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姑奶奶顺着江氏的话往下说,道:“就是,那胡氏本来就是一个妾室,只因生了儿子就上了脸。现在倒好,儿子命危,看她以后还拿什么脸出门。”
江氏听得只是淡然笑着,道:“不管这些,我己经是嫁出去的女儿,平常都没什么来往,更何况现在,管她去死去活。”
“是啊。”沈大姑奶奶笑着说着,江氏是嫁出去的女儿,这事确实不好理会,不过就江家情况,只要江小爷断气,江家大老爷就能把胡氏生吞活剥了。
又说几句闲话,江氏打发走沈大姑奶奶,随即把张财家的唤来,道:“你去打听打听,我那弟弟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张财家的原就是江氏的贴身丫头,对江家的事也所知甚多,听江氏如此说,便笑着道:“果然是报应,胡姨娘心思歹毒,当年差点坑害了姑娘,这时候让她死了儿子,也是天理循环。”
江氏却是微微叹了口气,她心里是恨极了胡氏,但想想江家这一门也就这么一个儿子,真要是死了,这门也要绝户。不过就是不绝户,她不认胡氏为太太,江小爷也不认她当姐姐,两家一样老死不相往来。
张财家的半下午就回来了,果然如沈大姑奶奶所说,江家现在连棺材都准备上了,江小爷虽然还有一口气在,估计离死也不远了。江家今年连年都没过,胡氏天天在家里守着儿子,大门不出一步。
张财家的又悄声道:“我过去的时候,正好遇上江大太太身边的李婆子,看到是我,客气的不得了,还说过几日江大太太要来找奶奶说话。”
江氏己经猜到大伯一家的想法,道:“那我等她就是了。”
折腾大半天,江氏也累了,明日初二她要去大舅舅家里去。要带的东西早就准备好,还有林姨娘和吴姨娘回娘家要带上的东西,也一并交待婆子们准备好。沈书君在吴姨娘那里没回来,江氏正好在屋里歇歇,也理理头绪。
沈家亲戚关系乱七八糟,江家也不比沈家好多少。江氏是江家二老爷原配郑氏所出,正经嫡长女。胡氏是江二老爷的妾室,非常得宠,郑氏就因为她才早亡。后来胡氏生下江小爷,江父就把胡氏扶正当了正室。
江氏与胡氏关系一直都非常恶劣,扶正之后就更差了,江氏因此还被江父打过。胡氏对江氏的不敬也是怀恨在想,就使计在外头找了泼皮流氓想引诱江氏,本想坏了江氏的名声。江氏机伶躲到大舅舅家里,把事情原由讲给郑大舅听。
郑大舅自然为外甥女出头,郑家本来对胡氏就十分不满,郑江两家因此大闹过一场。胡氏撇的干干净净,只说与她无关,江父袒护胡氏,最后江氏只得在舅舅家住下。
江氏当时己经十五岁,正该出嫁的年龄,沈江两家婚事是早就订下来的,不过那时候沈书君被沈大爷赶出门去。胡氏就借此为由,让江父去退婚,说的很好听,沈书君母子都被赶出来了,总不能把女儿嫁过去过苦日子。其实胡氏盘算着,让江氏跟沈书君退了亲,把江氏嫁给自己的傻侄子。
江父觉得有理,结果郑大舅不同意,江氏也坚决不同意。郑大舅觉得,做人应该诚信,尤其是儿女亲事,沈书君跟沈大爷分事之事,本来就是沈大爷欺负幼弟,要是江家这时候退了亲,岂不是跟沈大爷一样,也要坏了江氏的名声。
两家因此又闹腾起来,郑大舅是力挺自己外甥女,他是老娘舅,现在外甥女没了娘,他说话很顶用。不然就在这个时代,只是江氏自己想嫁沈书君,只有私奔这一条路。娶为妻,奔为妾,江氏只能为妾,而不能为妻。
郑大舅联络了沈书君母子,原本就有婚约,江氏在郑家发的嫁。当年江氏母亲郑氏嫁到江家的时候,原本是有一份嫁妆的,郑大舅想着己经闹成这样,就想讨回来给江氏当嫁妆,结果江二老爷不给,郑大舅也无法。当时郑家己经十分败落,郑大舅也无力给江氏再置办嫁妆,沈书君母子则更无所谓,当时他们也是一贫如洗,江氏就这么嫁了过来。
