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江蓦地转头…
小脚晃了几晃,脸上堆笑…“我过年买的新鞋,好看吗?”
亦江面无表情。“你的鞋在鞋柜里!”
“…”
小脑袋转来又转去,呵欠一个接一个,熬啊,熬啊,终于…
“快十二点了,我们出去看焰火吧。”
“太晚回家没关系吗?”
“我出门前跟爸妈讲过了,看完焰火后才会回去。”
十一点五十五分,A城中心广场人潮汹涌,大屏幕上的新年倒计时正在一秒一秒地减退,水悠猫着腰,像只小老鼠在人群中穿梭自如,见着空隙就钻,亦江只能紧盯她的背影,寸背不离地跟着。
找到一处稍空的地方,水悠驻足转身,不偏不倚,正好撞到亦江宽阔的胸膛,她的小鼻子再次受伤。
仰头,眉梢因鼻梁的疼痛聚拢。“没想到今年这么多人!”
苦苦的小脸煞是可爱,亦江忍笑,眼睛淡淡掠过密集的人群。“也许有很多人跟我一样,是被强迫来的!”
聚拢的眉梢分开,单眉上挑,小嘴正要回敬…
广场开始人声鼎沸,几秒钟后,异口同声,倒数声震憾天地…“10、9、…2、1!!”新年的钟声敲响,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新年的第一束焰火在城市上空炸开,星雨还未落下,各种绚烂的焰火接踵而至,火树银花照亮了整个城市。
“新年快乐!”水悠忽地窜到亦江身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激动地在他耳边喊出祝福。
高大的身躯陡然僵硬,心跳慢了一拍…
不是第一次抱她,但在她清醒的时候却是第一次!
好一会儿…他才伸出双手,微笑地回抱!
绚美的焰火混着巨响争相斗艳,第一阵春风吹过,静湖上泛起五光十色的璀璨波粼,广场的上的情侣紧紧相拥,喜庆的新年,还有燃烧不尽的热情…
“新年快乐!”水悠手足无措地站着,轻声重复了一次祝福。
“新年快乐!”亦江端详着那张被焰火映红的小脸,半空的星雨不时从黑眸中划过!
压轴的焰火依次燃尽,城市上空恢复了平静,人潮分别朝着四个方向再次涌动。
水悠低头走在亦江前面,焰火已经燃尽,脸上的潮红却未褪去。
唔…怎么会抱住他呢?
难道是因为大脑叛变,偷偷预谋了很久?
可是,医生明明说过她的小脑比较发达呀!
眉梢又一次聚拢…
唉,好可惜,应该把握机会多抱一会儿的!
“叮~~”灵光一现,她得出结论----果然是大脑叛变!
哼哼,这次用小脑想…
不如,厚着脸皮再抱一次吧!
“咣当!”这是谁的脑袋!!!
亦江难得一次垂头盯着脚尖走路,冷静理智的他,此时也心乱如麻。
那丫头总是毛毛躁躁地搅乱一池春水!
她是不是常这样?一忘形就抱住别人,也不管身边是谁?
但,就算是因为忘形才抱住他。
他也满足了,至少,她身边的人是他。
“是小脑下达的命令,不关我的事!所以,我只好服从,再抱他一次!”水悠掰着手指自言自语。
“应该要告诫她,以后不要随随便便抱住别人!”亦江脸色阴沉地自说自话。
水悠转身,亦江抬头。咦,人呢?
他们走散了。
亦江艰难地在人群中快步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不时地撞人,连声地道歉,一脸难掩的焦急。
那个女孩头发及肩,但不是她…
人潮滚动,他逆流而行。
那个女孩身材瘦弱,也不是她…
身边的陌生人越来越多,他的视线越来越繁忙。
穿黄色衣服的女孩不是她,走路蹦蹦跳跳的女孩不是她,笑得大声的那个女孩…也不是她。
翘首望向茫茫人海…丫头,你到底跑哪去了???
水悠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关机?!她沮丧地想起,昨天睡前忘了充电!
