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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一边道歉,一边帮那人装咖啡, 拿起笔:“先生,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王恒。”
小姑娘在杯子上写下这位客人的名字,这是这间店的特色, 每一杯都有客人的名字, 避免拿错。
王恒凶巴巴接过咖啡:“怎么这么烫,你要烫死我啊!”
“您说要热的。”
“我也没说要这么烫的咖啡!你把我手烫伤了, 怎么办。”
柜员小姑娘都要哭了:“那我不收您的钱。”
听到说可以免单,王恒才罢休,骂骂咧咧转身要走。
宁疏看着他这副穷凶极恶的模样, 心说正好可以拿他做筏子。
“看到他了么?”宁疏指着那人。
文映雪不明其意:“看到了,你想怎样。”
宁疏从包里摸出一张纸人,快速在纸片上写了他的名字:“王恒。”
然后她低声念道:“天清地宁,天地交精,九天玄女,北斗星君,太上仙师,赐吾指令,折!”
她将纸片人的左脚往上折叠,只听“哎哟”一声,王恒走到门口,突然摔了个大跟头,抱着自己的左脚,叫唤不跌:“抽筋了抽筋了!好疼!哎呀!”
文映雪惊讶不已:“你…你弄的?”
见她还不信,宁疏将纸片人的脑袋一扭:“折!”
倒在地上的王恒捂着脖子,大叫起来:“哎呀,我的脖子扭着了!痛啊!”
柜员小姑娘跑过来,不知所措:“客人你怎么了!”
“肯定是你的咖啡有问题,你这是黑店啊。”
柜员小姑娘呆呆地说:“可是你都还没喝呢。”
“就是你这店有问题,你下毒害我!”
宁疏拿起笔,又在纸片人的嘴上画了个叉:“封。”
那胡搅蛮缠的客人像是被铅堵住了喉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指着自己的嘴巴呜呜大叫,急得脸红脖子粗。
文映雪看着桌上的纸人,又看了看在地上挣扎着痛苦不已的王恒,脸色吓得惨白。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怎么会…”
“别管我是什么人,反正不是大善人,你要跟我作对,我没这功夫奉陪,离我弟远点,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虽说得有点重了,但是不重怎么吓唬人。
文映雪脸色如纸,指着宁疏尖声道:“你敢对我做什么,英俊不会原谅你!”
敢用宁疏的亲弟来威胁她。
“谁说我要对你做什么。”她缓缓翻开桌上的一沓资料:“听说你还有个弟弟,名叫文睿晨,在文昌中学念高一,对么?”
此言一出,文映雪情绪激动起来:“你不准动他!”
宁疏冷哼:“你关心你弟弟,我当然也关心我弟弟,所以,咱们能达成一致么。”
文映雪眼睛红了,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掉下了眼泪,可怜兮兮倒像是宁疏在欺负她似的。
欺负就欺负了,不管怎么样,她绝不会让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伤害她的家人。
两天后,自习课的时间,宁疏看到狗娃气势汹汹跑到她教室门口,不住地给她做手势,想让她出去。
看他这急切的模样,宁疏猜测,应该是文映雪跟他分手了。
宁疏没理会他,埋头继续做试卷,没多久,同桌易秋凑近宁疏,低声说:“你弟弟在外面叫你呢。”
宁疏漫不经心道:“我知道,晾晾他。”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甭管狗娃心里头有多急,火气蹿得有多高,晾晾他,消停下去,才好说话。
自习下课以后,宁疏才悠悠走出教室门,狗娃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
无人的楼道转角,狗娃急切地问宁疏:“你到底跟映雪说了什么?!”
“她怎么?”
“她要跟我分手!”
“哦。”
狗娃见宁疏这样平静,他有些受不了:“你没有要解释的吗?”
“谈恋爱,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么,我需要解释什么?”
