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嘿嘿一笑,“把心放到肚子里,老东西早叫二爷打瘸了腿扔到山里喂了狼,怎会回来和你过不去,你就欢欢喜喜和我去领银子吧。”
妇人眉开眼笑,正了正缀在鬓间的一枚珠翠,“那样我可就放宽了心。”
“这回你可算是当了家,又得了大笔的银子,若是再寻一个好人家依靠,比守着一个糟老头不知要强过多少倍。” 汉子瞄向她隐隐欲现的胸口,奸笑了两声,不怀好意地将手探了过去,“寻个空儿,我可是要讨谢礼的。”
妇人被他言语撩拨,满目春情,佯嗔道:“毛手毛脚的,小心让人看到。”
另一个汉子看得不耐烦,“你们罗嗦什么,打情骂俏也要分个时候,不要把二爷的事情耽搁了,若有什么差池,他的脾气,你们可是晓得的。”
妇人心中不喜,却脸上堆笑,“还是及早将人送过去,省着二爷等急了。”
宝珠暗中观看,向那轿子打量过去,里面的梅香雪为何没有半点声响,难道被他们弄晕了过去?目光回到那妇人的身上,这个妖里妖气的女子又是什么人?
不知不觉,宝珠跟在这些人身后已有一个时辰,见他们穿过几个街巷仍向前西行,不禁扬起眉,这是去哪里?辨了辨方向,她的心隐隐一动。
向左又过了两个街口,一座高大的府邸映入宝珠眼帘,且莫说它的占地宽广,单单是那两丈有余的护宅围墙就足以令人咂舌。
只见正门左右,分别矗立两个石狮,一只脚踩怪兽,一只脚踩绣球,俱是头披卷发,张嘴扬颈,神态异常狰狞。石狮后,数排石阶,石阶向上,铁门金环,门楣最顶处则是一块巨大黑漆描金横匾,上面极为醒目地写着两个字“朱府”。宝珠看在眼中暗忖,难道梅香雪被掳和洛阳首富扯上关联?
暖轿没有由正门进入,而是向东一拐,进了一条了长巷,最后从一处极为偏僻隐秘的小门抬入朱府。
宝珠目光所不能及,双足一点,旋身跃入门墙。
谨慎避过朱府内的护院、丫鬟、奴仆,她一路跟随,直到两名壮汉将双目紧闭、不省人事的梅香雪从轿子中拉出,架到一间朱扉紫牖、精雕红墙门楼前,她才停下脚步。
两名壮汉开了房门上的锁,将梅香雪带到里面,不多久便转身出来,再次落锁。妇人一直倚在门前,冷眼旁观,直到此时方细声细气说道:“你们手上也不放轻些,不怕伤了这娇滴滴的美人,我看着都有些心疼…不管怎样,我和她也算是母女一场。”
一直对她看不上眼的汉子冷“哼”了一声,“这一会儿惺惺作态,说这些没用的,你见过有几个作娘的用自己的女儿换银子?况且,她若是连这一点都吃不住,夜间落到二爷手里,可就有的受了…”向屋子里面横扫了一眼,目光再次落到妇人身上,“她的这条小命,今日也算被你撂在这了。”
妇人被他一阵奚落,脸上挂不住,正要反唇相讥,却被与她有些暧昧的汉子拉到一边,“别和他计较,二爷就在楼上,我们见过他,领银子吃酒去。”
妇人悻悻作罢,与那汉子刚转过了身,却被屋子里突来的女子叱声吓了一跳。“你们是什么人,快把我放了,要不然将你们全部报官!”
妇人愣了片刻,“里面还有人啊?”
“不多不少,刚好十个。”她身边的汉子向里面瞄了瞄,“其他的还算老实,只是这一个,性子烈了些…可能是迷药过了劲,醒转了过来。”向走近一步,对里面的女子喊道:“劝你省些力气,要不然到了晚上,你可吃不消!”
女子越发急了,用尽气力撞着两扇雕花门扉,“听到没有,快放我出去!”
那汉子冷笑一声,“出去?你们是进得来,却出不去!”
妇人听到妙处,瞪圆了眼睛,转到汉子的面前,故作娇态地伸出十指,“十个?二爷的胃口可是不小。”
汉子一脸坏笑,向她贴近过去,“十个算什么,晚上的时候还会弄来十个,到时候,你要不要过来看看热闹?”
