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带着水气,还有一股甜香,我扔了伞搂住他,深吻下去,前座的司机无耐的叹气,按了下喇叭,他终于回过神,用力的推开我。
“这算是什么意思?”他的眼里带着狼狈,狼狈他方才的深陷。
我笑,妩媚动人,挥着手机道:“我只是在想,一个打我十通电话,又冒雨奔到我家来找我的男人,一定是关心我好男人,我已经失去了一个,不想再错失另一个。”说的诚恳而认真。
夏云逸看住我,似在考虑着我的话,半晌,终于眉微微的皱起来:“你在说谎,非。”
他还是没留下,关了车门走了。
我在雨中站了很久,捡起伞回家。
洗了个澡,看着窗外的雨,最近好像台风要来,所以风也是肆虐的刮。
还是不行吗?
我低头看着自己握着茶杯的手指,苍白纤细。
你也有被拒绝的时候,卓非然,而这才是夏云逸,不是吗?
你在说谎,非。
是的,我在说谎。

第十课(二)

“唐唐”的气氛其实与Crystal差不多,尤其在我加了个金色沙发以后。
Crystal易主,这条街上其他一些店的经营权却还在我手中,“唐唐”是其中之一,所以说我一无所有,还不见得,但我知道一旦合同到期,夏长青就会从我手中收回经营权,到时我就真的成了一无所有。
“唐唐”的头牌叫施卿,长相在牛郎中并不算出色,不过听说很有些手段,光顾过他的客人都说他的床上功夫一流,我已不复之前的风光,从其他牛郎的态度就可以知道,然而施卿对我却极客气。
他替我倒了酒,在我旁边坐下,衬衫衣领敞着,胸口的毛发若隐若现,确实性感非常,这些与肖旭不一样,肖旭是纯然的俊美,倾国倾城那种,气质妖魅让女人趋之若鹜,相较之下,施卿还是稍逊一筹。
“想什么?”看我盯着他,施卿轻笑,伸手将我掉落额前的流海拢在脑后,动作温柔而不轻佻,看来这头牌不是白当的。
我也笑,道:“想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他挑眉:“这话怎么说?”
我仍是笑:“这条街上只流行‘落井下石’,这是游戏的规则,我现在等于一无所有,你对我的客气似乎并没有多大意义,除非你有企图。”
施卿眼光流转,听我这么说居然咧嘴大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看上去爽朗而有魅力。
“我还真有企图。”他承认道。
“哦?”
“现在这条街上都在传,说你在西街上待不长,我不知道是真是假?”
“待不长?”
“合约期一到这些店都将不属于你。”
我一怔:“你听谁说的。”问完才发觉自己问的很傻,这无非是赶尽杀绝,所谓传言不过是有人放出来想让我不好过而已。
“既然是传言就很难找到源头。”他看着我的表情,道。
我的表情始终没什么变化,拿起他给我倒好的酒,手指在酒里搅了一圈伸进嘴里轻轻吮,不知是不是太长时间没有喝酒的缘故,口感极涩。
“说说看你的企图。”我道。
他看我动作,道:“你有没有想过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店?地是你自己的,店也是你自己的,没有人抢得走?”
“西街上吗?”
“不,东街。”
“东街?”东街不是属于林若的纵橫公司?
“我的一个客人准备买下东街,我想从中分一杯羹,但资金不够,”他忽然认真起来,“做牛郎我已经做腻了,想找个合伙人一起开店。”
“所以你找到了我?”我穷途末路,但至少还有些钱,他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但我脑子里却想着东街要出卖的事,林若为什么要出卖东街,不可能是毫无意义的,似乎离开西街半个多月我的消息就不灵通起来,
“你不考虑一下吗?”施卿以为我在考虑他的见意,“两个人合作,总好过连所有权都没有强。”
“知道为什么要出卖东街?”我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怔了怔,还是答道:“似乎是纵橫急着想用钱。”
急着想用钱?便宜买进再以正常价买出,纵横赚到的可不止一小笔,而这笔钱足够让一个频临破产的公司走出危机,这意味着纵橫这段时间会有大动作?
