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半天,还是想不通透南宫逸那番话的用意。
然而姚果儿也没料到,好儿说了千句万句,却独独没告知她莫依落与北堂景昊的牵扯。

今日下午这男子将“姚莫”二字倒念,明显是明了她的身份,若是有牵连,那时便不会策马离开。
但若是无牵连,南宫逸便不会拿这名字来刺激她。
他下午为何突然策马离开?
他刚才为何坐视不理?
这北堂景昊四个字又蕴涵着什么意思?
他和莫依落之间又有怎样的关系?
这当中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姚果儿是彻底被弄糊涂了,岂一个烦字了得?

虽说在庄里已道出“自己”失忆,但在纠缠了这么久之后,再说失忆就是无知了。这个男人肯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由着他自己琢磨好了。
皱了皱眉,不喜欢打没准备的战,也不喜欢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滋味。她不是万能,北堂景昊这个名字的出现让她退缩了那又怎样?刚才是她一时莽撞冲动了。

“哦。”算是应了他的答话。
然后笔直的站了起来,瞧向柳非,“柳非,扰了人家北堂公子的雅兴,确是不该,我们走了。”
“姑娘似乎还有话没交代清楚。”北堂景昊显然是经过一番思考才道出姓名,又怎么可能轻易让她走?
譬如,为何现身此地,又故作不识。
“北堂公子,有些话讲清楚了——”还是没有吝啬一个笑容,“就不好玩了。”站起来才发现,这郑予的剑也不知何时收了起来。
切,武功高了不起。

听了这话,北堂景昊又是将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
烛光摇曳。唉…这本是多么诗情画意的境界?不过看样子他也不打算再问下去了,这男人真的很沉稳,也很能忍。就这点而言,姚果儿还是给了他高度的评价,真的不简单。
“那么北堂公子就请自便了,勿挂。”

跨离了桌子一步,状是不经心的问,“柳非,什么情况下你会拔剑?”
知道小姐又有话说,还是承下话端,“危险的时候。”
一边走过去,一边又开口,“也就是说,某人觉得我危险,才会拔剑?”
“…”感觉自己无话可说,“小姐——”
“也就是说,畏我三分咯。”瞧向郑予的目光飘忽不定,定了一定,像是思考过后,笑,“这种感觉不错。”
“…”

临走时柳非看了一眼桌面,全身无力,席间几次沉默,小姐都未曾停过筷子。这一桌子的饭菜,已经扫荡得差不多了。
小姐真的是害怕吗?

“昊大哥?”女子一待姚果儿走远,才强装镇定的开口。
而此时,北堂景昊不语一直目送着姚果儿上楼,听到呼唤,才缓缓的收回视线,瞟向桌面的眼睛里,竟有了一丝浅得看不见的笑意。
才看向她,淡淡的开口,“子嫣,再用点膳,就歇息去吧。”

“昊大哥,莫依落她是否又来相缠?”仍不肯放弃,不明白心里源源不绝的不安来自何处。现在也只有他的话语能安慰她。
“郑予。”
“是。”大汉领会其意,尾随其后。
“昊大哥!”咬了咬下唇,昏暗的烛光中,脸色竟显得一丝苍白。

“她危险吗?”直待到了上房的门口,北堂景昊才开口相问。
“危险。”太过镇定,相较之下,平日里冷漠安详的子嫣小姐也是差了一截。
“嗯。歇息去吧。”
“是。”

房门关上,郑予才又沉思起来,旁人见剑来不躲,若不是对自己武功太有把握,就是吓得动弹不了。
可剑离她三寸仍没有感觉到内力凝聚,若是吓着下一刻又淡定地笑着,还变着法子来讽刺他。
莫依落真是个这样的女子?倒是和他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这样的女子,绝对危险。

**

“小姐,小姐?”明明是要上路的,可而今这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嗯——”姚果儿虽然还是确定他顾忌男女有别不敢胡乱冲进来,但若她再不相应,柳非脑子一热,难免会冲动乱闯。长长的应了一声。挠挠头,才又道,“柳非,今儿个身子有点不适,明天才赶路吧。”
她是出来玩的,无限假期,多爽,一点也不需要赶。当然她不是什么身子不适,只是这道路又窄又挤,难免会遇着些不该看到和不想看到的人。

