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起老资格来,还真是一点不犹豫,一点不心虚。
一位相貌儒雅温文的中年男人出了宴会厅,往这边走过来。
“秉文。”润清看到他的身影,泪水模糊了眼眶。
“他就是我爸爸吗?”珍珠盯着韩秉文,大眼睛中满是好奇。
“秉文你快过来。”陈伯正生着气,见到正主,真是精神抖擞,“你快过来!你看看润清,再看看珍珠,你惭愧不惭愧?珍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见过她吗,陪伴过她吗?秉文,做爸爸的不能这样啊。”
韩秉文温和的笑,“陈伯,稍安勿燥,你不知道内情…”
“什么内情?”陈伯不服气的吵吵,“总之做爸爸的抛弃女儿,对女儿不管不问,就是不对!”
润清流泪,“秉文,我不是有意要来打扰你的,是珍珠要爸爸,她这两年一直吵着要爸爸…我…我拿她真是没办法了…”
她容貌生的温婉,流泪时更是像带雨梨花一样,楚楚可怜。
韩秉文不忍心,伸手想要替她拭泪。
韩城冷冷看着这一切,韩秉文碰触到他的目光,又讪讪的收回手。
“润清,我们说好不见面的,你违约了。”韩秉文温柔责备,“今天是小北的婚礼,你更不该这时候来。”
“不是她要来,是我要来的!”珍珠冲到他面前,生气的叫:“是我要来的,你要怪就怪我!”
她委屈的快要哭了,却还拼命忍着,很倔强的样子。
“她要爸爸,她一直跟我要爸爸…”润清泪水打湿了手帕。
韩秉文苦笑,“她要爸爸,也没小北什么事。润清,珍珠,跟我出来吧,是我欠你们的,不是小北。”疲惫的伸手往外指了指,示意润清和珍珠跟他走。
“爸爸。”韩城脸色铁青。
韩秉文歉疚的转过头,“小北,爸爸对不起你。”
他不敢看韩城,快步往外走了。
陈伯和润清、珍珠不过犹豫了一小会儿,就追着他过去了。
珍珠跑得最快。
谢亭看着这一行四人的背影,呆呆的,“小北,爸爸这么风流啊。”
韩城忍气解释,“爸爸不是这样的人。他人很好,只是太温和了,不懂得怎么拒绝别人。也是因为爸爸这个脾气,爷爷觉得韩氏不能交给他,交给姑姑代管。”
“所以,你一定要二十五岁生日那么结婚,把妈妈留给你的股份拿到手,成为韩氏集团董事长。”谢亭仰脸看他,“爸爸太温和,姑姑权威也不够,韩氏只有由你掌舵才行,对不对?”
“是。”韩城没有一丝犹豫,“姑姑镇不住那些老臣子,集团人心焕散。小南,韩氏需要我。”
“这样。”谢亭轻轻的说。
她心中隐隐有些失落。当然,从一开始就知道韩城娶她是有原因的,不单纯是因为爱情。可是这原因明明白白摆在眼前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也不知她们会要求些什么,爸爸会不会答应呀。”谢亭看着韩秉文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迷茫的说。
韩爸爸看着是个老好人的样子,很疼爱儿子、儿媳妇,可他也会有情妇、私生女,唉。
“爸爸答应,我也不会答应。”韩城嘴角抿得紧紧的,“小南,我憎恨这个女人,你知道吗?那年我才九岁,在楼上弹钢琴,楼下忽然传来争吵声,我从窗户往下看,见妈妈要走,爸爸拼命拦她,旁边一个女人双手捧着大肚子冷眼旁观…”
谢亭呆住了。
这不正是浮昀找过来的那天,我和黎远驰、浮昀之间的情景吗?简直一模一样啊。
“…那个女人捧着肚子叫疼,慢慢坐到地上。爸爸慌了,去扶她,妈妈站在一棵海棠树下,脸色雪白…”
谢亭脸色也是雪白。
原来是这样。
韩小北,因为我和你妈妈遭遇一样,你才想要娶我的吗?是这样的吗?