“非姐,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见意?”施卿终于看出我有些走神,
我喝了口杯中的酒,点头道:“好,我会考虑。”口气有赶人的意思。
施卿对我的答复显然不甚信任,他看我一眼,终是没再说什么,站起来,走回客人中。
看他走远,我仰靠在沙发里,抬首看着头顶的彩灯,眼微微的眯起来。
其实他的建议不错,不止是钱,他应该还看中我的经营能力,地是自己的,店也是自己的,两人合作再稳当不过了。
是不是该接受他的建议?将往日的人和事统统摒弃,试着心平气和,与世无争的活下去,还是不管不顾继续着我的恶梦。
我闭上眼,心里那两股力量又开始互相拉扯,与这几天每个被恶梦惊醒的夜晚一样,是继续还是放弃,永远想不明白,人不知不觉中又是一身冷汗。
你在说谎,非。
夏云逸临走时微微失望的表情还在我的眼前。
那天完全是无意识的,像出门时随手关门一样自然,只要是机会,我就抓住,完全的条件反射,所以我知道我仍有野心。
野心仍在,心念已死
该怎么做?我不能犹豫太久。
买了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后,似乎从没有用过这里的厨房,成了摆设,烟尘不沾。
今天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冲动,忽然想自己做饭,并没去“唐唐”上班,买了一堆食材,准备做几个家常小菜。
即使三年不近庖厨,我的动作仍是熟练,毕竟从十多岁开始我就经常与厨房为伍,干净的肮脏的,精致的粗陋的都经历过。
手中的食料三两下就清洗干净,动手做菜时才发现自己漏买了鸡蛋,瞪了一桌的食材半晌,换了衣服出去买鸡蛋。
穿着T恤,牛仔短裤,脚上是夹脚拖鞋,在小区里随意的走,小区门口的地方有个专门买鸡蛋的小店,我走了进去,问店主要了袋子一个个的挑。
店里,电视机开着,店主边打着毛线,边看新闻。
“之前重新得到805市政工程投标权的夏氏,协同中康集团和纵橫企业三大企业共同竞标价值上百亿的805整项工程……”
我挑鸡蛋的手停了停,抬头看电视里,夏长青,夏云逸的母亲,还有陈起蝶(只不过是个傀儡),三个人握手淡笑着。
805工程,以三家企业单个的实力只能分一杯羹,现在合在一起,实力长了三倍,标下整项工程完全有可能,怪不得之前林若要出卖东街,不过是为这项投标案添砖加瓦。
只是这是她复仇行动中的一步吗?是不是太大手笔了?
我看了电视上的夏长青很久,终于拎着鸡蛋往回走,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始终挥不去,认真细究却又毫无结论
走到自己住的那幢楼时,看到有人站在楼下,双手插进口袋,只看身影就已是风姿出色。
是肖旭。
我很意外。
肖旭只是平常打扮,人居然有些憔悴,看到我,也不问好,只是定定看我。
我站住不动,道:“你怎么来?”
“想你了,来看看你。”他微微的眯起眼,眼里带着淡淡的阴郁,这不像他的样子。
“是吗?”我淡笑,知道他来必定有事,却也不问,道“既然看到了,没事我上去。”
心想他应该会叫住我。
果然。
“非。”他叫住我。
我回头。
他垂眼看着地上,似乎犹豫着,半晌才抬起头说了一句:“最近小心点。”并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
说完,没等我答话,转身,走了。
我立在当场。
知觉告诉我,一定发生了什么。

第十课(三)

两个男人在拥吻,在离“唐唐”不远的巷子里。
东街有同性恋酒吧,这样的场面并不少见,所以我没多看一眼,直接进了“唐唐”。
我刚从隔壁的Crystal回来,肖旭不在,店里有些乱,客人换了些新面孔,厕所里有人在吸大麻,这不是好现像,Crystal在坠落,我现在只看到大麻,如还有更严重的,弄不好会拖累整条西街。
若是之前,我会把将大麻带进店的人手砍了,只是我现在是局外人,不再是西街的女王,夏长青的西街,与我无关。
心中莫名的感慨,荣辱原来只在一夕之间
也许真该考虑一下施卿的建议,对西街我已经倦了。
*******************************
东街,远没有西街来的繁华,却沾了东街的光,人流量很高,林若买下东街基本没做什么改造,还是原来的样子。
“靠西街的半条街作为西街的延伸,开办酒吧等娱乐设施,另外半条街还是给居民开餐馆。”施卿说着东街的规划,手上的一串白水晶链闪着光。
我盯着那条水晶链,想了想:“你出得起几成的款?”
