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住:“为什么?”
“因为母亲说这样就可以让我父亲回心转意,”他自嘲,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们母子俩竟都要靠这么点股份来讨人欢心。”口气微微失落。
我不语,这就是现实,只是你现在才看到而已。
而这样的现实是否会让他转身失望而去?
“卓非然,”他却忽然站直,正对着我,表情认真,“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身无分文,但还是不自量力的想追你,你给不给机会?”
他说的有些可笑,但全身纯净的气息更浓。
我忍不住惊讶,这又算怎么回事?
“知道真相你还要这样说吗?”
“知道真相我反而想通了。”他竟然笑。
我怔住看他,又是这莫名的自信,为什么他总能从短暂的失落中又看到希望,即使时常发怒,即使天真,即使偶尔才聪明一下,但始终一如既往的乐观自信。
我该对这种莫名的自信冷言相向的,却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觉得我配得上你吗?”末了,我冷冷一句,竟是莫名无奈的。

第十课(五)

夏云逸搬进了我住所的对门,分明是一对年轻夫妇,却在几天之内搬走,我知道他的固执,决定的事不会轻易动摇。
却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比如现在。
虽然现在的麻烦不单单是因为夏云逸。
那个西街出了名的恶棍曹老大,以前专门为我对付不听话的牛郎,现在却被夏长青用来对付我。
“非姐,我也是收人钱财,”我有些得意的看我,“所以你也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他并没有对我动粗,只是将我绑来那间西街后的黑屋。
我不言语,拿了根烟出来,自己点上慢慢的抽。
“反正你在这里的地盘也没了,离开这里,到别处另谋发展不是更好。”他站在我旁边道。
“他让我离开西街?”
“不,离开这个城市。”
我怔了怔,轻轻的笑,这也算对我卓非然客气了,认定那起毒品案与我有关,还诱拐了他的儿子,以他的脾气,他该赶尽杀绝。
“我不会离开的。”我已不是他的棋子,不必听他使唤,何况这是我出生的城市,以前吃这么多苦也不曾离开。
“这个人可不好惹,你最好乖乖听话。”曹老大假好心的提醒我。
我冷哼:“我跟了他这么久比你清楚,用不着你提醒我。”
“你这是在自讨苦吃,非姐。”
我吐了口烟:“如果我不走,他让你怎么对付我?”
曹老大怔了怔,我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手却忽然毫无预警的朝我脸上拍过来,我一惊,完全没料到他的动作,怔怔看他打上来。
却并没有打到我,只是将我手中的烟打飞,小指上特意留长的指甲刮过我的脸,应该是破了。
在场在几个他的手下忍不住叫了一声,我却还是原来的动作,动都没动,眼睛盯着曹老大,他脸色发白,似刚才那一下已用足了他所有的勇气。
“这可是你自找的。”他说话的底气并不足。
这也难怪,虽然是一方恶霸,却一直听我使唤,平时就对我有所惧怕,此时动手打我却是第一遭,当然底气不足。
“就这样吗?”我也不去碰伤口,不怒反笑,捡起地上的烟放在嘴里抽了一口,“你就这点能耐?”
我语气太过蔑视,曹老大终于有点动怒,咬咬牙对旁边的手下道:“给我把她衣服剥下来,干她一顿,把照片拍下来。”
几个手下愣了愣,犹豫着,终于还是走上来。
我脸上还在笑,心里却想着:我卓非然也有今天,昨日用过的招数,现在都回报到我身上来。
看那几个人走近,我吸着烟,微微闭上眼。
不远处传来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冲着这里而来。
“老大?”几个手下一惊,回头看曹老大。
曹老大瞪大了眼睛,指着我道:“是你报得警。”
我也有些意外,脸上表情没变,道:“你觉得我有这么神通广大吗?”
