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递笺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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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潺潺淙淙的水声之中,宝珠分花拂柳一路前行,直到此刻,方停下脚步。
望向不远处的静谧庭园,她轻笑了一声,“采莲小榭这等住处,前方临池,可赏青莲碧水白鸟逐流;后方倚园,可观古木新竹姹紫嫣紅。正所谓钟灵毓秀,奇景佳境,可取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妖皇子果真会选。”
看着手中的飘香字笺,她凝眸思忖,今日这差事来得巧,倒是可以瞧一瞧,是否有机可乘。
想到出芳蕊园时上官庭芳的言行,宝珠秀眉轻扬,只不过见了一回,听了一句花言巧语,她便眉目传情,传书递笺…好一个名门千金,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向前迈出一步,宝珠却又停住,妖皇子的那道‘柔荑’不是随意要的,一切还需谨慎行事。
来到庭园的红墙角,她踩着一块青石向里窥望,暗自盘算见到琅坤之后的应对,正思量,身后两丈之外传来细细声响。
宝珠知道有人走来,眉尖轻蹙,难道是被里面的人发现了?冷冷一笑,此刻就是被人察觉,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于是不动声色,立于原处。
身后的人来到近前,“到芳蕊园寻你,你却不在,怎站在这里?”
听出来人,宝珠露出乖巧的笑,回眸道:“四公子寻我做什么?”
上官庭珏眉宇间几许欣喜,“没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因为落霞雅苑发生的事情,上官庭珏一直郁郁寡欢,宝珠一时不解,他为何今日又露出笑脸?不过上官庭珏欢喜不欢喜,她自不放在心上,随口敷衍道:“婢子也有话和四公子说…那日的事情,婢子还没有谢过四公子。”
“你,你莫要谢我…那日,晋王若是真的要伤害你,我也无力阻拦…我在或是不在,又有什么不同?” 上官庭珏再次想起已经淡忘的事情,脸色一变再变,“想我勤习武艺,自认还算是用心,但在朱雀的面前,仍是毫无抵抗之力,想一想也真是没用。” 长叹了一声, 他脸上的神色越发落莫,“那个人说,我连自己都护不了,更何况是他人?”
宝珠没想到引来上官庭珏这么长的一段话,偷眼看他,虽然人未免不中用,但还算有自知之明,只是世间没用的人也不只他一个,技不如人,在这里沮丧难过又有什么用处?
但不管怎样,上官庭珏此时此刻的心情皆因她而起,嫣然一笑,劝道:“四公子莫将那人的话放在心上,要知道世间万事,皆是学人之长,补己之短,只要四公子是有心之人,假以时日,一定能胜人一筹。” 向里面庭园凝眸睇望,又道:“更何况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谁也不是神仙,即便是晋王殿下,他就确定一生一世能护得了自己,能护得了他人?”
上官庭珏抬起头,见宝珠眼角眉梢轻挑着自己从未见过的睥睨清傲之态,微微一怔,“你今日好些了,已经不怕了?”
宝珠拍了拍胸口,怯声道:“怎么不怕,想到那个晋王要斩断婢子的双手,婢子就怕得要命。” 她手中的信笺一起一落,被上官庭珏看了一个正着,当看见上面“晋王殿下亲启” 几个字,他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宝珠知道自己非要解释一番,暗道:上官庭芳,可不是我有意泄漏你的事情,此时我若不说个明白,他可就会和我多话了。
她怯怯地扯了扯上官庭珏的衣袖,“婢子之所以在这里,是来办小姐的差事,这是小姐写给晋王殿下的信笺。”
宝珠见上官庭珏愣愣地看着自己,闪眸又道:“这件事四公子知道也就罢了,莫要说给旁人听,小姐若是知道,可是会了不得的。”
上官庭珏盯着那封信笺,皱起眉头,“她写了什么?”
上官庭芳写了什么,宝珠自是一清二楚,可是嘴上说道:“小姐的信,婢子怎能偷看?”
“五妹…”上官庭珏的眉皱得更紧,“这就是你一直站在这里的缘故?”
宝珠点头道:“想到昨日的事情,婢子就害怕,所以有些不敢进去。”
上官庭珏见她瞬间红了眼睛,心中万分怜惜,“我替你将信送过去。”
宝珠暗笑,这个人呆得可以,这信他怎好送得?再者,此行我另有目的,自不会错失良机,忙说道:“使不得,四公子若是替婢子将信送过去,那不是说明这件事被四公子知晓了吗,若是这样,小姐那里,婢子要如何交待?”