一堵堵人墙在她四周移动,踮起脚尖往上蹦一次,就匆匆看一眼…
最后,她爬上一个花坛,密集攒动的人头中就是找不到那张熟悉的脸。
呃…那个肥嘟嘟的胖子一定是好吃懒做的人,话说回来,亦江的身材真好!
切…穿得花花绿绿的那个人品味跟亦江差了十万八千里!
亦江的头没有秃顶,去去…
这个人的气质真差!呕…
完全没有人寻人的自觉,她开始对无辜的众人品头论足起来。
过了好久,水悠才不耐地冲着人群大喊:“楚亦江,我在这里,快来找我啊!”
人潮渐渐地散去,广场上只停留了少部份人,寒风从湖面上掠入广场,九重葛在黑暗中飘摇着枝头的隐红,遍寻不着的亦江又跑回广场中央,才看到花坛上那个站得歪歪斜斜的身影,弯腰,手掌支着膝盖,放心地喘了口气…
水悠居高临下,恶狠狠地瞪着他:“这么久才找到,我站得快累死了!”
“对不起!”亦江站直身体,轻声道歉。“我以为你先回…”
话未说完,花坛上的身影已经飞扑到而下,挂到他身上,外力的冲撞使得他重心不稳,一脚迅速往后落地支撑,才没让两人一起摔到地上。
“我在等你!”水悠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
真是个傻瓜!没等到他,她怎么可能先回家!
“对不起!”亦江的双臂收紧,她的一句话把他所有的解释都堵了回去…
只剩一句抱歉,抱歉没有早点找到她,抱歉让她等了太久,抱歉…把她弄丢!
失散后的焦虑,寻找时的急切,直到失而复得时的那一瞬间,他才领悟…
他要珍惜!
用力箍紧怀中那个小小的身体,用心去感受她的存在!没人比他更能体会这一刻的狂喜…
她在等他!
他的发梢触到她的耳畔,痒痒的,小脸不安份地在他颈肩摩擦。
虽然等了很久,虽然等得有些生气,只是,她没有想过先回家!
等到他为止吧!不管多久!这也是小脑下达的命令!
广场上只剩零零落落的几个人,花坛边相拥的身影被月光拉长,这个时候连风都静止无声,好久好久…
“我们走吧!”水悠退离出来!
亦江点头,伸出右手。“抓紧我的手,别再跟丢了!”
那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掌心朝上,摊在她的胸前…
那是只抓过无数罪犯,锁过无数次手拷的大手…
以后,会一直握紧她的手吗?
水悠缓缓地把左手放到他的掌心,大手随之合拢紧握,一高一矮并肩往停车场走去。
不久以后,当命运把苦难降临到他们身上,身心备受折磨时,水悠记得新年第一天,他对她伸出手,说:“抓紧我的手,别再跟丢了!”
于是,她抓紧了,一跟就是一辈子!

5

新年的凌晨,格子窗外的星星廖廖几颗地错落在云层间隙,窗边丝藤上的叶尖收卷,简易书桌上趴着一个人正在奋笔疾书。
“咻!咻!咻!”,垃圾篓里被空投进一张又一张废纸,周边的地板也散落着许多纸团,烦躁地揉揉头发后,搁笔,拿起桌上的手机。
“新年快乐!诗莲!”宛若被霜打过的茄子,水悠的声音有气无力。
“你早上已经说过了!”没好气的声音。
“我喜欢上一个人了!”她坦白。
手机维持了半分钟的缄默,水悠以为诗莲怀疑自己在捉弄她,又急急地辩解道:“我是说真的!”
“那个人…是楚亦江吧?”诗莲问。
“你怎么知道?”半夜惊声尖叫。
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这段时间听得最多的名字就是楚亦江,不是他还能有谁?“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跟他告白啊,但是写了一个晚上的信都觉得不好!”水悠睇了一眼“消化不良”的垃圾篓。
“这年头还有人写情书?哈哈…”睡意被驱散,诗莲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那你说怎么办?”她被困扰了好久咧!
“那还不简单,你不是常常骗他请你吃饭吗?现在改变一下方式,赖着让他当你一辈子的饭票不就行了?”诗莲消遣道。
又是半分钟的缄默…
然后,一个豁然开朗的声音响起。“诗莲,还是你有办法,我怎么那么笨啊,从明天开始,我就天天去赖他,直到他答应当我饭票为止!”
