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免费文库小说上一章:因为我是仙女呀
- 免费文库小说下一章:在暴戾的他怀里撒个娇
他一个劲儿地感叹:“太可怕了,老子肯定要做噩梦,晦气,居然遇到这种事,对了对了,那个女人死的时候还化了妆呢,脸色卡白卡白的,太丑了!”
宁疏注意到,狗娃从房间里走出来,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电视屏幕。
虽然加了马赛克,但还是能看清楚问文映雪穿着那条嫣红的连衣裙,被警方收敛抬走。
舅妈一边织毛衣感叹:“年纪轻轻,作孽啊!”
宁疏不动声色地换了台,什么也没说,当然,狗娃也没说话。
那几天,他的情绪格外低落,宁疏想安慰他几句,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疤,再撕开又是一片血淋淋。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狗娃说要去便利店买什么东西,独自下了楼,隔了半个小时还没回来,舅妈担心地说:“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我下去找找。”宁疏飞奔下楼,小区里没见狗娃的身影,倒是在小区外面的河边,看见了他。
他蹲在岸边,燃起了一堆火。
宁疏走近才发现,他在烧纸钱。
“小蝴蝶,路上够不够使,不够我再给你烧。”
“你别怕,要是有老鬼欺负你,你就给他们说,你认识我姐,我姐很厉害的,那些老鬼听到我姐的名字,都要吓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他抽泣了一下,抹掉眼泪:“今晚是头七,你就好好走吧,咱们好歹相识一场,我也不怨你骗我,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宁疏本来还想骂他几句,文映雪的死不是好死,午夜十二点,穿红裙子,红高跟鞋,披头散发自杀,这种死法成了鬼,是最凶最恶的厉鬼。
他居然还敢在头七回魂夜给她烧纸钱,叫她的名字,真是不要命了,这鬼要是叫回来,妥妥是要出人命的!
就在这时,纸钱的火焰突然猛地窜高,差点把狗娃的眼睛给燎了。
宁疏将狗娃拉回来,同时降魔杖出手,将地上那一堆纸钱灰烬全部捣开。
“姐,你干嘛!”
“死不是好死,厉鬼还魂,黄泉路上没人敢欺负她,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别做这种傻事了。”
狗娃叹息一声:“我就念想念想。”
“甭念想,她死了,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以后就当不认识这个人。”
“想都不能想了?”狗娃嘟哝。
“什么叫人死超生,活着的人如果一直念叨着,放不下,死人是没办法安心离开的,会回来磨你。”
狗娃点点头,还是决定听姐的。
“那我不给她烧纸钱了。”
宁疏捣灭了地上没有烧尽的纸钱,放大了音量说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什么怨气尽管去找害你的人,如果你敢回来磨叶英俊,甭管你是什么冤魂厉鬼,我宁疏照样打得你魂飞魄散。”
“姐,你别凶,小蝴蝶不会来找我麻烦的。”
“那样最好。”宁疏说完,拉着狗娃的手朝着单元楼走过去,然而在他们离开以后,岸边上那一沓没有燃烧殆尽的纸钱,倏忽间“腾”地一下,自燃了。
火焰蹿得老高,一阵大风起,黑色的灰烬随风飞扬,飘向了波光粼粼的湖心。
头七这天晚上,宁疏睡沙发,狗娃房间门也没关,这样如果文映雪真的来磨狗娃,宁疏可以第一时间赶到。
不过这一晚还算安宁,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两天之后,电视新闻却报道,螺山村一户姓文的人家,夫妻双双家中暴毙而亡,法医验尸,发现夫妻俩都是心跳骤停,死状极其凄惨,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家里无一活物,就练后院养的鸡鸭,还有门口一条大黄狗,全部丧命,无一生还。
而记者调查得知,他们的女儿七天前上吊自杀,夫妻俩死亡的时间,正是女儿头七的那天晚上。
现在这一家人中,就只剩一个还在镇上念高中的弟弟。
他在镜头里哭得撕心裂肺。
这件事在村里穿得沸沸扬扬,记者在村民间走访调查,村民们众口一词,都说那天晚上啥也没听到没看到,他们家非常安静,连狗都没有叫一声。
当然也有神神叨叨的村民站出来说:“是文家那丫头的头七啊,厉鬼回魂啊!这俩人的死,跟那丫头脱不了干系。”
关于俩夫妻的死,警察调查来调查去,也发现不了什么蛛丝马迹,现场没有任何歹徒破门而入的痕迹,门都是从里面反锁的。