上官庭珏摇头,“你自己过去,我怎能放心?”
宝珠期期艾艾一笑,“婢子将信送到,然后即刻离开,晋王殿下毕竟身份尊贵,总该不会再难为婢子吧。”
上官庭珏知道这件事自己不好拦阻,叹道:“你要小心,我在外面留意着。”
宝珠点头,“嗯,婢子快去快回。”
上官庭珏见她要离去,情牵意动,牵住她的手臂,“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我们在这里说一会儿话。”
宝珠心中不耐,还有什么话要说?但转念一想,露出盈盈笑意。
上官庭珏牵着她的手,避开墙角湿滑青苔,来到一株初放海棠花前,久久凝视,几番欲言又止。
宝珠心中连连叹气…上官谨的儿女各个不同 ,面前的这一个还算好些,只是有什么话直说好了,为何这般吞吞吐吐?
上官庭珏鼓足勇气,开口道:“刚刚我去拜见母亲大人,五妹也在那里,我将我二人的事情说给母亲听了。”
宝珠听着奇怪,“婢子和四公子有什么事情?”
上官庭珏的目光挪了挪,“本来我想再等一段时间,可是现在却不能再等,而且今日从五妹那里我也得知你的心意,所以将这件事和母亲禀明。”
宝珠瞠圆双目,愕然问:“婢子有什么心意?”
上官庭珏缓缓抬眸,眼波甚是温柔,“五妹将你的心意告诉了我,我心里很高兴。你是知道的,一直以来,我的心里都有你,也感谢你不计较名分,愿意陪伴在我身边。我向你保证,以后就是朱三小姐进了上官府,我对你的情义也不会有丝毫的轻减。”
宝珠所料未及,暗忖:难道上官庭芳得了他的珊瑚树,将自己借花献佛了。
“这段时间,我心里一直悒郁不安,辗转难眠,因为那件事我无力改变,可又不敢和你说,怕你恼我,今日才知你并不在乎那些,心里也是有我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
宝珠小心翼翼地问道:“四公子说婢子不计较那些,就是这件事情?”
上官庭珏面带喜色,“五妹说你是愿意的。”
宝珠脸上的神情楚楚动人,心里却一阵阵冷笑,上官庭璋明明被她弄得半死不活,一个在那里思量传书递笺,一个在这里想着取妻纳妾,难道上官府是这般巴望着办喜事?惹恼了她,喜事办不成,丧事倒是有的办。
上官庭珏情意款款望着宝珠,忽地眉头一皱,手掌抚上她的脸颊,“你的脸还没有好,以后要小心了,不要在花丛里坐久了。”
宝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露痕迹地躲开他的手,心道:蜂子蜇出来的红疱子是费时费力弄上去的,可不要被他碰掉了。
上官庭珏见宝珠不语,莞尔一笑,“过几日,我带着聘礼去拜见你的父母。”
“使不得。”宝珠冲口而出,但又一想,此刻若是拒绝,势必要惹一些话来,徒添麻烦,眼波一转,望着沾着露水的海棠花,羞涩说道:“这样的事情,还是婢子先和父母双亲说一声才是。”
“这样也好。”上官庭珏异常欣喜,见宝珠低垂着头,颈白似雪,馨香袭人,他的心怦然一跳,俯唇而就。
宝珠有所察觉,蓦然抬头…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没有喜,没有羞,没有嗔,没有恼,秋水湛湛,却无波无痕,上官庭珏反而被她看得不知所措。绽开一个笑容,宝珠出乎意外地问:“四公子,二公子这几日可好些了?”
上官庭珏愣了愣,“毒针取了出来,可是不知什么缘故,他仍是痛楚难耐。”
宝珠浅浅一笑,“上官大人一定会想出办法,解决二公子身上的痛楚。”
上官庭珏却摇头,“洛阳名医都束手无策,父亲又怎会有办法?”
思忖片刻,宝珠眼波轻转,向他凑近了一些,柔声道:“四公子先回房,婢子先将小姐交待的事情办妥当,有什么话,我们回头再说。”
娇美的容颜近在眼前,上官庭珏心醉神迷,“你的意思,过一会儿去我那里?”