狗娃定定地看着宁疏:“你早就知道。”
宁疏缄默。
“我们以前都很好的,自从带她见了你,她就开始变了,说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是你让她跟我分手,对不对。”
“对。”宁疏坦荡承认:“是我让她跟你分手,那又怎样。”
“为什么!”狗娃不解:“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她,好不容易能遇到她,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因为她不是好女孩。”宁疏情绪也上来了:“你还年轻,我不希望你被人利用还什么都不知道。”
“小蝴蝶没有骗我,她对我很好,她也很喜欢我。”
“那你了解她吗,你连她在酒吧兼职的事都不知道,中邪了吧你。”
“她说是因为担心我误会才没有告诉我。”狗娃解释:“姐,你是担心她在酒吧不是做正经工作对不?没事的,她只是卖酒而已,绝对没有做不好的工作,你看她还是个学生,怎么可能…”
“那她的lv包,她的christian louboutin高跟鞋,还有她手上戴的钻石戒指,别告诉我,这些都是她卖酒卖来的。”
狗娃突然语滞。
宁疏知道,这家伙懂什么奢侈品,他压根就没注意到小蝴蝶满身品牌价值不菲。
凭借她这样一个还需要在酒吧兼职“卖酒”的职高学生,怎么可能消费得起她这一身的名牌。
“反正我就是相信她,她真的很单纯,姐你别戴有色眼镜看人,行不…”
宁疏真的快要被他气死了,差点就没忍住,把文映雪的底给她抖出来。
看着狗娃那一张急红的脸,她还是没说出口。
怎么说,你喜欢的女人是坐台妹?
文映雪的面子她懒得管,但是狗娃的心情她必须要顾及,知道这件事的伤害,可比单纯的失恋来得要凶猛千万倍。
现在刚刚进入高三,只是失个恋,他还有时间去调整自己的心情。
可是如果他知道自己初恋女友是小姐,这心理阴影,得是一辈子的。
无论如何宁疏不能说。
上课铃打响,宁疏走过去拍了拍狗娃的肩膀:“行了,这件事就这样,你跟咱学校其他任何女孩谈恋爱,我都不会干涉,但是这个小蝴蝶,不行。”
却不曾想,狗娃一把扔开宁疏的手,退后了几步,红着眼睛,恨恨地看着她。
“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独断专行!”
“我还就独断专行怎么了!”
狗娃摇着头:“你以为自己做的决定是为了我好,可是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希望我变成什么样,可是我是我自己的,宁疏,我已经长大了,我不需要你保护我,不需要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这话,诛心了。
纵然宁疏修身养性这么长时间,对任何事都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但此时此刻,她的心仍然被撕开了一条豁口,疼。
面前的狗娃,像是不认识了似的。
他长高了,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容貌更加俊朗,但渐渐的已经不像叶家的人。
就像一个陌生人。
宁疏抑制住心头的颤栗,沉着声对他说:“叶英俊,但凡你稍微有一点懂事,就不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是你姐,我不保护你,你能指望谁,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多险恶,你知道人心有多复杂,你知道上一秒对你笑脸相迎的女人,下一秒又会怎样逢迎别的男人。”
“啊!”
狗娃突然怒吼了一声,连着退后几步,指着宁疏:“你姓宁我姓叶,说到底你也不是我亲姐,有什么资格管我!”
“…”
有些话说出来啊,真的比刀子还伤人,刀子割在身上的伤口,还能念个止血咒,让伤口愈合。
可是这番话,真的是把宁疏给狠狠地伤着了。
狗娃嘶吼完这番话,大口喘息着,胸膛起伏不定,脑子也旷了。
就在他行将跑开的时候,一双手大力拎住他的衣领。
背后陆铮的声音淡淡传来:“小白眼狼不知好歹,口不择言,陆大哥再给你个机会,乖乖跟你姐道歉。”
罅隙
陆铮拎着狗娃, 去天台进行所谓“男人间的谈话”, 宁疏担心陆铮脾气躁, 对狗娃动手,所以也跟着上了楼。
空旷平坦的天台上,狗娃低着头,一脸丧气,陆铮站在他面前,倒是没有动手, 而是跟他说着什么, 两个人看上去还比较平静。
几分钟后, 狗娃抬头看了她一眼, 朝着她走过来。
宁疏抱着手站在边上, 不怎么想理他。
“对不起, 刚刚不该说那样的话。”
宁疏脸上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没有搭理他。
狗娃心情不大好, 讪讪地离开了。
陆铮看着宁疏这副别扭的模样,笑说道:“不想搭理他,又怕我揍他, 还巴巴地跟着上楼。”
宁疏嘟哝:“你揍他试试。”
陆铮走到她身边, 耸耸肩:“你俩亲姐弟,我到成了外人。”
“你刚刚跟叶英俊说了什么, 他这么肯听你的话。”
“说了是亲姐弟,其实他早就后悔了,但就是抹不下面, 我给他一个台阶下,告诉他,咱就在上面抽根烟,你姐要是放心不下你,上来了,咱就乖乖道歉。”
陆铮笑了笑:“结果半根烟不到,你就跑上来了。”
宁疏眨巴眨巴眼睛:“你带他抽烟?”
