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约好到那家常去的冷饮屋见面。好久不见,再相见时不禁都吓了一跳,同时问:“你怎么这么瘦了?!”
我撇撇嘴:“我是失恋后遗症,当然要掉几斤肉。你怎么搞的?”
坐在街边的冷饮屋里,灿烂的阳光洒在安子的身上,照得她异常的苍白,神情中些微有丝憔悴:“我和魏然也分手了。”
“怎么最近流行分手吗?”而且都是三年以上了恋情,我并不是很在意:魏然和安子之间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基本上每两个月闹一次分手,然后复合。好像他们的爱情就是在商量着如何分手中度过的。
安子搅着高脚杯里的冰块,神情疲惫:“小雨,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魏然其实根本不爱我。”
“不可能!魏然那么花的人,如果不爱你,怎么可能这么多年转来转去身边还是只有你?给你安排工作、买房子、买车子,我怎么没见他给别人买过这些东西!”
安子也不急着反驳,她仿佛看出了我的不在意,接着说:“魏然其实一点都不花。”
我嗤之以鼻。
“其实他从头到尾只喜欢一个女孩,可惜对方有男朋友,而且是一生一世的那种。从一开始就只是我喜欢他,他和我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告诉我:‘安子欣,我爱的另有其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我给不了你将来,我也不会跟你结婚。’”
“怎么会是这样,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我已经不是惊讶了,而是不可置信!
安子不理我,接着说:“这么多年来不管他有多少女朋友,无论什么性质的,你见过我为了这些事和他生过气吗?”
我摇头,我一直以为是安子心里有数所以气定神闲,认为只有这种性格的女孩才能当那个花心萝卜的女朋友。
“我不是不生气、不难受,可是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生气的资格。在他眼里我和他那些场面上的女孩子都一样的,不过是他麻痹自己的风花雪月,更是排遣郁闷的工具。他心里其实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真是报应,他也不能去爱,这世界也是很公平的,不是吗?”安子嘴角有丝冷笑,看上去竟有些残酷。
我被她说的话惊住了:如此说来表面上的花花公子魏然却是一个痴情至深的人!我竟然如此不了解自己的哥们儿,可怜的安子竟然是守着这样一份无望的爱。
安子她黑洞洞的眼睛盯着我,里面满是心碎,还有些不甘心。
“你怎么那么傻,明知这样,你就应该离开他,守着这样一个男人不是活受罪吗?”我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也想过,可是我爱他,怎么办?多少次分手,最后都是我又回头去找他。可是他对我的去留从不关心,分手就是他的朋友,留在他身边就是他的‘女朋友’。”安子自嘲的笑了,笑容干涩。
“那这次呢?”我问。
“这次是永别了。因为他的梦中的女神也失恋了,看来最近真的很流行分手。魏然魏公子终于有机会,他正筹划着,等待机会,重整河山,勇敢地向心中的‘女神’表白心迹。”安子冷笑着看我,接着说:“那个女孩子我认识,还经常碰面,我恨她,可是魏然爱她。他也挺可怜的,在她面前把自己伪装成好朋友,就是为了能多见几次面,能多陪陪她,能毫无芥蒂的相处。在她面前魏然开心得像个孩子,在背地里却伤心得像只流浪狗。”
“你们两个傻子,真有一拼!”我无奈的叹气:魏然周旋在众多的女人中却看着自己爱的女孩是别人的女友;安子低声下气守着魏然看他为别的女孩儿黯然神伤。这两个人过得什么日子呀!
安子依旧失神的盯着我,目光让我觉得很冷。我伸手握住她的手,想给她温暖,却发现她的手滚烫。
“你是不是病了?要不我陪你去医院吧!”我有些害怕。这种状态的她很让我不安,特别是她的眼神。
“不用,我怀孕了,所以体温要高一些。”她冷冰冰的说。
“谁的孩子?魏然的吗?”我快要疯了。
“是。”
“他知道吗?”
