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芸咬住吸管,小小吸了一口。
“没想到好学生也翘课啊。”蒋可玉调侃道。
池芸皱了皱鼻子没理她。
“你胆子可真大,”蒋可玉继续说,“这种地方你都敢来,万一被坏人欺负去了,我可不负责。”
蒋可玉吸着奶茶,目光投向不远处热闹的街市。
池芸歪着头看她。
“哎,蒋可玉,我发现你这人一点也不讨人厌。”
蒋可玉收起目光,看向池芸,“这话出自一个好学生之口,让人不敢相信,池芸,你这脑袋瓜子里都有些什么呢?”
“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那些人在一起。”
“那些人?”池芸的话戳中了蒋可玉敏感处,那是她的朋友,她不允许别人称呼他们为“那些人”,包括池芸。她挑着眼看她,“你可别忘了,刚才正是那些人救了你。”
“我知道,我感谢他们。”奶茶喝多了很腻,池芸不再喝了,也不扔掉,握在手里。
“我不喜欢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蒋可玉直接道,“我的事也请你以后少管。”
池芸沉默,低头走路,似乎在想措辞,走了会儿,抬起头来,声音淡淡的,“我以为你今天会回来上课,一直在等你。”
蒋可玉怔住。
“你……在等我?……”怒气一瞬间消失。
池芸笑笑,“是啊,昨天我们不是约好的吗?”
蒋可玉深深看着池芸,手摸过去,“你没发烧吧,我随便说说你也信。”
“小乖乖,”蒋可玉突然正色道,“我抽烟喝酒,还堕过胎,你不怕吗?”
“这些我都没有亲眼看到过,不知道,我亲眼看到亲身感受到的是刚才帮助过我的蒋可玉,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
你是个好人,蒋可玉。”
池芸这一次说的很认真坚定,尤其是“好人”两个字。
蒋可玉好笑地看着她,“你懂什么叫好人?”
“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善良的人都是好人。”
善良的人都是好人。
我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好人,至少有一点我可以确认,蒋可玉是个善良的姑娘。
蒋可玉不说话了,直直地注视着池芸。
蒋可玉:“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感觉。”
蒋可玉:“……”
蒋可玉转身把喝了一半的奶茶随手扔进垃圾桶。
池芸快走两步:“现在去哪里?”
蒋可玉头也不回:“回学校。”
“回学校?”
“你不是要帮我补作业吗?”
池芸赶紧跟上她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2016-06-17 19:00:00
☆、第八章
八、波动
九月底,张泽作为插班生转到池芸隔壁班。
对此,池芸丝毫不感到惊讶。
张泽的新家位于池芸家隔壁那栋楼,最开心的当属池蒙,他的同学都在县城,镇上几乎没有,现在好了,张泽来了,池蒙多了一个玩伴。
上周六,池蒙邀张泽来家里玩,张泽告诉池芸下星期他要转到镇上初中。
张泽刚到新学校得熟悉新环境,自认为和池芸很熟的他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池芸,午睡下课,张泽来二班找池芸。
叫池芸的那个男生挤眉弄眼地说:“池芸,外面帅哥找。”
池芸轻瞥那男生一眼,目光朝门口望去,张泽正探头探脑朝里面张望。
池芸放下笔走出去。
“有什么事吗?”池芸问。
张泽搔搔头皮,“十一你有什么打算?”
“去我二姨家。”
张泽一听,眼睛都亮了,“正好我也要回去,咱俩一块儿吧,我们去摘桂花,我妈做的桂花糕很好吃。”
池芸掠过张泽,看见蒋可玉进教室,淡淡道:“再说吧,我还写作业去。”说完跟在蒋可玉后面进了教室。
蒋可玉见池芸进来,问,“刚门口那谁?”
池芸被她问住了,她和张泽的关系真不好定义,说朋友吧,好像差那么点火候,说是同学更称不上,顶多算个玩伴,她索性以沉默回应。
蒋可玉深意地笑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池芸一愣,皱皱眉,“什么意思?”
“他对你有意思,看不出来?”
池芸从没往这处想,蒋可玉在这方面比她有经验多,但池芸觉得她太偏激,不免帮张泽说话,“他那人就是这个样的。”
蒋可玉看看池芸,“你对他没意思?”
这回问的更加赤果,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像一把锤子突然间在心口敲开一个洞,忘记收敛表情,惊愣地望着蒋可玉。
回到座位,池芸回过味来,细想蒋可玉的话,还是觉得不可能。
她和张泽八九岁就认识,这么多年来不说感情很深,但至少也算相熟。张泽爱玩,人又活泼大方,阳光的性格很受女孩子喜欢,但不知为什么,池芸和他之间擦不出火花。
池芸想,之所以蒋可玉会得出那样的结论,归根到底是她把男女关系看的太乱,这一点上池芸不敢与她苟同。
下午放学,张泽又跑来门口晃悠。
蒋可玉和池芸一道出门,看见张泽,“啧啧”两声,上下打量他。
张泽瞧了蒋可玉两眼,对池芸道:“池芸,你怎么回去?”