“这个不是重点。”陆铮一本正经说:“小破孩,得治,但是要讲方式方法。”
“狗娃抽烟了?”
“其实叶英俊跟你一样,就是嘴硬。”
“陆铮!”
“就抽了一口,没那么严重,男人嘛,抽根烟,不是什么大事。”
“…”
宁疏咬牙切齿,又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说:“下不为例!”
“行,下不为例。”陆铮拉拉她的手:“别想了,闹几天脾气,这事儿也就过了,天塌不下来。”
宁疏默了会儿,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轻轻地吻了一下。
就像风拂麦浪,不着痕迹。
陆铮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这边也要。”他把另外半边脸侧过来。
“没了。”宁疏正欲松开他,却被他拦腰,转身抵在墙边。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宛如品尝一块甘甜的水果糖,他含着她,又撕又咬。
“唔。”
宁疏推了他一下,没能推开。
“上课了。”她喘息着说。
陆铮还是没有放下她的意思,一边舌尖顶开了她的唇齿,舔舐着她口中的甘甜,拉住她的手,快速在她的手腕戴上了一个什么东西。
最后,他意犹未尽地又舔了舔她的下唇,这才松开她。
宁疏低头,看到手上有一根黑绳,绳子上系着一枚小巧玲珑的红豆。
“好可爱。”宁疏扬着手腕:“送给我?”
“嗯,喜欢么。”
“喜欢。”宁疏嘴角绽开一抹温煦的微笑。
“哪里来的?”
陆铮轻描淡写说:“买的,地摊货。”
“地摊货也喜欢。”
“取个意,就买了。”陆铮说:“你不嫌弃就行。”
她嫌弃谁也不会嫌弃陆铮送的东西啊!
不过没几天,宁疏就得知了这没红豆的来历,还是从同桌易秋的嘴里听说的。
“学校外面,不是有个八十多岁,卖野花的盲眼老太么,我连着看到好几次了,陆铮经过老太的野花摊,都会在她盒里放钱,有时候是几十,有时候是一百。”
“是么。”宁疏脸上浮现笑容:“他还有这份心。”
易秋继续说:“那天中午,他放了钱准备离开的时候,那老太鹤发鸡皮的手,一把抓住他,当时我离得远,也没听见老太跟他说什么,但是看到她瞎着眼睛,在盒子里摸了好一会儿,摸出一颗红豆,用黑线串起来,戴在了陆铮手上,估摸着是为了感谢他吧,听说盲人耳朵都特别灵光,能听出脚步声,陆铮每次路过野花摊放钱的事,她都知道呢。”
宁疏拨弄着手腕上那颗红豆,笑说:“也算结了一段善缘。”
小蝴蝶这事算是消停了,高三的生活重新恢复正轨,只不过狗娃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话少了很多,气质来说似乎成熟了不着,不再三五二六不着调。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夜之间,长大了?
不过这样的成长可不是宁疏所乐见的,她宁愿他还是长不大的狗娃,每天傻兮兮,快快乐乐的,多好。
有时候,宁疏静下来甚至也开始反思,是不是她做得太过分了,狗娃那天一气之下说出来的话,其实未尝全都是气话,难道她自以为是好的,狗娃就一定会觉得好?
