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谁规定只有你能用这个啊,其他很多书店都在用啊…”她绞尽脑汁。
孔令书一脸鄙夷地对她摆了摆手,说:“请你看看电子编号好吗,这是店主可以自己设定的,我店里所有的电子编号都是KLS打头。”
说完,他又扯着嘴角冷笑一声,像是在说:看你还怎么耍赖。
“那…那KLS就只有你可以用啊?也有别家可以用呢,比如昆仑山、卡洛斯、克鲁斯、傀儡师…”
孔令书挑了挑眉:“徐康桥,我倒一直不知道你组词能组得这么快——要不要我介绍你去全国拼写协会啊?”
“…”徐康桥咬着牙垂下眼睛开始找皮夹,算是认输了。
孔令书赢了这一场,既羞辱了徐康桥又有钱赚,心下别提有多得意。于是坐在徐康桥办工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摇着头假装很惋惜地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杯子,以一种极其优雅的获胜者的姿态喝了一口——
“啊!好烫!!!”
康桥把钱丢到他面前,冷笑了一下:想赢?没那么容易!
中午十二点,外面忽然下起了雨,并且在五分钟之内,就开始闪电,然后变成了暴雨,而且这场暴雨还下得一发不可收拾。
康桥站在窗前,抬头望着灰暗的天空,还有那倾盆的雨珠,不禁喃喃道:“天啊
…这么大的雨,都没办法出去吃午饭。”
“嗯…”孔令书也抬头,痴痴地望着天空。
“这场雨,也不知道要下多久…”
她忽然想起了那一天,也是下着大雨,她回到家,准备换身衣服去书店参加圣诞聚会。她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发现床头摆着一封信。她有些奇怪,因为早上走的时候还没看到。
那信封上只简简单单地写了两个字:康桥。
她忽然有一种可怕的预感,后来回想起来,她想那应该就是女人的直觉吧…
她打开信封,发现比窗外冬夜的冰雨更冷的,原来是人心。
此时已是初夏,她抬头看着天空,外面是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中央空调里吹出的冷气打在皮肤上,让人不禁起了鸡皮疙瘩。她不自觉地抚了一下手臂,说:
“好饿哦。”
孔令书点点头,轻声道:“我也是。”
他们之间好像难得有这么平静的时光,整个办公室里只听到雨水打在玻璃窗和窗外那水门汀地面的声音,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像是在享受这难得的平静。
忽然,一阵咕噜咕噜的怪叫声打破了一室静谧,康桥愣了楞,然后苦笑起来——
“雨再不停的话,我都快饿死了。”
孔令书难得露出一副同情而不是揶揄的表情,眼神中透着温暖。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外卖到。”
孔令书高兴地跳起来,打开门出去。
康桥有点感动,尽管这家伙一直跟她针锋相对,可是她不得不承认,他做任何事情都是这么踏实仔细。这暴雨中的外卖,简直是救了她的命呢!
孔令书拿着外卖纸袋走进来,坐到茶几旁,康桥也走过去坐在茶几的另一边等开饭。
书店老板从纸袋里拿出一杯冰柠檬茶和一个汉堡,剥开汉堡外面的包装纸,毫不犹豫地吃起来。康桥怔怔地看着他,然后伸手去拿那个纸袋——
里面果然是空的!!!
“你…”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书店老板狼吞虎咽地根本没时间来搭理她。
“你…你什么时候订的…”
“半小时前啊,那时候刚开始下雨,我看好像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就用手机上网订啦。”
她真的很想骂人,但还是咬着牙说:“那你干嘛不问问我要不要订?”
“你今天一整天都不能用高科技的东西啊——你忘了吗?”
“…”她看着他那一脸无辜的表情,有点想扑上去咬他。然后,她就真的这么做了。
她扑上去抱住孔令书,然后——狠狠地一口咬住了他手中的汉堡。
“徐康桥!你干什么!!!”孔令书的惨叫,连前台都能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再说一下,我的新浪微博账号是:午夜的春十三少~~谢谢关注!
三(下)
暴雨过后,天空竟然又放晴了。
下午两点半,徐康桥开车载着孔令书一起去某个正在建设中的工地,她正在负责为这个楼盘设计样板房,一星期起码要去两次。
在工地门口领了两顶安全帽,孔令书立刻好好地戴起来,康桥不禁看着他苦笑:“有本事你不要戴啊,你的高科技这个时候怎么不保你安全。”
书店老板没有理她,只是碰了碰她的手肘,示意她也戴上。
两人来到工地楼下,康桥抬起头望着大楼,这栋楼一共有38层,样板房是在第十八层。
“走吧。”她按下电梯。
“你不能乘电梯。”书店老板双手抱胸冷冷地说。
“拜托,”她瞪大眼睛,“你该不会想说电梯也是我出生之后才发明出来的吧。”
“倒不是…”他耸肩,“不过近二十年来电梯的发展已经跟1854年美国人伊莱沙格雷夫斯奥的斯先生所设计的电梯完全不一样了。就控制系统来说,原先的电梯采用的是人工手动操控,而现代已完全是数字智能控制系统;而就曳引系统来说——”
“——好了,”康桥抿着嘴挥了挥手,“你无非就是不想让我乘嘛,不用说这么多!没关系,老、娘、走、上、去!”