池芸:“走回去。”
正中张泽下怀,“我有自行车,不然顺道栽你回去?”
池芸摇头:“你自己走吧,我和同学一块。”
张泽不放弃:“不然我和你们一起,三个人有伴。”
池芸:“……”
最后张泽还是被池芸撵走了。
蒋可玉和池芸走出校门,正是放学高峰期,车子和人堵在门口。
两人一前一后避开人群,穿过马路到对面去。
池芸忽而眼睛一亮。
泊车道上停着一辆面包车,车门旁站着一个人,似乎早就注意到她,嘴角挂着浅笑,看着她遥遥向他走去。
他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色棉质T,下面一条卡其色工装裤,脚上穿的是回力经典款,这么简单的一身穿在他身上特别有味道。
池芸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忽然砰砰跳起来。
蒋可玉发现了她的异样,注意到了那边。
她眯眼打量车门旁的少年,视线转回池芸身上,不可思议的,“男朋友?虽然穿的土了点,但相貌……上上佳。”
池芸又红又燥,急忙辩驳,“不是……”
没等她解释,蒋可玉了然一笑,朝她挥挥手,“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一步。”
小船走过来,到池芸面前,与她一同望向蒋可玉的离开的方向,“同学?”
池芸点点头,目光回到他身上,“你怎么来了?我们学校你怎么找的?等很久了吧?”
他始终微笑地注视着她,池芸这才发现自己一心急问太多,吐了吐舌头,“那你一个一个回答好不好?“
“我今天来送货,送货地点离你们学校不远,送完货正好你们放学,顺路过来和你吃晚饭。”他从始至终面带笑意。
池芸懵懵的,被他的笑容恍到了,半晌反应过来,他用了一句话把所有问题都概括了,而且还附带了一个……
就在那一瞬刻,池芸决定不回家里吃饭了。
爬上小船的面包车,取出手机给金良琴,告知她不回家里吃饭,赶巧金良琴今晚有应酬,没时间做饭,听说池芸不回去吃饭,乐得其所,连说你自己在外安排,注意安全云云,交代几句挂下电话。
和上次不一样,池芸坐的是副驾驶,行动自由权得到释放,挂断电话后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她就东摸摸西瞅瞅。
小船习惯性调整了一下车内后视镜,似随意问道:“买手机了?”
“嗯,这是我的号码。”池芸从书包里翻出纸笔,刷刷写下去一串数字,最后面末尾处题上一个“云”字,交给小船,“你最好把它记住,万一纸条找不到,还能记得我号码。”
小船接过,盯着纸上的号码看了几秒,折叠好放进上衣口袋里,“不会找不到,”小船指了指口袋,“在这里。”
口袋的位置正是左胸口心脏处。
池芸目光一闪,没接口。
几秒钟的寂静过后,池芸问,“什么时候学的车?”
小船扭动车钥匙,发动机一阵猛烈地震动,他朝池芸这边看了两眼,“有点晃,车子年纪大了,过会儿就好。”
“没事。”池芸稳了稳身体,“我坐过比这更晃的车。”
“你还有这样的经历?”语气里带着笑意。
“对啊,我以前坐过拖拉机,一生难忘。你坐过吗?”她偏头望他。
小船视线笔直落在前方,神情专注地开着车。
池芸喜欢极他专注时候的模样。感觉……特别有男人味。
这是去往主干道的必经之路,还未驶离学校附近,八辆私家车歪歪扭扭停靠在路两边,只留下一条窄道最多供一辆车开过,有背着书包走路的学生,也有骑着自行车三五成群,鱼贯而出,拥堵不堪。
路边的车子不得不停下来等学生先走,好在那时候私家车不多,没堵多久道路就疏通了。
小船扶着方向盘,慢慢踩下油门。
“去年学的……坐拖拉机的经历足够让人终生难忘。”他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池芸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他在回答最开始她提的问题。
小船话不多,有问必答,一板一眼,正儿八经,池芸爱死这种感觉。
“你看上去比我大,好奇你的年纪。”池芸说。
“比你大两岁。”
“咦,你怎么……”
他突然侧头冲她一笑,池芸脑袋瞬间卡壳,啊啊啊啊,这人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太犯规了。
于是,忘记接下去要说什么,池芸反应很快地转换话题,“我们去哪里吃?”
“想吃什么?”