警笛声已在门外,此时再不走便没有机会了,几个手下已慌了手脚,曹老大脸色都变,他有些不甘心的瞪我一眼,道:“算你走运,今天放过你,下次你可没这么好运。”
说着,招呼手下,两三下闪入门后的巷子里。
直到人影消失,我才松了口气,手去摸脸上的伤口,发现手指在微微的发抖,我竟是害怕的。
根本没有警察进来,我走出去,看着警车停在黑屋旁边的一家酒吧门口,一群警察冲了进去,应该是查毒的。
肖旭却站在黑屋的门口。
“没事吧。”看到我,他走上几步。
“是你报的警?”
“对,是我报警说这家酒吧藏毒。”目的却是为了吓跑曹老大。
“你怎么知道我被他抓来?”
“在‘唐唐’门口,我看到他们将你拖上车,”他正盯着我脸上的伤,“他们伤了你。”手伸过来想抚我的伤口。
我向旁边偏了偏头,躲过他的手。
他一笑,缩回手去:“我送你去看医生。”
我看着他,眉微皱着:“我记得,你前段时间刚跟我说过我是你的仇人,我不认为你现在的行为是在帮我。”
他仍是笑:“随你怎么想,走吧。”说着拉住我的手臂。
医院里,医生给我看过,上了药,其实只是小伤,却因为伤在脸上,所以尤其慎重。
出了医院,肖旭跟在我的身后,始终形影不离。
“我记得你从没这么体贴过。”我停下来,转头看他。
他不接话,双手插进裤袋,一副从容的样子,我想起上次他来见我时的憔悴,现在的样子似又回复到以往。
“我没空跟你绕弯子,说吧,有什么事?”三年相处,我已经很了解他,他这样并不像没有事的样子。
他笑,转头望向左手边的大片绿地,分明是微笑的眼,却闪着幽冷的光。
“我现在也是孤家寡人,非,我的处境和你相似,所以我们合作吧。”他说,口气像在说旁边的风景多美那般,无关痛痒。
我却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他微眯起眼:“意思是我被林若踢出局,我和她散伙了。”
我更疑惑:“散伙是什么意思?”他们有一样的仇恨,所以有一样的目的,此时散伙是不是太奇怪?我想起那天看到夏长青与林若合作竞标这个新闻时的奇怪感觉,几乎是同时,有个想法跳出来,我吃惊的看着他。
肖旭已不再微笑,整张脸极冷:“你知道吗?仇恨对生意人不算什么,钱才是最重要的。”
“你是意思是说,这些三方合作竞标的事是真的,并不是你们的圈套?”
“是,在仇恨与利益之间,林若选了利益,这次竞标可以帮她赚得上亿的利润,是以纵橫单方投标部分工程所不能获得的利益。”
“所以夏氏才轻易获得了清白,都是林若搞的鬼。”
肖旭点点头:“投标在即,林若等不及按不步就班的搞跨夏氏,再加上中康对夏氏的支持非常坚决,所以他选了合作竞标,与夏长青三四分利,这远比他以纵橫单方投标获得的利润要大的多。”
好个林若,我用力的吸了口气,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可能她早有这样的打算,只是肖旭和我没有察觉而被她操纵在股掌之间。
“所以你才来找我合作?”我抬头看他。
“对。”
“就凭我们两个人?”我伸手拍拍他,“大势已定,肖旭。”
“难道你就甘心这样?”
“是你不甘心不是我,”听他这句话,我微微有些怒意,我现在的处境有一半拜他所赐,“何况,我现在的能力又能帮得了你什么?”
“我知道你恨我,”他轻笑,直视着我,“我现在不是得了报应?”
漂亮的眼闪着凄然的光:“但是非,不反抗,我们都会从这个城市消失,你刚才就经历了一次。”
“这还是你的伎量,我今天被绑,还得谢谢你把毒品的事情嫁祸到我头上,”我反驳,人凑近他,“我知道你在算计谁,夏云逸是不是?告诉你,你别想动他。”我狠狠的,几乎碰到他的鼻尖。
看着我的怒容,肖旭一怔,却忽然笑了,边笑便摇头,似发现了多可笑的事一样:“非,你变了,真的变了,”他笑着,“带刺的玫瑰修去满身的刺,就不再是玫瑰了,这样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别说这种鬼话。”
“事情还没结束,即使没有毒品的事情,有人也不会放过你的。”他敛住笑。
我一愣:“谁。”
“林若。”

第十一课(一)

看见夏云逸时,我有从冰冷里一下子脱离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
“你脸上是怎么回事?”他站在走道里,身上穿着睡衣睡裤,眉头皱着看着我。
我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现在是深夜,正常情况下他早该在床上睡觉。
是等我回来吗?
