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 子,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宝贝,行不行?”
他一番软语温存,如同macaron香甜绵软的内核,一尝就粘在了心尖上,顾婉凝飞红了面孔不肯看他,心思一转,却是低着头“扑哧”一笑。
虞浩霆被她笑得颊边一热,手臂箍了箍她的 :“好笑么?”
婉凝两手撑在他胸口,眉眼弯弯地抬头望着他:“我不是笑你,是你这些话倒跟我学的戏有点像。”
虞浩霆听她这样一说,倒来了兴致:“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学起戏来了,和谁学的?”
“仲祺有个哥哥叫韩玿?,我跟他学昆腔。要不是耽在这边,我那折《佳期》也差不多学好了。”
她说着,却见虞浩霆面上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你跟韩玿学戏啊?”
“你也认识他?”
虞浩霆点点头:“他唱的不错。”眼风一飘,笑的就有些坏了,在婉凝手背上低头一吻:“他教你学《佳期》?里头那支《十二红》你学了没有,你唱唱看?”
顾婉凝被他看的有些心慌,连忙摇头:“我还没学好,我先学的是《思凡》。”
《佳期》?《思凡》?
韩玿还真是个妙人,专捡着风月撩人的戏码儿教他的宝贝,要是别人,他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不过,韩玿嘛??学就学吧!
"似露滴牡丹开,香恣游蜂采",他想一想就觉得浑身发燥,耳鬓 地俯在她耳边:
“《思凡》?《思凡》也好,你唱给我听听。”
孤枕独眠,好不凄凉人也——她懂了吗?她要是懂,那她想他吗?
别的心思都丢开了,他托起她的脸庞就亲了上去,另一只手已扣住了婉凝的腰。
这一下变故突然,顾婉凝脑子里“嗡”的一声,怎么上一秒还在说她学戏的事情,下一秒他就压开了她的唇?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唱一段给他瞧瞧,他就这样…那她还怎么唱?
这个人真的是没有逻辑,她的舌头都麻了他才放过她,手指在她颈子后头沿着脊柱虚虚划了下去,在她身上激出一道电流:
“宝贝,你可真甜。”
甜?她刚刚吃了桔子,当然是甜的。
她夹在他和桌案之间,他迫着她,她就忍不住后退,眼看就要硌在桌沿上,却被他一把捞了起来,捧在怀里就往卧室走,笑微微地把她放在床边,一面探身去亲她,一面解了自己领口的衣扣。
他们两个人什么都有过,她不是不谙人事的小孩子,他这个样子,她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脸像要烧着了一样,期期艾艾地挤出一句:
“我…我给你唱那支《风吹荷叶煞》吧。”
虞浩霆解了外套撂在一边,揽了她靠着自己胸口,在她眉间发上柔柔吻着:“好,你唱,我给你打拍子。”
说着,两根手指在她腰间轻轻点了两下,另一只手也不肯闲着,径自去解她旗袍的钮子,她犹犹豫豫地去按他的手:“你干嘛?”却被他捉住了送到唇边,灿若星光的眼眸里闪出一串串火花,嘴里言不由衷地哄着:
“宝贝,乖,我看看你的伤。”
婉凝虽然被他 的有些头昏,可脑子还是清楚的,当即扁了嘴:“你才不是要看我的伤,你是想要…”
“我想要什么?”虞浩霆嬉笑着凑过来:“嗯?我想要什么?你说,我听听你说的对不对——”
旗袍的盘扣并不好解,她自己平时也要认真摆弄,在他手里却一颗接一颗缴了械。他还真是先去“看”了她的伤处,缝合的印记还在,新愈的粉红色伤痕叫人心疼, 的舌尖熨在上头,像安抚又像是 ,沿着她的锁骨蜿蜒而上,噙着她颈后幼细的带子轻轻一扯,他倒是很久没有见过女孩子穿这个了。
是了,她的衣裳行李都丢在广宁,这是骆颖珊给她出的主意吗?
衣襟里露出一角樱桃红的缎子,粉白嫩绿花叶葳蕤绣的是桃花吗?衬着她的莹白剔透,让人看一眼就血脉贲张。
他的手从散开的衣襟里 去摸索她背后的绳结,手掌下的柔软滑腻瞬间颤栗起来,她蹙着眉头呜咽着扭了扭身子,似乎是不太满意,原本攀在他肩上的手都依稀是在推他了,他只好低声诱哄:“乖,不怕,和以前一样的。别推我了,让我好好亲亲你。”
以前?一样?
