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佳从没问过我周洲、魏然的事情,他不问是因为他都知道,我不说是因为相信清者自清。我担心他会介意李威、会介意周洲、会介意魏然,可就是没想到他会介意阿敏。
这是我的疏忽:阿敏是同性恋,我知道、周洲知道、魏然知道、可是贺佳不知道,他会有想法也正常。
“有些事情我没法和你解释,但是有一点请你相信我:阿敏和我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的不清不楚,以后也不会。他和周洲、魏然不同。阿敏有相爱的人,有他自己的海誓山盟,而且绝不是我。我们之间的情意确实超越了友谊,我对于他而言也许更像是无话不谈的妹妹,他对于我不仅仅是帮助,甚至可以用‘恩情’两个字形容。希望你能理解。”
我严肃的说着,贺佳凝神看着我,十指交叉相握,挡在嘴边,看不完整表情。他此时的眼神我没见过,怎么说呢,好像在寻找着我的破绽,探究者我话的真假,眼睛微微的眯着,又像是在警告对面的人不要欺骗他。
他的沉默让我有些压力,但是心中坦荡,我无所谓的迎着他的目光,镇定得有些倔强。
然后,他笑了:“是我多心了,对不起。”
我却笑不出来:刚才的贺佳好陌生。
晚上我早早的要走,许是下午的谈话有些不应景,他看我半天,没说话,出门送我。
“因为要出门,明天我很忙......”在站台边上,他说。
“好,那我明天不过来了。”我忙通情达理的应着。
“后天傍晚的飞机,到时打电话联系吧,咱们得早点去,还要安检,等我接你一起吃饭。”
“好。”
“飞机上有些东西得托运,你的东西要是不多就不忙着收拾,我过去帮你。省的到机场麻烦。”
“好。”
“你晕车吗?要不要我帮你准备晕车药?一个小时就到了,也挺快的。”
“好。”
“小雨!”他忽的板正我的肩,我被迫的看向他,一张非常严肃的脸,很白的脸色,趁着漆黑的眉眼,一下子就让我想到了“小白脸”那个词儿。他要是再瘦弱一点,真的就是个小白脸了。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好不好?”
“我没有对你不满。”我说的是真心话,他又没有错,是我自己小性儿,其实过一会儿就好了。
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是不是也有些累了?我这阴晴不定的性子......
“贺总,不忙啊?”过来一个女孩子和他打招呼,好像也要等公车。秀丽清纯,笑容很灿烂。
“小杨啊,才下班?”贺佳放开我的肩,和气地回答她,手却落在了我的腰间。
“是呀,加了一会儿班。”女孩看似不经意的看了我一眼,眨眼的瞬间目光扫过我腰间贺佳的胳膊。都是女孩子,她的小动作,哪怕一个眼神我都明白,我保持着礼仪般的笑容,静静的站在一边听他们闲聊。
“对了,这是我女朋友,周雨心。小雨,这是我们公司秘书处的小杨。”贺佳不知怎么搞得,忽然给我们介绍了起来,小杨的脸上有掩饰不了的诧异,不过只是一瞬,便从容的和我打招呼,神情既不亲切、也不疏离。到底是职场上打拼的人,我自愧不如。
小杨等的车先到,上车走了。贺佳揽着我的手一使劲儿,我被他勾到怀里,众目睽睽的,我试图推开他,他不放,又不敢拉拉扯扯的,只好由着他。
“你要对我负责?”他在我耳边说。
“啊?”
“明天肯定全公司都知道我有女朋友了,到时候没有女孩子追我,将来讨不到老婆,你可得对我负责到底。知道吗?”他的眼睛眉梢都是笑意,映着夕阳,格外好看。
我笑吟吟的瞪他一眼,心中全是甜蜜。刚才的阴翳一扫而光。
唉女人的心,真的是说变就变!不过变好变坏都得看男人们怎么对她......
第二天我在学校忙了一天,把没办完的事情交给其他老师。大家都很不乐意:本身师资就少,一下子又少了两个年轻的主力。一个是官家子女调走了;另一个仗着有个大款男友连班也不上了,要去北京,不免有些带棱角的话扔了过来:“小周老师呀,还是你有面子,这么忙的时候院长都放你走......”