“那 时我小,不懂事,还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可是那一幕深深印在我脑海中,无论过了多久,都记忆犹新。妈妈和爸爸本来很恩爱,自从这件事后妈妈就不理爸爸 了,只有对着我的时候才会有笑容。她不快乐,我知道她不快乐,她后来是因为癌症离世的,我一直觉得,如果没有那件事的打击,如果她不是郁郁寡欢,不会走的 那么早。小南,我想保护妈妈,我真想穿越时空回到我九岁的那年,保护妈妈,让她不受伤害。”
韩城眼神冷酷起来,“小南,如果我真的回到九岁那年,你猜我会把那个女人怎样?”
“回到八岁吧。”谢亭弱弱的建议,“最好是让爸爸和她之间根本没什么。”
“让爸爸和她之间根本没什么,回到八岁可不行。”韩城摇头,“她在韩家长大的。小南,她妈妈是爷爷奶奶的管家。”
谢亭低下头。
原来润清和爸爸真是青梅竹马。
“不许爸爸答应她们任何条件。”韩城很生气。
“那个,奶奶和姑姑怎样啊?”谢亭心里没底。
奶奶和姑姑很疼韩城,可是在这件事上,立场似乎不大一样。对于奶奶和姑姑来说,珍珠一样是血缘上的亲人。
“当时姑姑到欧洲求学,奶奶不放心,亲自送她去,又陪她住了一阵子。都不知道这件事情。”韩城说。
“奶奶会不会…想要一个孙女啊?”谢亭怯怯的问。
“不许想,不许要!”韩城霸道的说。
韩秉文当晚没有回来。
韩家的婚宴顺利、圆满结束。有些客人当晚便回家了,更多的客人是留宿在这里,次日才驱车离去。
韩秉文第二天早上回来的,眼睛红红的都是血丝,看样子一晚没睡好。
他满脸愧疚的找到奶奶,“妈,润清回来了,我…已经对不起敏敏了,不能再对不起她…”
奶奶奇怪,“儿子,你这话我听不懂。你直接说吧,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秉文手足无措,“妈,润清有一个女儿叫珍珠,珍珠没有爸爸,想认我做爸爸,我想这是不可以的,但是,我可以给珍珠留些财产,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奶奶看了他好一会儿,叹气,“你爸爸临走的时候说什么也不把韩氏交给你,他是对的。秉文,你这个遇事就和稀泥的性子,要你管理韩氏,韩氏大概会乱成一锅粥。”
韩秉文惭愧的低下头。
奶奶拉铃叫来金助理,吩咐道:“替我联系徐律师。还有,等下咱们先不回家,先上徐君玉律师楼。”
金助理微笑,“是,这就去安排。”
韩秉文不好意思,“妈,也不用这么快,我还没想好财产怎么分。大部分肯定是要留给小北、小北的孩子,给珍珠多少,我还没决定。”
奶奶没好气,“儿子,你分财产,还用得我出面?我让你们去律师楼,是宣布你爸爸的遗嘱。”
“遗嘱?”韩秉文张口结舌,“爸爸的遗嘱不是早就…?”
前年不是就宣布过了吗?
“还有一份遗嘱没宣布。”奶奶很淡定,“之所以没宣布,是因为那份遗嘱上写明了,只有当一个名叫润清的女子找上门时才要宣布。如果她一辈子不出现,就算了。”
韩秉文愣了半天,把整个人都埋到了沙发里,“妈,原来爸爸知道润清总有一天会回来,为此专门留了遗嘱。我没脸见人了,也没脸去给爸爸扫墓。”
奶奶叹气,“秉文,别多说话了,咱们一起上律师楼。”
奶奶、爸爸、姑姑还有韩城、谢亭,一起去了徐君玉律师楼。
徐律师已经六十岁了,身材颀长,清癯儒雅,风度翩翩,称得上是位有魅力的老年男子。
他客气的请大家入座,“还有润清女士,她也需要在场,她已经到楼下了,请等一等。”
“无妨。”奶奶微笑。
奶奶很悠闲,姑姑优雅得体,只有韩秉文尴尬的低着头。
当着儿子、儿媳妇的面来宣读给润清的遗嘱,对他来说真是很难堪。可是润清带着珍珠到了小北的婚宴上,不让小北、小南过来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如果可能,他真是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不让自己当年的事暴露在小北、小南面前。
“妈,可以不让两个孩子旁听吗?”韩秉文小声央求。
奶奶摇头,“按说两个孩子才结婚,正是甜蜜的时候,不应该让他们面对这些。可是,韩家以后是要交给小北的。”
