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后,我轻轻的碰了碰他的手臂,他猛地惊醒,使劲儿眨了眨眼,四下看看零落的人群:“我睡着了?”神情中很是有些尴尬。
我微笑:“走吧!”
他慌乱的站起来,脸竟有些红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很丢人?”。
此时羞赧的贺佳很是有些可爱:“没有,大家都在听音乐,没有人注意你。而且你也没打呼噜。”我逗他。
“哦。”他好像放了点儿心。依旧手足无措的样子。我看着他忍不住笑了。
“快走快走。”他轻轻的推了推我,可能是不想看到我笑他。
等上了车,他的情绪调整过来了:“吃饭?”他问我。
“我请你吧!”他请我听音乐会,我理当回请。
“你带钱包了吗?”
“啊?没有。”真泄气!出来的匆忙,手边只有钥匙和手机。
“还是我请你吧!”
“那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习惯就好了。”他四两拨千斤的说。
我在心里轻轻的嘀咕,小心翼翼的问自己:今天算不算是约会呢?
算了,不深想了,别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了。
“想吃什么?”雅间里,贺佳翻着菜谱,问我。
“你点吧!”坐在贺佳身边,我无聊的环视着房间:这间雅间足够坐十几个人,现在却有我们两个。
“还有别的客人吗?”
“没有了。”他把菜谱还给服务生。
“就你和我两个人?坐这么大的雅间?太夸张了吧!”他的谱一向都摆这么大吗?
“待会儿告诉你原因。”他呷一口茶:“下午接你的时候你好像不太高兴。有事吗?”
“嗯,赵阳的节目不太顺。” 我头疼的用手指撑着额头。
“怎么不顺。”
“没有感情,干巴巴的。”
“能完整拉下来不就行了?”
“不行呀!《梁祝》这首曲子可是我们学院的保留节目,今年总院的毕业汇演校长点了名的,没有水准怎么交代。”
“那他的问题在哪儿呢?”
我沉吟,想着怎么给他解释:“赵阳的问题不在于技巧和熟练度,是没有意会曲子的灵魂。就像干涸的河床,都知道曾经汹涌过,可就是没有潮湿的感觉。”
“曲子的灵魂?第一次听说。”他转过身面对我侧坐着,很想多了解一些的样子。
“你看过金庸的《笑傲江湖》吗?”
他点点头。
“剑术的最高境界是手中无剑而心中有剑。以心驭剑,一招一式都是剑气,即使一片叶子也可以成为宝剑,这才是无招胜有招的真谛。琴也一样,如果真能做到人琴合一,琴为心声,那一曲一谱便都不平凡了!赵阳的问题在于他还欠一点儿火候。”
“那要怎么解决。”
“练习,等待,直到灵光乍现的一刹那。”
“要多久呢。”
“也许要一秒钟,也许要很多年!”我叹了口气。
贺佳露出深思的微笑:“好像很玄。”
我无奈的冲他笑笑:“希望他能在演出前开窍。”
这时门开了,服务生把饭菜端了上来。
“来,尝尝我点的菜。这家店我以前常来,这两道做的不错。”说着动起了筷子。
味道是不错,我赞许的点点头,贺佳得意的扬扬眉,这顿饭虽吃得很愉快,可还是有些怪异:一张可坐十几个人的大圆桌,只并肩坐着两个人,你能想象吗?
都说并排坐着的两个人比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关系一定要好一些,看来这句话是很有道理:我和他并肩坐着,省去了偶尔对视的尴尬,吃得从容,所以味道就更不错了。
水足饭饱(他没点酒),贺佳站起身走到窗台边,望着窗外,好像陷入了回忆中。
“过来。”他头也不回的跟我说,语声轻柔,却好像带着命令。
我顺从的走过去,在他身边,临窗而站,这里是二楼视野并不开阔。
贺佳双手撑在窗台上,目光炯炯的看着路对面出神,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没什么特别的,街道,对面的高楼,楼下有一些店铺,其中有一家肯德基。
这里离李威以前的公司很近,那家肯德基我们常去,想想都是好久以前的事儿了。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两个人要订这么大的雅间,先听我讲个故事吧。”他幽幽的说,目光亮晶晶的,沉浸在回忆中的面容无限温柔。
“去年吧,也就是这个季节,我还在投资公司当经理。一天下班和同事们出来吃饭,就在这间屋子里。人都到齐了,就差李威。”
他的话顿住了,我的心咯噔一下。这是我们第一次谈到李威,那个共同认识的人。他什么意思呢?