“听说男朋友是瑞安的老总?女孩子长得漂亮就是管用,几辈子都不用愁了......”
“小周,你还上什么班、拉什么琴呀?直接嫁过去当少奶奶不就行了?......”
......
他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当时王院长把李晓楠的事情交给我时,我不也满心的不快吗?我不敢搭话,态度谦恭到有些狗腿的和他们交接。
收拾好东西,雀跃着心情,就等着飞上天去。
贺佳来接我时,看到我轻巧的行李箱,拎起来放在楠楠的空床上就要打开,我慌忙用力按住,里面有我的内衣,不想让他看见。
他剑眉一挑:“装了什么?”我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他直起身,无奈的笑着说:“我又不是没见过。”
我的脸更烧了:“那不一样!”赶快转动密码锁,把包锁上。
他拎起我的琴:“你的琴怎么办?这么大的东西不能随身带,这个琴盒不行,你都不知道机场的人扔行李有多野蛮,肯定会摔坏的。”
“那怎么办?”我傻眼了。不拿琴,去北京干什么?
他想了想,说:“我也没有带琴上飞机的经验,这样吧,公司有几辆车今天晚上发北京,明天上午就到了,让司机给你捎过去吧!让他们注意点儿。”
我点头,关了水、电,锁上门和他下楼。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又大又宽,气派得吓人。来来往往的老师和学生都侧目回头。我左右瞧瞧,只有这一辆车。
“你坐这辆车来的?”我站在车边,惊讶。
他“嗯”了一声。司机下车接过他手里我的行李箱和琴,放进车里,贺佳打开门,上车,见我不动,说:“快点吧,还得去吃饭。”
“周老师,这就走啊?”一个老师正巧路过,和我打招呼,赞叹的看着这辆大奔。
“是,就走了,再见。”我回应着,赶忙钻进车里,关上车门,想快点离开校园。这么招摇的车,多停一分钟就多好多双眼睛看见,多N倍张嘴议论,再多N的平方次被人不屑。
“你不喜欢这辆车?”贺佳笑着问我。
“不是,大奔谁不喜欢?”我看着车里豪华的配置,感慨:“我还是喜欢你那辆白色北京现代,这辆车,有点,那个,太拉风了!”
“我出门那辆车就锁车库了,这是公司的招待用车,平时我也坐的少,是有点儿,那个,太拉风了!”他学着我的腔调说话,说不出的怪异,我们相视一笑,都很开心。
司机是个沉默的年轻人,好像是没见过贺佳这样欢快的情绪,从后视镜里偷偷的多看了我们几眼。
和司机一起吃了饭以后,就上了去机场的高速路,贺佳在不停的接打电话,我听见他在安排工作,时而倾听,时而吩咐着,有条不紊,胸有成竹。此时的他俨然一幅运筹帷幄的决策者形象。
我发现,他真的很有魅力:年轻俊朗的面容,高挑挺拔的身材,谦和沉稳的气质,还有做事从容的气派。我周雨心何德何能,居然能成为他的女朋友?心中的虚荣心高高飘扬起来。应该好好对他,珍惜他的。不是吗?
到机场,贺佳把琴交给司机,安顿了几句,就领着我进了机场,他的东西比我的还少:一个拎包,一台笔记本电脑。
我立时就变成了一个土包子:没到过机场,该进哪个门,该向哪儿走,登机的一切手续都不知道,所幸有贺佳,他什么都知道,我就呆呆的跟着他,一句话也不好意思多说:藏拙!心中哀叹:机场比火车站可是好多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坐在贵宾厅里候机时,他问我:“在想什么?”
“给你讲个笑话。”
“哦!”他感兴趣的坐进沙发深处,神色有些疲惫。
“有一个乞丐,突然成了一个刚去世的亿万富翁的财产唯一继承人。记者采访他,问他此时想做的第一件事,你猜他怎么说?”
他想了想,摇头。
“乞丐说:我要用纯金做一个拐杖。记者问为什么,他说:去讨饭时气派!”