说完,她转身去找楼梯。孔令书也紧随其后。
“等等,”康桥忽然停下来看着他,“你干嘛跟着我?”
书店老板眨了眨眼睛,说:“我跟你一起走啊…”
但是徐康桥怎么会是这么好糊弄的人?
“你是说,你有电梯不坐,要跟我一起走楼梯到十八层去?”她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尽管他始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但是凭着两人多年来战斗的丰富经验,她敢肯定——这里面一定有鬼!
“孔令书,”她眯起眼睛看着他,“你该不会…有密闭空间恐惧症吧?”
话音刚落,孔令书就变了脸色。
康桥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对啊,你的书店一共也就两层,再加地下一层,你就住在书店楼上,也不过就是六层楼,都没有电梯…而且,我好像真的从来没有跟你一起搭过电梯也!”
孔令书垂下头,不理她打算往上走。
“天呐!”她一把拉住他,“你真的不敢搭电梯?!”
“哪、哪有…”他还嘴硬。
“那你就上去啊,”她冷笑一声,“你忘了吗,今天我们打赌呢,你要是不乘的话,你就输了。”
孔令书不安地看了她一眼,她从没见过他这种眼神,像是将要上战场一样。
“要不然,你现在就认输吧,明天就去帮我借房子。”说完,她得意地看着他。
此时书店老板额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他似乎在做思想斗争,可是当康桥说出“认输”两个字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愤怒地瞪着她。
“乘就乘!”他咬牙说。
康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怀着一种窃喜说:“好啊,那我送你上电梯。”
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好爽,好像她不是要送他上电梯,而是送他“上西天”一样…
随着“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两人互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一个是不安夹杂着不服,一个是暗爽夹杂着偷笑。
“请吧。”徐康桥做了一个“恭敬”的手势。
孔令书则是冒着冷汗,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移动脚步。
“要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地产经纪?”她闲闲地说。
书店老板眯起眼睛看了看她,毅然抬起脚步,走了进去。
康桥帮他按了“18”的按钮,然后,站在门口热烈挥手。
在电梯门关上的一霎那,她似乎看到了那个可恶的孔令书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像是上了断头台。
哈!真是作茧自缚!
她转身去走楼梯。这家伙硬是逼她不准坐电梯,结果自己却被送上了断头台。不过嘛…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非逼着他乘电梯,自己却要走十八层…
哎…真不知道跟他到底八字是有多不合!
走到第八层的时候,徐康桥就明显体力不支了,一手扶着栏杆,不住地喘气。
操啊!那家伙就算再怕搭电梯,从一楼到十八楼也不过十几秒钟的事情,她呢…还有一大半的路要走,可是现在已经有一种快要虚脱了的感觉!
康桥休息了一会儿,还是继续往上爬。她似乎已经可以想象孔令书从电梯里出来之后立刻又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恐怕还要竭尽全力地嘲笑快要被累死的她!谁叫她刚才送他上西天——呃,不,是电梯——的时候,那么贱啊…
爬到十二楼的时候,她实在爬不动了,一屁股在台阶上坐下,累得直喘粗气。她休息了一会儿,打算继续往上爬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阵沉闷的敲击声。她侧耳听了一会儿,错愕地听到了微弱的呼救声。
她一下子站起来,循着声音楼上楼下地找——该死啊,不会是孔令书那个倒霉鬼吧!
终于在十楼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是从那扇部门灰尘,尚未正式使用的电梯门内发出来的。
康桥趴在电梯门上听了一会儿,发现敲打声变得断断续续,她用力拍了几下,喊道:
“孔令书?!是你吗?孔令书!”
过了一会儿,才从门内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是我…”
“你怎么了?”她问。
“电、电梯不动了…”
康桥又拍了拍门,像是不敢相信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桥段竟然真的发生在生活中。她双手叉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双眼,对着门那头喊:
“孔令书,你有没有按警铃?”
“按了…”
可她转念一想,这鬼地方连个中控室都没有,按警铃有什么用!
“那你报警了吗?”
“电梯里…没信号…”孔令书的声音透着一丝气闷。
“你别急,我来报警。”她下意识地去背包里摸手机,却发现今天她根本没带手机!