“小姐身子不适?”柳非皱眉,莫不是赶路在外颠着了。“柳非去请大夫!”
“不用,女人病。”女人的问题,女人办。
门外的柳非羞红了一张脸,扭头看看四周,怕有人听见,好在没人。“小、小姐——”
唉…又把她交代的给忘了,昨日为了反击才端出了身份,摆起了架子,今日一大早还是小姐小姐的叫,不过算了,这毕竟是小地方,不打紧。
虽然没看到柳非的表情,但也大概猜得八九不离十,打了个呵欠,不赶路,就继续睡觉。

“柳非,不要嚷嚷,我头晕,睡睡就好了。时间你就自己打发吧。”

**

“昊大哥,上路了。”
白子嫣今日已冷静了下来,重归淡定。不打紧,莫依落声名狼藉,昊大哥是不会喜欢她的。
北堂景昊淡淡的瞧了一眼旁边的马车,也不说话,双脚一夹,便率先策马离开。白子嫣一身白色束装,简练而得体,一声“驾!”随同郑予尾而跟上。
马车?莫依落居然搭乘马车?


12.危机

“小姐,你没事了?”
“嗯,还好。”这个柳非,真是该好好称赞一下,她说不舒服,就一整天都没来烦她,吃饭的时候端到门口,还不时端两盆热水上来,嗯——有个这样贴心的弟弟,真的没话说。
没错,她已经很大方的将他当成自己的弟弟了。

“小姐,若是身子、身子不适,还可以多候两天。”说完这话,柳非脸红得跟胡萝卜似的,连眼睛也不敢瞧她一眼。但又怕——又怕小姐的身子经不起颠簸。
瞧瞧,瞧瞧!姚果儿觉得好笑,于是正了正脸色,“我搞错了。”
“啊?”
“上路。”然后偷笑着自己下了楼。
“小姐?”这、这些东西,可以搞错的吗?脸更红了。也只能拿起行李匆匆跟上。

昨日一整天的时间,柳非还真按照她的吩咐,将这匹马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干净净,连马车里也擦了擦,真受教。
满意的摸了摸清洁的车厢,还是笑着柳非的反应。

姚果儿的适应能力说难听一点,几乎可以用蟑螂来形容。
早前的不舒适虽是仍然存在,不过已经晓得如何解决了,一待头晕晕的,便是下来走走坐坐,反正到处都山清水秀,绿树成荫。

柳非一路上一直都回头向车里头望望,多多少少还是介怀昨日的事情。
一待马车停下来,心里头就又思上了这件事,支支吾吾的踌躇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向旁边的姚果儿开口,“小姐,真的不记得北堂公子了吗?”
听说,要忘记自己喜欢的人,可是很艰难的啊!

哦,那件事。姚果儿一边享受着山风,一边喝了一口水,“小非你退步了哦。”这种明知故问,真不值得鼓励。
她还记得她说过自己“失忆”。
柳非突然听到自己变成“小非”,有点开心又有点害羞的别开了头。但又想起了什么,急道,“可是小姐,那是北堂公子!”
“然后呢?”姚果儿一直都有种想避开的感觉,不过既然他都说起了,还是问个清楚算了,“北堂景昊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北堂公子…北堂公子是小姐喜欢的人!”
“什么——咳咳!”居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丢脸。
不是说古时候的女人都矜持矜持,守礼守礼的吗?
而且…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等一下,我喜欢北堂景昊为什么你会知道?”南宫逸也知道。
“…”
柳非突然被吓到了,记忆又和之前有了重叠,没料到小姐会突然这样问,竟是不晓得怎么作答。
他也只是听说,而且还听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姚果儿还未消气,一字一顿,“是莫依落敲锣打鼓的告诉你们了?还是贴了公告让众所皆知,嗯?”
连南宫逸也拿这个名字来试探她。
看来莫依落不仅喜欢北堂景昊,还是很喜欢!
“…小、小姐——”莫依落不就是她自己吗?
“全天下都知道?”
“这个…”小姐以前明明不在意的啊!