“五成不到。”
“那你四我六,但我要看一下合同。”我替自己点了根烟,道。
“你同意了?”他有些吃惊,没想到我答应的这么快。
我没答话,吸了口烟,嘲天吐着雾,算是默认。
“我这两天就把合同准备好给你。”他显得喜形于色。
没错,作为牛郎,最大的梦想就是拥用一家属于自己的店,梦想近在咫尺,他怎么可能不兴奋,而相较于他,我却没多少兴奋,对我,我只是做了选择而已。
我回转身。
对面就是西街,东西两街不过只隔了一条马路。
白天的西街,人流不多,各色的夜店关门闭户,看上去安静而无辜,完全找不到晚上灯火辉煌,极度糜烂的影子,我站住不动,看着阳光自屋顶照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心里不由感叹,这就是西街,我主宰了三年的西街。
心里有丝怅然,却又觉得如释重负。
何必感伤,不过是过眼云眼而已。
**********************************
“今天,警方突击了位于西街的好几家夜店,从多家店中搜出摇头丸,迷幻剂,大麻等多种种类的毒品,因为涉及的夜店众多,警方怀疑整条西街已经成了毒品份子经销毒品的大市场,因此从即日起对整条西街做24小时不定时突击检查。”
我坐在咖啡吧里,对面的男人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今天肯见我,无非是因为我突来的事件。
他依然英俊,不再年轻,却仍有无穷的魅力,即使现在是皱着眉。
“你干的吧?”夏长青向来不说废话,第一句就直奔主题。
“凭你的人脉,再开门营业不过是几天后的事。”我答非所问。
“回答我的问题。”他已经有些不耐烦。
“不是。”我否认。
“真的不是你?”他眼中有不信任。
我笑笑:“既然你心里有定论,何必再来问我?”
他细长的眼闪着精光:“你是在怪我对你太无情?”
我笑,他这句话问的有失水准,怪?我和他之间存在这种类似人类的情绪吗?不过是操控者与棋子之间的关系。
“如果没事,我先走。”不想与他多说,我站起身。
“你胆子变大了。”他没动,头也没抬,只是冷声道。
“是因为我不再是你的棋子了。”我站住,不用再揣测他的心思,随口答。
“下一步你想怎么做?”
“下一步?”我转头冲他笑笑,“你知道的还问我?”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第一次,是我把背影留给了他。
心里有痛快的感觉,我知道还在咖啡吧里的人一定很怒,我走出门外,看着满眼的夜色,我忽然想大笑几声。
只是夜风又让我冷静下来,我倚着门,点了支烟。
我猜,那是肖旭做的,使整条街停业整顿并不是目的,目的是让夏长青与毒品扯上关系,只要更多人知道西街是夏长青的,那么夏氏的形象必定受影响,他手头还有投标的案子在进行,这点差错足可以致命
这一招够狠,却并不是妙招,如果合作竞标是报复的一环,现在这一招无非是自己给自己按了块跘脚石,鱼未咬足饵就收网,我是林若就不会这么操之过急。
难道林若和肖旭出现了分歧?
虽然觉得不对劲我却不想细究,因为这些予我已没有什么关系了不是吗?