她觉得自己是做姐姐的,一定要保护狗娃不受伤害,可是殊不知,在她的羽翼庇护之下,也许他真的永远无法长大。
人生啊,还是要自已一点一点去体察,这其中的辛酸百味,这才是活着的意义啊。
宁疏近来有些犯愁,不过她不后悔。
虽然有点困惑,但是她唯一清楚的就是,让小蝴蝶离开狗娃,这是对的。
这女人绝非善茬。
狗娃端端的健康阳光三好青年,凭什么当她的接盘侠。
荒唐。
小半月之后,陆铮告诉宁疏,你弟和那女人又在一起了。
“应该说,根本没有分手,一直在一起,只不过这次俩人玩的是隐秘的地下恋情。”
听闻这个消息,宁疏整个人都不好了,起身怒气冲冲正要离开,陆铮拉住她:“像叶英俊这种初入爱河的小伙子,你跟他讲道理没用,揍他也没用。”
“我知道。”宁疏沉着脸,说道:“我去找那个女人。”
火焰酒吧的台位上没有见到文映雪,跟其他卖酒的小妹打听。
“哦,莎莎啊,她前段时间辞职了。”
“能把她住的地方告诉我么?”
“唔,这个嘛。”卖酒小妹打量宁疏一眼,挑眉问:“你是她恩主的女儿还是老婆,看起来,应该是女儿吧,我给你讲哦,不是我背地里说她坏话,这种女人,都叫男人睡烂了,谁知道有没有…”
宁疏从包里摸出几张百元的红票子,卖酒小妹立刻住了嘴:“唔,她住在中美路23号。”
宁疏出了火焰酒吧,径直打车去了中美路。中美路一带是江城比较集中的烂尾房建筑,基本上都是租户,房屋密集,阳光照射不进来,采光很不好,因此潮湿而阴暗,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环境相当不好,租户的身份当然也是鱼龙混杂。
宁疏刚刚走到中美路23号楼下,就听到楼梯口传来纠缠扭打的声音,只见一个穿黑色线衣的男人拖拽着女人的头发,从楼梯口走出来。
女人惊声尖叫,谩骂哭泣:“放开我,混蛋!垃圾,放开!”
宁疏看清了她的脸,赫然正是文映雪。
她穿着一件浅粉色的体恤搭背带裤,齐肩的长发和整整齐齐的刘海,颇有清新的学生风。
然而此时此刻,她被那个男人拖拽这下来,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污泥和黑色的脏东西,那男人将她往泥坑里一扔,满脸怒容:“贱货,自己得了脏病,还传染给我,真的贱!”
他说完还顺势踢了文映雪一脚。
文映雪抹掉脸上的眼泪,大声喊道:“谁让你不戴套子,活该!敢出来嫖就别怕得病啊!”
“你个贱X!”那男人对文映雪拳打脚踢:“老子今天揍死你!”
文映雪抱着脑袋抽泣呻|吟,周围的邻里探出脑袋围观这场好戏,可是没有一个人出面相助,他们都不想惹上什么麻烦。再说,文映雪做什么职业的大家心知肚明,不是什么正经人,大家不乐意帮她出头。
宁疏虽然见不得男人打女人,但是她心里对文映雪实在厌恶,所以也提不起想要上去帮忙的心情,然而却不曾想,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住手!”
宁疏心头一震,不远处,只见狗娃匆匆跑过来,一拳就将那男人给揍趴下了。
那男人被揍了之后,站起来要反击,然而狗娃人高马大正是青壮时候,那男人瘦瘦弱弱,明显是打不过他,所以也没敢轻易动手,只骂骂咧咧说道:“你也是这个贱人的相好吧,我劝你小心点,这贱人有病,性病,给老子传染上了,哼,你最好也去医院检查检查!”
狗娃听到这句话,整个人懵了,傻了。
那男人骂骂咧咧离开以后,文映雪挣扎着站起来,她还没有走近,狗娃却猛地退后了两步。
这一个动作,已经很明显了。
狗娃开始排斥。
文映雪哭泣着摇头:“我没有,我没…”
狗娃沉默了很久,才嘶声问:“那个人是谁…”
文映雪哭着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肯定是别人买通要来陷害我,说不定就是你姐姐…”
狗娃脸色越发难看。
“你相信我对不对,那个人胡说八道的,你相信我对不?”她牵起狗娃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我是小蝴蝶啊,想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快乐,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狗娃的手一点点从她的怀中剥离,而文映雪的脸色,也越发地苍白。
就在狗娃转身要走的时候,文映雪突然冲他的背影大喊一声:“你会后悔的!”