“怎么不说话?”他走上几步,同时走廊里的声控灯灭了。
就在灯灭的一瞬,我忽然拉住他的手,他的手温暖而干燥。
“你真的喜欢我吗?”毫无缘由,我说。
黑暗中我看不到夏云逸的表情,但他反握住我的手:“当然。”
“喜欢到肯为我做任何事情?”我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受伤的脸颊上。
他没有马上回答,好一会儿才道:“不是任何事,但我会尽量。”
我唇角轻轻的上扬,松开他的手。
“回去吧,”我说,“听你父亲的话娶了卓晓羽,过你们的好日子去。”
“不要!”
他的声音震亮了灯,我看到他就在我面前,低头看着我。
我笑,从他的视线下移开:“随你。”说着掏钥匙去开门。
开门的手同时被抓住:“卓非然,你说清楚。”他有些发急。
我挣开他的手倚在门上:“是你在一厢情愿不是吗?我没有什么好说清楚的。”
他咬牙:“是因为我说了不能替你做任何事吗。”
我笑:“你觉得呢,”伸手去抚他紧皱的眉,“别像个孩子,夏云逸,我们并不相配,一点也不配。”
他躲开我的手,固执而执着:“没什么配不配的,我喜欢你就可以了。”
我微愣,盯住他,真的像个孩子,任意妄为,而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玩这种可笑的爱情游戏,所以我又笑了,笑的玩事不恭,被他躲开的手又抚住他的脸颊。
“好啊,既然你喜欢我,那我们不如把进度放快点,”说着毫无预兆的凑上去吻他,灯暗下来,我吻住他的唇,他下意识的往后躲,我勾住他的脖子,让他躲闪不开。
黑暗中只听得到彼此呼吸的声音,他渐渐不再反抗,近而终于回应,我一只手往下移,趁他分心伸进他睡裤里面,直接抓住那样东西,他倒吸了口气,抓住我的手。
“非?”声音有些发颤。
“上床吗?”我贴着他的唇说。
我感觉他呼吸微滞,虽然在黑暗中,却似乎感觉到他一双眼灼灼的盯着我,然后伸到他腿间的手被他拉开,他向后退开,整个人与我脱离。
“我喜欢你并不是要这样。”他口舌干涩。
“那要怎样?”黑暗中我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停了半晌,道:“是要你信任我,依赖我。”
我轻笑,似听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依赖?”我从不依赖人,又有谁值得我依赖?
“我说的不对吗?”他听出我在嘲笑。
“说的没错,”我震亮了灯,“但你真的值得我依赖吗?”我伸手撕去脸上伤口的纱布。
“知道这伤口是哪来的吗?是拜你老子所赐,他说要赶我出这个城市,不然就要我好看,你有能力保护我吗?我又该怎么依赖你?”我指着那处伤口。
他大吃一惊的样子,伸手要去碰那处伤,被我一下子拍开。
“爱情是太昂贵的消遣,我玩不起,你找谁都可以,别来找我玩你的爱情游戏。”我看着他道。
他还是盯着我的伤口,眉头紧簇着:“我不是玩游戏,我是当真的。”
“那你说的依赖呢?”