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当然也不是自杀,最终只能以夫妻俩突发恶疾死亡结案。
然而宁疏知道,这对可怜夫妻的死,绝非什么自然死亡。
是那化成了厉鬼文映雪的杰作。
她没有来磨狗娃,宁疏便有些怀疑,她绝非好死,怨气横生,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便去投胎,没想到她会在回魂夜反扑回来,磨死自己的亲生父母。
老娃子
关于文映雪的弟弟文睿晨, 有一条专访的新闻, 镜头前, 文睿晨声泪俱下,向记者讲述了姐姐文映雪的在家里面所遭受的不公正的待遇。
文家是非常封建的农村家庭,重男轻女现象十分严重,姐姐从小就要照顾弟弟,在她念高中的时候,因为家境困窘的缘故, 文映雪被迫辍学, 进城打工来供弟弟念书, 同时接济家庭。
每个月她寄回来的钱, 不到半月就花完了, 后半月家里会持续不断给她打电话, 催促她快些寄钱回来,否则全家就要饿死了。
这个家像水蛭一样, 紧紧缠附在文映雪的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然而事实上,文映雪寄回来的那些钱, 并非全部用于生活开支, 而是让父母存了起来,准备将来给弟弟娶媳妇。
后来, 文映雪寄回家的钱渐渐多了起来,甚至有时候家里还没有打电话开始催,她也会主动拿钱回家, 家里人都以为是女儿出息了,对她的态度也渐渐开始好转。逢年过节她回家的时候,家里父母也开始关心她问候她。
钱改变了文映雪在这个家庭里的地位,但是家里人对于文映雪做的工作,却丝毫不关心,也不知道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假装不知道。后来文映雪用自己的钱,报名进了职高重新念书,希望学一门有用的手艺技术。
不过听弟弟文睿晨说,姐姐从来没有讨厌过他。在他念了初中之后,姐姐还经常打电话回来询问他的学习情况,时不时地也会来学校,给他带许多好吃的。
宁疏回忆起来,文映雪的的确确是很关心文睿晨这个弟弟,当初她用文睿晨去威胁她的时候,文映雪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宁疏的要求,丝毫没有犹豫。
电视里,文睿晨放声痛哭,说自己对姐姐的照顾关心实在是太少了,才让她想不开,同时他也坚决不相信村里头那些无端的猜测,说是文映雪头七还魂夜回来,杀了父母。
狗娃紧盯着电视屏幕,眼睛也红了。
“我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很善良,绝对不会伤害家里人…唔。”
紧接着,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就在文睿晨说完家里人三个字的时候,原本苍白的面容一瞬间变得通红不已,他捂着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呼吸道,张大嘴,大口喘息,双眼圆瞪,呼吸声滞重嘶哑。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摔倒在演播室光滑的地面,用力捶打自己的胸部,可是那种窒息感仍旧没有办法得到缓解。
现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摄像师编导包括主持人全部跑过来,想要扶起他,给他急救。
文睿晨在经历了一番剧烈的挣扎以后,再也不动弹了,最先跑过去扶住他的那个导演试探了他的呼吸和脉搏,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人,已经死了。
这是现场的直播,发生这起意外,死亡的窒息通过摄像机传达到了每一位观众的心头,电视画面变成了雪花。
几分钟后,画面重新出现,主持人故作淡定向观众解释,文睿晨刚刚在接受采访的过程中,突发心脏疾病死亡。
舅妈简直看得呆了过去,手里的毛衣都忘记了织。
这也太…戏剧化了吧,电视剧里经常有人死亡,可那都是假死,这一次可是真真正正见着有人在电视里出事死亡的。
狗娃更是傻了眼,这人看上去健健康康,怎么会突发疾病?
“姐…他…”
宁疏紧紧盯着屏幕,直到插播广告,她才回过神来,喃了声:“是她。”
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必然是化成了厉鬼怨念深重的文映雪。
“姐,你说什么?是谁?”
宁疏转头看向狗娃,说道:“是文映雪。”
“怎么可能。”狗娃不相信:“就算她变成了鬼,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人痛下杀手,而且映雪对她弟弟很关心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想着她弟弟,怎么可能变成鬼来问他索命!”