“知道,你猜他怎么说。”
我摇摇头。
“他说,‘把孩子拿掉,条件你开,,,,,,’”说着她把脸埋在双手里,泣不成声。
我看见泪水沿着她修长的手指滑落,抽泣的肩无限孱弱。
安子的父母不在身边,我就是她的亲人。我坐到她身边拥住她,希望给她点力量。她紧紧的攥住我的手,攥得我生疼。
唉,这对儿冤家!心里恨恨的咒骂着魏然这个冷血的家伙,却也不禁有点可怜他。安子口中的他完全不是我认识的魏然,却也至情至真,甚至对他有些怜悯。
不对,我怎么可以这么想?他的痴情用错了方式,无情的伤害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拍拍安子的肩,无奈的说:“你爱上了什么样的人呀!”
安子哭得更甚了......
告别了安子,我的心里更是烦乱。
我们往往都是这样:镜中花总是最美的,心中对它无限的企盼,久久不能忘怀,然而它并不一定是最适合自己的。
魏然心中执着的那个女孩子同样不一定是适合他的。和安子这么多年,他们之间不可能没有感情,再过几天比赛就结束了,到时我应该去找魏然谈谈,看能不能挽回,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了孩子......
最近身边的许多人都变了摸样,变得我不熟悉起来:李威、周洲、安子、最让我吃惊的是魏然,仿佛根本是另外一个人。好像只有阿敏还是我原来认识的样子,但是因为章恺的回国,渐渐地也少了联系疏远起来。
其实他们原本就是这样生活的,变化的只是我的心境,我原来竟是这样的不了解他们,这么多年的同学和友人,我对他们的关心其实原本就不够。
自讨苦吃
安子说一会儿还要加班,我已经失去了逛街的心情,和她早早地分了手。
回到校园时还不到中午,想着安子惨淡的情形,原本的好心情被台风吹了一样,无影无踪。我独自坐在排球场边的台阶上,一边发呆,一边等着餐厅的开饭时间。
“周阿姨----周阿姨----”
听见有人喊我,寻声望去,是张老师牵着炎炎的手在校园里溜达,我冲他们笑着招了招手。
一老一小很是亲密,看来相处的不错。
炎炎笑颜如花,一只手不知捏着什么,举得高高的,蹦蹦跳跳地向我跑过来:“阿姨,你看你看,张爷爷给我买的跳跳糖。含在嘴里能爆炸!给你吃!”
垃圾食品!这种糖我吃过。
我接过那块糖,剥开,放进嘴里,小姑娘等着看我的反应。
“真的呀!真的会爆炸呀!”我夸张的说。
炎炎满意的看着我的反应,嘻嘻嘻的笑了。
张老师这时也走过来了,看炎炎的神情就像看着自己的“孙子”,眼睛亮亮的。我打趣他:“老爷子,这么早就领孩子出来玩,今天的课上完了吗?”
“呆在家里憋屈死了,我带炎炎来学校的琴房看看。炎炎,今天看到什么东西了?”
“架子鼓!还有吉他!”炎炎热切的说:“周阿姨,张爷爷说你还会打架子鼓、还会弹吉他、会弹钢琴、会吹双簧管,周阿姨,你怎么什么都会呀!我想看你打架子鼓、还想听你弹吉他。”
她的要求还真多!“好啊,等有时间我给你做专场表演。”对于这个小姑娘我总是不忍心拒绝。
“周阿姨,张爷爷说要带我去游乐场,有过山车!”炎炎兴奋的说。
“哦,是吗?”
“嗯,新建的游乐场这两天刚开放,听说是咱们省规模最大的,比旧的大两倍。五一以前很多设施是免费的呦。”张老师冲我眨眨眼:“小周老师,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呀?”
和安子分手以后心中的种种不快需要宣泄一下,我痛快地答应:“好!”
看孩子远比我想象的要艰难的多!我和张老师领着这位年纪不大却无比活跃的千金小姐着实有些伤神。
炎炎说她从来没到游乐场玩过,开始还有些不信,后来我就相信了:一进游乐场大门她的眼睛就不够用了,“哇!哇!哇!”地赞叹个不停,每种游戏她都要上去玩玩,尖叫着、蹦跳着、哪有点平时小淑女的样子!