这个白痴不会是当真了吧,算了,吉人自有天相!诗莲把已经挂断的手机扔到一边,继续蒙头大睡。
初八,是新年的第一个工作日,而罪犯却少有在这几天就已上工的,楚亦江闲闲地坐在办公室里,回想水悠这段时间的怪异行径。
Part 1
年初一早上, 睡梦中的他被门铃吵醒,刚开门就被扯了出去,然后就见她神气活现地指着门框上的春联说道:“这是我刚贴上去的,感动吧!”
他眨眨惺松的睡眼,看看那副“昨夜春风入户 今朝喜气盈门”的新春联,诧异地问道:“初一早上有店铺开门吗?”
“没有,这是我昨晚从别人家门上撕下来的!”说完,她双手双叉腰,鼻孔朝天,一副“我很厉害”的样子。
他按按发疼的太阳穴,问:“你为什么不撕自己家的?”
“这个我有想过,但是,我家的春联不适合贴在你家门上!”
“…”
“嗯,这副春联换一个月的饭!”他还没弄明白什么意思,她已迳直走到厨房,边走边说:“你还没吃早餐吧?我给你煮饺子,唔…一顿饺子换两个月的饭,昨天给你的东西也换两个月,中午和下午我都会给你做饭吃,总共加起来就是一年的饭了!”
Part 2
年初二,她又大清早地跑过来,这次不只做饭,还帮他把衣服洗了,其中还包括一些刚洗过不久的。“手洗一件换一个月的饭,机洗的算两个月,今天做了两顿饭,加起来算两年。”
他擦擦额头的冷汗,庆幸自己的内裤是跟衣服分开来放的。
Part 3
年初三,做饭后她把房间里里外外全打扫了一遍。“擦一扇窗户算两个月,全屋的地板算一年,家俱算半年,加上三顿饭,又算一年,一共三年,今天收成不错。”
“昨天一顿饭才三个月呢!”他问她。
“物价上涨,劳工工资当然也要调高。”她这样回答。
Part 4
年初四,她抱来一大束截枝的鲜花。“一朵百合算三个月,这里有二十朵,情人草是买一送一的,一枝算两个月,所以加起来是十年。”
说话时,她眼里闪着贪婪的光。看样子,她很想一夜暴富。
Part 5
年初五,她压迫性地请他去游乐场。“陪你玩一个小时算半年,咦,好像只有六个小时,不行,今天还得加班。”
于是,累得半死的她又强撑着给他做饭,晚上陪他看了三个小时的电视,泡了两次咖啡。当然,他又欠她五年的饭。
Part 6
年初六,他值班,她打来电话:“今天算是待薪休假,薪资可以减半,算三年好了!”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雇佣她?
Part 7
年初七,她拖来一大堆家居摆设,三顿饭后,又算出了八年。
这次他忍无可忍地问她:“你过年都不用去拜年的吗?”
“不用,都是别人来我家拜年!”
幸好,他明天开始上班了。
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欠她三十二年的饭了。
奇怪的是,那只“吸血蛭”今天却意外地没有来电话,楚亦江检查手机的铃声设置,把音量调到最大,启用振动后,再拿起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拨打自己的手机,可以接通。他开始坐立不安,就连去卫生间也把手机带着,生怕漏接了她的来电,但是,直到下班,她都没有打来。
漫不经心地走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一个人影突然从车旁蹦出来。“我来接你下班是不是也该算上两年。”
可不正是那个让他苦闷了一天的人?亦江的心微微落下…
“你是不是想赚上一辈子都吃不完的饭?”
水悠瞪大眼睛。“楚亦江,我有没有说过你很聪明?”
“从来没有!”亦江打开车门,把那个人影塞进车里,然后绕到另一侧上车,再给旁边的人系上安全带。“现在去哪里?
“你家!不过要先去超市买菜!”
“书坊什么时候开始营业?”他打火启动车子,驶出大门。
“下个星期,问这个干嘛?”
“看你成天太闲了!”
