那里,就说,本宫恭喜她晋位贵妃!”
事到如今,只能徐徐图之。
第二天一早,众位嫔妃来请安。
梅梅坐在西暖阁,看着丽贵妃与懿贵妃并排站着,说着什么姐姐妹妹多多保重之类的话,嘴上一个比一个甜,笑的一个比一个真,偏偏谁都不肯让步,到下首椅子上坐着。
梅梅不由暗暗感慨,果然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那什么,一个贵妃待遇,就让这对昔日貌似坚固的联盟趋向瓦解了。唉!
作者有话要说:如今帝后之间,其实最需要结盟

 


17、路遇狂徒 .

  17、路遇狂徒
没过几天,启程回京的日子就到了。
康熙本来怀疑皇后,奈何梅梅做事,处处以慈安太后为榜样,抓不到什么把柄。就在这时,打听到懿贵妃身边,有个新来的长垣厨子,会做烧鸡。加上即将回京,事情多且杂,对皇后怀疑,便暂且不了了之了。
留下懿贵妃、大阿哥、三个春娘娘,以及端华、荣禄等人,其余人,全都跟着皇帝回京。
说不尽旌旗阵阵、华盖云云,道不完盔甲鲜明、宫人娇艳。一路上,八旗侍卫抽着大烟、扛着鸟枪,愣是奇迹般地躲过土匪、山贼、外国间谍围追堵截,平平安安护送皇帝、大臣、后宫各位主子们,一路到了密云。
有了新贵妃处处帮衬,梅梅少了不少琐事烦恼。唯独康熙回过味儿来,觉得不高兴。
想当年,他的后宫之中,贵妃全都是功勋之后、贵戚之女。四大妃哪一个没给他生儿育女,偏偏熬了多少年,都没有一个晋位。怎么到了奕詝这里,他他拉氏不过生了个大公主,皇后轻飘飘几句话,就给抬到贵妃位上去了?
老爷子心里不爽,其他人自然不好过。回京途中,嫔妃车驾均在皇帝后面,皇后身份贵重,关乎国体,都不方面叫来训话。当地接驾官员可是受了不少委屈。整日地挨训,一个个苦哈哈的,恨不得一头撞豆腐上,死了算了。
有聪明的,寻着门道,提前找到宫里老人儿,打听万岁爷最喜欢什么。崔玉贵、张德全借机收了不少好处,最后,才卖着关子,喷云吐雾地说:“万岁爷脾气越来越让人摸不准咯!早先,最爱听戏、玩儿烟枪。这段日子,因为八旗子弟抽大烟,都发了好几回火儿了。至于戏嘛——三春娘娘们又都在承德,陪着懿贵妃,万岁爷倒是好长时间没听过戏了。”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
底下官员们都放了心,飞奔出去,四处抓戏班子,当地壮丁倒是安全不少。哪知道,事不凑巧。因为京城打仗,肃顺大人要地方配合部队,把京城附近戏班子、杂耍班子,甚至要饭里头会打快板的,都调进京津地区,培训培训,四处做群众动员工作。一时半会儿,哪有什么戏班子可供消遣?
正当当地官员急地,把个月亮头快要抓成老鼠尾巴之时,从京城那边,回来一群人。一个个抱着胡琴、背着戏箱、抹着花脸儿,哼哼唧唧,唱什么“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一路行来,每到一个村子,就扎班儿唱大戏。唱的都是三国故事。
地方官一看,拍手称赞,这个好、这个好!急忙摆酒席请来戏班子老板,请老板上座,好吃好喝、好酒好肉招待着,州官亲自倒酒,县官亲手夹菜,大秋天的,师爷晃着小细腿儿,忽闪忽闪给打扇子,搞的阴风阵阵,好不吓人。
一堆人力争给戏班子老板留下好印象,求他壮着胆子,到万岁爷跟前,去演上一回。
不能不给人伺候好喽,以万岁爷这些日子脾气,说不定,这次演出,就是人家告别人世最后一回。现在招呼好了,省的到时候,被主子们砍了脑袋,到地府里,阎王爷跟前告自家的状不是?
那戏班子老板年轻,几杯酒下肚,自家实底儿就交待了。大着舌头,趴到县官肩膀上,对着州官鼻子喷酒气,“哎呀——我当是啥呢!不就是给皇上唱戏吗?跟二位说吧,我呀——我爹他不是汉人。他是满人,是旗人。我娘是汉人,我、我、我亲姐姐,一个爹一个妈的亲姐姐,现在就在宫里头,伺候万岁爷呢!嘿嘿,唱戏,我爹本来不让。可谁让家里揭不开锅了呢!没办法,我这才找了一帮子人,边唱戏,边来找我姐姐。求她在主子跟前说句好话,给点儿银子花花。肃顺,哎,肃顺大人你们认识不?”
一旁官员连忙谄笑,“知道知道,下官不才,没见过!”
戏班子老板这才大胆炫耀,“那不是别人,那是我拜把子大哥!以前,差点儿——成了我姐夫。就是,呵呵,我那个姐姐没福气,没了!唉,要不然,得,”端起酒壶,灌了口酒,“这活儿我接了。就是找不找我姐姐,咱还能赚点儿盘缠不是?”说着,一只手竖起来,在两位大人面前不住地晃呀晃的。