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看着上面的来电人,我接起来。
“怎么样?”我沉着声音。
“如你所预料的一样。”那头说。
**************************************
施卿已经将合同准备好,我一到“唐唐”他就拿给我。
我看了一眼,放到一边。
“非姐?”施卿对我漫不经心的态度有些搞不清状况。
我眼睛看着他手腕上的白水晶手链,没有说话。
“难道你改主意了?”他有些发急。
我手头刚吸了一半的烟直接扔进身旁的红酒中,烟头发出“滋”的一声。
“其实我是真的想开家店,施卿。”我说
“那……有什么问题?”
“只是你却没有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他疑惑,强笑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知道Crystal的中文意思吗?”我轻笑一下,忽然问道。
他一怔:“不是水晶的意思。”
“最早的时候,我不过是好玩,送给过Crystal前三位的牛郎各一条水晶手链,肖旭是紫,文雅是黑,白熏是白,反正是不值多少钱,送了以后没多久,它们各自就不知去向,我也已经忘了有这回事,没想到现在却在你的手上看到了白熏的那串,是白熏的吧?”我着他手上的手链。
施卿下意识的看了手上的水晶一眼,表情微变,否认道:“不是,是客人送的。”
我伸手拨了拨那串链子,他反射性的往后缩,我吃吃的笑:“是啊,不过是水晶手链,随便就可以买一条,所以之前看你戴着它我也并没有在意,只是施卿,你喜欢男人吧?
突来的问题让施卿明显一怔,他看住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据我所知,白熏其实也是喜欢男人的,”我的手指在他长满毛发的手上滑过,“一直都知道白熏有个相好的在‘唐唐’,原来是你。”
施卿看着我的手指滑过他的手背,缩回手,牛郎分两种,一种做女性的生意,另一种则是男性的,两类之间界定分明,绝不混淆,Crystal和“唐唐”的客人都是女客,是绝不容许有同性恋倾向的牛郎,一旦发觉,按规矩是要立刻走人的,之前白熏之所以没走,不过是因为他是第三位的牛郎,我惜才而已。
所以施卿应该不会轻易承认。
“是我,又怎样?”意料之外,他却承认了。
“没怎样,”我有些意外,笑道,“虽然有规矩在前,但对我来说能带来盈利才是硬道理,所以你的个人喜好本来就跟我无关,我关心的是,你因为白熏的缘故其实很恨我吧?我听说同性的爱情要比异性的深刻的多,所以你拿开店作为晃子想要报复我吧?”
“这是两回事?”他马上跳起来,脸上有表情像是受了天大的误会,“非姐,我说什么你才能相信我,我真是想开店。”
“想开店不假,但是你合同上的那家店,”我拿起被我弃在一旁的合同,“这家店已经在你的名下了不是吗?”
我看他怔住,又道:“有人把这店送给你了,利用了你对我的恨,让你布了这个局陷害我是不是?”
施卿虽和肖旭一样是头牌,却远没有肖旭那样沉得住气,我底牌一翻,他已经有些慌神:“非姐,这可是无凭无据。”
“无凭无据又怎样?你知道的,我卓非然纵横西街,从不讲证据,只凭喜好,虽然我现在没落了,但对付你这样一个小小的牛郎却还是有办法的,说说看,谁要你这么对付我?”
施卿的脸色已有些发白,看我云淡风轻的笑,咬咬牙道:“没有人。”
我笑,随手拿起桌上的那杯红酒,抬手慢慢的往他头上倒,那个烟头挂在他的流海上:“是个女孩子吧,现在的话,应该大着肚子?”该是卓晓羽,林若不会使这种小儿科的手段。
“你怎么知道?”施卿瞪大眼。
“回去告诉她,好好带大肚子里的孩子,不要再给孩子造孽了。”孩子是文雅的,看在文雅的份上,我不会同她一般见识。
不看施卿惊讶的表情,我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滚!”