“不是这个理。”宁疏摇头道:“无论她生前如何,人死之后成了鬼,她就不再是过去你认识的那个人了,鬼是没有人性没有人情的,尤其是文映雪,惨死,午夜红衣,更是化煞的操作。但凡她生前对自己的亲弟弟有过那么一丝丝不满,那么在化了厉鬼之后,这些不满会无限放大,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她都不会放过,哪怕是自己的亲人。”
虽然宁疏这样解释,狗娃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不是针对这个事实,而是情感上受不了。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呆了整整一天,来消化这个事实。
宁疏丝毫不怀疑,文映雪会回来找他们,哪怕她头七没有出现,但是后面,多半也会回来。
毕竟宁疏当初极力阻止她和狗娃在一起,还拿文睿晨来威胁过她。
她心里对宁疏有十足的怨气。
还魂夜,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她化作厉鬼,不就是为了将生前那些对她不好的人,全部屠戮殆尽?
不过宁疏也不怕她,既然心里头过不了这道坎,那就放马过来,她要是哆嗦一下,她就白长了这一身仙根道骨。
狗娃双手抱着手臂,看着宁疏在家里贴满了符纸。
“我来帮你。”他弯腰捡起茶几上的黄色符纸,却不曾想,递给宁疏之后,却被她揉成团扔掉。
“被你碰过,就没用了。”
“为啥?”
“你跟文映雪有过肢体接触么?”
狗娃脸红了红,低声说:“我只是拉了一下她的手。”
宁疏将符纸贴在墙上:“有过接触,你手上就沾了她的气,碰过符纸,纸上也就有了她的气,现在她的气变成了鬼气,这符纸,也带了她的鬼气,不仅失效,还会让她顺着这股子鬼气顺藤摸瓜,进了咱们的家门。”
狗娃立刻跑到卫生间,用力搓洗手爪爪。
宁疏轻笑一声,冲卫生间喊道:“抹再多肥皂都没用。”
“那咋办!”狗娃声音都在发抖:“我身上有她的鬼气,要是她顺着这股气晚上来找我咋办?”
宁疏跳下茶几,走到洗手间门口,笑说:“你以前不是每天都念叨着让小蝴蝶到梦里来找你么。”
“在我心里,小蝴蝶已经死了。”狗娃擦干净手,脸色低沉:“杀人的不是小蝴蝶。”
宁疏走过去,拿毛巾仔细擦拭了狗娃湿漉漉的手,说道:“嗯,杀人的不是小蝴蝶。”
之所以在家里贴了符纸,是担心文映雪会在宁疏不在的时候,来家里磨舅舅和舅妈,不过连着两周,倒是相安无事。
那天体育课,宁疏和易秋在单杠练手臂支撑,易秋还想回教室看书,宁疏没让她走:“体育课就好好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身体好了,高三才能奋起勃发,直冲青云啊。”
“好!”易秋撑着单杠:“奋起勃发,直冲青云!我要考上复旦大学!吼吼吼!”
“加油加油!”
“宁宁,你看天咋黑了呢?”易秋看着塑胶操场地上的黑色阴影。
“现在在下午呢,天黑什么黑,不就是太阳钻进云里了么。”
“不是,你看,云咋是黑色呢?”
“日食?”
“这个时候,没听说有日食啊!”
宁疏拧着眉头,手捂着眼睛,眯眼朝着太阳的方向望过去。
有黑色的阴影将太阳全部遮住,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而且那阴影越来越大,几乎遮住了半边的天空。
“不好!”宁疏拉起易秋的手:“快跑!”
“怎么了呀!”易秋被她拉扯着一路狂奔。
“是老娃子!”
“什么是老娃子?”
“就是能啄你眼睛,啄你的脸,啄得你血肉模糊的鸟!”宁疏拽着易秋,疯狂地朝着教学楼跑去,上气不接下气:“我小时候被老娃子啄过,特别怕这玩意儿。”
易秋抬起头:“哎呀!哪里来的这么多乌鸦啊!”
铺天盖地的乌鸦“呱呱”地扑腾着翅膀,追着宁疏和易秋两个人。
“好痛!”易秋捂着手臂:“流血了!”
果不其然,她刚刚伸手捂脸,手臂被乌鸦啄了一下,竟然见了血!
宁疏连忙将易秋推开:“冲我来的,你离我远点!”
“怎么那么多鸟啊!”
“哪里来的?
“哎呀,它们在啄人!”
