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该自己亲自教他,他的冷漠无情让我望尘莫及,何必借由我来教他成长?但从宁愿住在鸭店的小房间也不肯回家的夏云逸身上来看,父子间相处似并不容洽。
也许这是机会,斗不过老子,从儿子着手如何?无需教他成长,我就生生毁了他不是更好?
而我,已经开始这样做了。
报业绩那天,夏云逸回来了,依然是西装,眼镜,似什么事也未发生,每个人的营业额逐一报出来,我在旁边听着,想到今天是三个月试用期结束的日子。
“各位有什么异议可以提出来。”报完每人的销量,夏云逸问在场众人。
众人无话,自上月提高提成率,之后因为陈起蝶的缘故又提高了一次后,当然没有什么异议可言。
“那么本月就照这个销售额作提成。”他语毕,合拢手提电脑,退在我身后。
接下来就是我发言。
“白熏的奖金提成扣去十个点再算,”我站起来,第一句话就是对身后的夏云逸道。
白熏一下子跳出来:“为什么?”
“你说呢?”我盯着他,“当着大家的面,就不用我直接把原因说出来了。”
“这不公平。”
“公平不公平我说了算。”
“非姐?”
“如果你下周还想和我共舞,我劝你还是闭嘴。”我声音带着冷意,看也不看他。
白熏果然闭嘴,“唐唐”和众多夜店一夜间易主,除了肖旭谁都不知道易向谁的手中,白熏的后路被断,他也只有闭嘴。
“好了,”我看向众人,“还有一件事,今天夏经理试用期满,该走该留,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我转向正题。
无人应答。
夏云逸的身份在众人心中成迷,我时而百般袒护,时而却置之不理,他是什么身份,与我有什么关系,众人无法确定,所以此时该走该留,当然无人敢应。
“没意见是吗?”我笑笑,“今天不提,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仍然没有人说话。
好吧,我笑笑:“我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既然大家没意见,”我说话时转向身后的夏云逸,架在他鼻端的眼镜掩去了他眼中的情绪,我口中没停,继续道:“那么夏经理从今天起正式成为Crystal的一员。”
我宣布完,没有人应和,于是我自顾自的鼓掌,肖旭先跟着我鼓掌,然后带动了一大片,最后所有人鼓起掌,夏云逸透过镜片看着我,我冲他笑,他别开脸。
会议结束,众人下班回家,夏云逸则直接回他的小房间。
我坐在大厅里,看着墙上半透明的磁砖里自己扭曲的脸。
今天文雅又没来上班
听白熏说他还是和那个卓晓羽搞在了一起,我并不惊讶,如果这就是他报复我的方式,那么,真的对我一点用也没有。
我拿着酒杯站起身,不紧不慢的往夏云逸那个小房间里去。
敲了好久的门他才来应门,应该是早猜到是我,打算不理我到底的。
“要不要喝一杯?”我冲他晃着酒杯,巧笑婧兮。
他直接想关门,我的脚却已快一步的挡住门。
他有些无奈,松开原本握住门把的手,进了屋,我跟了进去。
屋里有些乱,桌上原来与卓晓羽的合影已不在,他坐回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打着。
“辞程”,我看过去,电脑屏上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两个字。
我微微怔了怔:“你要辞职?”
“嗯。”他只是应了一声,仍是自顾自的打。
“你父亲知道吗?”
“我已经成年了,不必什么事都让他知道。”
“那你又回来是为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打这份辞程给我?”等我批准他留下,他却反过来要走,夏云逸你也学会反将一军了?
“他说我来这里可以学到以后继承他的职位所必须的常识,可我只看到丑恶,没学到任何东西,待在这里对我一点意义都没有。”
“是吗?我看,你还是学到了东西。”
“是什么?”
“逃避,夏云逸,想想你堂堂剑桥的高材生明知道这里是最肮脏的欲望场却还是来了,现在你成了Crystal的正式员工却又要走,为什么?是因为你怕了。”
他打字的手停住。
“你打辞程给我,我会收,就像你三个月这前给我你的简历一样欢喜,但我会告诉你父亲,你学成了个胆小鬼,灰溜溜的逃走了。”
“你在激我?”