宝珠唇角微翘,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笑而不语。
上官庭珏欣喜万分,“好…我等你。”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宝珠反手指向自己的鼻尖,“明明做成红疱脸,为何他还是将我视作如花美人,难道非要弄成像胭脂那般模样,才能够让他望而怯步?” 摇头,冷冷又道:“口口声声说知晓我的心意,我的心意是什么,四公子就是想个三年五载,也想不明白。”
第七章 递笺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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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水澄明如镜,一簇簇莲花摇滟生香,宝珠跟在朱雀的身后,只觉得春光融融,波光水色无一不美。当然除了景致以外,其他的,她更是暗中留意。
水榭里面没有看见禁卫守护,宝珠不由思忖:难道所有的人都被安置在外,眼珠儿一转,可是外面,她也没有见到青龙啊。
朱雀挑起水榭一角的七彩珠帘,向旁迈了一步,将宝珠让了进来,然后轻轻松手。珠帘似水落下,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宝珠见了,暗暗吃惊,这个人的武功不可小觑。正想着,朱雀停下脚步,宝珠不由向前张望。
前方极为开阔,三面临水,一面珠帘,环顾四周,天光波影,水映楼台。向一旁看去,水榭的一隅,置了个白玉石的榻,晋王琅坤一身雪绸衣衫,舒适惬意而卧…好似发了光玉雕人,睡在明媚的春光里。
朱雀走上前,在离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轻唤了一声,“殿下。”
榻上的人身姿未动,依然阖目,更没有应声。
朱雀向外指了指,示意宝珠退到珠帘后,“殿下午憩,姑娘的东西由在下转交如何?”
宝珠面露难色,“小姐交待,信笺必须由婢子亲自交与晋王殿下。”
朱雀看了她片刻,“那么姑娘就等在这里,也许过不久,殿下就会醒来。”
见朱雀转身,宝珠讶异问:“大人这是去哪里?”
“殿下交待在下,守在采莲小榭的入口,以护安危。”
宝珠见他将自己留下,自行离去,心中狐疑,这又是弄的什么玄虚?
朱雀留意到她的神情,微微笑道:“姑娘是上官府里的人,又是五小姐差遣过来的,候在这里,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姑娘应该不会加害殿下?”
“大人说笑了。”宝珠暗暗瞥了一眼琅坤,心道: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如果自己有心加害,不知是否能加害得了?
见朱雀离去,宝珠的目光落在琅坤脸上,注视他良久,眉挑了挑,向前走近了几步。
琅坤鼻息均衡,身姿未变,丝毫没有异处。
宝珠奇怪起来,昨日他要那道“柔荑”,十之八九是有心试探,此时他的贴身禁卫竟有如此举动,难道是心中已无猜忌?想到这里,又摇了摇头。还是,他原本就未将自己放在眼中…冷眼向琅坤看过去,如果自己的“九蛇金刚刺”在手,难保不刺他一个透心凉。
宝珠在那里左思又想,突地,琅坤一个翻身,她冷不防一惊,向后急退了一步。眼睛紧紧盯着琅坤,见他仍是阖着双眸,她松了一口气儿,随即又蹙了蹙眉,自己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慌张什么,妖皇子又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宝珠目光四处逡寻,那东西究竟放在何处,是藏在寝室,还是随身携带,是否真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宝贝。
隔着七彩珠帘,忽然间,宝珠眸光锁定。
玉石枕畔,放着一个彩绘的古老图案的沉香宝盒,仿佛有一个遥远、奇异的声音牵引她一点一点地向那里靠近。
然而只迈出了三步,她又停下,凝眉想了想,事情未免过于顺利,若是其中有诈,自己一招失手,便没有办法以侍女的身份继续留在上官府,那岂不是打草惊蛇,弄巧成拙?
况且事态不明,上官庭骅不知在哪里,又有了上官庭璋和胭脂这两桩事情,焉能操之过急?再有,就算东西没错,妖皇子又如何得知这宝贝落在那对难兄难弟手中,既然一路追杀只为它,自是十分在意,又何故将它暴露眼前,放在青天白日之下?想到这里,宝珠向后退了三步,静静地立在一角。
一个时辰,又过了一个时辰,直到日头偏西,满塘的白莲都映成了红色,饶是宝珠再有耐性也气闷起来,她做事何曾如此的犹豫不决,瞻前顾后?她正有些心烦气躁,珠帘后,玉榻上的人,有了动静。
“脸腻香薰似有情,世间何物比轻盈。湘妃雨后来池看,碧玉盘中弄水晶。”吟咏间,晋王琅坤舒展手臂,睁开双眸,坐了起来。
宝珠定了定神,轻敛裙裾,挑珠帘,走到近前,“婢子见过晋王殿下。”
琅坤似乎觉得有些意外,含笑问:“你怎会在这里?”