妇人连忙摇头,“你这浑人莫要吓我,问一问洛阳城里的人,谁不知二爷的习性,那热闹岂是能看的,我还想多活几年!”
宝珠藏身树后,一双眼眸秋水泠泠,清清亮亮,盯着那妇人暗自盘算:洛阳首富朱嗣同有二子,“猪”大公子朱世梁,“猪”二公子朱世昌,难道妇人口中的二爷就是朱世昌?想到胭脂曾经说过的话语,她冷冷一笑,不知是什么样的热闹,她倒是想见识见识。
眸光一转,宝珠环视诺大的朱府,回廊相连,曲池相通,处处皆有木雕、砖雕、石雕、堆塑、彩画,当真是金银堆砌,极尽奢华。
她唇间的冷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笑容极轻极柔,隐隐透着狡黠,“人人说朱府是洛阳首富,不知有没有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我总不能白来了一趟,正所谓入宝山,焉能空手而回?”
眼见着妇人和两名汉子相继离去,宝珠身形轻转,跃至红墙房屋,伸指将绘花窗纸捅破。
里面陈设华丽,最为醒目的就是中间的那张巨大花鸟纹饰的象牙床。
黛色的精美床幔由两边银钩拢起,锦褥绣被上横倒竖卧九个妙龄女子,而梅香雪就倒在其中。一位脸色潮红、胸口起伏的红衣女子无力地倚在一角,正是刚刚撞门的那位。初时宝珠曾想胭脂会不会也在其中,但是没有,而里面的女子皆是美貌娟秀,桃红梨白,各有千秋。
凝望这些女子,宝珠暗中思忖:九个人都被迷药所制,只有一人是清醒的,自己断锁破门不难,杀出一条血路也是不难,可是要将这十个女子一并救出去可就是难上加难,她总不能一口气背出去九个。
更何况听那汉子的言语,夜晚的时候还会有十个女子掳到这里,若是先救了这几个,那么后来的那些可要怎么办?宝珠本欲轻唤那红衣女子,询问一些情况,可话到唇边又停住,思忖片刻,身形一起,飞身离去。
第十二章 晤友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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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尤为炫丽,宛若赤帝自九重天上抛下了流金熠石,耀得人睁不开眼睛。
琅坤背倚栏杆,幽亮的眸锁定在碧塘里一株摇曳轻舞的白莲,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侍者早已在天然的楠木几上为他沏好了上等的“敬亭绿雪”,他却没有饮用,此刻虽是香醇芬芳,但已经搁置凉了。
朱雀挑起七彩珠帘,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他身前站定,低声道:“殿下,派去乌衣巷的禁卫已经回来了,他说那宅院里面住着的正是澜之公子。”
这原本是意料之中,琅坤神色未变,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朱雀又道:“那些受伤的禁卫、还有黑豹都已无碍,只有青龙毒素未清,功力还无法完全恢复。”
琅坤颔首,轻声道:“青龙中了两种毒,和那些禁卫中的截然不同,而我们却只得到一种解药。”
“可是那分明是两粒不同的丹丸。”懵然间,朱雀有所醒悟,“其中的一颗,应该是青龙在西域玄冰堡得来的‘玉露灵犀’。”
琅坤微微凝神,“我说过灵药虽好,却不是对症之药,那丫头在紧要关头还是留了一条退路,以测万一。”
朱雀皱起眉头,“那夜若是先追捕她,即便得手,她也会有回旋余地。殿下确定她就是…”
“可疑之处甚多…”琅坤的目光变得幽远,“即便是最高明的易容之术,也有一样不能改变,那就是她的眼睛…你可派人盯住她的行踪?”
“早一些的时候,她被上官小姐支派出府,也不知去做些什么,属下交代刚从长安返回的雷厉和风行如影随行地跟了出去。”想起那夜晚间的情景,朱雀稍顿片刻,问:“殿下没有擒她,难道是因为澜之公子?可是属下想不透,以她的身份,怎会和澜之公子扯上关系?”