这不是一个爆笑的笑话,我们都只是微笑。他沉思着,忽然一只手把我楼进胸膛:“别有压力。”
“啊?”他莫名的话让我有些转不过弯儿。
“跟我在一起别有压力,我们只是两个年轻男女在寻找幸福。我头顶上的那些光环与感情无关。”
我在心里点点头,偎在他的胸前,把玩着他的另一只手。
是右手,手掌的根部外侧有薄薄的茧,他说过那是经常用电脑、握鼠标磨的。
“你去北京待几天?”我问。
“三天的会,最后一天安排的是购物,我只能那天陪你。”
“北京我常来,你忙你的吧。”
“你以前住哪儿?”
“一家固定的招待所,离地铁近,也很方便。你呢?”
“会议安排在西单附近。要不你跟我住酒店吧,等我走了你再过去,再说你明天还得等着拿琴。”
我迟疑。
“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你想想,从现在开始算,我们只能在一起三天。然后是长长的相思之苦呀!”
他坏坏的笑着说,拖着长长的尾音。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和北京
坐飞机真的比火车舒服多了,不说别的,坐火车将近十个小时的路程,飞机一个小时就到了。贺佳把靠窗的座位让给我,他在我旁边打开笔记本看材料,异常专注,窗外是浓淡迷离的墨色云层,我新奇的望了一路。
北京真大,总共一个小时的飞机航程,从看到它的灯火到飞机降落就占用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我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这座古老的城市,璀璨的灯火比天上的星空还美丽,明亮的路灯和路上车流的灯光,把这座夜的城市划分成一个个的格子,却是主次分明,都能看出三环、四环,活脱脱的北京地图。
真美!
下飞机居然有车来接我们,原来瑞安在北京也有分公司。到了会议订的酒店,经过大堂时,贺佳对随从的人说:“在我的房间隔壁再订一间房。”
我想是给我订的,果然,我的行李被放了进去。各自回房,冲了澡,他来敲我的门,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给他开门,沐浴后的贺佳神清气爽的:“走,时间还早,我带你出去逛逛。”
“一路上你都在忙,这会儿怎么倒闲了?”
“路上忙就是为了这会儿能闲下来。”
他拿过我手里毛巾帮我擦头发,潮湿的头发被他笨拙的揉来揉去,痒痒的,隔着毛巾,我依然能感觉到他手指的力度,轻轻的,好像怕弄疼我。觉得心瞬间就化了,软的一塌糊涂,心中有些潮涌起来,一浪高过一浪。
转过身,眼神正巧停在他颈间的黑痣,随着他的呼吸和脉搏,轻轻的一抖一抖的,抬头看到他刚刮了胡须的脸,一定很光滑,不会扎人。
他的手还停在我的发间,所以我几乎是被他搂着的。
这一刻,也许是他的眼神太幽深,也许是灯光下他的神情太暧昧,也许是旅途疲惫后我的大脑失去了控制,总之,鬼使神差的,我抬起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然后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很快就失去了控制,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大脑就像刚才做过的飞机,云里雾里的迷蒙着。
当他离开时,才恢复神智,慌忙拉拢被他解开的衬衫。
“走吧,再不走我就走不了了!”他语带双关的笑言,帮我系上纽扣,整整衣服先出去了.
我从床上坐起,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的举动,舔舔嘴角,还有他的温度,站起来走出房间,挽起贺佳的手臂,心神还荡漾着。
夜未央、夜未央,这座城市里的人好像任何时候都很多。
听着京腔京调的话语,看着川息来往的人潮,偶尔还会有一些漂亮的外国人,灯火阑珊中,我又行走在这个古老而又年轻的城市。
我喜欢北京,喜欢它的宫殿、城墙、爬墙虎遮掩下的房屋,参天大树,地铁,喜欢它的国际化气氛,还有富贾高官云集的感觉,还喜欢在这个超大城市里的孤独感,因为孤独,所以可以随性而为,无所顾忌。
我用一卡通请贺佳坐地铁,他很意外:“你还有这宝贝?”
得意的看他:“你不知道的多了,我还有好几家书店的打折卡、还有北京的手机号呢!你要是买书买碟可以借给你用。”
“得意吧,您就!”他用一口正宗的京腔笑我。
“咦,你北京话说的真好!”
“我大学在这儿呆了四年。”
“切!”我甩手:“牛什么!我爸爸还是北京人呢!”
