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谢老的话袁宁本该高兴,可他眼底的光亮霎时少了几分。他张了张嘴巴,不知该不该开口询问章修严的意见。
章修严一直在旁边听着。他看得出袁宁分明已经被谢老的话勾走了,可在谢老提出邀请的时候,袁宁的眼神反而黯淡下来,竟是硬生生把刚才那种渴望给压了下去。
章修严知道自从出事之后,谢老请了专业的护工全天候跟在左右,牧场那边必然也有可靠的人守着,安全问题应该不用担心。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对袁宁来说太沉重,去散散心是不错的选择。
章修严说:“小孩子总爱跑来跑去的,肯定会给谢先生您添很多麻烦。”
谢老说:“不要紧,真要能给我添点麻烦,我还觉得高兴。”他主动提出另一件事,“我正要托人找个司机,你要是有相熟的,可以给我推荐一个,不过把我们送过去后得跟着在那边小住几天,到时把我们送回来。期间有什么需要出去买的,也得他来开车。”
章修严说:“没问题。”
袁宁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却发现自己有点听不懂。
一直到离开谢老家,袁宁还没回过神来。
大哥这是…这是同意让他跟谢老去牧场玩了?
等快走到章家大门前,袁宁才扯住章修严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大哥!”
章修严望着他。
袁宁眼睛亮亮的,直直地与章修严对视:“我真的可以和谢爷爷一起去他的牧场看看吗?”
章修严说:“对。”
袁宁说:“可、可是家里…”
章修严说:“你能帮上什么忙吗?”
袁宁的兴奋瞬间被浇熄了。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还会刺激到妈妈…那天妈妈看到他后就昏过去了…
他不在还更好一点…
想到这里,袁宁抓住章修严衣角的手不由紧了紧。虽然章修严已经保证过不会送走自己,袁宁还是忍不住紧张地问:“那、那大哥你会来接我的吧?”
章修严:“…”
这小结巴为什么总这么容易想那么多?
章修严意识到自己不能用对章修文和章秀灵说话的方式来和袁宁说话。
这家伙会当真,而且会看得很重。
章修严弯身把袁宁抱起来:“我说过,你永远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袁宁感觉自己越来越习惯章修严的怀抱。他忍不住伸手圈住章修严的脖子:“以前我问爸爸妈妈是不是想把我扔在奶奶家不要我了,爸爸妈妈也说他们会永远爱我、不会离开我,”他把双手收紧,脑袋埋进章修严颈窝,“住在校舍的时候他们每次都说会早点回来,但我知道他们是哄我的,因为他们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去做…大、大哥,你是不是也是哄我的?”
章修严喉咙发涩。袁宁他的双亲奉献出去的太多,留给自己孩子的太少,就连给孩子的承诺也成了哄骗,却不知这样会让孩子很难再相信别人的话。
“不是,怎么会是哄你的。”章修严伸手拍了拍袁宁的背,“要是大哥骗了你,鼻子会变长的。你摸摸看我的鼻子有没有变长?”
这是袁宁前些天刚看完的童话。
袁宁愣了愣,抬手摸了上去。
软乎乎、肉乎乎的手裹住章修严的鼻子。
章修严觉得呼吸变得有些艰涩。
“没有变长!”袁宁高兴地说。
“所以我没骗你。”章修严说。
袁宁仰头对上章修严认真的眼睛,脸蛋莫名有点发热。大哥其实长得很好看!而且大哥特别特别好!他喜欢大哥!