“等人很无聊的,你也知道。我于是走到这扇窗前向外看。在对面那家肯德基的门前,我看到站着一个女孩儿,好像在等人。她很漂亮,我还记得那天她穿着白色的上衣,牛仔裤,扎着马尾,简单的衣着,趁着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清纯的像夏日里的荷花。”
说着他笑轻轻的笑了:“我没见过夏日的荷花,就是想象中的样子:清丽、脱俗、纯净、高洁、美好,还有些、有些朦胧。那一刻,我终于相信人世间真的有‘一见钟情’这么回事儿。”
“然后呢?”我问,他沉浸在回忆中的样子好像很幸福似的。
“然后我看到那个女孩子等到了她要等的人,一个出色的年轻人,我也认识,是我们一桌人都在等的李威。”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贺佳,心中有个猜测,呼之欲出的答案让我心惊肉跳。
“身边有位同事也看到了他俩,说:‘李威的小女朋友又来了,漂亮吧。艺术学院的老师,那小子就怕别人抢他女朋友,从来不往人前带。’当时我的心,那个遗憾呀!”说着他自嘲的笑了。
“李威跟她匆忙的说了几句话转身就过了马路,朝酒店过来。女孩子垂着头,待在原地,很久,很委屈的样子。”
他直起身,转向我,炯炯的目光锁在我的脸庞:“我想,如果她是我的女朋友,我绝不会让她等我这么久之后,撇下她去吃饭。实在脱不开身的话,我也会带着她一起去。”
“我一直以为你是搞舞蹈的。直到那次带炎炎去买琴,遇到你,才知道你的专业原来是小提琴,而且----你们分手了。”
我别开眼睛,望着窗外川流的人群,回想着认识他的前前后后,一切似乎渐渐清晰,却又更加烦乱。寂静的空间里,他磁性的声音无法拒绝的钻入耳朵。
“认识你以后,正好是我最忙的一段日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的心里很着急,可是无法□。总是担心我不在的时候你被别人捷足先登抢跑了;想给你打电话,又不是很熟,怕吓着你。总之是惴惴不安的过着日子。现在,我的事情上了轨道。那么,周雨心女士,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脑海里一片空白,直到他的大手握住我颤抖的手,我下意识的挣脱,背到身后。我看着他衣服的纹路,摒着气说:“对不起,我、你、我们、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我的慌乱谁都能一眼看出,他不疾不徐的问,仿佛料到了我的回答。
“其实,贺佳,我们真的不合适,你不了解我。我成长的环境和你完全不同,现在我们也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且,我要的感情是一生一世的那种,你明白吗?”
说到后来我已经敢抬头直视他了。
“你招惹不起。”下午周洲的话现在回荡在耳边,原来连他也看出来了。
贺佳不是普通的有钱人,这类人喜欢一个女孩可以一年、也可以一天,他们玩得起爱情游戏。可我不同,我要保护好自己的名声,准备一天寻一良人,嫁掉,平淡一生。
他是所有女孩子心中的良缘佳偶,找一个这么高危的男人做男友?太没安全感了!和他谈婚姻?我怎么觉得有些不自量力。
我承认自己喜欢他,偶尔暧昧一下、朦胧一下,也算满足自己小小的虚荣心。
“其实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他淡定的说,注视着我的眼睛,那么柔和。
就是这幅神情!就是他的这幅神情!让我无法抗拒。温润得像冬日里暖洋洋的温泉,令人舒心、开怀。
“不!你不知道!”我挣扎的说。努力从他柔情的网中挣脱。
他微微笑着,说:“我知道!记得那天你送炎炎从游乐场回去吗?回去后炎炎给我讲了你们出去玩的事儿,还讲到了你的父母......我,没想到你会有那样的经历。那天我去了张老师家,和他聊天,你的事情我就全知道了。”
“然后你的影子就种在我心里了,慢慢的生根、发芽。看你拉琴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里也有一根弦,被你来回的拨着,不停的颤......你好像都没有发现。可是我能感觉到,你有些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想说些什么,可是发不出声。
“再有,我可以像你保证,对感情,我不是那种随意的人,从来都很慎重的,我也是要一生一世的。快餐爱情很没营养,而且后患无穷。”
“别咬了,再咬就把嘴唇咬破了。”他轻笑着说,向我靠近了些。我下意识的往后退,后背抵在墙上,冰凉冰凉的。他的声音就在我的头顶,说话的时气息温热的掠过我的发梢,米色T恤柔软的衣料遮住了我的视野,整个世界都是他。可是我并不讨厌。
“做我女朋友吧!我这个人不赌博、不好色、不抽烟、适度喝酒、无不良嗜好、虽然不够风流倜傥,但是自认为性格还算和善,不打人、尤其不打女人。”
我忍不住笑了。
他的双手牵过我的双手,攥在手心,这一次,我居然没有挣扎。
“让我想想,我、我的意思是,这是一件......这个、太突然,我没有准备......我......”我结结巴巴的说着,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就是感觉到脸在烧,心在跳、跳、跳......