韩秉文局促的看了韩城一眼,脸红了。
韩城很淡定,谢亭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两人都沉默,不说话。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感觉不合适,还是三缄其口为好。
律师助理带了位中年女士上来。
她身穿香奈儿黑色套裙,考究典雅,妆容精致。
韩秉文尴尬,拿出手帕擦汗。
屋里的气氛很压抑,润清在律师助理的指引下在座位上坐好,温婉的低头。
她脖颈修长,坐姿优雅,看上去教养很好。
徐律师清了清嗓子,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一份遗嘱,是老董事长在十六年前立下的。”
“十六年前?”谢亭心里默默算了算,好像正是韩城九岁的时候。
润清本是温柔的低着头,听了徐律师这话,惊讶的抬起头。
她大概没有想到这份遗嘱是十六年前就立好的,因为,老董事长去世也不过是前年的事。
徐 律师口齿非常清晰,“当时润清女士怀有身孕已经32周,离预产期不到两个月。我受老董事长的委托和润清女士协商,孩子出生之后由韩家抚养,今后和润清女士 终生不再相见。做为补偿,润清女士将得到一笔现款,数目很可观。或者孩子由润清女士带走,今后不经过老董事长的允许不准出现在韩家任何人面前,做为补偿, 她也将得到同样的一笔现款。不过,润清女士拒绝了。”
“我不是为了钱。”润清挺直了腰。
“对,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你不是为了钱,是为了爱。”徐律师欠欠身,冷淡的说:“我回报给老董事长,老董事长叹气,说她如果是为了钱,我还可以拿钱补偿她;如果不是为了钱,那我就爱莫能助了。就在那个时候,他让我拟定了这份遗嘱。”
润清脸白了。
徐律师打开遗嘱,准备念。
谢亭支着耳朵准备听徐律师接下来的话,唯恐听不清楚。
韩城心里虽是阴云密布,看到谢亭这一脸专注和好奇的样子,嘴角不知不觉上扬。
“润清既然是为了爱,不是为了钱,那一定不能让韩家的金钱玷污她。润清女士本人、以及她所生下的孩子,不管生理上的父亲是谁,终生不能得到韩氏任何股份及财产,并且,终生不得进入韩氏集团工作。”


第50章 不甘
润清气急败坏的惊呼,“这不可能!”
她不再镇静,不再优雅,也不再温婉。
“爷爷很厉害。”谢亭拉拉韩城,小声的说。
韩爷爷和韩爸爸一点也不一样。爸爸性情温和、忧柔寡断,爷爷做事就果断多了。他先是让律师跟润清谈判,谈判不成,马上立下这样的遗嘱。
韩城握起谢亭的手默默亲了亲,神情哀伤。
“想起爷爷了吧?”谢亭很同情。
润 清激动的抓住韩秉文质问:“秉文,珍珠也是你的孩子,难道你什么也不留给她?这些年来你从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你不愧对她吗?”韩秉文低声下气安慰她, “你也知道,我所拥有的一切,全是爸爸留给我的。既然爸爸是这个意思,我当然不能违背。润清,我会负担珍珠到大学毕业,我会缩减开支,替她省下一笔嫁 妆…”
“谁要这些?”润清流泪捶打他,“这些对于韩家来说连九牛一毛也算不上!”
大学学费,一笔嫁妆,呵呵,韩秉文你打发叫花子呢。
“韩湄有什么,珍珠也要有!”润清要求,“一样是韩家的女孩子,珍珠为什么要比姑姑差?”
韩湄不禁笑了。
韩秉文狼狈,“润清,这是不可能的。你想想,我和湄湄有的一样多,珍珠怎么可能跟湄湄一样?就算我的财产能分给珍珠,珍珠至多能有湄湄的一半…”
“我不管,反正珍珠要和姑姑一样。”润清揪着他固执的要求。
韩秉文一边低声下气安慰她,一边局促不安愧疚满怀的看韩城,额头不停的冒汗。
“爷爷做的太正确了。”谢亭由衷的说:“是应该有份这样的遗嘱。”
就韩爸爸这个样子,如果没有这份遗嘱,润清跟他闹上一回就能得着不少好处,闹个三回五回的,她和珍珠就成富婆了-----韩小北也许并不在乎这些财产,可是,害他妈妈伤心难过的女人得着了韩家的钱,他怎么可能接受?