刚嫁过来那几年,沈家穷困,胡氏有次找上门来想辱侮江氏,结果正好沈书君在家。他岂是受气的人,直接把胡氏打出门去。胡氏当街大闹,说江氏和沈书君不孝,还要告官之类,最后还是里长出面,把胡氏说了一通。
江郑两家几次大闹,街坊街居都看的清清明白,确实是胡氏虐待了前妻之女,还占了人家的原配的嫁妆。人家在亲娘舅家里发的嫁,一文嫁妆没带走,胡氏还要找上门来闹。天下间的事,再争争不过一个理字,如此行事就欺人太甚,胡氏至此才算消停了。
后来沈家发家了,胡氏再次上门,这回倒是不是来辱侮江氏的,是想着摆着母亲的款占便宜的。江氏岂是软柿子,两人直接骂了起来,江氏并不承认胡氏扶正身份,只说她是妾室。胡氏气脸通红,回家找江二老爷哭诉。
江二老爷听信胡氏之言,过来找江氏麻烦,江氏也机伶,忙叫人找来郑大舅。吵嚷起来,胡氏仍然没有占到便宜,再加上沈书君那样的脾气,胡氏这才消停许多。
前年江二老爷去世,不管如何不和,亲爹死了,江氏和沈书君肯定得去。胡氏言语间仍然对江氏多抱怨,江氏却是直言胡氏是妾室,她没资格以正室身份自居。江小爷护着母亲,后来还是郑大舅劝下江氏,不管多好恩怨,今天是死了爹,闹的如此难看,大家脸上都过不去。
不过也因为这一场闹,江氏再不跟江家来往,胡氏只守着自己儿子过自己。江氏只认郑大舅为娘家,江小爷也不认江氏为姐姐。
“大姑奶奶回去了?”沈书君掀帘子进来,见江氏里屋倚着大靠枕躺着,道:“这几天你也太辛苦,莫不是累到到了。”
江氏起身笑着道:“哪里就这么娇气了,只是刚才沈大姑奶奶过来说了件事,我一想间想的走了神,就过来躺躺。”三言两语江氏便把江小爷重病的事说了。
“果然是报应不爽,活该那贱妇死儿子。”沈书君听得直拍手,看看江氏神情有几分感叹,便直言道:“就江小爷那样,有这样的弟弟真是早死早干净。倒是你大伯家里儿子多,有看着有不错的,过继过来继承二房倒是不错。”江小爷根本就不跟江氏亲近,真不如过继个堂弟,江氏好歹还能有个娘家。
江氏听得感叹,却也是点点头,她的母亲是怎么被胡氏那贱妇气死的,她一直都记得,这个仇她肯定要报。
初二
江氏去郑大舅家,沈书君是跟着一起去的,连带着把沈书娴也一起带上。沈书君一直很敬重郑大舅,虽然郑大舅没多大本事,但有品行。就淮阳城内,不管谁说起来郑大舅来,都得说声好。
郑江两家闹成那样,江氏能在郑家发嫁,要不是郑大舅一直以来的人品行事在那里摆着,江氏也不好出嫁。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父亲不点头,舅舅做主,总有种名不正的感觉。
郑大舅家离沈家并不远,淮阳城本来就不大,就这么两三道街。江氏带着沈书娴坐车,沈书君骑马。郑家的房舍己经是相当旧了,还是几十年前郑大舅的父亲在世时修的,三进的院落倒是不小。
想当年郑家也是淮阳城内说的着的人家,贩生丝贩布匹,但很不幸老太爷在外头走商时去世。留下几个儿子还年幼,郑大舅虽然人品不错,却不是做生意的料。用盘店铺的钱买了地,按年收地租,日子倒也过的去。
郑太太早就准备好席面,郑大舅家中一子两女,大女儿郑氏比江氏小两岁,早己经出嫁,嫁的也不远,北街顾家,做买卖的人家,家境非常富有;儿子郑克今年十七,还未娶亲,么女郑兰草今年十四岁,还没说好人家。
沈家三口到的时候,郑氏己经带着儿子在屋里坐着,郑氏比江氏出嫁晚,孩子却是生的早,儿子佑哥儿今年七岁。
