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直到徐康桥无辜地抹着眼泪说:“我都讲得这么清楚了,你们照做就是啦!那颗长得像松鼠的树超级好认啊,左转后走二十三步有一个变电箱,平移几步绕过去后,走到两栋房子中间就能看到那片榴莲云,而且门口那只午餐肉罐头也很醒目啊!”
“…”
书店老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警察叔叔:“那你们最后是怎么找到的?”
“我请总台GPS定位了报警的手机信号。”
至此,孔令书得出两个结论:
一是,果然还是高科技比较可靠!
二嘛…他看了看徐康桥——
女人真可怕!
“嗨,老妈。”这天晚上,书店关门后,孔令书拿着ipad从一楼走入地下室,这是他老妈规定的每周一次的facetime时间。
“儿子,这周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他硬着头皮说,“你们呢?”
“我们都很好,”老妈笑着点头,“除了你爸因为肚子疼送进医院结果割了盲肠,还有你哥逃税和离婚的案子都判下来并且要立即执行之外,其他一切都很好!”
“…”
“你真的还好吗?我怎么觉得你脸色不太好。”
“我真的很好!”跟你们比起来…
“那妈妈就放心啦。”
这个时候,传来洗衣机发出的“哔哔”声。
“衣服洗好了,我去拿。”说完,孔令书拿着ipad走进储藏室。他把平板电脑架在旁边的工作台上,然后打开洗衣机的门,开始收衣服。
“你有没有找你哥谈过?”老妈问。
“我干嘛找他谈?谈什么?逃税还是离婚?我能帮上什么忙?”
“哎…说得也是。不过——等等!”老妈忽然瞪大眼睛,指着他,“那是什么?”
孔令书狐疑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在他的一堆T恤和内裤里,混着一套大红色的女式蕾丝内衣。
“啊!”老妈在大洋彼岸尖叫起来,“你有女朋友了吗?!你真的有女人了?!你终于有女人了?!老公!老公!快来啊!出大事了!!你又要当爷爷啦!”
“…”孔令书怔怔地看着老妈消失在屏幕前。
此时已是半夜十二点,初夏的微风吹拂在脸上,让人不由地醉了。在这条寂静的、布满梧桐的大街上,忽然传来了凄厉的叫喊声:
“徐、康、桥!”
作者有话要说:后记徐康桥一脸无辜:“是你说把内衣晒在外面不礼貌我才勉为其难用你洗衣机洗的啊,而且当时我看你正好要洗,那不要浪费,就丢进去一起洗了,有什么错吗?”


四(上)

七月的第一天,也正好是星期一,在经历了一系列大雨的侵袭后,这座城市终于进入了夏天。
康桥打着哈欠,一脸惺忪地从地下室走上来。
“你可以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吗?”原本正在写新书快报的孔令书咬牙切齿地说。
“我头好疼。”她眯起眼睛看着他。
书店老板翻了个白眼:“半夜喝到酩酊大醉回来,第二天早上不头疼才怪。”
“你这人真的好烦,喝醉就喝醉,还加什么形容词,你们文人真的太矫情了。”
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邵嘉桐和董耘一边争论着什么一边走进来。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去?”嘉桐摊了摊手。
“我没有说你不能去,我只是说,这跟你有关系吗,要去也是梁见飞去吧。”董耘说。
“可是见飞最近在谈项峰另一本书的电影版权啊。”
“那就让她谈好了再去。”
“那为什么我就不能替她去?”
“我没有说你不能去,”董耘微微一笑,态度非常之好,“我只是说,那边拍摄现场已经有冯楷瑞在,应该不需要我们再派人去。”
“可是项峰所有作品的版权我们都要负责,我们当然要去现场看拍摄情况。”
“那就让项峰自己去。”
“项峰最近在写新书。”
“那就让他去那里一边看拍摄现场一边写。”
“那为什么我就不能去?”