“我……”他语塞,咬牙说不出话。
我看着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所以搬回去吧,别再突发奇想的做些傻事,回去过你的好日子去吧。”我说完,我转头不看他,拧动钥匙进门。
他再没说话,呆立在门外。
门关上,我靠着门,门外很久没有动静,抬头看远处的窗外,心想,就这样吧。
对面传来关门声,他应该回到对面的房间。
我终于拧亮了灯,看着一室的沉寂,嘴角扬起,冷冷的笑。
很显然的,我现在的处境很糟,所有人都想对付我,先是卓晓羽,再是夏长青,又从肖旭口中得知之后还有林若,用不着再来一个夏云逸来凑热闹。
我从冰箱里拿出水杯,喝了一口,想起肖旭的话。
要么听从夏长青,离开;要么,反抗。
他说的没错,在我面前只有这两种选择。
我绝不会离开,即使我现在一败涂地,但我是卓非然,我的自尊不允许我逃之夭夭。
所以只剩下一条路,反抗。
肖旭还是了解我的,他知道今晚的事情已经激怒了我。
我可以忍受被Crystal扫地出门,也可以无视卓晓羽的小花招,但是,我伸手抚上脸上的伤口,这是耻辱,如果这是三四年前的遭遇,我认了,但三年后的现在,经历了这么多风浪,还落到被手下人修理的下场,夏长青他是故意的,这无非是对我最大的羞辱。
人不能总是沉在一种情绪中,文雅死后,直到今天,我忽然有些回过神来。
门忽然被拍响,我从思绪中缓过神,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夏云逸站在门口,已换了身便装。
“怎么?”我有些疑惑。
“走。”他拉住我。
“去哪里?”
“去见我父亲。”
“见他做什么?”
“跟他说清楚我们的事,告诉他如果再敢伤你,我不会再认他。”他似乎被我之前的话刺激到,说话完全的孩子气。
我抽回手:“别天真了夏云逸,不认他,他仍是你父亲不是吗?”
他一怔,随即泄了气一般。
“在你眼中我真的这么没用?”很久,他才垂头丧气的问道。
我想也不想,直接到:“是。”
他显然没想到我答得这么直接,垂着的手握紧,说不出话来。
含着金匙长大的孩子,从小上最好的学校,被最好的照顾着,当然也受到最好的奉承,我是第一个说他没用的人吧。
而我,不过是想让他死心,上次我可以冒雨追出去,现在他对我是一点用处也没有,这场战争并不需要他,所以我既然决定反抗,就应该将他彻底的踢出局。
我用手揉着眉心,口气有些不耐烦:“我累了,没力气陪你瞎折腾,去睡吧。”
他无语,站住不动,我叹了口气,将他推出几步,又一次将他关在门外。
我知道,这次我将他推出门,他决不会再回来。
一夜无话。
直到天亮时,我听到对面有开门声,从猫眼里往外看,看到夏云逸拖着行李离开。
我倚在门上,本来是半梦半醒,却忽然之间睡意全无。
这算不算又给他上了一课呢?

第十一课(二)

敲诈的姿态有两种,一种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另一种则是无路可走,狼狈无奈的。
我现在的姿态应该属于后者。
没错,夏长青做过什么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虽然他总是很小心,对我也并非全然信任,但跟他三年,或多或少有些证据就落在我手中。
这样的证据虽然少,但足可以唬住夏云逸母亲这类蠢女人。
我从不屑哄骗这样的人,但这一招却是现在唯一可行的方法。
所以看到那女人微微发白的脸,我并不觉得得意,只是漠然的冷笑着。
“你要什么?”女人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怒视着我。
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淡淡道:“还是老价格。”
“百分之十五的股票?”