顾婉凝原本昏昏沉沉的情绪突然被他这句话点醒了。和以前一样?她想她能记起来的“以前”,他说的“一样”是什么意思?他记得的是一样的吗?她想让他停下,话到嘴边却又不敢,不管怎么样,有件事却是“一样”的,她怎么样他都不会停下的,她撒娇也好,装死也好,什么都没用,她唯一反抗他的那一次却是个不寒而栗的教训,“ 期”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她这样想着,虽然已经决定“慷慨就义”了,可还是忍不住觉得委屈。
虞浩霆却不知道自己随口一说,竟然叫她转了这么多念头,他只觉得她推在自己胸前的手更倔强了,拉过她的手十个指尖挨个亲了一遍:“不许再推我了”,握着她两只幼白纤细的腕子往枕上一掀,整个人都覆了上去,在她颈间耳畔轻轻呵着气:
“宝贝,你再不要我,就出人命了。”
却发觉怀里的 的身体骤然一僵,他抬头去看她,却见顾婉凝竟像是有些要哭的意思:“我不推你了,你别绑我。”话里犹带着一丝惊惧。
虞浩霆一愣,慌忙松了笼着她腕子的手:“我怎么会…”
转念间便想起,他们之前那一次,她推得他烦了,他扣了她的腕子随手用衬衫缠了上去,可他不是存心要绑她,连结都没打,她挣一下就散了,大约她是被吓住了,根本就没敢动。
他撑起身子侧到一边,探手把她揽起来,在她背脊上来回摩挲着 :
“我怎么会绑你呢?都是闹着玩儿的,我以后再不这样了,好不好?宝贝,你别怕。”
顾婉凝一放松下来,积存了许久的委屈无声无息地渗了出来,抿了抿唇,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你不是闹着玩儿的,你说和以前一样。”
“我说的不是那个,除了那一次…”
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炙烈的欲念拱得人难受,她软软地偎在他身上,让他的按耐越来越勉强:
“以前我们多好啊,是不是?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宝贝,你说…”
不料顾婉凝仍是摇头:“你很重,力气还很大,你还咬我,不让我睡觉…”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这件从来不敢跟任何人说起的事情,终于如释重负:“你很吓人的,你知道吗?”
虞浩霆听她说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分开这些日子,他反省过许多事,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
他一直自认这方面自己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对她,从来都是百般娇宠,着意的温存体贴,她明明就是很喜欢,只是害羞不肯说罢了,没想到,她竟是这样一番“观感”。
他却不知道,他越是一点一滴留意她的反应,就越叫她觉得难堪;那些叫她羞愤欲死的“喜欢”,一旦缠绵过后,就全被她算在“很吓人”的范畴之内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挫败过,纾解不开的欲望仿佛也成了一种嘲讽,他把脸埋在她颈窝里,深切地呼吸着她的清甜,却再不敢碰她。
突如其来的静默暧昧又诡异,婉凝点了点他的肩,小心翼翼地问:“你要睡了吗?”
“嗯。”虞浩霆含混地应了一声,片刻之后,便听见她犹犹豫豫的声音:“那我也要睡了。”
她这是叫他走吗?他怎么走的了?他仍是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声气十分冷淡。
他是生气了吗?婉凝试探着他肩头揉了揉:“其实你也没有很坏…”
也没有“很坏”,呵,她是给他台阶下吗?他不知道是该叹还是该笑,却不防她竟朝他身上偎了一偎,“别动!”
他声气急促,顾婉凝一惊,一动也不敢再动了。
良久,才听虞浩霆问:“你在旧京的时候,会想我吗?”
这一次,他的声音很静,叫她想起夜雪初霁的远山,傲岸又寂寞。
你会想我吗?
她每次想起他,都会觉得那么不可理喻可悲可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些让她惶然的闪念算是想念吗?她并没有想要和他在一起,她不过是想知道他好不好。她说想,那一定是在骗他,可是说不想,也不是真的,她咬着唇,仿佛自言自语:“我会尽量不去想。”
虞浩霆窝在她颈间无声一笑,若叫解语应倾国啊!
她就不肯哄他一句吗?
可若是真的不想,又哪儿还用得着“尽量”呢?