“莫、依、落。”咬着牙念出这三个字,对这个人恨得牙痒痒的。深呼了一口气,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你知道的全部告知我,一字——不漏。”
柳非心想自己知道也不是那么的,但也只能将知道的重复一次,生怕讲错。听完之后,姚果儿已经稳定了下来。
“就这些?”居然还定期上门要人家娶她,莫依落你还真是惊世骇俗啊!
“就这些。”柳非自是不敢隐瞒。可是,见到以前喜欢的人,即使不会耳红心跳,也不应该是怒火冲天吧。北堂公子明明那么优秀,他倒是觉得,即使失去了记忆,小姐也还是可以喜欢北堂公子的。
难不成是被昨日公子身旁的女子气到了?这就是吃味吗?
终究是忍不住,“小姐,为何——”
“为何我会动怒?”料到了他的问题。

见柳非点了点头,姚果儿拍拍屁股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小非,这世上最不好办的——” 甩了一下散落的头发,发现自己对这些还是不大在行,好儿不在还是有所不便的。“就是爱情。”
淡淡的开口,“赶路了。”

嗯哼,现在她算是明白了,“北堂景昊要成亲”八成是想刺激一下莫依落,探探她的反应,而“你说过你要杀了他”,大概是莫依落一时的气话,因为北堂景昊不肯娶她。
算起来若是两个月为期限见一次面,从莫依落受伤至今也四个多月了,而今北堂景昊见了她,一句嘘寒问暖的话也没有,对之前的事也闭口不提,态度也表了个明确。
这样也好,她不主动去惹北堂景昊,他应该会觉得高兴。
事情就应该不会有下文,是她多心了。
皱了皱眉,看向柳非的眼神变了变。
“敢情大少爷还要人请?”居然还敢一动不动地继续给她坐着!

**

在一间茶寮落脚。
北堂景昊接过郑予递过来的茶,思绪不受控制的飘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上——莫依落,当初的红衣少女似乎改变了。
他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却是不大肯定的。
那日初到镇里,他就骑着奔出去采风。
她自那林子后走出,不过是一水相隔,他在河这头,她在那头。

娇俏率真,朴实又让人惊艳。
两年十余次见面,虽从未正眼相瞧,但那记忆中的模样却也在同一时间与眼前女子重重相叠,平静如水的心中,波澜微兴。
自幼习武,百余步内细处都清晰可见,她剪水秋瞳迷蒙而清澈,蕴藏千言万语。
一瞬间她眼中似乎浮现了一种淡不可见的悲戚,而下一刻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明明只是麻布粗衣,却是深深的攫住了他的视线,移动不得。
也有些时日未见她了,除了第一次见面有将她细细打量,这是他第二次正眼看她,完全不同感受,比那身红衣更来得吸引人。

这个女人,是他的未婚妻。
他从来就没承认过这样的关系,可笑,他又怎么会让落英山庄拥有这么一个女主人?
再之后她就消失在河对岸,他来不及考虑便策马疾追,过了桥又觉得行为可笑,才又放慢了脚步。
仿若注定般,林路尽头,她又出现眼前。
她说她叫“姚莫。”
又岂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啊莫依落,你客栈亲口承认,又心有隐瞒,到底所为何桩?
她渐渐成了一个难解的迷。北堂景昊不得不承认他会想她,但只是想探出个因果。
无关情爱。

这两年来她执意相嫁,但这次客栈里她对婚嫁之事却闭口不提,难不成在打什么主意?他原本以为照她的个性她会追上来,也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想静观其变。
可事情却出乎意料,身后并没有她的身影。
这个方向是去三庄聚首必经之道,她也是去鸾凤楼才对,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若非他,又所为何事?

这两年他一直断然拒绝莫依落。那个婚约只是上一代的事,与他无关,他虽然不介意娶一个妻子,但不可以是一个惹是生非的女人。
也是听闻几个月前她身受重伤命垂一线,却无心理会。倒是爹开口让他去子翔山庄探探她,既然不娶,他又何必理会?