“我没有说你不能去…”董耘摆了摆食指,刚要往下说,就被徐康桥走过来一把捏住手指,痛得他几乎要叫出声来。
“别玩花样,你就是不想让她去,说吧,为什么?”康桥睁着那双布满宿醉的血丝的眼睛看着他,冷冷地说。
“…因为我想休假,要是她去出差我就休不了假了。”董耘眼里噙着泪水说。
康桥放开他,对邵嘉桐使了个眼色,然后自顾自地去冲咖啡了。
邵嘉桐翻了个白眼,对董耘摇头。后者咧开嘴,给了她一个讨好的微笑。
这时候,玻璃门上的风铃又响起来,在这个艳阳高照的周一早晨,走进来一位穿红色连衣短裙的曼妙女郎。
她似乎没有看到所有人错愕的目光,或者她看到了,只是不在乎。她把整个书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摘下架在鼻梁上的墨镜,看着邵嘉桐,说:“你们好。”
嘉桐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就是秘书邵小姐是不是?”女郎的声音听上去软软的,让人无法拒绝。
“…是、是吧。”
“你是保镖董先生。”她又指着董耘说。
“…”董耘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康桥刚好拿着咖啡从吧台走过来,女郎笑着跟她打招呼:“你一定就是专门负责帮他遛狗的徐小姐了。”
“…”康桥疑惑地看着她,又看看其他人,像是在说这疯子哪来的?
最后,红衣女郎冲到孔令书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脸悲戚地说:“你一定就是他的私人医生孔医生了是吗?”
孔令书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手,刚想说什么,就被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惹得打了两个很响的喷嚏。
“等等,小姐,”邵嘉桐忍不住问,“你说的‘他’,到底是谁?”
“齐树啊!”红衣女郎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的毕生心愿却只是开一家书店,让所有爱书的人都能买得起书的书店…他做到了,他这么优秀,这么有爱心,但…天妒红颜,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让他得了这么绝的绝症。”
“…”四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差不多了解是怎么回事了。
“医生!”红衣女郎忽然抓着孔令书的手,悲痛欲绝地说,“你告诉我,他还有没有救?”
书店老板的眼珠转了一圈,说:“他把他的病情都告诉你了?”
“是啊…”她的眼泪就快掉下来了。
“那…实不相瞒,”书店老板一脸沉痛,“他命不久矣。”
“还有多久?”她殷殷地望着他。
孔令书沉着脸,想了想,说:“一小时吧。”
“…”
一小时后等他来上班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哦不行!”女郎终于哭起来,“我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我要去找他,哪怕只能跟他在一起一个小时也好…”
说完,她就冲了出去…
康桥把手中一口也没喝的咖啡往吧台上一摆,说:“我酒醒了…”
“所以董耘,你阻止我去泰国只是因为你自己想休假?”九点半,邵嘉桐开车载着董耘往监狱的方向开去,“你怎么这么自私?”
“你上次已经去过啦。”董耘还在找理由阻止她。
“我那是去度假不是去工作。”
“那你也度过假啦,接下来该轮到我了。”
邵嘉桐猛踩了一个刹车,董耘的脑袋几乎要撞到挡风玻璃上。他惊魂未定地看了看她,想骂她是不是疯了,结果发现前面确实是红灯。
“你不要以为递过辞职信我就会怕你。”董耘决定拿出一副老板的样子出来。
“不会啊,”嘉桐冷冷地说,“我从来没觉得你怕过我。”
没有吗?董耘苦笑。
也有的吧,只是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两人都沉默着,没再说话。十点差五分的时候,邵嘉桐把车停在监狱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
“生气了?”董耘问。
“不敢。”她没有看他。
董耘看了看手表,终于只能苦笑一下,开门下去。
邵嘉桐简直是迫不及待地开走了,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车子的背影,忽然意识到,她也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难搞的女人。
李警官准时出现在门口,像之前的几次一样,把他带了进去。他们已有些熟了,说话的口气也不再像前几次那样客气生疏。
他们依旧来到那间不大不小的会客室,董耘刚坐下,丁浩就被带了进来。
青年脸上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垂着眼睛,不说话。
“这周…过得还好吗?”董耘轻咳了一下,他的开场白总是很老套。
丁浩先是没什么反应,隔了几秒钟,忽然说:“没什么好不好的,只是等死而已。”
这好像是整个上午第二次听到关于“死”的话题,董耘不禁抬了抬眉毛,喃喃道:“不知道死会是什么滋味…”
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丁浩,抬起头来看着他,那种眼神,像是充满了不安与愤恨。
可是董耘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不要这么看我,人啊,总有一天会死的,只是早晚而已。可能你是比我们先死,可是有些人活着,也不见得会比死好。”
“…”
“…”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年轻人冷冷地说。
“不是啊,我干嘛要安慰你,你活着或是死掉,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耸肩,“我只不过把我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一直坐在旁边的李警官虽然只是尽到看管的职责,从来不会插嘴,但此时听到他这样说,也不禁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喂…你不要去惹怒他啊…”
可是丁浩非但没有生气,过了一会儿,反而笑起来。
这是董耘第一次看到他笑,这个总是一脸漠然的年轻人,常常会让人忘了他的真实年纪。是啊,他才不过二十二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这样的笑容,才是他这个年纪的男孩该有的笑容…
“你有朋友吗?”董耘忽然问。
丁浩的笑脸忽然有点僵,仿佛这个问题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
过了好一会儿,丁浩才说:“那么你呢?”