“据我所知,你儿子的股票已经全在你手中,百分之十五,你付得起。”
“你为什么一定要股份,我可以给你相应的钱。”女人总算有些警觉。
我依然是这种全不在意的表情:“那就给钱,只是,你有这么多现金?”我算准她拿不出这么多现金。
她一怔,眼睛眨了眨:“你可以给我点时间。”
我笑:“我是来敲诈的,不是来逼债,何况,我也应你的要求把你的儿子还给了你,相信只要我招招手,他还是会乖乖回到我身边。”我说的很卑劣,而这样的话在我说来已经驾轻就熟。
她脸色更苍白,咬牙道:“没想到世上真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招惹了我的丈夫又来勾引我的儿子。”声音在发抖,以她的家教,这样的重话她可能还是第一次说。
手中的牙签被我一使力拗断,脸上还是在笑:“百分之十五,一分都不能少。”口气带着狠意,与脸上的笑天差地别。
那女人似被我吓到了,看着我不说话。
这样的眼神让我想到夏云逸,无辜的,无助的,我完全漠视,却忽然失了耐心,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来:“这是我让律师拟定的一份协议,签字即有效,”我将那张纸摊在她的面前,看她的表情有些抗拒,又道,“你可以选择不签,这样我即刻就将这些东西送到相关部门,夏长青还在为毒品事件烦恼,我想他一定不想再多出几件麻烦事来,合作投标的事如果因此再次陷入僵局对大家都没好处。”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丑陋而凶狠,与其说敲诈更像是抢劫,眼前的小白兔被我吓得发抖,但这真是不是什么高明的敲诈手段。
我心里在冷笑,脸上不知是不是同样笑的凄然。
或许我应该给她时间考虑,但是我不能让她有机会将这件事告诉夏长青,如果他介入,想从中得到好处将是不可能的事。
这女人是一处软肋,三大公司联合参与投标,如果要找空子钻,也只有从她身上。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笔和纸都在她面前,女人却只是盯着那张纸,看了一遍又一遍,没有签字。
我的表情越来越冷,举手看了下腕上的表,伸手把那张纸收回来。
女人似吓了一跳,抬头看着我。
“好吧,”我说,“谈话到此结束。”我站起来,果断而绝决。
“你要去哪儿?”看我往外走,女人终于叫住我。
我不回头,笑道:“还能去哪儿。”同时扬了扬手中的那些证据。
人直接往门口走,没有犹豫,我知道,如果我走出门去她还不叫住我,这次敲诈就是彻底的失败。
而就在我推门的一刹那。
“等等。”
我赢了。
***************
百分之十五,感觉就像是从孩子手里骗糖吃,很容易却很无耻。
几天里,我将西街几家店的经营权全部转手卖给别人,再用这些钱从一个老主顾手中买下了东街的一家店面,规模大过Crystal。
东街化整为零从林若手中脱手后,不同路段被不同人买去,整条街尚待改造,风格不一,远没有西街声色一条街的规模,但因为我买的店就在东西街的交界处,沾了西街的光,我可以风风火火的把店开出来,却不受西街毒品事件的影响。
一下午,面试了好个几牛郎,可惜姿色一般,并没有做头牌的苗子。
我有些灰心,看来今天是没有好运气了。
“还有一个是吗?让他进来吧。”我冲旁边的待者挥挥手,已不抱希望。
不一会儿有人进来,我看了一眼,有些意外。
是那个男孩子,眼角有一颗痣,妩媚而妖异。
Crystal时他来面试过,只是后来被夏云逸劝了回去。
他看到我也是一愣,脚下却没停,走了上来。
“你不是应该去上大学?”我看着他,觉得他的眼神少了前次的犹豫,多了份绝然。
“已经在上了。”他的口气有些淡,让我想起肖旭。
“既然已经上学了,还来这里干什么?”
“赚钱,”他终于抬头看向我,“我想赚很多的钱,把所有小瞧我的人踩在脚下。”他的眼中有淡淡的恨意,拳头下意识的握紧。
我轻笑,差不多已经明白他的恨意,贫穷的学生,勉强才上的大学,然而大学已不再是纯净的象牙塔,它与成人的世界越来越接近,物质的追求有时胜过一切,他在其中所受的冲击与羞辱足以让他堕落,前次是为了上学而堕落,这次却是为了堕落而堕落。
“你叫韩秋是吧?”我道,“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入了这一行,别人就不止会小瞧你那么简单,而是蔑视你。”
“这个社会笑贫不笑倡不是吗?”他想也不想的反驳。
“所以你选了最容易赚钱的一行。”
“至少没偷没抢。”
第一次是无奈,这次已成了不顾一切,我看着他,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