州官看看县官,县官会意,回头看看师爷。师爷急忙忍着肉疼,从怀里取出一个袋子来,双手捧着,递了上去。
那戏班子老板接着,打开瞅瞅,颠了几颠,嗯,不错,俩胖老头儿挺会来事儿。抓起筷子,插了个鸡架子,一把揣进怀里,对二位拱手,“得了,瞧好吧您呐!”
迈着大步,晃晃悠悠偏偏走地极稳,出了衙门。到了大门口,扭头冲后招手致意,“记住咯,我姓牛,牛晚生。我——”一竖大拇指,“上头有人儿,呵呵!”
送走戏班子老板,县官有些不放心,“大人,这个牛晚生?”
州官点头,“是啊,元芳,你怎么看?”
县官急忙拱手,“大人,下官以为,此人言语,很是奇怪!”
州官点头,“不错。”
师爷在旁边帮腔,“那二位大人,咱们这戏还唱不唱?”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唱!”反正人家说了,人家上头有人!
这日到了怀柔县,离京城不过三十里路,远远就能望见京中龙气升腾(据科学分析,应该是热岛效应以及空气污染导致的综合效果)。康熙下旨,休整一日,明日回京。
这时候,宝鋆怀揣着州官县官送来的银票,上前说话了。
康熙一听,国家内忧外患,你还有心思让朕听戏,打的什么主意。当即就要叫人拖了下去。
桂良一看,急忙劝解,“万岁爷息怒。总管大人也是看万岁爷一路辛苦。况且,听闻这是百姓自己建的戏班子,离乡背井来到此地,不过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当地官员进献,一来,是想让万岁爷舒散舒散;二来,也是可怜他们衣食无着。万岁爷只当是垂怜他们,且让他们唱上一唱,若是不喜欢,再逐了他们,也就是了。”
康熙一笑,看看身边,寿安固伦公主额驸德穆楚克札布垂手站在一旁,问:“札萨克郡王在京日久,你怎么看?”
德穆楚克札布恭敬回答:“万岁爷圣明。若是查过这些人没有歹意,略看一看,也无妨。”
康熙这才点头,“罢了,既然大学士与郡王都这么说,那就叫上来,也不必上妆,清唱两句朕听吧。”
宝鋆急忙退下,叫来牛晚生,吩咐一番,牛晚生拱手,“得咧!”
不多时,康熙帐前,锣鼓敲响、胡琴铮铮,只听得一阵军马嘶鸣,一人着青布短衣衫、戴瓜皮小帽,迈方步上前,先念诗,“马蹄生生响,山林处处霜。改装换汉服,皆为老罕王!”
康熙在下面轻笑,拉着德穆楚克札布说话,“这还是新编的戏呢!”
德穆楚克札布看一眼那人相貌,十分年轻,想了想,“这个人奴才似乎见过。好像是旗人。奴才也说不准。”
康熙一听,深觉奇怪,“旗人唱戏?”居然有人愿意拉下脸来?有意思。且看看再说。
紧接着,锣鼓敲完,那人自报家门,“在下赫舍里索尼,老罕王侍卫也。今改装换服,潜入北京城,只因我主新帝要攻打李自成。”说道这里,那人轻笑一声,“想那李家小儿,倒是懂得些兵法。只可惜,可惜呀,哎!”
这边叹一声“哎!”那边锣鼓敲响,胡琴吱吱呀呀就开始拉了。
只听唱来,
李家小儿名自成,
造反朱家自立王。
可怜英雄无丘壑,
白白葬送老百姓。
换了西皮流板,接着唱:
这一去,不求功不求名,不求子孙列朝纲,
只求那——奸贼平、收英雄,护佑我,
好百姓,不遭战火庆太平。
待到那,我主朝南江山定,
到那时,不怕鬼子火炮轰!
来一个,功成、身退,功成身退的姜太公!
最后,又换上长腔慢吼:姜——太公!
“哼!一派胡言!”锣鼓声落,就听康熙大骂一声,背着手站起来,对着御前侍卫吩咐:“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与朕叉了出去!”一甩袖子,进了殿帐。
德穆楚克札布一看,皇帝小舅子走就走吧,偏偏还背着个手,手指头冲着自己一勾一勾的,分明是有事。琢磨一下,急忙叫来御前侍卫,“去,让他们都散了吧。那个班主留下,一会儿本王问话。”
御前侍卫听了,带众人下去。
众臣不敢多言,三三两两四处散去。德穆楚克札布刚要走,就见崔玉贵甩着佛尘从殿帐内赶忙出来,见了德穆楚克札布急问:“额驸王爷,万岁爷问那个狂徒何在?”
“狂徒?”德穆楚克札布一笑,“那个,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可不是什么狂徒啊!”
作者有话要说:戏文瞎编,大家凑合着看。外行人说内行话,羞煞人也。我遁走,嘿嘿