章修严看着那红扑扑的脸蛋儿,感觉很满意,虽然才来了大半个月,袁宁的气色却好了很多。
小孩子就该吃好睡好。
章修严说:“但是即使去了那边,也不能忘了看书练字。明天早上你孟老师过来了,我让他给你安排一下接下来几天的内容。到时你要是有不懂的就打电话问我,”他顿了顿,“就算没有不懂的,也要定时打电话回来。”
袁宁乖乖说:“好。”
章修严把袁宁放下地,见袁宁小跑着跟在自己身后,又放慢脚步拉起袁宁的手。
夕阳正慢慢往下跑。
金色的辉光照在阳台上。
章先生正站在薛女士身边。他说:“修严很喜欢他。”
薛女士安静地看着。正是因为章修严和袁宁越来越亲近,她才会想,如果小儿子还在的话,会不会也是这样跟着他的大哥,会不会也会这样变成他大哥的小尾巴——也会这样开心地笑,也会这样高兴地说话。这种想法像是一根针刺在她心头,她想拔出,但又拔不出来。
章先生说:“修鸣出事以后,修严一直很自责——他总觉得如果他当时跟着去岳父就好了。”他顿了顿,“虽然他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性格,但是这两年来他的改变,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
薛女士说:“秀秀和文文都很怕他。”章修严越来越像他父亲,尤其是在涉及有可能遇到危险的事情时,章修严对章修文和章秀灵有着近乎严苛的要求。一旦他们稍稍踩线,章修严必然会给他们难以忘记的教训,让他们不敢再犯。
章先生说:“而且那个孩子还救了秀灵。”
薛女士想到袁宁刚到家里那天,那眼神怯生生的,好像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可是看起来那么怯懦的孩子,却敢把章秀灵推开,独自面对放了疯的大狗。
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她怎么忍心那样伤害他?
如果她的鸣鸣还活着,别人会怎么对待一个举目无亲的孩子?
薛女士深吸一口气,哑声说:“我知道的。就算鸣鸣真的不在了,我也还是四个孩子的妈妈。他们都是我的孩子…他们全都是。”
章先生没再说话,无声地将妻子拥入怀中。他分给家庭的时间并不多,分给妻子的时间更不算多,但他知道“母亲”这种生物向来是最柔弱也最坚强的。只要她意识到这个家需要她,四个孩子也需要她,自然就会从阴影里走出来。
*
章修严和袁宁虽然吃过了晚饭,但还是下楼共享饭后的甜点和水果。
章修严顺便把谢老的邀请说出来。
袁宁望向章先生和薛女士,努力控制住想打结的舌头,让自己喊起人来不那么结巴:“父亲,妈…妈妈,我可以去吗?”
章先生颔首。
薛女士说:“明天就要去吗?”她想表现得亲近一点,却发现没办法和往常一样热情,甚至连声音都带上几分小心,“妈妈等一下帮你收拾行李好不好?你一个人收拾可能来不及了。”
袁宁对上薛女士温柔的眼睛,愣了愣,乖乖说:“谢谢妈妈。”
薛女士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章修严看向章先生。
章先生在一边看报纸。
薛女士和袁宁一起上楼,她取来一个行李箱,说:“明天李司机会过来帮你拿,所以可以把它塞满。在那边有事的话记得找李司机。你背下家里的电话号码了吗?记不记得家里的地址?”
袁宁连连点头。
薛女士说:“那就好。”她打开行李箱、打开衣柜,正要往里面放衣服,突然又想到了袁宁平时穿的类型似乎和自己挑的不太一样。薛女士问袁宁,“你喜欢哪些衣服?”
袁宁有些犹豫。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薛女士她们用心准备的。
袁宁说:“都喜欢。”
薛女士眼神一暗。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这么体贴?她伸手摸了摸自己买的一套衣服,发现样式是可爱,但穿着太累赘,料子也不是特别舒服,不适合经常跑动的小孩子,其他的也差不多。
薛女士说:“去牧场的话,还是大哥买的衣服适合。你们晨跑穿的两套肯定得带上。”
袁宁忙不迭地点头。
薛女士心里有了底,收拾起来就快了,叠好衣服后她又把洗漱用品和常用药品放进行李箱。见行李箱里还有空位,薛女士又说:“我明天早上起来烤一些饼干,让你带过去分给你谢爷爷他们吃。”
袁宁鼻子酸溜溜:“谢谢妈妈。”
薛女士心中一酸,蹲到袁宁面前,伸手抱了抱袁宁。感受到袁宁身体一僵,她说:“宁宁对不起,这两天吓到你了。”
袁宁小心翼翼地伸手回抱薛女士,笨拙地说:“我、我没有被吓到。妈、妈妈很好很好…”
薛女士悄悄抹掉眼角溢出的泪,又把章修严叮嘱过袁宁的话重新叮嘱一遍。确定行李都收拾齐了,袁宁也把电话和住址记住了,她才回房间研究明天做些什么饼干让袁宁带去好。
袁宁看了一会儿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鼻子,发现鼻子没有变长的迹象才松了一口气。他跑进浴室洗脸刷牙,早早爬上床睡觉。
第二天天还没亮,袁宁就换上适合晨练的衣服,跑到章修严门口等着。他算的时间很准,没等多久,章修严的房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袁宁高兴地喊:“大哥!”