“没错。”
“你以为我会中你的激将法留在这里?”
“如果你是胆小鬼的话,也不配我激。”
他瞪着我,似要发怒,却又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不是胆小鬼,只是无法接受。”他轻声说。
“无法接受什么?”
“这里的一切离我的生活太远,而且我也不觉得我有必要适应它。”
我笑:“如果我说,坐你父亲的位置所接触的要远比这里还丑恶,你还会说没必要吗?”
他有些措愕。
“你以为生活就是你那套国际标准算法?简直可笑,夏云逸,”我逼近他,“你可要决定好了,让我瞧不起你不要紧,可别让你父亲瞧不起你。”
相信夏长青就是你的软肋,夏云逸你想逃跑吗?说过要亲手将你毁了,哪有这么容易放你走。
果然,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夏云逸怔了怔,没有再说话。
“明天交给我辞程还是继续留下,你自己决定吧。”我拍拍他的肩,眼睛再看了眼电脑屏上的辞程,人缓缓的往门外走去。
第四课(一)
陈起蝶出现在Crystal时,我有些意外。
她仍是趾高气扬,君临天下般,由肖旭亲自迎接才肯进门,她环住肖旭的手臂,转过头,冲坐在沙发里的我勾勾手。
这个样子颇有点像唤宠物,虽然我并不喜欢,却很欢喜的跑过去。
我是老鸨,不是自命清高的大家闺秀们,被客人呼来唤去,是我的荣幸。
三个人,在一圈沙发里坐定,陈起蝶点了最好的酒,身体半倚着肖旭看着我。
“陈总是要我在这里替你们倒酒吗?不过我一个女人在这里倒酒,似乎不太合适。”知道她来一定有事,却故意装作不知。
陈起蝶笑笑,修长的指抚过肖旭的脸颊,道:“没开过牛郎店就不知道其中的好处,卓老板,你说是不是?”
我也笑:“好处自然是有的,却远不及陈总那样如鱼得水。”
“如鱼得水?”她“哼”了一声,离开肖旭,坐直身体道,“卓老板,我不会拐弯抹角,今天我是有事和你谈。”
我假装吃惊:“是专程来找我的?我以为你是来找我们肖旭。”
她笑笑,看着肖旭替她将侍者刚送来的酒倒满杯,直接道:“我想要夏长青的西街。”
我怔了怔,这女人胃口不小。
见我没有答腔,陈起蝶继续道:“事成之后,东西两街的夜店全由你接管,让你真正成为夜店女王。”
夜店女王?很不错的名字。
“怎么样?”她问。
我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眼肖旭,他低头转着酒杯,似并不专心。
我心知肚明,于是笑着道:“夏长青手中的东西可不好拿,我小小一个老鸨没这个能耐。”
“但你有能耐把东街给到我手。”
“那是凑巧。”
“凑巧吗?”她看着我,而我只是不动声色的笑,毕竟是从不求人的主儿,见我不慌不忙没有答应的意思,她的眉轻皱了一下,道:“你是不想答应?”
“我只想太太平平的做我的老鸨。”
这已经是拒绝。
我等着陈起蝶跳起来,堂堂纵横的老总跑来跟你谈合作,你却不给面子,依陈起蝶的脾气该马上甩手而去,但意料只外,她只是笑笑,从皮包里拿出一个手机来,放在桌上,道:“别忘了,卓老板,你还有这个东西在我这里,你说,这东西如果让夏长青知道是你给我的,会怎么样?”
原来还有这一招,我心里冷笑。
“那陈总,如果夏长青通过手机里的内容知道范正生的特殊嗜好,泄露出去,你说范正生怎么样?”我反问。
很满意的看到陈起蝶脸色变了变,我继续笑着道:“虽然我卓非然不过是个老鸨,但骨气还是有点的,本来我助陈总你顺利买下西街,我得到你的店,两不相欠,陈总却反过来咬我一口,陈总可以做事不按规矩,我却不能巴巴任陈总来咬。”
“你说我是狗?”陈起蝶一下子站起来。
我大笑:“你是纵横的老总,怎么会是狗?”