董耘看着墙上一幅犯人画的油画向日葵,那花瓣的颜色是橘黄的,非常耀眼,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当他也是丁浩这个年纪的时候,他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会像一朵永不凋谢的向日葵…
“有啊,”他说,“我有很多朋友。”
“…你觉得他们值得你相信吗。”
董耘想了想,看着丁浩的眼睛:“有些值得,有些不值得。”
“那要怎么分辨?”丁浩的眼神很空洞。
董耘苦笑一下:“没有办法分辨,只有到发生事情的时候才能分辨。”
“…”
“你有家人吗?”董耘又问。
这一次,丁浩沉默的时间更加久,久到他打算换下一个话题时,年轻人才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说:“我爸爸…经常喝醉,醉了之后就打人。”
“…你妈呢?”
“她受不了他。大概在我刚上小学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
“…对不起。”
董耘垂下眼睛。可是他忽然有一种念头,他很想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故事,想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会坐在这里。
“我每天都要挨打,每一天…”丁浩继续说,“然后有天放学回来,我爸又打我,他拿酒瓶子往我脑袋上砸,我实在受不了,就推开他逃走了。然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然后呢?”
丁浩漠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我就在街上流浪…什么都干过,反正为了填饱肚子,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董耘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真实地叙述着惨痛的人生经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孩子。
“那时候你几岁?”他看着丁浩,轻声问。
“十二岁。”
“…”他努力回想自己的十二岁,却发现根本想不起任何事。
两人又陷入一片沉默之中,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他们只有一小时,可是沉默使时间变得异常缓慢。
忽然,丁浩那张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变得充满嘲讽,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缓缓说:
“好听吗?”
“?”董耘疑惑地看着他。
“我说的这个故事好听吗?”
“…”
“你信了是不是?”
“…”他错愕地睁大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信了。”丁浩笑起来,眼中有一种稍纵即逝的残忍。
“你…”
“审判的时候,律师让我把自己说得可怜一点,好博取同情,所以我就编了个故事。好听吗?”
董耘看着他的眼睛,发现那里面有一种真实到令人害怕的东西。他一下子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之下发出难听的巨响。
李警官错愕地看着他,丁浩却是满不在乎地看着窗外。谁都没有说话。
董耘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向门口。
“所以,”丁浩忽然冷冷地说,“别再假装同情地问东问西,我到底怎么样关你们屁事!”
董耘的脚步顿了顿,等到他把话说完,就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董医生!董医生!”
烈日下,董耘疾步走向监狱的黑色铁门,身后传来李警官的声音。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停下来,转过身,看着警官满头大汗地奔了过来。
他其实很想告诉这位憨厚的警官,自己并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只是被人摆了一道,临时来顶班的。
“你别生气。”李警官来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地说。
他苦笑,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能。假如换成蒋柏烈,大概会一笑置之。
“这小子其实…命也很苦。”警官抹着额头的汗,一脸抱歉地看着他,仿佛刚才犯错的是自己的孩子。
“?”
“他其实…是孤儿。一生下来就被丢在福利院门口,根本不知道爸妈是谁。”
董耘惊讶地张了张嘴,他以为那孩子编了个凄惨的故事骗他,谁知道事实却比故事更惨烈。
“这孩子性格上是有很大的缺陷,”警官的表情很认真,“而且可能一般人会觉得,他反正已经被判死刑了,现在也不过等着执行而已。既然是要死的人,干嘛还要管他…但我不是这么认为的。”
“?”
烈日下,警官憨厚地笑了笑,说:“没错他是犯了死罪,可是不管是谁,是什么人,也不管还能活多久——但只要你还活着,就要活得像个样子。”
“…”董耘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看似平凡普通的警官,很特别。
“他只不过是,没遇到肯好好教他的人。如果他遇到了肯好好教他的人,现在也许就不会在这里。但是,尽管已经晚了,我还是希望他能了解,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
李警官忽然笑着拍了拍董耘的肩:“你知道吗,你来之前,他一句话也不说——真的一个字也没说过。你来之后,起码他肯开口说话了。我觉得是很好的开始,所以希望你不要放弃。”
“啊…”他有些难为情,“我其实…”
“今天只有半小时,”警官依然笑着说,“要不然这周什么时候你有空再来一次,把剩下的半小时补足。你看怎么样?”