章修严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这小结巴起得倒早。
章修严说:“走吧。”他喜欢过有规划性的生活,但从来不曾觉得这种生活是开心的。可是当早上打开门看到这么个小豆丁的时候,他却无法否认自己开始喜欢这样的日子——睡觉前去看一看这小结巴、醒来后带着这小结巴出去晨练的日子。
袁宁小跑着跟在章修严身后下楼。
两个人走出门,太阳还没升起,只在天边泛起微微的白。深蓝色的天穹没有多少云,只有一颗启明星挂在那儿,看起来会是个好天气。
清晨永远是清新美好的,袁宁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湿意的空气,觉得周围满满的都是泥土的芬芳。他往前追章修严:“大、大哥,等等我!”
“嗯。”
“大、大哥,天气好好!”
“嗯。”
“等我去了牧场那边,会给大哥打电话的。”袁宁说,“大哥去过牧场吗?”
“没有。”他没有太多空余的时间去休假。
“那我到时告诉大哥牧场是什么样的。”知道章修严居然没去过,袁宁顿时觉得一股“必须要替大哥好好看看”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好。”
作者有话要说:
牧场:啊,我终于冒了个泡。
空间:我呢?我呢?
大哥:你们都是小配角(冷笑)


第23章 冤枉
晨练完后袁宁冲了个澡,又按章修严吩咐,把要带去的“课本”都拿出来,等孟兆过来安排每天的学习范围。
等袁宁下楼,空气中飘来甜而不腻的饼干香味。章秀灵和章修文已经跑到厨房门口,袁宁也跟着跑过去,好奇地说:“妈妈在做什么饼干?好香!”
薛女士对上三双黑溜溜的眼睛,心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含笑说:“都出去都出去,谁不出去我就把面粉糊到他脸上,让他变花脸猫。”
章修文挺身而出,扬起脸蛋作出壮烈姿态:“糊吧!”
薛女士瞪他。
章秀灵悄然跑到薛女士身边,两只食指沾了点面粉,回身用力抹到章修文脸上,让章修文长出了两条白胡子。
章秀灵很得意:“宁宁你看你三哥有白胡子了!”
章修文马上告状:“妈妈,姐姐又欺负我!”
薛女士又好气又好笑,摆摆手说:“出去出去,都出去,吵得我脑袋疼。”
章修文也跑过去沾了面粉要抹章秀灵脸上。
章秀灵逃似也地跑了。
袁宁站在一边看他们玩闹。章修文很快追上章秀灵,整个人扑了上去,捧住她的脸蛋要往上面抹“胡子”。章秀灵耍诈,软声讨饶:“好弟弟,我错了,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章修文说:“不好。”
章秀灵捂住自己的脸控诉:“冷酷无情!”
二姐和三哥感情真好。袁宁感觉这两天笼罩在家里的沉郁终于散去了。他跑到薛女士身边,看着薛女士做饼干。
薛女士问:“你也想弄点面粉去玩?”
袁宁摇摇头。他看着薛女士灵巧的双手:“我可以学做饼干吗?”
薛女士一愣,说:“当然可以,很简单的。你在旁边看着,有不懂的就问,偶尔帮忙给我递个东西。”
听到自己可以帮上忙,袁宁两眼一亮:“好啊!”
母子俩合力之下,很快把第二批饼干也放进烤箱。章修文和章秀灵已经把脸和手都洗干净了,见袁宁跟在薛女士身边转悠,不由不服气了:“为什么宁宁可以在里面!”
袁宁怕他们把面粉也抹到自己脸上,忙躲到薛女士身后。
薛女士马上护着袁宁:“宁宁是在帮忙。”
章秀灵和章修文齐齐捋起袖子:“我们也要帮忙!”