郑予上前一步,慢慢开口,“公子在想事?”
“嗯。”
“公子无须多虑,有些事该来的总会来。”
“嗯。”北堂景昊看了一眼郑予,“到鸾凤楼还有多远?”
“不出十天。”
“…”便不多言。
白子嫣在不远处的河边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才慢慢的走向心仪的男子,她不想在他面前面露疲态。

这一趟除了她自己的意思,夫人也是让她跟来见见世面,夫人的宠爱一直是让她受宠若惊的,所以她一直想让自己做得最好。
“昊大哥,夫人出门前让子嫣带了点糕点出来,想尝尝吗?”
“出发。”
不想再被那女子影响自己的思绪,北堂景昊站起来,已是一跃上马。
白子嫣叹了一口气,他还是不肯分半点心思给她,他刚刚又是在想什么?
郑予朝白子嫣点点头,“白小姐,上路了。”
因为夫人的关系,庄里人都已经习惯叫她白小姐,这个有可能是未来庄主夫人的女子。

**

这两天来,在路上走走停停,几乎是龟速前进。柳非几乎怀疑,赶不赶得上三庄聚首。不过那聚会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如果顺利的,还是可以看得到热闹的。
看到收尾也还是好的。
想到这里还是很无力,发现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

刚经过了一间茶寮,才过不久柳非警觉的发现四周有些不寻常的动静——
有人!
赶去三庄聚首的人,早就匆匆赶路,他们应该与人落下一大段路程才是,柳非迅速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不敢惊动到小姐。莫非是在刚才那茶寮被匪徒盯上了?
小姐虽是农妇打扮,可搭乘得了马车的,也不是普通人家,这匪徒必是看出了这一点。
当下强行稳下心来,驭马的速度,也是不自觉的加快,希望能摆脱来人。

姚果儿觉得有点晕。
照理怎么也应该适应了这马车,而今竟有了倒退的境象,昏昏沉沉的,不是单纯晕车的感觉。
明明刚刚才歇息了一会,不应该这么快就累的。

一支飞镖横空而至,柳非侧身一避,钉在了车厢的横木上,入木三分。
迅速顺着飞镖的方向探去,并无踪影,忙回头拨开门帘看看车厢内——小姐闭目养神,看样子并没有被惊动。
柳非神色黯了下来,虽然江湖经验尚少,但也捉摸得到这并不是普通的抢劫,拔下镖,上面附带了一张纸条。
待看完,神色骤然一变,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加快,匆匆的环视起四周。
上面写着——
想认亲,跟上。

柳非并没有看到人,这人看来是想引开他,这当中恐怕有诈。
不能理会。
压下心里的波澜壮阔,六岁之前的事都太模糊了,但他隐约记得,自己也有爹娘,这十几年无欲无求,笑着过人生,但又有谁知道他心里的归盼与心酸?
门主及各位爷这么多年来,也还是努力帮他寻找着双亲。
南宫门里上上下下都待他恩重如山,虽早认定子翔山庄就是他的家,可是,他仍想再唤一次爹娘。

哪怕知道这有千千万万的虚假,还是心跳加速,激动难忍。

像是看出他心里的挣扎,又是“咻——”的一声,这次带着个绿色物体,细看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仍是附着一张纸条,柳非看到玉佩已是脸色苍白,再一看纸条,浑身上下都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右肩肋骨下三寸,青色胎记。速跟。”
这次抬头已是有一黑衣人在前方闪过,明显是故意让他看着的。

柳非再也忍不住了,心想眼前只有一人,跟着他,小姐也暂时不会有什么事,而且自己轻功不错,见有不妥再赶回来也无什大碍。
况且小姐之前才身受重伤,天下皆知,这回出庄却是没什么人知晓,门主已交代了下来不得外扬。即便是前两日泄露了身份给了北堂公子,但以他的为人必定是不会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再说小姐身手也是为人所敬畏,料想也不会有人敢来挑衅。
如果是小姐的仇人,更加不可能知道他的事情。多年来他除了偶尔下山,并无在江湖露面,是个无名之辈,也不会有人花此功夫特地引开他。此玉佩和年幼至今佩带的一模一样,连身上的胎记也不差分毫,若不是极之熟悉他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一切?