酷热的天气,刺眼的阳光,我带着一老一小:又要买票、交钱、又要盯人。小姑娘时不时还要喝可乐、要吃冰淇淋、要去卫生间、要做旋转木马、要看木偶剧演出......经常是一转头看到什么,一边喊着一边就冲了过去,我们紧盯着,有时追都追不及。
游乐场里人山人海,全都是和她一般大的孩子,炎炎混在其中根本盯不住,里稍不留神,就会走散。一看不见孩子我就扯着嗓子大声喊:“炎炎----炎炎----”把她走失了可就完了!到后来张老爷子也有些跟不动了,好不容易排到一张空着的椅子,赖着坐在上面就不走了。
唉!借别人的孩子出来玩,真是找不自在!
最后,我也精疲力竭了,看看表已经下午五点,我拽住意犹未尽的炎炎:“炎炎,我们得回家了。不然你爷爷该着急了!”
炎炎眨眨眼睛看着我:“我今天和爷爷说好了,晚点回去!”
“是吗?”我盯着她的眼睛,有点不相信她:这孩子玩疯了,恐怕不想回家才是真的。
“嗯!”她的眼里清澈无比。
“好吧,但是你必须给你爷爷打个电话,现在就打。”这孩子是千金里的千金,宝贝中的宝贝,我可不想让她的家人担心。
炎炎见我认真的样子,不情愿地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哎呀,我的电话坏了!”
怎么会?我接过炎炎的手机:确实坏了。手机屏不知何时磕碎了,裂纹连成蜘蛛网,按起键盘来也毫无反应,不知是玩什么游戏时磕坏的。
“那就用我的电话吧。”我伸手向兜里摸去,却空空如也......
“不会吧!”我连忙翻遍了全身上下,确实不见了!我的手机丢了!
啊----我要尖叫:今天真的破财:刚才在游乐场里已经把一个月的薪水花了进去,我对自己都没这么好过,现在又丢了手机!全都是为了陪这个黄毛丫头!
炎炎见我丢了手机,人又很是懊恼,怔住了,垂着手呆呆地站着不敢说话,担心又讨好的看着我。
我叹口气:算了,丢了就丢了吧!本来玩得挺开心的,别扫了孩子和张老师的兴致。
我挤出个笑容:“炎炎,别告诉张爷爷阿姨手机丢了,不然他会不高兴的。”
炎炎乖乖的点点头:“阿姨对不起。都是我贪玩,害你丢了手机。”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真是小孩子!”我蹲下身,双手扶着她的肩,安慰她:“没关系的,不关你的事儿,是阿姨自己不小心。再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阿姨早就想换新手机了,丢了正好可以买新的。”我冲她眨眨眼,笑着说。
看见我笑了,小姑娘也不那么紧张了。扑扇扑扇眼帘,把眼泪眨了回去。
做大人就是辛苦,被安慰的应该是我吧!
但是一定要赶紧联系炎炎的家里人,出来一天了,她家大人该着急了。虽然给贺佳打过电话,但是没记住电话号码。我问炎炎:“你记得你家里的电话号码吗?”
炎炎摇摇头。
“你爷爷或者舅舅的手机呢?”
“都存在电话里,我都不记得。”
“那我们就必须赶紧回去了。”我严肃的对炎炎说,她不甘愿的点点头。
“周阿姨,你有不开心的时候吗?”炎炎忽然问。
“有啊,怎么会没有?”
“可是你丢了手机都不会哭。”炎炎奇怪的看着我。
我扑哧笑出声:“傻姑娘,真是个孩子!丢个手机就哭,那我还会有开心的时候吗?”
“阿姨,你真的也没有爸爸妈妈吗?”
我吃了一惊,看着炎炎,她的瞳仁幽黑,纯真的目光探寻的看着我,我最喜欢她大且黑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的?张爷爷告诉你的?”
她点点头:“张爷爷说你比我还要不幸,可是你很乐观,比我勇敢,要我向你学习。阿姨什么是乐观,乐观就能让你开心吗?”
这个孩子有着和我类似的经历,但是比我要幸运的多:爷爷、舅舅和周围的人对她疼爱有加、呵护备至,而且丰厚的物质条件能满足她一切的需求。而我只有妈妈,母亲原本微薄的工资还要结余下来供我奢侈的学琴。
可是炎炎确实不是个快乐的孩子,虽然她生在富足之家,但她很少笑,总是安静的呆在大人身边,贺佳说她只有在我和张老师身边时有些生气。这个孩子确实缺少点什么,可能是身边没有伙伴吧。
这也很符合一般人们对单亲家庭孩子的印象。记得魏然说过我:“单亲家庭的音乐神童不都是应该有病态的才华吗?你怎么比我还要精神?”