这时,我们正漫步在长安街上,顺着人流从□向国家大剧院走去。
“给我讲讲你的父母吧!”他拉着我在花坛边坐下来,不远处就是国家大剧院那宛若穹庐的幽蓝建筑,映在夜空下,美轮美奂,仿佛不在人间。
我微笑着,陷入回忆中:“我没见过爸爸,他和妈妈都是知青。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爸爸是北京人,妈妈是南京人,多巧,居然在G市遇到了。
“爸爸是小提琴手,妈妈是搞作曲的,这在当时都是很少见的,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的就结婚了。我见过爸爸的照片,特别帅,妈妈说我长得像他,但是没他有气质,我总是不服气。”
我很少跟人讲这些事儿,印象中只给李威讲过,还是好多年以前,所以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没有什么逻辑,有些颠颠倒倒的,贺佳坐我旁边静静的听着,也不插话。
“妈妈怀孕以后,本来是要回北京的,那年发洪水,爸爸去抗洪,就没再回来,连尸骨都没有找到。妈妈就决定不走了,她说要和爸爸永远在一个城市......
“爸爸是独子,爷爷在文革中被迫害,去世很多年了,奶奶因为爸爸和爷爷的先后离开,有些抑郁,就卖了北京的家当,搬到G市和我们一起住。她给我们买了楼房,在当时可是有钱人才能住得起楼房的!
“妈妈一直一个人带着我,每天饭桌上都给爸爸多摆一副碗筷。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很难,而且我又学琴,费用很贵的,妈妈很辛苦。后来也有热心人给她介绍一些人,妈妈说我六岁那年还跟她‘谈’过一次话,当时我咬着油条,含含糊糊的说:妈妈,要是有个叔叔对我们好,你就让他来咱们家吃饭吧!
“其实那时我哪里知道让一个叔叔来自己家吃饭意味着什么,那句话是奶奶教我的,我就背会了念给她听。可是妈妈说:‘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周雨对我更好了,也再没有比周雨更好的人’。对了,我爸爸的名字叫周雨。”
“所以你叫‘周雨心’。”贺佳看着我说,漆黑的眼睛像漆黑的夜。
“对,可是我总是奇怪,妈妈为什么给我起这么个名字,每天叫女儿时就会想起逝去的爱人,那不是自虐吗?”我迷茫的说着。
贺佳的手僵硬了一下:“别这么想......”
“有时我就想,如果爸爸没有离开我们,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回到北京,他和妈妈之间的感情也会被岁月磨得渐渐平淡,那么妈妈还会那么的爱爸爸吗?而且近乎疯狂。
“爸爸是幸福的,他在彼此感情最好的时候离去,却把伤心留给了妈妈,可怜的妈妈守着一份唯美却孤苦的爱情,已经无法再接受别的男人了。她把一颗还不到三十岁的心陪葬给了爸爸,在寂寞操劳中死去。世界上的伟大爱情都是悲剧,因为都是在最华彩的乐章中跌落,让人抱憾终身。”
贺佳揽我入怀,北京的夜一点儿都不冷,可是他的怀抱依然让我感到温暖。他轻吻我的额头:“我们只要那种平平淡淡的感情,好吗?”
一直以来我只想要平淡的爱,如果不是因为李威另有心仪,无论再有什么样的原因,我都会坚持和他走完一生。
如果有一天,贺佳也离开我,我会怎么办?
不敢想了,忽的发现,我不愿与他分开。
真的,到北京的这一路,尤其是此刻,回忆起过往的日子,当酸楚的低沉压满心头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是多么的依恋贺佳,这个温情的男人,让我踏实、让我安心。
这算不算爱呢?爱上一个人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我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你了,怎么办?”我抬起头看他,心中惊慌失措。
“小雨!小雨!”贺佳的声音颤抖着,眼睛亮得像璀璨的星辰,逼视着我,热切的烫人,他的手也在抖:“再说一遍,再说一遍你爱我。快!快说!”
“我爱你......”最后一个字消失在他热烈的吻里,身边灯火辉煌,人来人往,我们忘情的拥吻,无所顾忌......
在临回去的时候,我看着唯美的国家大剧院,野心勃勃的说:“总有一天,我要在这里拉琴!”