第十课(四)

我没想到夏云逸会再出现,在我楼下徘徊很久,却始终没有上来找我的意思,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我在楼上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拉上窗帘,继续睡觉。
醒来已是晚上,人下意识的再往楼下看,路灯亮着,小区的水泥路上只有溜狗的人。
也许已经回去了。
我慢呑呑的洗漱,随意化了妆,看一下时间,心里想着,找哪里吃个饭,就可以直接到“唐唐”上班了,现在的生活似乎过的越来越漫无目的。
开门,外面闷热的空气冲进来,我有些受不了的别开脸去,等适应了才往外走,然后就看到坐在门口的夏云逸。
他看着我走出来,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表情。
“我本来想,我等到八点钟,你不出来,我就走了。”他像是自言自语,又极端别扭,站起来,顺手拍去身上的灰,一副要走不走的样子。
我的样子有些奇怪,我看着他:“找我有什么事?”
他垂下头,同时走道里的灯暗下来,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父亲让我和晓羽结婚。”黑暗中他说。
说的有些突兀,我怔了怔:“这不是好事?”夏长青想借卓晓羽大着肚子,趁机与纵橫联姻,只是林若未必会把自己的女儿当成棋子。
“我不想娶她。”他道。
“你不是之前还为她要死要活?”我话里有嘲讽的意思
他没听出来:“那是以前,这段时间我和她都变得太多。”说的有些怅然。
后面的半句话时,灯亮了,我看到他的脸,矛盾的。
我冷眼看着:“你来找我,就是来感叹世事无常吗?”
我终于转头来看我,眼神闪烁着,看得出,他犹豫着什么说不出口,但终于下了决定似的,说道:“很奇怪,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与其被逼着结婚,还不如相信你那天在雨中说的话是真的。”
“哈!”我轻笑,再笨也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却只觉得这是玩笑,冷着声音道,“我没空在这里听你玩笑,我还要上班,你没事可以回去。”说着越过他,下楼去。
手臂被他同时抓住:“你不想信吗,非?”
我被迫停住,头也不抬直接摇头道:“不信。”
他用力吸了口气,似有些生气,却不争辩,靠在旁边的墙上,拉住我的手没有放开,呼吸声离我很近。
“不管你信不信,但这段日子我真的满脑子都在想你的事,我从没试过这样,什么事都做不了,我想我是发神经,但我父亲一跟我提晓羽的事,我第一个想法就是跑来找你。”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口气有些无耐,似自己也难以置信。
我微微愣住,第一次听他说这种话,多半时候他对我的态度是别扭而怒气冲冲,而现在的情况,算不算表白?我下意识的挣开他的手冷笑道:“你中邪了,胡言乱语吧?”
他居然没有否认,苦笑道:“没错,就像中了邪一样,你是个坏女人不是吗?满口的谎言,我一直都很讨厌你。”
“那就继续讨厌下去。”
他的眉皱起来,纠结着,似花了很大的力气,但终于还是用极轻的声音道:“已经讨厌不起来了。”像走道里吹过的风,拂在脸上,让我微微迷惑。
半晌。
灯又灭了,我发出声音震亮,看到他晶亮的眼望着我,居然无比清明。
他是认真的。
而这种认真让我想起文雅,又完全不似文雅,文雅是依赖的,而他是自信的。
爱情是什么?爱情是多余的情感,是短暂而不切实际的存在。
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着,但文雅的死却让我忽然迷惑起来,此时夏云逸的话让我更加混乱不清。
“你上次说我在说谎,”我说,“你说的没错,所以你没有必要把它当成真的,你现在的话,无非只是给了我利用你的机会而已。”我替自己点了支烟,纷乱的心微微平静下来,倚在楼道的栏杆上看着他,对他刚才的话冰冷而无情的回应着,这是事实,雨中的谎言我无意再重复一次。
“利用?”他重复着这两个字。
“中康的控股权在你手中吧?这就是你被利用的价值。”
“所以你那天才会冒雨追出来?”
“对。”
他不说话了。
我看着他:“你很失望吧?”
他闷闷摇头,但显然有些生气:“这才是你,不是吗?”
这回轮到我说不出话。
“不过,前几天我刚签了股权转让书,我手头的股份已经全给了我母亲,”他看着自己的手指道,“这是不是说明,我连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