真真的任是无情也动人,她呵…
细雨霏微的庭院寂然无声,院子里植着两株香樟,阔大的树冠晕开浓绿的荫,湿濛濛映出一窗碧色,偶尔有飞鸟归巢离树,振羽的声响异常清晰。
顾婉凝早饭吃的兴味索然,此时和骆颖珊下棋也心不在焉,她本来就棋力有限,又敷衍着落子,未到中盘,已溃不成军。
骆颖珊也觉得无趣,抬手把盘中的棋子“哗啦”一抹:“你想什么呢?”
“嗯?”顾婉凝也不在意,托着腮下意识地便朝窗外望去:“没什么啊。”
骆颖珊见状,一本正经地抬腕看了看表:
“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三个钟头不见,算是多久呢?”
顾婉凝手里握着方才没来得及落下的一刻颗棋子,掌中一点沁凉如檐前落雨滴进手心,懒懒答了一句:“四个半月吧。”
骆颖珊“扑哧”一笑:“假正经!”说着,眯起眼睛狐疑里带着暧昧:“总长前些日子更忙,我怎么没见你这么挂念他?”
婉凝起身俯在窗口,看着外面的细雨如丝:“我没有。”
她没有挂念他,她只是在想,他是生气了吗?
她昨晚说罢那句“我会尽量不去想”,他抚着她的头发低低说了一声“睡吧”,就再也没有开口。等她醒来,他的人已经不在了,她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是昨晚,还是早上?他陪着她的时候,她总是睡得很沉。他是生气了吗?是因为她说他“吓人”,还是因为她说她不肯去想他?
骆颖珊见她薄愁淡淡若有所思,心里也生出一股惆怅来,依她的样子支颐靠在窗台上:
“要是你这样的还愁眉不展,我这样的可怎么办呢?”
她平日里总是英气爽朗,此时这样柔声一叹,倒叫顾婉凝有几分意外,想了一想,蹙眉问道:
“他比你大了快二十岁,你跟他话都没说过几次,你喜欢他什么呢?”
骆颖珊嘟着嘴招呼给她一个“你不懂”的眼神:
“我第一次见他,就想起一句话——‘矫矫庄王,渊渟岳峙’,出处我都不记得了,只这一句记得清楚。那样的男人,就算跟着他去讨饭,都让人觉得安心。”
她前一句忆的古雅,后一句却说的俗白,顾婉凝听了不禁莞尔:“你想要跟他去讨饭可难了。”
骆颖珊鼓了鼓腮,整个人瞬间就变作了“气馁”的象形字:“人家有妻有子,相敬如宾,我也就说说罢了。”
顾婉凝刚想安慰她几句,忽然外面卫兵行礼的声音一响,她的心跳立时就漏了一拍,瞥见回廊里人影晃动,连忙便从窗边避开了。
雨滴顺着屋檐落在阶前的秋海棠上,在暗红的叶脉上激起一下下的心跳怦然。
虞浩霆隔着淡赭色的帘影望见顾婉凝,心上没来由的轻轻一抽,她静静立在窗边,听见他进来也没有抬头,淡泊的天光落在她身上,明明暗暗,仿佛烟雨空濛中的柔枝委婉,有撑不住雨湿花重的委屈。
骆颖珊还没来得及跟他行礼,虞浩霆已经走到顾婉凝身边,牵起她的手:“怎么了?”
顾婉凝摇了摇头,却仍是垂着眼睫不看他,她忽然一阵委屈。
诗经里说,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可在心里默默念过,无端就叫人觉得怅惘。
既见君子,便是花月佳期,之前的荒凉宛转风雨如晦自然都不必再提,那些曲折的女心转眼便成了三春好处无人见,十二亭台是枉然。
虞浩霆见她抿着唇默然不应,面上划开一抹带了苦意的笑容,将她拉在怀里,轻柔耳语:“你还在气我呢?”
她仍是摇头,他还要问,却突然发觉她的手臂圈在了他身上,轻微又执拗的用力,若有若无之间那不可言说的依赖,让他骤然一僵。
“那天在广宁,枪响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害怕,只是后来我看见仲祺脸色那么坏,我才想,不会我真的就这么死了吧?”
她娓娓地说,话里还牵着几分跳脱的笑影,他的怀抱却愈发束紧了。
“那时候,我只后悔一件事。”她抬起头,颊边似晕上了帘外的棠红:
“之前在竹云路,我知道我说那些话,你一定会伤心…其实,我没有那么想,我只是想气你走,我应该告诉你的,可是我不想再提了。”
她轻轻吁了口气,脸颊贴到他胸口,既见君子,云何其忧?