除了点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回到办公室已是午饭时间,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让他有一种很不真实的错觉。
他下意识地,径直走到邵嘉桐办公室门口,发现她还在安静地工作,不由地松了口气。
“可以陪我去吃午饭吗?”他倚在她办公室门口,像一个无聊的登徒子。
“我没空。”她看也没有看他,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
“别生气了,陪我去吧。”他说。
“…”她仍旧没有理他。
“邵嘉桐…”他喊她的名字。
也许是完成了手上的工作,也许是被他烦得不行,总之邵嘉桐终于停下来看着他:“又怎么了?”
“如果有一天我被判了死刑,”他看着她说,“你会去看我吗?”

 

四(下)

邵嘉桐眯起眼睛定定地看了董耘几秒钟,然后认真地说:“你要是把我列入遗产继承人的话,我每天都去看你。”
“…”
“看你到底哪天才能死。”说完,她又转过头,继续看着电脑屏幕,敲击键盘。
董耘本想讽刺她几句,但是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他现在就死了的话,除了父母之外就真的再也没有其他遗产继承人了!
他脑海里浮现出几个人:邵嘉桐、徐康桥、冯楷瑞、高原…
“你不会真的在盘算要把财产分给谁吧…”邵嘉桐看他好久都不说话,忍不住停下手来看着他。
董耘甩了甩脑袋,说:“没有!可是我很想找人谈谈…”
邵嘉桐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说:“等我把这封邮件发完。”
半小时后,两人坐在楼下的西式快餐店靠窗的座位上,就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吃午餐。
邵嘉桐吃着盘里的色拉,安静地听董耘把上午的遭遇说完,然后继续一言不发地吃东西。
“我现在说不清对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心态,”董耘无奈地耸肩,“我好像应该同情他,可是另一方面,我又觉得这小子根本没救了,我还花那么多时间去找他谈话干什么…”
“而且,”他继续说,“我又不是真的医生,我只是被蒋柏烈临时拉去充数的,谁知道现在搞成每个礼拜一要固定花一个小时去跟他碰面,搞不好还是简直浪费时间。”
他见她一直不说话,忍不住踢了踢她:“喂,你倒是说话呀。”
邵嘉桐的视线从餐盘里转到董耘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董耘眨了眨眼睛,“你还对我说过假话?”
邵嘉桐耸肩:“常常啊,比如你前天问我你穿卡其中裤好不好看,我说很好…”
“那实际上呢?”
“实际上我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看着他,“我每天有那么多事要忙,谁关心你穿什么好看啊。”
“…”
“不过,我不觉得你是在浪费时间。”她叉起一片牛油果送进嘴里。
“真的?”他眼睛一亮。
“因为你反正不是花在那什么会面上就是花在睡觉、吃饭、逛街、度假上面,反正在我看来,只要不是在工作的话,就都一样。”
董耘有点生气:“邵嘉桐,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一无是处吗?”
邵嘉桐垂下眼睛想了想,脸上还是没有太多表情,她今天的眼线又细又长,很有种东方美人的感觉,再配上这副冷冷的调子,实在让人…很想扇她耳光!
“也不算一无是处啦,”她说,“至少你还蛮懂得托付人的。”
“?”
“对于你不擅长或是不想去做的事情,你还蛮懂得找到合适的人选帮你去做的。而且往往不会所托非人。”
董耘扯了扯嘴角:“我怎么不觉得你是在赞扬我?”
“随便吧。”她抿了抿嘴,继续吃牛油果。
“你就是在生气,”他断定,“你这个小气的女人。”
“可是至少我没有骗过你。”她忽然以一种很认真的口吻说。只是不管她说了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好好看过他,只是自顾自地盯着餐盘或是水杯。
董耘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一时之间,真的没办法反驳他。
尽管午饭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下班之后董耘还是厚着脸皮搭邵嘉桐的车一起去孔令书的书店。
一推开门,就看到齐树苦着一张脸在哀求老板。
“求求你!”
“不行。”孔令书正忙着指挥小玲调整新书的摆放。
小伙子沮丧地站在那里,一筹莫展的样子。
“怎么了?”董耘问。
“我碰到了也许是这辈子最大的危机。”
董耘想了想,眯起眼睛看着他:“你已经开始脱发了?”
“…”小伙子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孔令书双手抱胸,站在旁边缓缓道:“他要我们帮他一起骗人。”
董耘想起了早上那一幕,了然道:“要我们扮你的随从是吗?我是干什么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