他轻笑,气息抚过我的脸庞:“告诉我,喜欢我吗?用心回答。”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对不对?雨心?”
他忽的弯下腰,低头捕捉我的目光,太突然,我一时竟忘了闪躲,他的目光清亮,饱含着深情,那里浓浓的爱意真实的、毫不掩饰的流淌出来,我呆掉了。
他莫的笑了:“那还有什么考虑的!我们彼此喜欢,还有什么理由不在一起?”
自信而舒适的笑容,仿佛这世界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我的手被他握得更紧。
他对我一定施了魔法、要不就是下了蛊。因为,从那一刻起,我把心交给了他,然后忘了要回来......
喝酒
灰姑娘的故事,现代通话,麻雀变凤凰.......
贺佳送我回来的路上,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握着我的手,摸索着我左手上的老茧,轻轻的,痒痒的,他的嘴角一直荡漾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时不时看我一眼,笑容便会扩大。车停在宿舍门口,又坚持要送我上楼,毫不避讳的牵着我的手。
“别让学生看见,影响不好。” 我挣着手说。
贺佳一脸坏笑:“就是要他们都看见。”
门房的阿姨一个劲儿的瞅我们。我低着头快步拉他上楼,生怕更多的人看见。
可是周雨心交新男朋友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校园......
无非就是贺佳来时开着车,五一长假是他送我回来的。
多好的话题!猜测臆断、捕风捉影、风言风语......
傍晚时赵阳憋不住了,问我:“听说你被一个大款包了?”
我翻个白眼上天:“谈恋爱好不好?跟贺佳!”
“贺大哥呀,那我就放心了!那天我就发现他对你有意思了,喂,老周,说说,你们......”
“别操那么多闲心!练琴!”我用琴弓敲赵阳的胳膊。
他撇撇嘴,别有深意的瞅我一眼,继续《梁祝》。
“不错,进步了。是不是有点感觉了。”
“嗯!”赵阳开心的笑了。
“怎么找着感觉的?”
“昨天看电影去了。《泰坦尼克号》,生离死别的,燕子都哭了。”燕子是他女友。
“那么老的片子,才看。”
“唉!爱情!”赵阳仰天长叹。
唉!爱情!我在心里咀嚼着这两个字儿。
赵阳的节目终于敲定了,我也歇了口气。顺利的度过了汇演。
贺佳每天下班会开车来接我,然后就是老套的吃饭,散步。只是多了一个:开车兜风,去河边、去广场、去植物园......。
他喜欢听我拉琴,有时在琴房,或者宿舍看我练习,静静的坐在一边,只拿眼睛看着我,有时好像陷入沉思的样子,我也不问。
我本是安静寡言的性格,他也很少说话,两个人在一起时倒也融洽,好像本该如此似的。
这天傍晚,我们并排坐在宿舍的床上,我在默谱子,贺佳的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时而敲击,时而沉思。宿舍里静悄悄的,窗外的鸟叽叽啾啾的叫着,我翻过一页谱子,偏头时正好看到他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放在键盘上,指头在快捷的移动,灵活而熟练。
他的手修长,像他的身材,笔记本在他的手下显得很小巧,像玩具一样。饱满的指甲修剪得很圆整,白皙的手趁黑着色的键盘,印在屏幕幽兰的光芒下,漂亮得有些性感。才发现,计算机前的手指也可以像琴弦上的手指一样吸引人。
目光上移,他轻皱着眉头,眼睛盯着屏幕,嘴角抿向一边,沉思的样子。很专注,也很性感。难怪都说专注的样子最吸引人。
“看什么呢?”贺佳饶有趣味的看向我,手停在笔记本上,一动不动。
“看你怎么工作。”
“我怎么工作?”