回魂夜
其实这件事, 最害怕让狗娃知道的人, 不是文映雪, 而是宁疏。然而狗娃既然选择跟她继续交往,那么发现真相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早点发现反而更好。
然而现在宁疏最担心的不是狗娃受了情伤,她最担心的是狗娃的身体,不知道他有没有和那个女人做什么。
回去的一路上,宁疏都在安慰自己, 没事的, 狗娃还小, 应该不会做那样的事。
那晚狗娃一直没有回家,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 宁疏的纸片人找到了他。
他一个人坐在江边空旷无人的堤坝上, 手里拎着一瓶啤酒,借酒浇愁。
宁疏远远地看着他手里拎的那瓶啤酒, 喝了一晚上,还剩大半瓶。
这家伙…
江边的风很大,如今已是深秋时节, 寒风嗖嗖往衣领里灌。
宁疏出门的时候还没忘给狗娃带一件外套, 她走过去,将衣服披在他的身上。
狗娃整个人像是被寒风刮成了冰块, 对宁疏的到来没有任何知觉。
一个人坐了这么久,该想的,应该都明白了。
宁疏陪着他, 坐在了堤坝上,江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对岸的阑珊灯火。
“你早就知道了。”狗娃声音听起来很是嘶哑:“所以你才阻止我和她在一起。”
“嗯。”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初恋多美好啊。”宁疏手撑在后面,望着满天星辰,感叹一声:“一辈子都会记得的回忆,脏了,多可惜。”
他心目中的小蝴蝶,抬头一刹那,一见钟情,那些茶不思饭不想的青涩过往,如果可以,宁疏真的不想让狗娃这段美好的回忆蒙尘。
“可是你又能保护我多久。”狗娃声音带着落寞:“我自己的人生,我也应该有选择的权利。”
“我向你道歉。”
狗娃难以置信扭头看向宁疏,满天星辉洒在宁疏的眸子里,她看向他,喃道:“我应该一开始得知真相就告诉你,我应该让你自己做选择,而不是自以为是地对你好,其实你需要的根本不是所谓的保护,你需要的是独立的成长。”
要让宁疏道歉,可是相当不容易,狗娃掰着手指头数过来,从小到大,宁疏还真是从来没有跟谁道过歉。
“那我…我也跟你诚恳道歉。”狗娃心虚气短:“那天不该说你不是我亲姐的话,对不起,不是真心话,只是很生气。”
宁疏靠近他坐着,伸手撸了撸他的脑袋:“我知道。”
“姐,你放心,我不会去找她了。”狗娃说:“还有,你可以放心我没跟她…”
“行了。”宁疏打断他:“这事翻篇,都别再提。”
文映雪想要找一个能关心她爱护她的男人,想要从火海中挣脱出来,停泊靠岸,并非真的喜欢狗娃,只不过是念着狗娃对她好,又单纯善良。
然而,她没有选对男人。
狗娃是单纯,也挺喜欢她,但是他终究还太小了,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能撑得起什么羽翼来庇护文映雪这样的风尘女子?
这件事过去了小俩月,生活渐渐步入了正轨。狗娃化悲痛为力量,发奋图强,期末考试既然考到了班上前十名,舅妈整天喜上眉梢,逢人便说,我们家英俊啊将来要当大律师嘿。
就在宁疏快要把文映雪这茬给忘了的时候,偏偏又横生枝节。
电视新闻里报道,中美路发生了一起女人上吊自杀的案件,自杀的原因,警方初步估计,是因为查出患有艾滋病。
自杀时间,推算起来,应该是昨天晚上十二点整,前后误差不超过一刻钟。
之所以这么快就被发现,是因为当时房间正对客厅的窗户压根没关,对面的住户一眼就能望见房间里的异常。
“我看到她穿的是一条红色的连衣长裙,红色高跟鞋,披散着长头发,吊在房梁上,舌头拖得老长老长了,眼睛也鼓出来,直勾勾地看着我,窗户开着,风一吹,妈妈呀,她的身体东摇西晃,就跟晴天娃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