妈妈和我确实很快乐,贫穷且简单的快乐着。妈妈给我讲莫扎特的苦难和热情,教我聆听贝多芬的《命运》和《第九交响乐》,让我在音乐中感受生命坚韧磅礴的力量,这也是我热爱音乐的原因。
她还常常对我说:“小雨,没什么大不了,经历过风雨的人才会懂得沐浴在阳光下的快乐。其实我们的生活还是很幸福的:衣食无忧、身体健康。记住,内心的平和快乐才是生活的滋味。”
我坚强的母亲,是她教会我怎样享受人生、品味生活。
在父亲和她依次离我而去后,我真正感悟了那句话:“除死无大事”!确实,经历过了失去至亲至爱人的痛苦,我才更加懂得生命的可贵、健康的重要。和生命的逝去比起来,任何感伤与磨难都显得那么苍白。
“周阿姨?”炎炎的呼唤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我轻轻的把她淘气的发丝掖在耳后,微笑着地对她说:“炎炎,你知道莫扎特吗?”
炎炎点点头:“张爷爷说他是伟大的音乐家。”
“他是阿姨的偶像,改天我给你讲他的故事,你就会知道自己有多么幸福了。快乐是藏在我们自己心里的,只有你自己才能找到它,要学会用感恩的心看你身边的人和事,看这个世界。懂吗?”我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妈妈一样,应该是很慈祥的样子。
炎炎似懂非懂的看着我,点点头。
我不禁笑了:“阿姨的话现在你可能不太懂,记在心里好吗?有一天你一定会明白的。”
“嗯!”炎炎重重地点点头。
我和这个孩子确实有些缘分。
幸好我的钱包没丢,打了辆出租车飞奔回去,一路上一老一小都昏昏欲睡,毕竟上了些年纪,老爷子今天着实累着了,炎炎居然偎在我的怀里睡着了。路过张老师家他先下了车,我怀中的炎炎被惊醒了,迷蒙的眼睛看看我。
我轻轻的搂搂她:“到家了。”
炎炎打了个哈欠,逐渐清醒。
一下车,炎炎就冲向楼门口,兴奋的喊着:“舅舅来了。”
我看到了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车,那天贺佳接我时好像开的就是这辆,就跟着炎炎进了楼道,把孩子领出去一整天,我得跟她的家人交代一下。
炎炎一路跑上楼去,到底是孩子,真有精神,我已经蔫了,拖着沉重的腿上楼。
到她家门口时,防盗门开着,炎炎已经开门进去了,我听到保姆急切地小声说:“姑奶奶呦,你可回来了!把人都急死了!”
坏了,看来她的家人已经着急了,我今天会不会遭白眼?
刚进门,就听到炎炎小声问保姆:“舅舅和杨阿姨在吵架吗?”
一男一女的争吵声从一扇关着的门后传出来:“你别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下属身上!要你这个上司是干什么的?” 这是贺佳的声音,在呵斥人。
炎炎好像也被吓到了,我俩互相看看都站在原地,保姆对我尴尬的笑笑,轻轻关上我身后的防盗门,躲进厨房,不再触这里的霉头。我听到她好像给炎炎的爷爷打电话,说炎炎被我送回来了。
“我是看你累,想帮帮你......”杨静如的声音很低,透着委屈。
“用不着!我有没有告诉你,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我不在的时候,擅自插手别人的事情,你知道计划是怎么安排的吗?现在出了纰漏,你打乱了整个事情的进程!所有的事情都得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不得不提前处理,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贺佳的声音非常严厉。
“你用不着跟我发这么大的火。出了问题我负责!”杨静如好像也有些愤怒的说。我好像看见她倔强的挺直后背抬起下巴。
“负责?说得倒是挺有气概,你能负得起吗?公司的损失你们整个杨家都赔不起!你会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钱来补偿吗?有多少员工要失业?你算过没有?你负责!可笑!这不是说两句气话就能解决的!”贺佳的口吻里充满了嘲笑和讥诮,杨静如不再搭话,屋里静了下来。
我接触过两次贺佳,他都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做派,没想到训斥起人来如此犀利、不留情面。对自己的女朋友也如此的严厉,不过看来还是留了些面子的,不然就会是在公司里发作,而不是在家里了。
这种场面下我怎么和他俩打招呼呢?要不我还是先走吧,一会儿如果见面肯定很难堪。
猛地,杨静如从关着的房门里冲了出来,她脸上带着泪水,看到我和炎炎在屋里,愣了一下,脚步不停的走了。我尴尬的看着她狠狠地摔上防盗门,“嘭”的一声。心里哀叹:原来她这样的天之娇女也会被人这么不留情面的呵斥。
回过头来看见敞开的屋门里贺佳背对着我们站在窗前,我能感觉到他未消的怒气穿过敞开的房门,扩散到我们站着的客厅里来。
“贺先生。”我硬着头皮叫了他一声。
他忽的转身,我看到他皱紧的眉头和抿紧的嘴唇:“你们去哪了?”