水悠没说话,车里暂时一片静默。“亦江,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好半天后,水悠才低低开口,眼神哀怨!
“何来这一说?”楚亦江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难过。
“那我赚你几顿饭又怎么样?”
不是几顿,是几十年了。“你都赚了三十多年的还不够?”
“不够不够,我要赚足一百年的!”水悠单手举高,眼睛里的哀怨已不觉踪影。
又被骗了,亏他刚刚还担心了一把,亦江无奈地摇摇头。
书坊于二月初开业,年前闹失踪的何炜冒着被敲诈的危险再次来到书坊,水悠坐在他和诗莲对面,几个月时间不见,他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大老板的独子都是这么凄惨吗?
“何炜,你刚从伊拉克回来吗?”
“这段时间公司很多事!”何炜疲惫地应道。
看来真是忙坏了,连斗嘴的力气都没有。“那你跟诗莲好好聚聚吧,我先闪了。”
水悠走开后,何炜坐到诗莲对面。“对不起,这段时间太忙都没有照顾到你!”
“没关系,过年你不是去我家了吗?”诗莲宽慰道。
“爸爸说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就结婚!”
这就是求婚?多简单啊,简单得就像是在说“请喝茶”一样。
诗莲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放下。“好!”
“诗莲,你说什么?”何炜两手撑着桌子,不敢置信地问道。
“我说好!”她重复。
“真的吗?诗莲你真的答应了?”何炜低声喃喃,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是真的!”再次确认。
婚姻大事确定后,何炜便要离开,走前他问小真:“听程粟说,你们在交往是吗?”
“什么?”水悠吃惊地问。
小真的脸红了,小声地回答道。“是…是的!”
何炜点点头。“程粟是个不错的人,祝福你们!”
他一离开,小真遭到的即是水悠十八般酷型逼供。
“小真,你老实交待!什么时候还学会隐瞒了?”
“别忘了还是我鼓励你去告白的,现在幸福了,就忘恩负义是不是?”
人家只是谈个恋爱而已!小真好…好可怜!
“我要结婚了!”真正的重磅炸弹凌空抛下。
水悠一翻白眼,口吐白沫倒地。
“你说她们是不是很过份?一个谈恋爱隐瞒不报,另一个更不够义气,我的长期饭票还没搞定,她居然要去结婚?”水悠愤怒地亦江家里跺来跺去。
亦江看她一副快暴走的样子。“你先坐下好不好?”
“还有你也是,我坐在你家门口等你到十点,上上下下的人都用看野人的眼光看我!” 怒火直迁至亦江身上。
野人是什么样子?她见过吗?“我不明白,这些都是喜事,你不为她们高兴就算了,还生那么大的气!”
“可是诗莲怎么可以抛下我不管?”水悠一屁股坐下,沙发顿时凹了进去。
他有些明白了,但是说
出这种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吧。“她结婚了还是会去书坊,你们不是一样天天可以见面。”
“这是肯定的,可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难过,真讨厌何炜!”愤怒发泄完后,语气就开始抱怨了。
“别想多了,我送你回家吧,已经十一点了,你父母会担心!”亦江拉起极不情愿的水悠,拖她出门。
西洋情人节前夕,商家的促销如火如荼,巧克力、玫瑰花被炒上天价仍在热卖中。水悠从音像店回到书坊,只见到小真一个人。
“诗莲呢?”水悠把新买的CD放到吧台里面,问正在整理书的小真。
“你走后不久,何炜就接她出去了!”
“哦,对了,明天是情人节,放假一天,你跟程粟去约会吧!”水悠一边按着桌上的计算器,一边跟小真说道。
“书坊怎么办?”小真拿起一本书走到吧台。
“你觉得情人节还会有人来看书吗?”她仍是埋头苦算,嘴也没闲着。“你明天要跟程粟约会,诗莲跟何炜也肯定有安排,而我嘛…”
她抬头…脸上掀起一个梦幻般的浅笑。“也有很重要的事,所以,书坊明天停业!”