“芝兰露浥香…”琅坤转眸望向身旁重新移栽回玉石盆内的“星河映月”怔怔出神,“我也想不透,这件事只有见到澜之才能弄清楚…原来他来了洛阳。”
朱雀也看向那株落落动人、芳香清幽的兰花,不由摇头,“殿下为了为难宝珠姑娘,一层黑土,一层浓肥,险些害了它。”
琅坤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那丫头大闹采莲小榭,伤了青龙和黑豹,第二日非但没有逃之夭夭,还大摇大摆地回到这儿,这也未免太不将你我放在眼里,若不让她吃些苦头,我岂能心甘?”凝眸看了看兰花,唇微微勾起,“它总算是逃过了一劫,若不然可惜了澜之的一番心血。”
二人谈话之际,珠帘外有人通报,“武德郡公之子君澜之求见晋王殿下。”
琅坤微怔,向水榭外看去,见上官谨在前引路,跟在他身后的正是许久未见的君澜之,不禁轻笑出来,“刚说起他,他就来了…”话未说完,人已经闪了出去。
碧水池畔,藕叶掩映,君澜之雪衣白裳,宛若莲中君子,飘逸出尘。
琅坤露出笑颜,行云流水一般来到到的面前,“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君澜之环顾四周,含笑道:“我也没想到晋王殿下选了一个这么好的住处。”
琅坤望向上官谨,几分玩笑道:“这还要感谢上官大人的收留。”
上官谨神色谦谨,躬身道:“殿下住在臣府,求之不得,臣荣幸之至。”
朱雀来到近前,抱拳见礼,“得知公子来到洛阳,殿下正要探望,可巧公子就来了。”
君澜之笑道:“我知道他在上官大人的府内,哪敢不上门拜谒?”
“拜谒?以后若再说这两个字,没有好酒,没有好茶,莫说我怠慢。”
琅坤话音刚落,几步远的玉石栏杆后,有人娇滴滴道:“父亲来采莲小榭,为何不叫上我?”
君澜之循声转眸,见一位容光艳丽的女子自玉石栏杆后款款走了过来,因听到她对上官谨的称呼,心中怦然一动,便向她身后看去,却只见到一名手持瑶琴的素衣侍女跟在其后。
上官庭芳很快留意到琅坤身边的君澜之,当下呆了呆…面前的这两个男子,同样的皎若日月,同样的颠倒众生摄人心魂,天下男子都被他们比了下去。
琅坤的目光围着君澜之和上官庭芳打转,悠悠一笑,“这位是上官大人的掌上明珠,想必澜之早已识得了吧?”
君澜之微微一怔,正要答话,上官庭芳已走到近前,“庭芳见过晋王殿下,不知这位公子是…”
见此情景,琅坤胸中了然,但仍有意说道:“原来两位素昧平生,却早已惺惺相惜。”
上官庭芳闻言愣住,君澜之稍稍诧异之后,问:“殿下这是何意?”
琅坤挑起前面珠帘,向里面的“星河映月”指去,“澜之,你看那是什么?”
看到自己精心培育的兰花,只短短的一瞬,君澜之明白了八九分,“机缘巧合,本是你的东西,转了一个圈儿,还是到了你这里。”
上官庭芳听得糊涂,见琅坤和君澜之相互注视不理会自己,便向上官谨看去。
上官谨轻咳了一声,“庭芳,这位是武德郡公的公子,君澜之。”
上官庭芳不禁瞠圆了眼眸,“原来那兰花就是你送给我的。”
没有理会琅坤暗中偷笑,君澜之清亮的眸子一转,“没有想到小姐借花献佛,将它送给了晋王殿下。”
上官庭芳与他四目相对,想起宝珠的言语,不由脸上飞红,难道他真的是倾心自己才送了这株兰花,立时心中无比虚荣,喜悦难言,她竟得这样两个绝世男子爱慕青睐,何等之幸?用眼角瞄着君澜之,那么如今兰花在晋王这里,他又会怎样想?心中忽然有了难题,若是两个人同时与她示好,又要怎样地选?
观上官庭芳神态,君澜之以为她的羞涩缘于对琅坤的倾慕,而琅坤却是心知肚明,只见他黑眸深处,兴趣愈来愈浓,“别都站在外面,到里面说话吧。”
众人相继来到里面的厅堂,落了坐,侍者将烹好的香茶一一奉上。
君澜之见茉莉白的瓷杯中,水色澄澈清明,朵朵嫩芽,缓缓舒展,似雪縻飞舞,似绿雾结顶,摇曳沉浮,百态千姿。吹了吹袅袅上升的水雾,他将茶放置唇边品了少许,立时舌尖生津,齿颊留香,不由道:“好茶,滋味醇和沁肺腑,沸泉名瓷雪飘香。”
琅坤瞥了一眼侍者撤下的那杯冷茶,笑了笑,“若是喜欢,你就拿些去,我这里还有很多。”
未等君澜之答话,上官庭芳忍不住娇声插言,“庭芳也喜爱这茶,殿下可不可以给我留出少许?”