郑克迎沈家三口进门,郑太太也没分男女两席,只是众人一处坐着。郑大舅见沈书君把妹妹都带来了,心里十分高兴。让郑大舅说,沈书君算是难得有情义的,平常郑家有事自是不必说,这时候亲戚行走也能跟着过来,比他顾家那个女婿强,进门的时候都是有数的。
“前些时候我恍惚听着,妹夫在外头又寻了个什么人,宠的不得了。”江氏抱佑哥儿在怀里,又问郑氏。顾家这几年钱财也多了,顾大爷早就有妾室,再添一房也不奇怪,但年前来往的几个妇人都说顾大爷宠爱新宠,那就不是好事了。
提到这个郑氏就想掉泪,还是强忍住了,道:“谁知道哪里寻来的,前头嫁过一回人,他就偏偏喜欢,如珠似宝的宠着,家里那两房妾室委屈的不得了,天天在我面前说这说那。我又有什么办法,腿长在他身上,他想进谁的门还不是依着他自己。”
江氏听出表妹的委屈,想劝也不知道如何劝好。倒是郑氏拉住江氏的手道:“说起来还是姐姐有福气,这些年来姐夫都是如此待你,我就是生了儿子又能怎么样,照样不看一眼。”说到这里,郑氏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妹妹快别这么说。”江氏忙给郑氏擦泪眼。
沈书君本来正跟郑大舅说话,看到郑氏掉泪,就知道她委屈不轻。便道:“妹夫是个明白人,岂能不体谅妹妹持家的辛苦,得了新宠一时间忘形也是有的,待明日我见了他,好好劝劝他。”
郑氏听得只是叹气摇头,道:“中不用的,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迷了魂。”
江氏和郑太太又劝了劝郑氏,郑氏也知道今天有点失态,忙把眼泪擦了,道:“难得我们姐妹一处坐,我净说这些烦心事。前几日我听说,江家小爷身体不大好了?”
郑大舅听得愣了一下,他并不知道此事。虽然郑江两家闹的如此,但他仍然是江小爷的舅舅,不由的道:“不大好了?没听江家送消息过来。”
江氏道:“当年父亲在世时,那贱妇就挑唆着父亲不认这边亲戚。父亲去世后更加不来往,只以为守着儿子就能过一辈子了,哪里会想到送信过来。”
“好歹也是个长辈,你也别贱妇贱妇的叫她。”郑大舅说着,又道:“江家二房就这么一个儿子,不与这边送信,她是想怎么得?”儿子死了就要绝户,接下来就是过继一系列手续,肯定要娘家人。
“大舅舅,别怪外甥女今天冲撞你,我是不认那贱妇为太太的。妾室扶正虽然不少见,但礼节规矩总要齐全。家里长辈同意,宗族同意,还要舅舅你同意。我爷爷奶奶去世早就算了,江家宗族无人同意。还有舅舅你,父亲把那贱妇扶正时,可是一声没吭。”江氏说着,停了一下又道:“我母亲的嫁妆一直都在江家,不曾带走,江沈两家正经姻亲并不曾断路。扶正大事,要是没有舅舅写下文书,谁会认她这个。”
郑大舅听出江氏的意思,江氏这是要把胡氏一棍子打死,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否认她扶正后的身份,从正室变成妾室。正室死了丈夫和儿子之后,还能想着在宗族中过继个儿子承继家业,妾室的话,那就只剩下被发卖的份。
就如江氏所说,胡氏的扶正手续确实不齐全,要是江氏之母去世之后郑家把嫁妆讨回来了,姻亲关系淡了许多,胡氏扶正不跟郑家招呼还能说的过去。江母的嫁妆一直在江家,江氏出嫁的时候都没带走,江家得了郑家女儿的嫁妆,就必须把郑家正经姻亲对待。
郑太太听得神情也有几分为难,胡氏确实可恶,不过真要把她从正室打成妾室,胡氏的下场就太凄惨了。不由的道:“要是这样的话…”
江氏见状接话道:“当日胡氏扶正,确实没有舅舅的文书,这是众所周知的。难道舅舅还能改了口,说当时是同意此事的?”