贺佳看着我,微笑着说:“到时我一定为你庆祝。”
“怎么庆祝?”
“向你求婚怎么样?”他的眼里跳跃着火花。
“啊!”我用手捂着嘴,尖叫。
“不过,你不要让我等得太久,不然你就变成老姑娘了!”
我轻轻的掐他的胳膊,心中倍感幸福,这是他第一次和我谈到我们感情的走向。依稀看到了未来,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等我。
第二天贺佳走得很早,没到我房间看我,快中午时,昨天接机的司机把我的琴送了过来。我在酒店里练了会儿琴,到下午还没见到他,也没有电话打来,想必他很忙。于是我就坐地铁到了黄秉行老师那里。
老先生不在,黄赋大哥正在家给儿子指导钢琴,他见到我很开心,然后交给我一摞乐谱让我拿回来练习,原来是他和黄老师知道我要参赛后赶出来的,想让我试试,参赛用。他让我先在北京玩几天,不用急着去乐团。
送我出来时他说:“其实你早该这样了,你的才华,能震惊世界!”说着用力的向我挥挥拳头。我同样用力的向他点点头,信心百倍。
怀着无限的感激我回到住处,最近运气好像又转过来的,都是开心的人和事。我迫不及待的练习开来,试着拉了几遍,根本不能连贯,看来确实不可掉以轻心。
曲子带着浓浓的云南少数民族的风情,委婉旖旎,但是技巧及其艰涩,好像是故意为难演奏者似的,不过这样的曲子在比赛中是很能显出水平的,而且又是原创,增色不少。黄老师和黄赋大哥肯定费了不少心!
我是多么的幸运!有贺佳这么相爱的人,有阿敏他们那么义气的朋友,还有黄老师父子这么看中且栽培我的良师。一切近乎完满了!
憋在房间里一下午,晚饭都忘了吃,痴迷于新到手的曲子,研究着、琢磨着、练习着,难以自拔。
有人敲门时我正巧在练习一个泛音,品味着琴弦发出的声音,不停的在指法和弓法中改进,寻找最纯净的效果。因为有些太专心了,所以这个敲门声是半天以后才听到的,赶忙去开门,门口站的不是贺佳、不是服务生、而是----魏然!
“周雨心!”魏然忽然大声喊我的名字,阳光灿烂的笑容!
我大叫一声,一拳打在他的肩上:“魏然你个臭东西,怎么找到我的?”
“这有什么难的?我是谁?”他边说边往里走。
魏然穿着草绿色的休闲半袖,咖色及膝休闲裤,露出结实的小腿,还是那么的帅。这么花哨的颜色他穿起来一点儿也不俗,反衬的格外清爽。贺佳的衣着就没有这么亮色的,总是白的、黑的、灰的、蓝的,而且贺佳只在家里才穿半腿裤,出门向来都是长裤。
“在练琴呀!”他随手翻了翻我的谱子,坐在沙发上,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贺佳呢?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酒店里?”
“开会去了。”心下十分尴尬,他怎么知道我和贺佳......
“瞧你那小气样儿!”魏然斜着瞥了我一眼,这幅表情痞极了,我讪笑一下。
“你这次来是不是要多住一阵子。”他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和杯子自己到了杯水。
“嗯,连着十月份的比赛,学校挺好的,准了假,开学时回去几天就行了。”
“贺佳过两天就走了,你住哪儿,总不能还去地下室住吧!”
每次来北京都住在地下室招待所里。魏然在北京有房子,他人在G城,房子一直空着,每次要我去住,我嫌远,而且从那里到黄老师的乐团没有直达公汽,离地铁也很远,所以坚决不去。为此魏然没少骂我。
“他给你安排住处了吗?”见我不语魏然又问。
没有,但是我不想这样告诉魏然,好像贺佳不关心我似的,可是贺佳确实也从没提过这件事情,我想他一定是太忙了,以为我常来北京,所以肯定自己有安排。
想到这儿,心下宽了一点儿,笑着说:“你就别操心了。我都是老北京了!”
魏然的眸子暗了一下,我心里暗暗骂自己:这话不就明摆着说贺佳没有帮我嘛,魏然肯定能猜到。他会不会误会贺佳对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