她要抓狂了!这见鬼的孔令书干什么不好,偏要跟她打赌?!(这家伙根本就忘了是她自己说要打赌的…)
康桥开始寻找灭火器,这是几乎每座封顶了大楼都会安装的东西,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就在走廊上。她走过去按下指压塑料片,打开玻璃门,取出灭火器,然后来到电梯门前,开始用灭火器砸门缝。
砸了一会儿,她听到孔令书用微弱的声音说:“…你在干什么?”
“救你啊,干什么…”她此时已经满头大汗。门终于开了一条缝。
她把灭火器的把手插在门缝里,借力使劲往一边拉。电梯门果然非常重,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甚至动用到小宇宙爆发,才将门打开了十几公分的距离。
“孔令书!”她趴在门上往里面望去,书店老板在她下方,电梯轿厢果然卡在了一半。
孔令书此时坐在电梯的地板上,一脸苍白,呼吸急促。
“你没事吧!”她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孔令书紧紧闭着眼睛,说:“我难受…闭上眼睛好一点。”
“你把手机给我!”她把手伸进门缝中,奋力向他探去。
孔令书摸索着取出手机,睁开眼睛,缓缓站起身,喘着粗气把手机递给她。
康桥拿到手机后,立刻拿到走廊的床边打了110,然后又打电话给施工单位的负责人。这两通电话打完,她回到电梯门边,发现孔令书倒在角落里,依旧紧紧闭着眼睛,脸颊上冒着冷汗,看上去很难受。
“喂!”她说,“你没事吧?!”
他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闭上,拧着眉头。
康桥担心地咬了咬嘴唇:“你真的有密闭空间恐惧症?”
孔令书轻轻点了点头。
“…对不起。”她不禁歉然。
他却缓缓抬起手,挥了一下,又轻轻摇了摇头。
“应该很快就有人来救你了。”她继续道。
“嗯…”
此时正是闷热的初夏,不远处传来打桩机的声音,咚咚咚,像是也打在两人心头。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康桥忍不住问:“喂,你怎么样,不会睡着了吧?”
孔令书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你怎么会有恐惧症,你是天不怕、地不怕,宇宙无敌的孔令书啊!”她不解。
书店老板勉强睁开双眼,然后认真地翻了个白眼,虚弱地说:“你错了…我最怕就是遇到你…”
“我?”她又试着去拉电梯门,但始终无果,累得坐在地上,“我不是都被你吃得死死的,早上你叫我付钱我都只能乖乖付了。”
孔令书使出浑身力气又翻了个白眼:“小姐…那是你应该付的好吗…”
“…好吧,”她耸肩,“不过鲁迅先生不是说过,‘偷书不算偷’吗?”
“拜托…”在正常情况下,书店老板听到她这么说,必然要跳起来,然后用一种最最尖酸刻薄的语气来讽刺她,可是现在,他好像除了睁开眼睛说几句话之外,再也干不了别的,“这是孔乙己说的,孔乙己知道吗…是鲁迅笔下的人物!”
“哎呀,总之跟鲁迅有关。”
“…”
“你就是这样,对什么都吹毛求疵。”
“…我是慎重。”
“你难道就没有不慎重的时候吗?”
“…有的。”
“?”她双手抱膝,坐在地上垂下眼睛看着他。
“我上了这部电梯就很不慎重。”他扯了扯嘴角,还是虚弱得很。
“…”
康桥叹了口气,说:“好吧,我承认我是抱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把你推上电梯的——但是谁叫你总是对我这么刻薄!”
“…”
“…”
“我…对你很刻薄吗?”
“何止是我,”她撇了撇嘴,“你对所有人都很刻薄——不过好像对我尤其刻薄。”
孔令书垂下头想了想,低声说:“我只是希望…生活能够很有秩序。”
“你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种秩序是你希望的,而不是我们希望的?”
“…”
“你应该要学会尊重别人。”
“…我怎么觉得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书店老板忍不住吐槽。
“这…”徐康桥尴尬地耸了耸肩,“好吧,我承认我也有点任性的。”
“有点?”
“…”她眯起眼睛看着他,“你别太得寸进尺了,我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才勉强跟你聊天的。你别趁机数落我!”
孔令书又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
“喂,”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说,“你刚才说你怕我?”
“…嗯。”他闭上眼睛,开始均匀地呼吸。
“你怎么会怕我?”她觉得不可思议。
“也…不是怕你…”书店老板有点不自在。
“那是什么?”
“…女人都很可怕。”
听到他这样说,徐康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一发不可收拾,笑得眼泪也出来了。
“我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原来你怕女人!原来孔令书最怕的是女人!哈哈哈哈!”