太平天国

  德穆楚克札布先请入内面圣。
康熙正在气头上,见了“姐夫”,也没好话。德穆楚克札布受了几句难听话,看皇帝脾气好些了,这才笑着说:“皇上,那位‘狂徒’奴才已经带来了。您看,是杀是剐?”
“哼!”康熙坐在御座上,吩咐:“还不带他进来!”
崔玉贵急忙带着御前侍卫,押着牛晚生进门。康熙这才缓和颜色,“姐夫,你忙了这么些日子,先回去歇着吧。”
德穆楚克札布看一眼牛晚生,拱手告退。
康熙挥退众人,看着这个年轻人方才口出狂言、桀骜不驯,如今五花大绑,跟个毛毛虫似的歪在地毯上,心情大好,端起茶杯来,喝上一口,淡淡吩咐:“说说吧,你是谁?”
那班主支支吾吾,吐掉口中抹布,直喊冤枉,“姐夫,皇上姐夫,您不能见死不救,我是,我是,我汉名叫牛晚生,我满名叫钮钴禄费扬古啊!”
“费扬古?你就是那个在京城,领着老百姓打游击的那位,自称‘国舅’的费扬古?”
“嗯嗯嗯,姐夫,我不是自称‘国舅’。我本来就是‘国舅’,皇后是我亲姐,一个爹一个妈亲了二十年的亲姐姐!”
康熙听了,仔细看一眼费扬古,“嗯,鼻子长的倒挺像的。”一看更加来气,对着费扬古屁股踹一脚,“说吧,扮成这幅模样,想刺王杀驾不成?”
费扬古急忙摆头,“皇上,我冤枉啊。我就是想为您分忧,为国家出力。结果,我爹一从庄子上回来,就命人绑了我,说要把我圈到家里。皇上您想,我刚想出来一个对付太平天国的法子,大丈夫岂能因贪生怕死,就躲在父母背后?这才逃了出来,本来想,找姐姐,求她跟您求情,让我南下。因为出来的急,没带盘缠,又拉不下脸来要饭,只得寻了个唱戏的营生。谁知,遇上县官找戏班子。这才灵机一动,装扮了来见您。皇上,求您跟我爹说一声,就说我往南边儿去了。明年夏天,抱着太平天国那厮大印回来,给他老人家换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