薛女士说:“那好,你们把刚才烤好的两托饼干捧出去给你们爸爸和大哥吃。”
章秀灵、章修文:“…”
章秀灵两人都吓退了,袁宁却踊跃参与:“我来。”他伸出小胳膊捧了一份饼干,跑往饭厅那边。
章修严在那喝牛奶,章先生在那看报。袁宁犹豫片刻,先跑到章先生身边鼓足勇气喊:“父、父亲!”
章先生的视线从报纸上收回,看向袁宁。
袁宁说:“妈、妈妈烤了饼干,您要吃吗?”
章先生腾出一只手敲敲桌面,说:“放在这里。”
袁宁乖乖放下,又站在旁边巴巴地望着章先生,可着劲鼓动:“很好吃的,酥松香脆!您一定要尝尝看!”
章先生只能把报纸收起来,拿起饼干尝了一块。妻子的手艺他自然很熟悉,不过今天的饼干似乎真的格外酥松,甜味也不重,吃了不会觉得腻,配上他早上喝的茶正好。
章先生说:“不错。”
章修严看着袁宁。
袁宁感觉到章修严的视线,立刻明白了章修严的意思。他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往厨房那边跑,边跑边说:“妈、妈妈,父亲说很好吃,大哥已经等不及要吃了!”
章修严:“…”
章先生看了眼“等不及要吃了”的章修严,眼底难得地有了几分笑意:“修严,看来你遇到克星了。”
章修严依然面无表情,根本不接章先生难得的玩笑话。
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吃完早饭,孟兆过来了。袁宁和孟兆说明情况之后,孟兆很快给他划定学习内容。
一切收拾停妥,章修严请的李司机过来了,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看得出是个忠厚老实的,他早已知道自己接下来几天的工作,憨笑着帮袁宁拉行李箱。
袁宁在中年人身上闻到松树的味道,觉得很安心。他好奇地说:“李叔叔,你们家周围有很多松树吗?”
李司机说:“是啊,今天我带孩子们去捡了松子,他们学校要交的。你怎么知道的?”
袁宁老老实实地说:“我闻到的。”
李司机说:“那你鼻子可真灵!”
袁宁一脸腼腆。
李司机开车去谢老那边,章修严打发章修文、章秀灵去上学,自己送袁宁去谢老家和谢老会合。
想到接下来几天要见不到章修严了,袁宁又有点舍不得。他抬头瞄着章修严冷峻的侧脸,伸手抓住章修严的衣角。
章修严望向他。
袁宁也摆出像章修严一样严肃而郑重的表情:“大、大哥,我会很想你的。”
章修严:“…”
他的耳根慢慢烫了起来。明明这小结巴没有碰到他,他却觉得那专注的目光像是实质化了一样,攀上他的肩膀,缠上他的脖子,让他不知该怎么回应。
袁宁发现章修严耳朵红红的,惊奇地问:“大、大哥,你很热吗?”
章修严严肃地说:“不热!”
袁宁说:“那你弯一下腰…”
章修严不再上当:“我不会再让你亲我。”
袁宁脸蛋蓦然红透了:“不亲,我不是想亲你。”
章修严将信将疑地半蹲到袁宁面前,与袁宁平视。
袁宁伸手摸上章修严耳朵,有理有据地提问:“大、大哥你不热的话,耳朵为什么这么红?”
章修严:“…”
袁宁看到章修严连耳根都更红了,语气不由更为惊奇:“脸都有点红!”
章修严说:“被你的手捂红的。”
袁宁忙收回自己的手:“对、对不起。”
章修严有种自己在欺负小孩的感觉。
好在谢老家快到了。
章修严拉着袁宁热乎乎的手进去,又和随行护工交待了几句,才目送袁宁上车。
护工坐在副驾座,袁宁和谢老坐在后面,招福坐在他们中间,尾巴左甩右甩,有时扫扫谢老,有时扫扫袁宁。
袁宁有点兴奋。他见章修严站在车窗外,不由打下车窗,趴在车窗上让章修严过来一些。
章修严弯腰说:“记得定时打电话。”
袁宁应得很爽快。
接着他对准章修严的额头,吧唧地亲了一口。
章修严耳根霎时泛红,瞪着袁宁。
袁宁缩了回去,小声说:“妈妈说这叫道别吻,一定要亲的。”他也很不好意思!