“我带炎炎去游乐场了,路太远所以回来的有些晚......”
“游乐场?” 贺佳打断我的话,走到客厅来,同时带来一片低气压。
“舅舅,可好玩了,我还想去......”炎炎迫不及待的说。
“炎炎,你吃饭了吗?”
“吃了,周阿姨带我吃的肯德基,我吃了薯条还有......”
“肯德基?” 贺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黑而凌厉的眼睛很不赞同的撇了我一眼,眼里有着怒气,不知是刚才未散的还是又重新燃起的。我不禁瑟缩了一下。
“炎炎,赶快让张姐给你洗洗脸和手,换换衣服,看你玩得脏的。”
“好,周阿姨,你别走,我马上出来和你玩。”炎炎一边嘱咐我一边跑去找保姆洗手洗脸。
“不了,炎炎,阿姨今天累了要走了,改天来陪你吧。”瞅瞅贺佳阴沉的脸,我可不想触他的霉头,想要告辞。
“别走别走,我给你看我的芭比娃娃......”炎炎的声音从卫生间传出来。
“周老师,我送你。”贺佳冷冷的看着我,要送客了。
“不用不用,您太客气了。我自己走就好了。”我很识趣地一边推辞一边打开门走出了这家人的房门,楼道里的阴凉的空气让我体会到了解脱的感觉。贺佳跟着我出来,随手关上了铁门。
他还真要送呀!
“贺先生,真的不用麻烦了,送我下楼你还得上来......”
“走吧。”他自顾自的下了楼梯,我看着他的背影,无可奈何的跟着下了楼。
出了楼门走不远贺佳停下来,我忙收住脚步,抬头看他,他也正看着我,看来是有话要对我说。
果然,他开口了:“周老师,你和炎炎接触的时间短,对她的情况不太了解。我们从来不带她去游乐场那样的地方去,嘈杂混乱容易出危险;也从来不让她吃肯德基那样的垃圾食品。”
我轻轻的皱了皱眉,今天我没有通知孩子的家人就带孩子玩了一整天,让他们担心,理亏再先,只得摆低姿态:“对不起,我不知道。以后不会这样了。”心中颇不以为然:孩子不去游乐场、不吃肯德基,那还叫孩子吗?
“另外,” 贺佳盯着我接着说:“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先告知炎炎的家人再领她出去,而且会在要求的时间里带孩子回来。这么炎热的天气孩子很容易生病的。”
“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误,那是因为炎炎的手......”我想告诉他炎炎的手机摔坏了,我的手机丢了,我们又不记得他的电话号码。
“还有,” 贺佳又打断我: “就算出去玩也应该有分寸,要照顾好她,不会让她的手、脚和衣服脏成那样。”
我猛地抬头盯着他,心中有些愤怒了:就算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也犯不着这么兴师问罪的摸样对我吹毛求疵。想着他和杨静如刚刚吵完架,这家伙肯定是看我好欺负,把我当出气筒了!我可不是任人撒气的蔫茄子!
我看着贺佳冷冰冰的面容,不客气的说:“贺总,该道歉的地方我已经赔礼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对不起我要告辞了。”
心里愤愤的:以后肯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儿了,因为我再也不会去碰你的宝贝外甥了。以后看见她我绕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