琅坤眸光轻转,对她笑道:“过一会儿,我叫人将茶送到芳蕊园。”
上官庭芳喜不自禁,“谢殿下。”却没有留意一旁的上官谨暗中皱了皱眉头。
琅坤浅啜了一口香茗,似有意又似无意,“澜之,原来你来了洛阳…这么长的时间,你的行踪,我不知道,武德郡公不知道,七公主也不知道,难道你打算要隐居?”
君澜之笑容依旧,“若是隐居,我也会告诉你在哪里,要不然岂不是太寂寞?”
他们说话,别的人均插不上嘴,只能默默在一旁听着。
琅坤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星河映月”,唇向上弯了弯,“你呀,说的好听,若不是因为这株兰花,你才不会来看我。”
上官庭芳越发听得糊涂,正要说话,却发现上官谨向她摇了摇头。
琅坤留意到上官谨的神色,抬眸忽问:“上官大人可有三公子的消息?”
上官谨连忙躬身,“犬子庭帧一直在查找,可至今仍是没有他的下落。”
“老大人切莫太过忧心,我这里也一直派人留意,一旦有了三公子的消息,立刻就会让老大人知晓。”
上官谨的神色好似放松了一些,“老臣谢过殿下。”
琅坤转眸,发现上官庭芳身后侍女手里捧着一柄凤尾瑶琴,俊朗的脸上浮现一抹惑人心扉的笑意,“庭芳小姐今日来到这里,不知有什么事情?”
上官庭芳脸上一红,莺声燕语一般地说道:“前几日新学了一曲‘梅花三弄’,有一处总是弹不好,听闻殿下琴艺高绝,所以庭芳今日特来请教。”
琅坤大笑起来,“俗话说眼见为实,耳闻为虚,听来的东西未必是真。”手指向君澜之 ,“况且有他在这里,我可不敢说琴艺高绝。”
君澜之恍若没有听见他们的话语,眼眸一瞬也不瞬地注视角落里的那株兰花。阳光穿过珠帘映在他的脸上,将清雅俊逸的五官涂了一抹淡淡金色。
琅坤挑着眉看他,冥黑的瞳里仿若看到了此刻那个让他聚精会神的人儿,那个神秘的,诡异的,狡猾的,同时让自己也念念不忘的少女。
见没了下文,上官庭芳脸上含羞带媚的笑容渐渐僵持,“殿下…”
上官谨眉头一皱,赫然打断她的话语,“庭芳莫要失了规矩,殿下和澜之公子许久不见,定有要事商谈,你莫要因琐事叨扰。”转身对琅坤一躬到底,“殿下,澜之公子臣已经请到这里,请准臣和小女告退。”
上官庭芳蹙起眉头,不满被父亲搅了好事,满怀希翼地看着琅坤,盼望他留下自己,而琅坤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笑着,最后轻轻地挥了挥手。
上官庭芳的脸立时窘红,心中尴尬难言,最后顿了顿足,满怀幽怨地跟着上官谨走了出去。
第十二章 晤友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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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君澜之浅浅一笑,“如此离去,上官小姐应是心中不悦。”
朱雀在一旁摇头笑道: “头一次见殿下这般不体恤佳人脸面。”
琅坤神色淡淡,“若是往常也就罢了,今日她本不该来。”转眸,向君澜之看去,“说说‘星河映月’是怎么一回事,该不是真的象人家说的那样,你是仰慕上官小姐的品貌,送给她的吧?”
君澜之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微笑着问:“真的有人这么说?”
琅坤挑了挑眉,“你以为我是杜撰,人家说的可是有板有眼,我心里还一直在奇怪,七公主都瞧不上眼的人,怎会看上她?”
君澜之敛去脸上的笑容,“关于七公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
琅坤注视他一会儿,“你是怎样想的,我清楚,但七公主怎样想,我也同样很清楚,你若是有什么话,也该和她说明白,这样与你与她都好。”
君澜之沉吟片刻,轻轻说道:“等我将现在的事情办好,我会回长安有一个交待,到那时希望她能够明白,我与她是青梅竹马,是情若手足。”
琅坤微微点头,又道:“你刚说在办事情,是什么?”