同学们□□场的动静,全部跑出来围观,陆铮走出教室,看到操场上的动静,眼角微微一颤,疯了似的冲下教学楼。
在所有人拥挤着逃离操场的时候,他逆流而上,脱下衣服,挥舞着驱散漫天的乌鸦。
“滚开!”
宁疏听到他愤怒的吼叫声,抬起头来。
陆铮直接用自己的大衣,一把护住宁疏的头,带着她朝教学楼跑去。
“陆铮!你别过来!”宁疏被蒙着头,什么也看不清楚,被陆铮带着,步履紊乱。
乌鸦扑腾着翅膀,气流中,宁疏嗅到血腥气息。
“陆铮,你受伤了吗?”
“没有。”他声音低沉。
立威
陆铮拉着宁疏随便冲进一间教室。
“关门!关窗!”
教室里剩下的同学们立刻行动起来, 关上了门窗。
宁疏脱下陆铮的衣服, 抬头望见那黑压压的老娃子, 扑腾扑腾朝教室玻璃窗拍打着。
有些乌鸦撞上玻璃窗,窗户上甚至沾了血迹,但它们还是前赴后继地往窗户上撞。
宁疏小时候被乌鸦啄过,心理上有阴影,现在看见它们就禁不住害怕,她闭上眼睛不敢看。
“没事, 他们进不来。”陆铮将她的脑袋捂进自己的胸口, 轻轻拍着她的背, 安抚她颤栗的身体。
隔着衣服布料, 仍旧能感受到他坚硬的肌肉, 衣服里漫着他身体熟悉的味道。
宁疏觉着心安, 真的没那么害怕了。
陆铮将她拉到边上,仔细检查她的身体:“有没有受伤?”
宁疏摇头, 陆铮将衣服脱下来罩着她,没让她受一点儿伤。
“你流血了!”宁疏注意到陆铮白衬衣上沾染红色的血迹。
陆铮抬起自己的手臂看了看,轻松地笑道:“哦, 不是我的血, 应该是乌鸦的。”
“胡说。”宁疏拉过他的手臂,心疼地皱起眉头:“衣袖都被啄破了。”
“哦, 还真是。”陆铮无所谓地笑笑:“竟然都没感觉。”
皮肤血肉都翻了起来,看起来伤口还挺深,她就姑且信他没感觉。
“我先给你念个止疼咒, 待会儿再陪你去医院包扎。”
宁疏低着头,话还没说完,陆铮顺势将她揉进怀里。
“真没事。”
宁疏吸了吸鼻子,将脸埋进他胸膛,眼周有些绯红。
挺矫情,明明受点伤也没什么大不了,又没有危及性命,但是就是莫名的想腻腻他。
她心疼地说:“我还是给你念个止疼咒。”
“嗯,那你给我念念。”
“南无药师琉璃光如来…唔!”
宁疏刚刚开口,就被他灼热的吻堵住了她,话生生被哽在喉咙里。
这一个吻来得突然,她却还意犹未尽,陆铮已经移开了。
周围还有同学,虽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他们,但他还是不愿太过放肆,只是轻轻碾了碾她干燥的嘴唇。
宁疏秀眉微蹙,赌气说:“你就不疼了?”
陆铮微笑:“这比止疼咒更有效果,以后小仙女就多亲亲我,百病全消。”
“美得你。”
窗外的乌鸦渐渐地散了去,陆铮牵着宁疏走出教室,发现地上黑压压一片全是羽毛,还参杂着几只撞窗而亡的乌鸦尸体。
有的没死透,黑色的躯体一抽一抽的,看得宁疏只想吐。
“没想到你居然会怕这玩意儿。”陆铮看着那满地的黑色羽毛对宁疏说。
“老娃子很邪乎,外婆说,老娃子来灾,会带来死亡的讯息。”宁疏说:“小时候差点被它们啄了眼珠子,特别怕。”
陆铮伸手按住宁疏额间的红点,说道:“我不怕乌鸦,你跟着我就行,回去找把猎/枪,来一只打一只,来一对儿打一双,打了给你熬汤补身体。”
宁疏说:“还熬汤,我见着他们就想吐。”
她先陪陆铮去包扎了手臂,完事之后陆铮一定坚持要将她送回家,才肯放心离开。
回家以后狗娃赶紧迎上来,问宁疏道:“今天我们学校来了好多只老娃子,你看到没有?”