“卓非然!”陈起蝶一下子站起来,“你可不要进酒不吃吃罚酒?”
我依然不慌不忙:“今天陈总的这瓶酒,我请。”
我的冷静,相较陈起蝶的愤怒,陈起蝶已完全失态,如果她比一个老鸨还沉不住气,那她真是输的彻底。
这就是我拒绝她的地方,她是纵橫的老总没错,她的财力不亚于夏氏没错,但她绝不是用来对付夏氏的可靠后盾,财力地位都是她上一代给的,她至多只能算稍有头脑富家千金,想斗败夏长青,还差得远。
陈起蝶怒气冲冲而去,只剩下我和肖旭,桌上开好的酒未动,我拿起一杯,慢慢的喝。
肖旭不说话,倚在沙发里,晶亮的眼看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
“是你的主意吧?”我喝了口酒。
“这样不好吗?”他的坐姿没变,抬头来看我。
“说服她来利用我,其实你是想利用她?”
“她的财力可以帮助我们办成原本办不到的事。”
“我不想办什么办不到的事,”我放下酒杯,极不喜欢这种被他设计的情况,“肖旭,你最好太平一点。”我语气中加重了几分。
他却并不在意的轻笑,拿起酒杯喝着,隔壁桌的笑声传过来,肖旭放下酒杯道:“我知道你还是惮忌夏长青,但我却等不及了。”
“等不及?等不及什么?”我笑着看他,“你不断给我下套就是想我与你合作对付夏长青,你和夏长青到底有什么仇怨?”
“我想要他的命?”他忽然正色道,却只是瞬间又转为淡淡的笑,“非,人都有秘密,你说过,Crystal从不问出处。”
我是说过,不过被他反用来堵回我的问题,所以我自嘲的轻笑,就在刚才,在他说:我想要他的命,这句话时,我看到他眼中真的有一闪而过杀意,这让我有些吃惊,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他要夏长青的命?
于是,我笑道:“还有一句话我没说,不明不白的事情,我是不会淌混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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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有酒精的味道,远远的我看到有个人坐在我家门口。
不用猜,是文雅。
我停住,看了他很久,才走上去。
“非,”看到我,他从混沌中回过神,想扶墙站起来,又跌坐在地上。
我看也不看他,拿钥匙开门。
然而门还没打开,人却被他从身后用力抱住,浓重的酒气逼过来,他吻着我的脖子,咬我耳朵上的钻石耳钉。
“非,非……”他急切的叫我的名字,手在我身上不规矩的乱摸。
我觉得厌烦,却不想因此吵醒邻居出来观看,于是边开门,边任他肆意妄为。
屋里清冷,我被他直接按在墙上狂吻,上衣的扣子已经被撕开,他冰凉的手盖住我的胸,用力的揉搓。
与喝醉酒的人是不是没有道理可言?
我动了几下,发现完全挣脱不了他的掌控,而毫无预兆的,他的巨大猛的沉入我的体内,就这么以站立的姿势。
我惨叫一声,不知是疼痛还是欢娱。
腿在发软,其实上次的伤还没好透,他连续的冲刺让我感觉越发的疼痛,却没有再叫一声,本想再试着推开他,却自虐似的用腿勾住他的腰,夹紧他的巨大,让疼痛来的更彻底。
酒精让人的性欲变得更旺盛,文雅很久都没有要泄的意思,而我的阴道已经疼痛到麻木。
麻木也好。
人因为他的耸动被迫的跟着上下提动着,那是种非人的摩擦,很销魂也很痛苦,我微喘着气,隔着他看他身后墙上的画,那是幅黑白色调的抽象画,画家帮它取名为“哀伤的眼”,而我却只看到一堆莫名的几何体堆积。
然而此时,很奇怪,我真的看到一双眼睛,哀伤的看着我,像文雅恳求我不要抛弃他时的样子。
我闭上眼,因为文雅终于射了出来,双臂将我抱得死紧,然后有液体从我们的交合处滴下来,滴在地板上,我几乎能听到“吧嗒,吧嗒”滴落的声音,然后猛的推开他。