情人节!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诗莲,你回来啦?”小真跟正在推门的诗莲招呼。
“诗莲,我正在跟小真说明天停业,你跟何炜可以好好…”诗莲走近吧台,水悠没说完的话全咽回肚里。
从高中认识诗莲开始,水悠很少见到她这副样子…
脸上的阴影浓重,睫毛膏粘在一起,显然她有用力地揉过眼睛,一双秋水翦瞳是茫茫然的失落,还有那纤手,一直紧攥着,像在克制什么,又像是在隐忍什么…
“诗莲,你怎么了?”水悠拉过那只紧攥的手,把手指一一掰开,手心中几条深深的发白的指甲印痕。
“我跟何炜分手了!”话像是从她嘴里挤出来的,每个都吐得很艰难。“你们帮我看店,我想回家休息!”
撂下话后,她转身飞快地跑出书坊。
水悠反应过来时,只听到书坊外车子急速驶离的声音,紧追出去,诗莲的白色BMW已卷尘远去…
太诡异了,两个人不咸不淡地交往了三年,刚决定结婚,转眼又分手,这其中一定有问题,诗莲现在肯定不希望有人去打扰她,还是去问何炜吧。
晚上十点,书坊打烊后,水悠锁好门,拨通了何炜的手机。
“悠悠,你有什么事吗?”何炜的声音很是倦怠。
“你跟诗莲分手了?”水悠质问。
那端传来沉重的呼吸声,良久后。“是…”
“为什么?你们不是要结婚了?”
“悠悠,这个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那我现在去你家,慢慢听你说,直到你说清楚为止!”水悠“啪”地滑下手机前盖,挂断电话。
2月14日早上,重案大队接到指示,城区某高档公寓发生一起命案,楚亦江与组员迅速赶往案发现场。
装修现代的智能公寓里,死者穿一件黑色的绒衫俯卧在沙发上,接触到地面的左脚呈现出粉红色的尸斑,面部皮肤和胸腹部皮肤已经发紫,全身僵硬,地上那滩已经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楚亦江仔细查看整个现场。
“死者是被凶手用匕首一类的利器从背后直刺入肺部,因流血过多而亡,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十一点至凌晨两点之间,凶器被凶手带走,迅速查明死者身份!”楚亦江蹲在死者面前查视伤处。
“没有破门或破窗而入的痕迹,说明凶手跟死者认识,查询死者手机或网络通讯!”他走到门窗前跟下属交待。
“现金和贵重物品没有丢失,排除劫财杀人的可能!”
十分钟后,探员小李走到亦江身侧报告:“队长,死者名叫何炜,XX广告公司总经理,27岁!昨晚最后与死者通话的手机号码已经查出,户主是蓝水悠。”
蓝水悠?楚亦江蓦地怔住,很快回过神。“手机号码是多少?”
“139XXXXXXXXXX”
他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这是肯定的,可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难过,真讨厌何炜!”
他记起那晚水悠说过的话!死者,就是诗莲的未婚夫!
“队长,昨晚小区管理处因为监控系统升级,十一点后的进出小区的人没有摄录!而十一点前进入死者寓所的人只有一个,身份已经确认,是蓝水悠…队长!队长…”
楚亦江盯住窗棂,戴着白手套的大手顿在半空,每听到一声“蓝水悠”,他的心就被尖针扎一次,血珠一粒粒地渗出,痛…
他险些竭制不住地朝旁边的探员大吼:“不是蓝水悠,不是她!”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是警察!
怎么可以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不…绝不可能,再仔细找找,一定还有其它证据可以证明…
他慌忙转身,一遍遍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乱了方寸,然后疯狂地在现场搜查蛛丝马迹。
卫生间,卧室,桌底,抽屉,地毯…
另外两个探员惊讶地看着像无头苍蝇乱转的亦江…
为什么他们觉得队长是那么地…惊惶失措!
队长哎!他们最敬佩的沉稳又冷静的队长哎!怎么会惊惶失措?两人面面相觑,相互确认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探员的惊讶疑惑亦江全然不知,他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找出新的证据!
终于…在沙发底下,他找出两块玻璃杯的碎片,如获至宝般,掩住心里的那丝希冀,叫来探员:“小李,立即把碎片送去物证鉴定中心。小王,向上级申请搜查证和传唤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