“是朱雀大人让婢子候在外面的。” 宝珠取出上官庭芳的信笺,双手递到琅坤的手中,“这是五小姐写给殿下的信。”
“庭芳小姐有趣得紧,有什么话,过来告诉我不就好了。” 琅坤打开信笺,见里面写了一行五言诗。“落霞千株蕊,锦园赏庭芳。逢君羞怯意,一语拟云香。惆怅情未寄,相思梦里长。此夜三更起,巧会画屏廊。”
琅坤唇角微扬,似笑非笑道:“落霞千株蕊…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说的是落霞雅苑,也就是那日赏牡丹的园子,那么府里必有一处回廊,名曰画屏。”
宝珠低眸回道:“离芳蕊居不远的地方,有一片紫竹林,对面就是画屏廊。”
“好一个多情小姐,她是让我今夜三更时分,与她私会于画屏廊之内。”
琅坤黑眸闪亮,盯着宝珠道:“正所谓同出一辄,想来庭芳小姐身边的侍女自不会差到哪里。”
宝珠一时没听明白,缓缓抬眸。
琅坤唇间含笑,“上官四公子的那日举动,说明了你们平日里的情深义厚。”
猜到他话里的玄机,宝珠沉默片刻,“四公子对每一个人都是极好的。”
琅坤目光炯炯,一字一字说道:“依我看,他只对你一个好。”
见宝珠不答言,他一笑,“上官四公子对你好,我并不意外,我意外的是,你怎么敢到我这里来,即便有庭芳小姐的差遣,你的胆量也未免大了一些,这一点是你家小姐调教的,还是你家大人调教的?”
宝珠反复思量,眼眸一转,跪在地上,“婢子的胆子小得很,而且还很愚钝,婢子只知道,小姐让做什么,婢子便做什么。”
半晌没有动静,宝珠不知琅坤听了她的话会怎样想,但又知此刻最好是不多言语。僵持一阵,她觉得周遭静得奇怪,正想抬眸,听到琅坤轻轻道:“我还没有穿鞋。”
宝珠向地上歪在一角的丝帛鞋子瞥去,心里有些糊涂,刚刚的话怎么突然间改
换成了这个,他到底是何居心?
见她秀眉微锁,琅坤黑眸中漾起一泓秋水,轻笑道:“你过来给我穿鞋啊。”
简单的一句话,惹得宝珠急怒攻心,低下头左右思量,想着得失轻重,终强忍着怒气弯腰取来鞋子,一只一只地为琅坤穿在脚上。
白衣白袜,琅坤的鞋也是纤尘不染,俯视宝珠,倏地扣住她的手臂,缓缓上提,“你的胆子小不小,我还不尽然知晓,我只知晓,你的这一双手,欺霜赛雪,当真是美丽极了。”
宝珠见他将自己的手指置于唇边,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立时脊背生寒,原已离去的念头骤然直冲脑际。
琅坤黑黑的眼眸直视着宝珠,发现她脸上的神情,一时之间不甚明了,若是别的少女,此时此景必是羞怯,而她却是恐怯…想到落霞雅苑之内,索要“柔荑”,琅坤自己也怔了怔,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要食用她的双手,想笑,又忍住,突地问了一句,“那夜发生的事情,可说给你家大人知晓?”
想了片刻,宝珠颤声道:“在‘祥源金饰’死了两名上官府的轿夫,大人自然要问,婢子怎敢隐瞒?如果婢子无心做错了事,还请殿下饶恕。”
琅坤凝视着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正想你将这件事情说给上官大人知道,明日本王也好和他谈一谈关于上官府失窃的事情。”轻轻俯身,眼眸里忽然笑意盎然,“回去告诉你家小姐,今晚本王在画屏廊等候芳踪。”
第八章 盗宝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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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人悄,宝珠身着夜行衣飞檐走壁,穿堂过栋。此一番与素日里的装扮大不相同,头上乌丝朝天髻,脸画七色浓彩妆,龇牙、翻目、裂唇、阔鼻,宛若地府里勾魂厉鬼,鬼母夜叉。向四周看了看,她足尖轻点,纵身而起,轻飘飘似烟如尘,弓腰伏在了飞檐上。
透过半开的镂花窗,宝珠见晋王琅坤与朱雀、青龙一同坐在紫檀雕螭圆台前,不由得蹙起了眉,他为何还没有赴约,难道打算让上官庭芳在画屏廊空等一场?正思量,听见琅坤问:“事情进展如何?”