那一晚,她躲在暗夜中,从窗帘的缝隙里看他,漫天冷白,岑寂无声,他孤寞如岩的身影却是她最深的委屈。
她的话一句一句落在他心上,柔柔抚过那些无人窥见的伤口,仿佛一束暖亮的柔光照进幽寒的深潭。那感触太过深切,竟让他无法言喻,只能拥紧了她,闭目一笑,柔声道:
“是我不好。我那天就该带你回去,女孩子从来都是口是心非的。”
怀里的人却幽幽如叹:“那我会恨你的。”
虞浩霆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眉目间的笑容一丝阴霾也无:“我不怕你恨我,只要你不为难你自己。”说着,拿过衣架上的披肩裹在她肩上:“走,我们去趟广宁。”
085、陌上谁家少年
战事将歇,广宁城内还是一片萧条,街面上行人不多,仍在开门做生意的店铺不过十之三四。婉凝本来以为虞浩霆过来有公事,没想到车子却停在了一处酒楼门前:
“我们到这儿来干嘛?”
“吃饭。”
虞浩霆牵着她径直上到二楼,郭茂兰已等在那里,见他们上来,便推开了包间的门。顾婉凝四下打量了一眼,包间里头的陈设修饰都寻常,壁上的条幅字画乏善可陈,窗外也不见别致风景,唯有绿荫掩映,不由奇道:“为什么到这儿吃饭?”
虞浩霆只含笑望着她:“不为什么。”
片刻工夫,已经有勤务兵过来上菜,几样蜜碗、到堂点还罢了,等凉粉鲫鱼、开水白菜几道菜上来,顾婉凝一尝便笑了:
“这里做菜的师傅是李敬尧家的。”
“我原想请他去江宁的,可他却说故土难离,我只好打本给人家开店了。”虞浩霆悠然笑道,眼波如杯中浅碧的酒:
“不过,我跟老板说好了,要是虞夫人喜欢,就得麻烦他歇业两天,到江宁来烧几样菜。好不好?”
顾婉凝一边跟碟子里的鱼肉纠缠,一边若无其事地微微一笑:“我记得——虞夫人喜欢淮扬菜。”
虞浩霆敛了笑意,把她面前的碟子端了过来,用筷子拨着鱼刺,娓娓说道:“之前我跟家里说,要替父亲守孝三年,不谈嫁娶的。我们这次回江宁先订婚,明年再行婚礼,你说呢?”说着,把剔好的鱼肉递给她。
顾婉凝颊边飞红,用筷子点了点碟子里的鱼肉:“吃鱼的时候别说话,有刺。”
虞浩霆含笑点了点头:“好。”
婉凝慢吞吞吃了碟子里的鱼,见他犹自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只好搁下筷子,闷闷说道:
“明年我还没有到20岁。”
虞浩霆笑道:“你是一定要等到满了20岁才嫁人吗?”
婉凝轻 了下筷尖,犹犹豫豫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不是,我不想结婚。欧阳的姐姐就不结婚的,我们都佩服她。”
虞浩霆又替她拆了片鱼肉,幽深如海的眼眸在她脸上迂回了一遍,像探寻又像是安抚,既而柔声道:
“就算是我们结婚,你想要做什么,你尽管去,我又不会拦着你。”
他话音一落,就听见顾婉凝小声嘟哝了一句:“你见过有总长夫人每天去上课的?”
虞浩霆手中的酒杯停在了唇边,抬眼望着她凝眸一笑:“你说什么?”
顾婉凝见他神色暧昧,心中一省,讪讪红了脸:“没什么。其实——结婚这种事也没什么意思,八十年前就有个女作家写过:婚姻迟早会被废除的。”
虞浩霆沉吟一想:“你喜欢george sand?”
顾婉凝闻言倒有了兴趣:“你也看她的书吗?”
却见虞浩霆不置可否地皱了眉:“法国人到现在也没有废除婚姻。那结婚——就没有一点好处吗?”
婉凝默默吃着东西,觑了觑他的脸色:“也不是,有一个好处的。”
“什么?”