“徐律师,谢谢你。”奶奶彬彬有礼的说。
徐律师客气,“哪里,这是我份内之务。”
奶奶站起身,“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湄湄,小北,小南,咱们走。”
对于正在纠缠不休的韩秉文和润清,好像没看到一样。
见奶奶要走,润清也不和韩秉文闹了,眼泪汪汪的瞅着奶奶,“夫人,我是您看着长大的呀,您对我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吗?您…您见见珍珠,见了珍珠您一定会喜欢她的,一定会…”
奶奶摇头,“我给你怜惜有用吗?润清,你要的究竟是我的怜惜,还是韩家的财产?”
润清气结,“您,您原来是多么清高啊…”
奶 奶气笑了,“我这么清高的一个人也开始提钱了对不对?润清,老董事长在世的时候你说要的是爱,不是钱,他果断成全了你。我也一样,也会成全你的。”奶奶指 了指韩秉文,“除了他的爱,你在韩家什么也得不到。希望你能明白,你对他的爱也好,他对你的爱也好,都换不成金钱。”
奶奶往楼下走,韩湄快走两步扶住她,奶奶嗔怪,“我没那么老吧?”韩湄献殷勤,“您不老,是我累了,想靠着您。”奶奶不由的一笑。
韩城和谢亭手挽手下楼,亲密、亲呢、自然。
世上有很多种亲密关系,他俩是可以站在阳光下的那种,最光明正大的那种。
润清看着前面四个人的背影,怔怔的流泪,“珍珠怎么办?秉文,珍珠怎么办?”韩秉文低声下气的许诺,“我会给珍珠攒钱的,真的,我以后省吃俭用…”
“你省吃俭用能省下多少?”润清实在受不了了,一声大叫。
以前只觉得这个男人听话、好骗,现在才发觉他有多么的令人难以容忍。他多迟钝啊,口口声声说要替珍珠攒钱!钱是攒出来的吗?攒钱才能攒下多少?好歹是韩家的人,竟然连攒钱的法子都想出来了,简直不可理喻。
韩秉文讪讪的,“攒不多,不过,大学学费还是不成问题的。”
润清气得鼻子快冒烟了。大学学费,大学学费,今天他来来回回提了多少回大学学费!韩秉文你当这是普通小市民家里谈怎么抚养孩子呢,纠结到大学学费上!你家的财产都不知多少个亿了,你…你快气死我了…
润清提起手袋,赌气往外走。
“你去哪?”韩秉文忙追问。
“去跳楼!”润清没好气的说。
韩秉文吓的脸都白了,“别,别,千万别,有话好好话,有话好好说。”
韩秉文追在润清屁股后头走了,徐律师叹了口气,“此情此景,简直目不忍睹。老董事长那么果断的实业家,怎么会培养出韩秉文这么忧柔寡断的儿子呢?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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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亭跟着奶奶、姑姑、韩城一起回到韩家位于卢湾法租界的花园洋房。
这栋房子是法式建筑的风格,年代很久了,不过,房子保养得很好。
新房是奶奶和姑姑精心布置的,法式大圆床,落地窗,浪漫的紫色窗帘拖曳至地,风情万种,梳妆台、椅子、柜子都是复古风格的,美好得像梦境一样。
“真好。”谢亭进到房间就喜欢,快活的转了个圈。
“真容易满足。”韩城笑话她。
“人就是要容易满足才好呀,一定要有崇高伟大了不起的梦想和抱负才行吗?”谢亭倒在床上,踢掉了高跟鞋。
韩城紧跟着扑到床上,不,准确的说,是扑到她身上,暧昧的笑,“谢小南,你在我面前是一天比一天随便了,这叫不叫原形毕露?”
谢亭承受着他的体重,脸红了,低声为自己辩解:“那个,在老板面前和在老公面前,能一样吗?”