我撇撇嘴,怜悯的看他:“很不专业!效率很低!”这句话言不由衷。
他一挑眉:“何以见得?”
“不告诉你。”低头看谱子。
“说清楚。”他把我手中的纸拽走。顺便也拽走了我的手。
说清楚?怎么说清楚?我可说不清楚!歪着头看他,笑。
“妖精!”贺佳咬牙切齿的说,另一只手掐了我的脸一下。
虽然有点疼,我保持着姿势,依旧看着他,笑!借机看看我的新男友帅气的脸庞。
然后我看到他叹了口气,向我慢慢的俯下身......
“当啷”一声。
“你的笔记本掉地了!”
“不管它!......”
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温和而缠绵,他的技巧应该是很高的,因为我迷失其中,脑海中所有能运转的东西都罢工了。许久,我回过神来,看到他亮晶晶的眸子、温润的唇。我用手指摩梭着他的脸颊,那里短短的胡茬硬的扎手,然后抚上他薄而饱满的唇。多奇妙,被硬渣渣的胡茬包围的唇却是如此的柔软、灼热。
“说,吻过几个女孩子,技巧丰富的样子!”
他笑:“我哪有什么技巧,接吻用技巧还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很用心而已。”
“花言巧语!不行,老实交代!”我捏着他的下巴。
“好,老实交代!”他坐正,握住我的手,真的就讲了起来:“最认真的一次,是初恋的那个女孩子,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她很聪明、顽皮,不算漂亮,但是很灵秀。”
“那为什么分手呢?”我忍不住打断他,心里别扭的厉害。
他温厚的笑了,接着说:“毕业后,各自都在成长、变化,发现自己和对方都变了很多、已经面目全非了。原来学校里的爱情是因为年轻的时候我们都很寂寞,而且太向往爱情了。”
“你呢?要不要也交代一下?”他将了我一军。
我呢喃着他刚才的话:“学校里的爱情是因为都很寂寞,而且都太向往爱情......”
心里有些烦乱的思绪在飞扬,理不清。是这样吗?我和李威也是这样吗?
贺佳若有所思看着我,来而无往非礼也。我缓缓的说:“我家和李威家是邻居,他的爸爸妈妈每天上班都一起出门,经常一家三口手挽手乘凉、逛街。我想幸福的家庭就是那个样子的,将来李威也会这样对他的妻子和孩子,一定很幸福的。”
贺佳握紧了我的手,眼里泛起怜惜和不忍。
“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算起来有七八年。”
“为什么分手?”这次换他问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对他关心的不够吧!他的工作环境和接触的人很多样,压力也比我大,我从来都不闻不问。许多年来都是他在照顾我,可能是他累了吧!”我长嘘口气。
“你介意吗?我曾是你下属的女友?”
“说不介意是假话,不过对他更多的是感谢,因为他我才认识你。现在我把他调到酒店那边儿去了,那是他的专业。李威不错,肯干、上进、头脑灵活、办事稳重、也很有分寸,我在培养他,希望能为公司挑起大梁。由此看来,你挑男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只是不知道以后他对我能否也处之泰然。”
我牵强的笑了笑,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贺佳的大度让我对他多了一层敬佩。虽说是过去的事情了,可是毕竟真实的发生过,真怕有一天,我和李威的过往像藏在衣服里的针一样,尖利利的刺了出来,猛地扎人一下。
唉,世界本是如此之大,何以我认识的人都挤在一个小圈里!