顾婉凝眸光闪亮:“女孩子结了婚,就可以在床上吃早饭。”
“就这个?”虞浩霆讶然失笑,随即爱怜地看着她:
“你放心,你不愿意做的事,我一定不会逼你。不过,等我们结了婚,我保证——你想在哪儿吃早饭都可以,你想在床上吃什么都可以。”
顾婉凝一笑低头,心里暗暗吁了口气。
锦西大局已定,虞浩霆却迟迟不回江宁,好容易动身,却是先去了龙黔,又转道燕平,侍从室的人瞒不住,只好向虞夫人交待了顾婉凝的事。已到深秋,栖霞官邸的草坪仍是幽绿如茵,邵朗逸陪着虞夫人闲闲散步,康雅婕和几个丫头在不远处哄着乐蓁玩耍。
“那女孩子是你送到锦西去的?”虞夫人面上一派闲适,话里却带着责意。
邵朗逸淡然笑道:“浩霆这些日子可是辛苦的很,我这个做哥哥的瞧着都心疼,难道姨母不心疼吗?”
虞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庭萱下个月就回来了,他把这么一个女孩子放在身边,像什么话?”
邵朗逸闻言,垂眸浅笑:“您这不是说浩霆,是在说我不懂事了。”语气中竟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虞夫人蹙眉瞥了他一眼,十分无奈:“算起来,你在我身边的日子比浩霆还多,外人看着他年轻沉稳,说到底——他还没有你一半的老成,你该多提点着他。”
“姨母这还是在教训我。”
邵朗逸故意板了面孔:“我原想着,送浩霆一份大礼叫他开心的,谁知道反而伤了他的心肝宝贝,还不知道他回来要怎么埋怨我,这边又惹了您生气。
也罢,等庭萱回来,您只说是这事儿是我挑唆的,我坏人做到底就是了。”
“你啊!”虞夫人皱眉看着他,唇边一抹苦笑:“那个姓顾的女孩子,浩霆到底是怎么个打算?”
邵朗逸神情散淡,目光远远落在乐蓁身上:“这个我可不知道了。兴许庭萱一回来,顾小姐那边,他就没兴致了呢?”
虞夫人冷笑了一声:“你别在这儿糊弄我。当初他为了那女孩子魔怔了一样,好不容易撂开了手,如今又…”
“姨母——”邵朗逸轻轻一笑,眉目清润:“我那时候也有要好的女朋友,还不是浩霆一句话,我就娶了康雅婕吗?”
虞夫人闻言认真打量了他一眼,叹道:“我原先也以为他是个有分寸的,谁知道如今一头扎进去,什么都忘了。
你这会儿帮着他糊弄我也没什么,我和你霍伯母商量过了,过些日子庭萱一回来,就安排他们订婚。”
邵朗逸仍是一派风轻云淡,:“这件事您不用跟我商量,您只跟浩霆商量就是了。”
虞浩霆耽在锦西,又要到旧京视察昌怀的空军基地,汪石卿便提前回了江宁。锦西战事未定的时候,他就动用了所有在沣南的公私人脉去查当年的旧事,原本只是为了查实顾婉凝的身份,却没想到事情比他预料的复杂。
各种一鳞半爪的线索拼在一起,不过是场再寻常不过的鸳鸯蝴蝶梦,然而她母亲多年前死在沣南,其中的缘故却无人知晓:一说是陶盛泉逼戴季晟下的手,也有人说是戴夫人因妒生恨杀了戴季晟的这个秘密情人,更离奇的是说戴季晟迷上了一个要行刺他的女子,那女刺客却是死在戴季晟的卫士手里??这些演绎过的桥段,汪石卿都不相信,不过,无论她母亲是怎么死的,都和戴季晟脱不了干系。
那这女孩子待在虞浩霆身边是想要干什么?
报复?
不管有没有她,将来他们和戴季晟都少不了兵戎相见,她不必多此一举。
意外?
这三年的阴差阳错峰回路转,要说巧未免太巧,要说有人刻意安排,线又未免太长。
邵三公子那么疏懒散淡的一个人,虞霍两家的事情,他是清楚的,那他为的是什么?或者,他是有别的打算?
这件事戴季晟应该早就知道了,那他又打的是什么主意?四少的女朋友是戴季晟的私生女,这样的事情揭出来,谁的面子都不好看。
如果这件事告诉虞浩霆…汪石卿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这女孩子几番失而复得,就算她这个身份虞浩霆娶不了,一时半会儿也决计放不下。况且,四少太自负,越是棘手的事情,他越是甘之如饴,若是他觉得这女孩子身世可怜,别有“情趣”,反而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