章修严板着脸说:“不听话也是一定要揍的。”
袁宁:“…”
谢老笑了起来,替袁宁保驾护航:“小李,该出发了。”
袁宁马上松了口气。
章修严也不知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他也就是吓唬吓唬这小结巴而已,他什么时候朝他动过手?
章修严盯着那红扑扑的脸蛋儿,想了想,觉得自己被这小结巴偷亲了两次,有点亏。他沉声点名:“袁宁。”
袁宁战战兢兢,决定先乖乖认错:“我、我错了!”
章修严说:“抬起头来。”
袁宁一愣,望向章修严。
章修严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袁宁脸蛋瞬间红了。
大、大哥亲他了!
章修严嘱咐:“好好玩,别胡闹,到时我会来接你。”
袁宁结结巴巴地说:“好、好!”
章修严很满意袁宁那副被吓坏的模样。这小结巴的表现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耳朵甚至比他还红。
车子开动。
袁宁趴在后车窗上,看着章修严的身影一点点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李司机说:“宁宁和小章先生感情真好。”他感叹,“这五年我时不时会给你们家开车,还没见过小章先生脸红的样子呢。”
袁宁不太理解:“脸红?”
李司机一愣,从后视镜看见袁宁脸蛋红通通的,笑着说:“你的脸现在就红了,不信你照照镜子。”
招福也说:“确实很红。”
袁宁站起来,对着车上的镜子一看,发现自己的脸好像真的红透了。他说:“可是我不觉得热啊!”
李司机说:“这不是热,你这是害羞了。”
袁宁一呆,非常不解:“李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害羞了?”
李司机:“…”
谢老笑呵呵地解释:“人一害羞、一紧张,皮肤下的小血管就会张开,血都往脸上跑,脸自然就红了。”
袁宁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恍然了悟:“难怪大哥脸那么红却说不热,原来大哥是害羞了。”他感到很新奇,“大哥居然会害羞!”
李司机:“…”
虽然总觉得害羞这个词和小章先生扯不上关系,但是又说不出袁宁得出的这结论有什么不对。难道那位小章先生真的会害羞?
谢老含笑说:“你可不能当着你大哥的面这样说。”
“我知道的。”袁宁很体贴,“说了大哥会更害羞,所以不能说!”
“没错,”谢老觉得自己心情越来越好了,毫不犹豫地附和起袁宁的话来,“就是这样。”
袁宁现在觉得章修严一点都不可怕了。
他高兴地和招福一起望着窗外,不时和谢老分享自己看到的美景。
*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接近三小时,才看到牧场的正门。牧场的围墙是一圈密集的刺树,远远看去像是一条翠绿的彩带,绿意有深有浅,环抱在牧场四周。
守牧场的人名叫程忠,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右脚有点跛,据说是以前在前线中过弹,一直没好起来。
程忠早早知道谢老要来的消息,早早在大门这边等着。他没有结婚,但精神很好,身体也很硬朗,喜欢伺候动物。以前就因为这个本领在前线立过功,后来不打仗了,他和他的动物们都无处可去,齐齐投奔了谢老的牧场。
那是谢奶奶还在世,牧场这边大多收容老去的耕牛、骡马,后来也收容退下来的警犬、搜救犬,大多都是受过伤,不适合再“工作”的。
程忠皮肤是古铜色的,脸上的皱纹很深,像是拿凿子凿出来的。袁宁跟在谢老身边望着这个守着牧场许多年的人,不知自己该喊什么。
谢老说:“宁宁,这是忠叔,这些年牧场都是他在管着的。他是驯养动物的好手,你要是想学些这方面的本领,可要好好和忠叔问好。”
程忠有些讶异。谢老没有孩子,怎么会带这么个小孩过来?难道是谢家哪个孩子?看来倒是个乖巧的。
袁宁乖乖喊:“忠叔好!”
程忠不太会和孩子相处,点了点头,不知该说什么。
谢老又让李司机和程忠相互认识,才领着袁宁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