“肯定不会。”郑大舅说着,他不会无故去冤屈胡氏,但是胡氏扶正当日江家根本就没请他,更无文书,他肯定不会说这个谎。
沈书君笑着道:“这就是了,大舅舅是实诚人,只要据实说就好。”其他的事情自有江家大老爷去办,让郑大舅说谎太难为人,现在就让他说实话就行。
郑大舅不由的看一眼沈书君,想想还是问:“姑爷这是打算…”听沈书君这口气,肯定要是告官分辩,但出嫁的女儿女婿告,只怕被人说贪岳家钱财,名声也不好。
沈书君听出郑大舅的意思,笑着道:“岳母去世的早,膝下无儿祭祀香火,眼看着江家二房就要绝户,肯定要从江家宗族中过继一个到岳母名下以继香火。”沈家的钱己经够多了,江家的钱他还看不到眼里。但当年胡氏欺到门上来,这口恶气他肯定要出。还有江氏母亲之仇,江氏也肯定要报。
郑大舅听得叹口气,却也点点头,江母是他亲姐,要不是胡氏也不会早早亡故。后来江父把胡氏扶正,郑大舅就十分不愿意。后来胡氏又害自家外甥女,要是江氏当年笨一点,只怕死无葬身之地了。现在江氏翻过身来要弄死她,这也是因果报应,不怪谁。
郑氏也在旁边道:“那胡氏心思那般歹毒,气死主母,又害前头女儿。跟江家几个妯娌也是不合,总说别人看不起她,行事乖张,凡事做绝,怨不得谁。”
郑克
中午宴席摆开,胡氏的话题就这么揭过去,只要郑大舅实话实说,其他事情的沈书君自会安排。这事并不着急,江小爷还没断气,再者今天才初二,总要出了正月再料理胡氏。
郑大舅,沈书君,郑克三人一席,女眷们另坐一席,都摆在正房厅里,倒也热闹暖和。饭吃到一半,就见郑克起身给沈书君倒酒,笑着又道:“说起来我也年龄也不小了,一直闲在家中无所事事。看姐夫经商很是羡慕,姐夫要是不嫌我笨,年后我想跟着姐夫出去跑跑,一是想着长长世面,二是也想学着点,以后自己开间铺子,好维持家中生计。”
郑克早跟父母商议过,郑大舅和郑太太也觉得这样不错,郑克己经十七岁不能说是小孩子。郑家虽然还有些田地,但家境也就这么回事,儿子要是肯发奋,郑家家业还能兴起来。又不是跟着旁人胡混,跟着沈书君,没什么不放心的。
江氏听得喜出望外,她一直拿郑克当亲弟弟,要是郑克有出息了,她看着自然高兴。沈书君也是一脸高兴,道:“弟弟有这样的想法实在好,等过了十五元宵节,你只管到家里来,以后我带你出门行走。”
郑克连忙起身作揖道谢:“多谢姐夫。”
“都是一家人,哪里这样客气。”沈书君笑着说着,以前穷的时候,郑大舅没少帮他,现在他富贵了,肯定要报答。又问郑克:“你想做什么生意?”
郑克心里也没主意,只是笑着道:“我没怎么出过门,哪里知道外头行情,我想的是先跟着姐夫外头跑两年,长了眼力见识,再说自己开铺。”
沈书君听得更高兴,道:“弟弟肯吃这份苦,以后定能成事。”
席上众人看郑克如此上进都十分高兴,唯独郑氏先是高兴,复又悲伤起来。她是郑克的亲姐姐,嫁入顾家为媳,顾家也是经商人家,顾大爷也是经商的一把好手。结果郑克想学着做生意,找沈书君带他却不找顾大爷,只因她与顾大爷夫妻情薄,顾大爷待郑克未必有沈书君待郑克亲厚。
饭毕郑大舅跟沈书君屋里说话,郑克也在旁边听说,只说年后行商之事。女眷们听着无趣,郑家虽然房舍旧了,院子却是不少,后院还有一个大园子,今天天气也不错,郑太太便笑着道:“他们爷们在这里说话,我们后院玩去,院里几棵红梅开的正好。”
沈书娴也跟着众人起身到了后院,穿过来之后沈书娴只来过郑家一趟,跟郑家人也不相熟。也因为不熟,她只听不说,省得出错。
到了后院庭中,丫头早拿了坐垫来,石桌上也摆上果子,就听郑兰草突然笑着道:“平常娴姐姐过来总是有说有笑,今天过来怎么不吭声了。”
沈书娴正想着如何说,郑太太就笑着道:“你娴姐姐今年十五岁,都是大姑娘了,哪还能跟小时候似的。你也是,眼看着就要说婆家,还是那样,幸好没有旁人在,不然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娘…”郑兰草冲着郑太太撒起娇来,又道:“也是,这个个月十五就是娴姐姐的成人礼了。”
江氏笑着道:“到时候舅母带着二妹妹,大妹也要过来,大家好好热闹一下。”沈书娴正月十五的生日,平常都过的热热闹闹,今年又是十五岁整生日,肯定要大摆宴席。
“我是肯定要去的。”郑氏笑着说着,又对江氏道:“听说沈家跟傅家婚事退了,退了也好,就傅守信那样的人品,姑娘嫁过去也是要吃亏的。”