青龙应声道:“属下仔细检查了城西那座荒宅,以及石屋里的机关设置。”
琅坤点头道:“可发现什么?”
“石屋内共有八十一堵青石墙,四十九道钢铁连环门,每道特制铁门都设下暗锁机关,可以左右前后移动,这样陷到这青石阵里的人,除非是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要不然很难脱身。”
“这样的地方,自然是困不住你。”
青龙摇头道:“当时那个小老头说了很长一段的话,所以暴露了他的藏身之处,若非如此,在那么错综复杂的地方,属下怎会轻易找到出口?而且属下猜测,他是有意这么做的,他是想将属下困在石屋一段时间,却又不想将属下困死。也许他只有一点没有想到,属下身上藏有火石,光亮下自然要比黑暗之中容易脱身。”
“他无心置你于死地,却因幽兰娘子而辣手杀戮你带去的两名禁卫,这又是何缘故?”
沉默片刻,青龙缓缓说道:“他说,人不是他杀的。”
朱雀在一旁摇头,“他说没有,你就信?”
“初时我自然不信,可是之后细想,他杀了人带走了幽兰娘子,没有道理还回到‘瑶碧华琚’。”
琅坤略略思忖,“可看出来他的武功招数?”
青龙再次摇头,“小老头反应敏捷,动作轻灵,一招一势透着诡谲,属下虽和无数人交手,却从未见过那样的路数。而且,他最后抛出的那几枚烟雾弹更是稀奇古怪,辛辣呛鼻,浑天暗地,让人睁不开眼。”
琅坤望向轩窗外的一池濯波碧水,沉吟道:“幽兰娘子的事情一直追查下去,如果能够查出小老头是什么人就更加的好,只是现如今还有更紧迫的事情,最近可有玄武和白虎的消息?”
听到不算陌生的名字,窗外的宝珠心中隐隐一动,只听青龙说道:“玄武仍然留在长安,一切按照殿下口谕行事,而白虎至今仍是下落不明。”
琅坤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这样的情形大不寻常,多派些人加紧去找。”
青龙、朱雀想到白虎一年之间全无音讯,亦是担忧,齐声道:“是。”
飞檐上的宝珠思来想去,白虎当真一命呜呼?
她心中微微恻然,但随即又想,若是真的有什么好歹,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干她何事?冷冷一哂,继续留意里面的动静。
静了一会儿,琅坤看向青龙,“可查出那丫头的底细?”
宝珠眉梢一挑,听得更加仔细。
“她的双亲尚在,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兄弟,除了她,全家人都住在洛阳乡下,以种地砍柴为生。依属下所观,她的父母皆是老实的庄稼人,并无可疑之处。”青龙见琅坤沉吟不语,又道:“那日她的兄弟在家嬉闹玩耍,老两口怎样管教就是不听,但听到派去的人提及他的姐姐,立刻变得安静听话,脸上还有几分惧色,属下想,也许是平日里姐姐管教得严些。”
宝珠怦然心跳,他们竟然查到这些,不知还探听到什么?
青龙见琅坤仍是不语,低声问:“殿下对宝珠姑娘还有疑虑?”
琅坤弯唇一笑,“想那豹儿,即便是七尺男儿见了也要畏惧三分,她却面不改色,心不跳,这未免太不寻常,如果连一个婢女都是如此的深藏不露,那么上官府岂不更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朱雀的手抚向肋下宝剑,“那天试探之后,属下觉得宝珠姑娘不似身怀武功,要不然她怎会怕成那般模样,又怎不知躲闪?”
琅坤眸光闪亮,“若是平常女子,心中怕极,必定惊慌失措,而那丫头虽双眸含泪,却依旧灵动明亮;身子虽颤,脚下却异常稳健。且观她样貌,轻颦、浅笑、举手、投足,皆藏机心,所以即便是泪流满面,我看她也未必是心中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