“我是你什么人?”韩城坏坏的笑。
谢亭脸更红了,不肯答。
韩城不肯放过她,轻吻她的耳垂,谢亭耳朵酥酥的,心也酥酥的。
“我是你什么人?”他又问。
“老公。”谢亭羞的捂住了脸。
奶奶和姑姑本来是等他俩下楼吃饭的,不过,见卧室门一直关着,很知趣的没有打扰。
“这样的新婚小夫妻真好。”韩湄羡慕。
奶奶微笑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湄湄,嫁对了人,每天都是甜蜜时光。”奶奶温和的说。
韩湄惆怅,“妈,眼下我哪顾得到这个?等小北接手了韩氏,集团走上正轨,到时候我再考虑些风花雪月的事吧。”
奶奶拍拍她,“湄湄,你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事,自己做决定。”
韩湄点头。
见韩城和谢亭一直不下来,奶奶又不愿去打扰,又怕他俩饿着,就选了几份点心、蛋糕,还有酸奶、果汁等,放在托盘里,亲自送上去,悄悄放在门边。
“应该给他俩配个冰箱的。”奶奶下来之后,小声嘀咕,“冰箱里放些饼干、饮料什么的也好,省得饿着了。”
韩湄笑得不行。
过了一会儿,奶奶又上去看,再下楼的时候眉花眼笑,“托盘没了,小北和小南一定是饿坏了,我送的简直是及时雨。”
“妈妈您太厉害了。”韩湄大力赞扬。
“那当然。”奶奶得意,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韩 湄当天下午就回公司上班去了。韩秉文一直没有回家,下午的时候打回来电话,吱吱唔唔,“妈,润清她…自杀了,我不能见死不救…”奶奶很心平气和,“救 呀,哪能见死不救呢,那也太残忍了。儿子,你可以拿你所有的一切去救她,妈没意见。不过,有些东西支配权并不在你手里,她就不用想了。”
挂了电话,韩秉文内疚的垂下头,“虽然妈妈没说,可是我知道,我惹妈妈生气了。”
润清体贴的安慰,“母亲是永远不会真正和儿子生气的,秉文,我也是做母亲的,我知道母亲的心理。”
润清笑得很温婉,很温柔。
她想明白了,她不甘心和韩秉文青梅竹马长大却眼睁睁看着他娶了别人,更不甘心和韩秉文有了肌肤之亲却拿不到韩家的任何财产。
韩家别的人根本够不着,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韩秉文。不管韩秉文再软弱无能,也不能嫌弃他,只能哄着他。
“秉文,有遗嘱又怎样?活人还能全让已经过世的人给管住了?”润清耐心的劝说:“老董事长虽然不在了,夫人还在。夫人说句话,比谁说话都管用。还有小北,他是你儿子,难道他敢不听你的?就算韩湄,她也应该听你这个做哥哥的说话,不该自作主张。”
韩秉文很有自知之明,“我一个也管不了。润清,我连自己都管不了,怎么管别人?”


第51章 青梅竹马
“对,你连自己都管不了!”润清生气,“你如果管得住自己,当年和你结婚的应该是我!从我八岁的时候你就说过长大了要娶我,然后到我十八岁的时候,你娶了唐裕敏!秉文,你仔细想想,你对得起我吗?我本来应该是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的,结果却只能偷偷摸摸…”
她流下两行泪水。
韩秉文头疼,“小时候的事还提它做什么呢?都那么多年了。润清,咱们说说现在的事吧。我得回家了,我儿子才结婚,儿媳妇才进门,做爸爸的夜不归宿,不给儿子做个好榜样…”
韩秉文叹气,一脸尴尬。
他想像不出小北再见了他会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小南会如何看他,苦恼极了。
“你为什么不请自来去参加小北的婚礼?”他苦恼,抱怨,“那么甜蜜美好的时光,你带珍珠出现,多不合适。”
润清不仅想要的没有得到,还破天荒的被韩秉文这性情温和的人给数落了,气不打一处来,抓住韩秉文质问:“你一家人倒是甜蜜美好了,我和珍珠呢?你怎么不替我和珍珠想想?”
韩秉文解释,“我替你和珍珠想过的啊。润清,这些年来,我每年都委托律师付抚养费,没有间断过。”
“你还有脸提抚养费!”润清眼睛红了,声音也尖锐起来,“你还有脸提!秉文,韩家有多少家业,你知道,我也知道!就你给珍珠的那点钱,对于韩家,对于你,算什么呢?”
润清胸膛起伏,真是气得狠了。
韩秉文每年通过律师给珍珠抚养费是不错,可是那个数目,呵呵,不提也罢。
“你也知道我是偷偷给的,爸爸不知道,妈妈也不知道。”韩秉文苦笑,“我每年的收入是有数字的,如果支出太大,爸妈会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