江氏只是笑,婚是退了,气也算出了,只是沈家亏出去的银子也找不回来了,从金钱上还是有点亏。道:“是啊,婚姻是大事,总不能让姑娘吃亏。大爷说了,情愿慢慢挑,也定要给姑娘挑个好的。”
“嫂子…”沈书娴脸上有几分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自家人说话。”郑氏笑着说着,又道:“难得沈大爷那样通融,婚姻大事妹妹能自己做主,不管贫富,最要紧的就是能挑个合心意的最好。”说到这里郑氏又是一叹,要是当年…
闲话着沈书娴的身世,郑太太一直没吭声,主要是前几天郑克说了一件事,让她和郑大舅觉得有点为难。郑克早就看上沈书娴了,不过以前沈书娴跟傅守信有婚约,郑克就是有点想法,也不能冒出来。
后来傅沈两家退了亲,郑克觉得机会来了,把自己的一番心思给郑大舅和郑太太和盘托出。要说娶沈书娴当儿媳妇,郑太太是十分满意,样貌好,人品性情也都是知道的,又是亲上加亲。
关健是郑家愿意,沈家就未必愿意了,现在的郑家说是大户人家都有点勉强,郑克各方面都说不上出色。沈书君现在这样的身家,对唯一的妹妹也十分疼惜,肯定不会让她低嫁受苦。求亲的话也不好说出口,主要是怕江氏为难。
最后还是郑大舅说,要是郑克真有这个想法,现在这样是肯定不行。至少得做点什么,想娶人家娇花似的妹妹,至少得拿出本事来,这样空口白牙的去提亲,郑家是开不了这个口。郑克这才想着要跟沈书君做生意,一是想着以后自己开铺多挣钱,二是想着在沈书君面前表现一下,现在没钱,至少也有潜力。
在郑家坐在半下午,眼看着天色转阴,沈家三口,郑氏带着儿子也都要各自回去。分手走的时候,郑氏还是一脸叹息,她真不想回家去,顾大爷是不进她门的,三个妾室又经常这样那样斗,看着都觉得烦心。
江氏看郑氏满脸叹息,忍不住拉着郑氏的手道:“大年下的,妹妹也把心放宽些,你有佑哥儿,正经顾家嫡长子,妹夫再怎么样也不会不管顾。”有儿子总有个指望,顾大爷再有妾室,生下儿子也不过庶子,再怎么样也越不过佑哥儿去。过几年佑哥大了,成家理事,郑氏也就熬出来了。
郑氏只是低头掉泪,摇着道:“你是不知道…”
佑哥儿突然道:“娘,你别哭,以后我长大了给你出气。”
江氏和郑氏听到这话不由的笑了,郑氏摸着佑哥儿的脸,有几分欣慰的道:“我哪有这么多的委屈,回到家里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
初三
是上坟祭祀的日子,也是沈书君跟沈大爷掐架的日子,当年沈大爷借分家之时把沈书君母子赶出家宅,又不让他们过年回去祭祀。但祖坟并不在沈家老宅里,沈大爷再怎么样也不能拦着沈书君给父亲上坟烧纸。
后来沈书君母亲安氏过世,安氏是填房正室,沈父的坟在中间,沈大爷母亲的坟在左边,安氏的坟则在右边。沈书君在给自家母亲修坟的时候,又特意把沈父的坟也重新修了,结果就是中间沈父的和安氏的坟非常大非常好,相对来说沈大爷母亲的坟头则显得小了。
沈大爷因此还大吵大闹过,沈书君话说的好,他给自己爹娘修坟哪里有错。沈大爷嫌自己娘的坟小,那自己去修就好了,他又没拦着不让修。你有本事修的更高更大,把安氏的坟也显得小了那就是本事,亲娘的坟当儿子的都不修,那指望着谁来修。
沈家长辈们也跟着叽叽歪歪,沈书君哪里会理会,他出生的时候沈大爷的娘早死了。就像沈大爷说的,安氏嫁过来的时候他己经成人,没有受过安氏的照抚之恩,自然也就不用供养终老。现在沈书君也是如此,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他不否认沈大爷母亲的正室地位,祭祀的也会给上柱香,但其他事情,花钱修坟之类的他肯定不会干。
兄弟俩本来就不和,又出这么一件事,每到初三上坟也就是闹架的时候,沈书君为了显得气势,这几年上坟家里管事小厮全部带上不说,有时候连伙计都叫上,就是不打架也显得非常有气势。
今年沈书君更是张扬,早在年前就让江氏定下几个戏班,到了初三当天,除了祭祀烧纸和尚念经外,还要唱上一天戏。虽然没有下贴,但沈书君做事向来十分张扬,相熟的亲友也都知道,早早送了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