想到这里,确定眼前之人的目的很可能只是自己,便也不再多想,停了马车,冲马车里的小姐交代,“小姐,柳非有事,去去就来。”
没待小姐应话,人已尾随黑衣人而去。
留下了“莫依落”一人待在了马车内。


13.山崖遇险

姚果儿听了柳非的交代,心里被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所笼罩。她直觉一向很准,想出去看看又觉得头晕脑涨,昏沉沉的。
连讲话都没有力气。
但还没来得及说话,马车上一震,想必是柳非飞了出去。
这柳非!蹙起了眉。
刚才那两声不寻常的声响不是没有引起她的注意,但她却无力理会。

只能等。
姚果儿最讨厌的,就是一件事只有“只能”的时候。

过了片刻,马车的驾驶位上又是咚的一声响。有人来了。
“小姐,受惊了,我们继续赶路。”
是柳非的声音。

哼…姚果儿讽刺的挂上一抹笑容。她这会在车内“安安稳稳”的坐着,何以“受惊”?柳非应像刚才一样,先揭开帘子看她一眼,确定她受惊了,才告诉她他回来了,希望她原谅。
侧卧下在横座上,柳非还贴心的铺上了软褥。只望能将源源不绝的晕眩感淡化一点。
不管柳非是不是搞定了那件连等她回应的时间都没有的事情回来,总之她现在晕得什么都不想管了。
这调虎离山也太泛滥了,没有一点新意,只是没想到柳非会这般没脑。

马车的速度很快,快到完全不顾及车里边还有个“娇滴滴,晕乎乎”的大小姐。
她没出来看一看,外边的“柳非”竟也安心的驾着他的马车。
简直混帐。
她都认命的跟着他走,他也应该礼尚往来体贴一下她才对。

震得根本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姚果儿恼火的坐了起来。
不知道她现在走出去,会不会增强一点戏剧效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还是停了下来。姚果儿已经全身无力。
刚才的“柳非”声音已变,刺耳的笑了起来,“莫大小姐,莫大奶奶,我们又见面了!哈哈哈哈…”
好吵。让她睡不安稳。

见马车内竟全无反应,车外之人脸色一惊,迅速看向旁边,旁边原是埋伏了三人,现在已全部现身。
四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由为首的那个带头去探一虚实。

手还是忍不住颤抖着。
无论如何,这马车里坐着的,毕竟是鞭功了得的莫依落,当初的记忆太过深刻,还是担心,那条鞭子会突然从马车里甩出。
周福甩了甩头,没事的,那个人说莫依落失了记忆。刚刚那茶水铺中,也是喂了药的,而且他武功不弱,身边又有人帮手,定了定心神,还是当头炮,握紧了剑。

耳尖听到有人走近,姚果儿郁闷的吐了一口气,又爬了起来,真是的,没完没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怎么,死了在里面了?”猛的拿起剑削去了门帘,直勾勾的看向马车里,人没跑,也没晕倒,手上更没有握着鞭子。
这莫依落只是冷冷的瞅着他,看不出什么表情。
门帘落地,姚果儿合上眼睛,再缓缓地睁开,又慢慢的勾起了一抹笑容,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哪个孙子想我了,嗯?”

天气的原因让姚果儿很是难受,随时有晕过去的可能。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晕得紧要,头脑却是异常清醒的,甚至有一种亢奋的状态。
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的滋味。
她刚刚应该反抗的,状况也许会好一些,但沉甸甸的脑袋让她全身无力,站都站不大稳。

坐在马车里,将四人的模样细细看清楚,毕竟人家千方百计的将她带到这里,怎么也该有点表示。
发现赵毅也在其中,当即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刚才隐约感到马车有上坡的趋势,如今看来,她果真在一个小山坡的顶部,自然形成一个平地,这一马五人,仍是空旷有余——目视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