宁疏脱下外套拍了拍,外套上还粘着几片黑色的乌鸦羽毛,她看见它们,就觉得脑门子发麻。
“冲我来的,还连累易秋,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同学跟着受伤。”
狗娃难以置信瞪大眼睛:“啥?那些老娃子,来啄你了?”
宁疏“嗯”了声,想到今天下午的场景,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你怎么样?”
“没事,多亏陆铮。”
狗娃惊叫:“妈呀!太邪门了,难不成咱们老家的老娃子,全部飞过来找你啦?”
宁疏小的时候住农村,乌鸦多,尤其是在深秋时节,干秃秃的树干上,站满了呱呱叫的老娃子,尤其在黄昏时分,夕阳日落的当口,这些老娃子一排排站在树干上,跟开大会似的。
这些老娃子是欺软怕硬的种,见着有凶狠的男人路过,它们便一哄而散,但是见着女人和小孩,它们呱呱地叫起来,扑腾翅膀,要过来吓唬他们。
但是吓唬归吓唬,这些老娃子轻易不会啄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老爱啄宁疏,见着宁疏,跟见着绝世的仇人似的,一哄而上,是真的啄,见血的那种。
后来外婆为了给宁疏立威,吓唬吓唬那群老娃子。她请村里头最厉害的猎户,在村口那棵老娃子聚集的干秃树丫边埋伏了好几天,把老娃子王给打了下来。
那老娃子王个头差不多有母鸡的大小了,中了两枪居然还没死,扑扇着翅膀,死命挣扎着还要朝那棵干枯的老槐树爬过去,拖带了一路的鲜血。
树干上的老娃子见自己的老大被人给打下来了,他们一哄而散,盘旋在天上,哇哇哇地大叫。
乌鸦叫起来声音就像小孩哭,所以叫娃子,为啥要加一个老呢,就是因为那声音比起小孩子的哭声更沙哑,小孩的声带是嫩的,它们的声带是老的,所以叫它们老娃子。
那群乌鸦飞下来保护自己的老大,谁要是敢靠近,他们就啄谁。
外婆不怕它们,长袖一挥,直接朝着老娃子王走过去。
老娃子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你的情绪,只要你稍微露出一点怯意,他们就知道腻是害怕了,就要来欺负你,恰恰相反,无所畏惧的人眼神是有力量的,它们知道你不怕,它们就怕你了。
所以外婆走过去,老娃子们站在树干上察言观色,发现好像并不是那么好欺负,反而害怕起来,扑腾着翅膀,飞远了,却又不能扔下老娃子王,只能落脚在更远的树干上。
外婆抓起地上那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老娃子王,将准备好的碗拿出来,放在石磨上,抓着老娃子的脚,倒挂它,杀鸡似的,破开了它的喉咙,将鲜血滴入碗里。
没多久,满满当当的一大碗老娃子王的血。
外婆叫来宁疏,逼迫她把这血喝下去,说喝了之后,老娃子就不敢来啄她了。
宁疏当时才六岁,哪里肯喝,看见那碗红澄澄的老娃子血,吓得转身就开溜,被外婆一把揪住后衣领,逼迫她喝下去。
宁疏真是宁死不屈,坚决不喝老娃子血,哇哇大哭起来。
舅妈看不忍心,护着宁疏,只说:“宁宁不喝就不喝了吧,再说这生血,谁知道有没有病啥的,喝了对身体也不好,干脆就舔一口,意思到了就行。”
所以当时宁疏用手指头沾了那血,舔了一口,浓郁的血腥气熏得她差点儿晕过去。
老娃子们一排排,整整齐齐站在不远处的树干上,眼睁睁看着宁疏吃了老娃子王的血。
它们呱呱呱地叫了几声,终于扑着翅膀飞远了。
从此以后,这帮老娃子,见着宁疏跟见着仇人似的,她一路过老树干,它们就哇哇大叫,不过叫是叫,但已经不敢再来啄她了。
外婆说,这就叫立威,如果她当时能将那一整碗的血喝下去,兴许这帮老娃子以后见了宁疏,远远地就要躲开了,哪里还敢冲她叫唤。
不过宁疏已经满足,只要这帮老娃子不来叮人就行。
狗娃拿了扫帚,将地上的乌鸦毛清扫了出去:“所以,它们咋又来找你了啊?”
宁疏也是一头雾水:“不要命的那种,教室外面死了好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