孔令书这个时候反倒像老僧入定一般,安静地坐着,没去理她。
等她笑够了,她才靠在电梯门边,看着眼皮底下的他,说:“孔令书,难道你都没谈过恋爱吗?”
“…有啊。”
“…这个问题和答案好像听上去都很耳熟啊。”康桥自言自语地说。
“哼,因为在《怪客书店》第一季里面有提到过啊。”
“?”
“药店的药剂师。”
“啊…”她恍然大悟,“好像有点印象…不过,那根本就是胡扯吧,你连人家手都没摸到过。”
“摸过的,”他依旧闭着眼睛,像在打禅,“在我给她钱的时候。”
“…”徐康桥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跟外星人讲话,“那么除此之外呢?你还有其他女人吗?”
书店老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有啊。”
“?”她诧异地挑了挑眉,“谁啊?”
“原纱央莉、小泽圆、泷泽萝拉、明日香——”
“——停!”徐康桥额头冒着黑线,“我虽然没听过这些名字,但是也差不多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你可以不用再往下说了。”
“哦。”
“我不禁又想到一个问题。”
“?”
她抿着嘴,耸起眉头,整个脸变成一个大大的“囧”字:“你该不会…还是处男吧?”
“…”
“…”
“…”
“…的意思是,我猜对了吗?”
书店老板继续:“…”。
“天呐!”徐康桥觉得自己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孔令书,你好恶心!”
“…这话题是你先说起的吧!”他忍不住睁开眼睛,“再说我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说我恶心?!”
“…”她眨了眨眼睛,硬着头皮狡辩道,“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过,才恶心啊…”
“你…”他皱起眉头,“这算什么逻辑?!”
好吧,这真的是…只有她自己能懂的逻辑。
徐康桥还想再嘲笑他几句,刚要开口,忽然传来锁链的声音,电梯往下降了一下。
“啊!”两人同时尖叫起来。
她一下跳起来,拼命去拉电梯门,但还是怎么也拉不开。孔令书也站了起来,两手扶在不锈钢墙壁上,吓得脸色苍白。
电梯停下来,谁都没有说话,也许是都被吓懵了。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才确定它真的停下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惨白的笑容。
然后,电梯垂直掉了下去。
“孔令书!”康桥手脚冰凉,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从自己面前消失,但她能做的只是顺着楼梯往下追去。
她脑子里嗡嗡嗡地作响,很怕听到什么巨大又可怕的声音。她心跳地厉害,简直要跳出胸口。
“徐康桥…”
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在经过某个楼层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停下来,怔了好几秒,然后转身走出楼梯间,发现孔令书一手撑着墙,站在电梯门口。而他身后的那扇电梯门正开着,轿厢好好地停在那里。
“吓死我了…”书店老板白着一张脸,惊魂未定,“我还以为要掉下去了,谁知道它忽然停了,门也自动开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伸手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喘着气,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她还是没有说话。
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我一共在电梯里被困了十九分零八秒,而你报警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左右——抱歉,当时我的身体状态不太理想,所以没办法很精确地计算时间——但是,我会对警方和施工单位进行投诉,希望到时候你能当我的目击证——”
孔令书还没说完,徐康桥忽然就扑过来,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
他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人,她抱得很紧,把他的肋骨都勒疼了,而且她哭起来尖叫的分贝非常惊人,简直要戳破人耳膜,更别提她那堆恶心的眼泪和鼻涕,还有那张五官全都皱在一起的脸…
可是…可是他忽然好像一点也不怕她了。至少不怕当下的她。
他试着伸出手臂,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脊。
两人就这样抱了好一会儿,直到警察和施工单位的人一起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来。
“你们都是猪吗?!”刚才还在他怀里哭的女人忽然转过身破口大骂起来,“非要死人你们才高兴是不是?!”
警察抹去额头上的汗,说:“不是的小姐…接到你的报警电话,我们就立刻赶来了。”
“那为什么这么晚才到?!我们刚才差点死掉你知不知道?!”
是我差点死掉吧…孔令书在心中默念。
“对不起,但是这地方实在太难找了。”
“怎么会?!”
“小姐,”警察先生从腰间拿出一台通讯器,“你报警的时候对这里的描述实在太模糊了。”
“哪有模糊?!我明明说得很清楚!”
警察叹了口气,又抹了把汗,说:“小姐,根据当时的录音,你说出事地点是在‘黑铁门走进去后看到一棵长得像松鼠的树之后左转,往前走二十三步后往右平移三步,接着继续往前直到看到左手边的天空中有一片榴莲形的云后,右转并找到一只废弃的午餐肉罐头,接着就能看到这幢大楼的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