君澜之的神情渐渐转为凝重,“前不久,我得到一些消息,一些关于我大哥的消息。”
乍听之下,琅坤很是意外,君谏靘是武德郡公的长子,在十年前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相貌俊雅,才绝天下,被皇帝金笔御赐拈花侍郎。
可是在同一年,却出了一场奇案,在君谏靘赴任益州途中竟然离奇失踪,而随行的百余侍卫随从无一幸免全部惨死于骊山脚下。而且经过十年,他始终都是无音无讯,无影无踪,想到这里,琅坤倏地睐起眼眸,“你有了他的消息?”
君澜之点头道:“这些年我和父亲从未放弃寻找大哥的下落,前不久,有人看到一个女子佩戴这样的玉佩出现在洛阳城中。”说着话,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润色兰花纹的图样递给琅坤,“‘低头乍恐丹砂落,晒翅常疑白雪消’这‘鹤燹凤羽’若不是赝品,那么就是我大哥的贴身之物。”
琅坤凝眸看那图样,见是一只口衔凤羽的丹顶雪鹤凌空展翅,翱翔于熊熊燹火之间,正是当年君谏靘佩戴之物,“既然有了消息,那就要抓紧去查,这件事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君澜之含笑点头,“这就是我这次来找你的第一件事情,第二件么…”目光停驻在那株“星河映月”上,“到底是谁说我仰慕上官小姐品貌?”
琅坤笑了笑,“这个人我不说,你也应该心中清楚…为什么将‘星河映月’赠与上官庭芳,为什么突然来到上官府,若是为了你大哥,也不会等到此刻,你若是要见我,只怕早就见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
君澜之怔怔看了他半晌,然后一笑,“真的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我今日来到上官府的第二件事情,是想见另外一个人。”
琅坤黑眸幽亮,知道他说的人必是宝珠,正要往下询问,一名在外守护的禁卫挑帘走了进来,“殿下,上官府里的管家周昌有要事求见。”
琅坤挑了挑浓眉,却没说什么,略略沉吟之后,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周昌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向两边看了看,跪到琅坤面前,“小人从我家大人那里得知,殿下与澜之公子会晤,本不敢打扰,可是府外有一人要求见青龙大人,说是十万火急,所以小人不敢耽搁,即可禀报殿下知晓。”
琅坤颇为意外,“这个人现在哪里?”
“他就在府外…那小人将他带进来?”周昌见琅坤颔首,悄然退了出去。
朱雀亦是奇怪,“不知什么人要见青龙?殿下,用不用我将青龙叫过来?”
琅坤摇头道:“青龙驱毒调息,正是至关紧要时刻,不能中断,我们先看看什么人,然后再做道理。”
珠帘轻响,周昌带进来一个人,琅坤、朱雀、君澜之三人一同看了过去。
那人脸上虽有污迹,却是细皮嫩肉,一付侍童模样的打扮,刚刚踏进门来,大声嚷道:“青龙大人在哪里?我要见青龙大人!”
周昌没想到他会如此,慌忙阻止,“你别嚷,晋王殿下在那里,还不跪下!”
小侍童身子一震,怔怔看了琅坤半晌,脚一软,竟然坐到地上。
朱雀见此情景,皱眉一皱,“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见青龙?”
小侍童看朱雀威武挺拔,不怒自威;再看琅坤,贵气逼人,威仪莫测,心里又急又怕,越发战战兢兢,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君澜之看在眼里,微笑道:“朱雀是青龙的挚友,他们又是晋王殿下的贴身禁卫,你有什么事情和他们说是一样的。”
他的微笑似春风一般动人,眼眸似又水一般温柔,小侍童先是脸上一红,紧接着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仰头看向琅坤,“我…我家小姐被人掳走了!”
朱雀听得莫名其妙,细细打量这个小侍童,于是发觉她是女扮男装,不由得眉头紧锁,“小丫头你是谁,你家小姐又是谁?”
小侍童见朱雀目光甚为锐利,心里又多了几分惧怕,行为举止越发怯弱起来,“我是雀儿,我家小姐是玄冰堡的柳盈盈,青龙大人…他是知道我家小姐的。”
对于西域玄冰堡,朱雀并不陌生,更何况是柳盈盈?可是他清楚知道玄冰堡在西域是何等的举足轻重,且不说堡里高手如云,单单论堡主柳云龙在外的声名,便足以让一些宵小望而怯步,要说柳盈盈在这样的处境下被人劫持,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可是什么事情都难保一个万一,难道柳盈盈私自出堡?想了想,他向琅坤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