忽的,贺佳的吻压了过来,我一时忘了闪躲,被他压在墙上。他的吻强势的让人心惊,攻城掠地,狂猛的席卷着我的唇齿,嘴唇被他揪扯的有些疼。我没有回应他,因为根本无法回应。我们都心跳连连、喘息不停。
良久,他才停歇,紧紧的拥着我,我乖乖的回拥着他,体会着彼此身体的起伏。
“再也不许在我面前想别的男人,知道吗?”
“你是这么霸道的人吗?”我轻笑。
他也笑了:“那要看对什么事儿。”
适度的嫉妒是爱情的调料,他应该是真的在意我的。我甜蜜的笑着。
“当!当!”两声,我的贺佳同时看向宿舍门,门被猛地打开,荡在墙上又被弹了回去,被推门的人扶住。
门口立着一群人,站在最前面的人大声的喊起来:“啊哈!被逮住了吧!我什麽也没看见啊!谁让你们不插门的!”
是阿敏。
此时我还偎在贺佳怀里,恨不得把头钻进地缝里去。眼角看到贺佳好像皱了皱眉,他从容的放开我:“郑先生啊,请进吧!”声音里居然一点难为情都没有,然后站起身,拿起了掉在地上的笔记本,我听见了WINDOUS的关机音乐,他关了电脑。
呼啦啦进来一群人:阿敏、章恺、赵阳、燕子、周洲,和李晓楠,倒是都成双成对的。一下子挤得屋子里满地都是脚丫子。没有那么多座位,楠楠的床依旧只坐着她和周洲,我的床上就不同了,坐着阿敏、章恺、和燕子,赵阳也想插进去,可是碍于体型巨大,试了几次被燕子一把推出去:“一边儿站着吧,挤死了。”
赵阳撅着嘴靠在窗边,站着。
贺佳在我的书桌边,把他的笔记本的电源往下摘,收拾好后装进背包里。我忙着拿几个纸杯去倒水,一边心里思忖着:这群人突如其来的聚这么齐干什么?贺佳老神在在的,一点也没有因为刚才的尴尬显出不自在来,倒是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嫌阿敏有点不太礼貌?
但愿他和这群人能处得来,李威刚开始的时候就和周洲、魏然相处不是很融洽,夹在朋友和李威中间,有时周旋得很累。
我把倒好的水用托盘端到桌子边,贺佳帮我一杯杯的放在桌子上。我抬头看他,有些惊讶:想都没敢想,他会帮我给这一票狐朋狗友端茶递水。他低头温厚的向我笑笑,没说什么。我开心的浅笑:贺佳越来越让我喜欢了。
我的快乐应该是能被看出来的。阿敏冲我挤挤眼睛,我白他一眼,问:“阿敏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乐不思蜀?”
阿敏欠身双手接过贺佳递过去的水:“谢谢,谢谢!要不是钱花光了、卡刷爆了,我还真不想回来。唉,妹夫,你别忙活了,咱们出去喝啤酒、吃烧烤。章恺请客。”
我怔怔的看着阿敏:“妹夫”?看看贺佳,他正别有深意的看着我,微笑。
恍然大悟,脸“腾”的一下像烧着了似的。呼啦一下子,一票人等又都拥了出去。
等我锁上门,其他人都已经下了楼,楼道里就剩贺佳在等我。我轻声嘀咕:“进门还没坐稳就要出去,在楼下喊我不就行了?费什么电呢?”
“他们是来捉奸的。”贺佳捏捏我的手,在我耳边低语。
“真难听!没好词儿吗?”
“这个最恰当!”他头也不回的拽我下楼。
夜幕下,路灯昏昏黄黄的,凉棚下点着几盏灯,更印得夜色黑沉。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了白天的匆忙和戾气,时不时有几个人加入夜市的行列,又有些人过完嘴瘾起身离开。
我们坐在一个凉棚下,加了两把凳子,围着一个圆桌,肩挨着肩。
烧烤师傅在一边忙乎着烤着羊肉串,老板乐呵呵的拎来一打啤酒,摆上一串玻璃杯,每人分到一个。
贺佳挪开分到我手边的杯子,对老板说:“她不能喝酒,来盒酸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