文雅累极,丝毫不挣扎,顺势倒在地板上不动,我靠在墙上看着他,踢他一脚,竟是睡着了,然后,我发现自己的腿一直在抖。
冲进浴室洗澡,我看到腿间残留的液体带着红色的血丝,阴道口火烧一样疼,我完全乎略,水温尽量调大,将自己的皮肤烫成通红。
洗了好久,从浴室里出来,文雅换了个姿势睡着,衣领全敞,裤子退到腿腕处,还是做爱时的样子,可能是冷,他整个人缩在一起,我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去换了衣服出门。
没有烟,我想抽烟,但更主要的,我讨厌屋里浓重的酒味和未散的情欲味道。
外面在下细雨,我没带伞,雨丝落在身上,冰冷。
从便利店出来,街上少有行人,偶尔一群年青男女打闹着经过,应该是通宵玩乐的学生,我点了烟用力吸了几口,往回走,身上的疼痛让我有些恍惚。
“小姐,要不要一起玩啊。”那群年青人里一个胆大的回头来拦住我道。
我看他一眼,头发染成了浅黄色,极瘦,宽大的衣服耷拉着,人长的不错,应该是小女生的样子。
“玩什么?”我轻轻的笑。
我一笑,那男孩子顿时有些结巴,却还故作镇定:“一起去喝酒吧。”
我抬头看了眼等在前面巴巴看着我的几个男生,几个女生却并不乐意的样子。
“好啊。”我说。
很廉价的小酒吧,酒也廉价,所以容易醉人。
现在的年青人其实已经很疯狂,掷骰子定输赢,输的人要么选择喝酒,要么脱一件衣服,几个男生统一把矛头对准我,可惜没几轮就喝趴下了,我拿着酒杯,对着还未醉的几个人道:“还要不要继续?”
没人再敢继续,不过醉到快全军覆没时才发现不是我的对手,已经太晚了。
酒后乱性,喝醉的男女开始亲吻,那黄毛小子也想来吻我,又是满口酒味,我皱了皱眉,没有拒绝,心里想着,卓非然这是在干什么?
干什么?我本就是这样肆无忌惮,不是吗?
黄毛少年的吻技远不及文雅,让我索然无味,我毫无预兆的用力推开他,他没有防备的跌坐在地上,一群人笑开,而他则吃惊的看着我。
我冲他冷冷一笑,转身出了酒吧。
酒吧外,天已快亮,雨却还在下,从酒吧出来的那条小胡同里,路灯已坏了好几盏,除了仅存的几盏路灯照到的地方,其他一团漆黑。
我抬头望了眼同样一团漆黑的天空,胃在同时用力抽痛了一下,我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吃晚饭,又是一夜喝酒,不疼才怪。
不以为意的往胡同外走,整条胡同里只有我踩着水走路的声音,然而渐渐的,我发现,有几步,我脚还没踩下去水声已经先发出来,身后有人吗?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漆黑的胡同里看不清人影。
可能是同样从酒吧里出来的人,我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又毫无预兆的停下来,那来不及刹住的脚步声响了几下也猛地跟着停住。
不对劲!如果真有人,那人就是冲着我来。
我干脆不再往前走,对着看漆黑的胡同道:“什么人?出来?”
没有回答。
我等了一会儿,觉得再问也不会有人回答我,这样的雨夜,这样的胡同,本就是个危险的地方,我并不觉得害怕,只是告诉自己快点离开这里。
然而我回头时,有条黑影已站在我的前面,太近,太黑,我来不及看清他的脸,然后腹部猛的一阵刺痛,有冰冷的东西插入我的身体,我低头去看,即使夜色再黑,我已能分辩出那是一把匕首。
谁?刚才那个少年吗?还是另有其人?我跌倒时脑中飞快的想着,然后看到那个人朝后退了几步,脚上鞋子的轮廓是带跟的。
女人吗?
第四课(二)
我站在一眼看不到边的麦田上,风吹过卷起麦浪,麦浪泛着金光,我快乐的大笑。
我有多久没有这么快乐的笑了?
多久?
我思索着,脚下忽然一空,猛然坠入深渊,麦浪,金光都不见,眼前一片漆黑。
……
那是谁在哭?我顺着哭声走过去。
一个小女孩坐在角落哭泣,手里抱着个像框,像框里的照片上是个男人,男人和蔼的笑。
那是谁?我似乎认识。
有个女人走过来,背影对着我,看不清长相,她蹲下身拥住小女孩,连同那个像框。
“非,别哭了。”她摇着小女孩的身体轻声安慰着。
非?她在叫谁?
“爸爸,我要爸爸。”小女孩放声大哭。
我猛的向后退,捂住耳朵。
像舞台上的灯光,眼前的一幕迅速暗去,却有另一处同时亮起,有男人的粗喘和女孩的惨叫,我忙不跌的看过去。
男人的身体上下耸动着,嘴里是不堪入耳的话,身下有人在求挠,声音纤细,那分明还是个小女孩。
我木然的看着,手却在女孩一声声的惨叫中握得死紧。
杀了他!杀了他!心里有个声音叫着。
然而眼前的一幕忽然定格,雄雄的烈火毫无预兆的燃起,将这一幕焚毁,我喘着气,看着在火将一切焚尽,连同那男人和女孩。
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落,我摸过去。
原来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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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一张脸凑我很近。
我眼睛用力眨了眨,瞪着那张脸。
“你还认识我吧。”他伸手在我眼前挥着。
我用力咳了一下,同时腹部传来锥心的痛。
“我去叫医生。”他急急出去。
为什么又是他?我闭上眼。
医生替我做了检查,确定已经无碍后才离开,我瞪着天花板,努力回想遇刺时的情形,毫无头绪。
“为什么又是你?”我终于看向夏云逸,我一个月内两次住院,两次住院都由他送我来医院,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我已用了全身的力气说话,声音却极轻,夏云逸凑近我,我又说了一遍他才听清楚。
“前天凌晨,是晓羽打电话给我,说她杀了人,我赶去看到你腹部中刀倒在地上,”他有些无奈,“旁边酒吧的老板报了警,晓羽现在还在警局。”
卓晓羽?用刀刺我的人就是她吗?
我伸手去抚腹部的伤,那里缠着厚厚的纱布,我差点死在她手里。
因为文雅才对我下手?为了个牛郎值得以身试法吗?文雅的魅力还真大,我扬起嘴角,冷冷的笑。
只是很奇怪,用刀刺了我后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不是文雅而是夏云逸,惊慌失措的打电话给他,说自己杀了人,是不想让文雅知道这件事?还是处于本能,她仍是最依赖夏云逸?
“晓羽不是有意的,她只是一时想不开。”见我不说话,夏云逸又道。
不是有意的?深更半夜跟踪我,伺机下手,还说不是有意?
我闭眼,不理会他的话。
“你会起诉晓羽吗?”他继续问。
我睁开眼:“你想为她求情?”
他一怔,不做声。
“是她对不起你,你还为她求情?”
“我们毕竟曾经相爱一场。”
相爱?多脆弱的词。
“出去吧,我要休息。”我冷声道,讨厌这种虚伪的善意。
“非?”
我不再理会他,又不上眼。
他叹了口气,在我床边站了一会儿,终于没再说什么,开门出去。
我又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总算回复些元气,我看着窗外浠浠沥沥的雨,听到护士进来说,警察在门外,要不要见?
警察吗?我最讨厌的警察,却还是点点头。
进来的是个四十来的中年男人,极瘦,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脸颊深陷下去,一双眼却异常锐利。
我看到他,有些意外,即使过了八年我还是一眼认出他,我最讨厌警察,而眼前这个人是警察里我最讨厌的。
“卓小姐,我们有好几年没见了吧?”他不慌不忙的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锐利的眼看着我。
“你不是升到队长了吗?队长要为这种小事亲自跑来询问吗?”我不动声色,微笑着看着他。
“我是想八年没见到卓小姐了,正好来叙下旧。”
“没必要,”我道,“你这个人,我最好永远不见,还叙什么旧?”
他不以为意的笑笑:“八年时间果然让人成长,你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我轻笑一声,没有接话。
他盯着我的脸,似要从我脸上找出什么线索来,半晌才拿出本子和笔,道:“说说案情的经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