“嗯,”池芸认真考虑起来,“天气好热,没什么胃口,想吃凉快爽口的有嚼劲的,比如……”
“凉皮。”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池芸一脸惊讶。
“凉快爽口有嚼劲,我能想到的只有凉皮。”小船一脸坦诚道,同时目光搜罗着街道两边的凉皮店。
镇上最有名的那家凉粉店,门口坐满了人。
车速减缓,小船看眼池芸,“这家吗?”
“就这家吧,”语气有点不确定,“人有点多。”
“要不换一家?”
“嗯。”
找了家人少的,坐下点餐。
小船问:“有忌口的吗?”
“香菜。”
小船转头对老板道:“两碗都不放香菜。”
“咦,你也不吃香菜?”池芸好像找到了知己。
小船笑笑,没说。
深受这件事的影响,很长一段时间内池芸都误以为小船不喜欢吃香菜。直到后来有次吃面,拉面上面加了一大把香菜,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大口嚼下去。
池芸目瞪口呆,问他:“你不是不爱吃香菜吗?”
他低着头吸面,闻言,抬头道,“爱吃。”
池芸感觉被欺骗了,说起第一次吃凉粉的事。
小船想起来,笑道,“那次啊,我怕老板出错,索性都不加香菜。”
那这次怎么……低头一看,这次她点的是鸡腿饭。
瞬时觉得无比暖,好想扑上去亲一口。
吃完饭,两人去附近的公园溜达了一圈,车开回学校。
池芸推门下车。
“等等。”小船叫住她,“我送你。”
就这么一步一步送到校门口,再不能往下走。
越到离别越是不舍。
校门口就在眼前,小船停步,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欲言又止。
“其实我可以翘课的。”池芸想了一路,终于鼓足勇气。
小船深深地看着她。
池芸以为他会欣喜,会点头,谁知他只是沉默地摇头。
失望一点一滴侵袭上来。
她鼓足多大的勇气才说出的话,被他完全轻视。
他会因此而看不起她,会认为她是一个随便的人。池芸想。
就在她缓慢地垂下脑袋,缓慢地转身准备离开的那一刻——
“芸芸。”小船叫住她。
失落的心燃起一簇火苗。
好像被人操控的木偶,线的一头牵在他手里。
池芸立住脚,闭了闭眼睛。
睁开眼睛,人已经在面前,黑深的目光望着她,窒息般。
“芸芸,”少年低沉的嗓音,“你要好好学,考上高中,你会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别为了我,迁就我,作出不好的决定。”
“什么是不好的决定?”池芸仰着头看他,目光笔直。
他定定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周围有同学不时经过,拿好奇探究的目光打量过来。
等不到他回答,池芸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我走了。”
她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说“再见”,缓缓抬起头。
少年的目光胶着她。
“怎么还不走?”池芸问。
“看你进去,我再走。”
池芸低头往里走,走了会儿,忍不住停下,转身去看,少年仍站在那里。
他在校门外,她在校门内。
他于光处,她在暗中。
池芸看了会儿,看见他朝她挥挥手,她说不出什么心情,只觉得眼眶一热,没再看他,头一扭,朝教学楼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小跑起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没有要停的意思。
风呼呼在耳边吹,她越跑越快。
那个萦绕在心里,如一根尖刺一样梗在心头上的问题,越想甩开越甩不开。
甚至更加清晰。
不好的决定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回荡着。
☆、第九章
九、桂花
九月的最后一天。
放学前最后一堂自习课,教室里所有同学的心都飞出外面了,池芸是少数几个旁若无人看书的。
蒋可玉难得今天没有早退,自从池芸翘课跑出去找过她以后,蒋可玉变乖不少,池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对她的影响,有次下课问她,蒋可玉倒也坦承,斜靠着椅背一脸痞笑:“对啊,怕你再去做傻事。”
不得不承认,蒋可玉身上有一股邪气,尤其是当她吊儿郎当看着你笑的时候,像一个坏女孩,特别有味道,甚至可以说……直勾人心。
不知为什么,池芸一点都不觉得她难以接近,反而感到心头一热。
老班任他们吵了大半节课,快离下课十分钟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反应快的马上闭住嘴巴,顺带扯扯前后同桌,很多人开始装模作样地拿出书来,蒋可玉也拿起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好了,都别装了,我知道你们都没心思,把书放下,听我讲几句话。”
见老班笑眯眯,下面神经松懈,开始窸窸窣窣起来,总算不用对着头疼的课本。
“……还是老生常谈那么几个问题,放假期间注意安全,那些水库啊、塘边别去了,尤其是男生,洗澡么家里洗洗好了,要是碰到暗恋的女生,你穿个裤衩跑来跑去,你说你得多丢脸……”
老班式幽默配合一张嫌弃脸,惹的学生哄堂大笑。
池芸托着下巴,眼睛看着老班,思绪飘到遥远的地方。
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白桦林里的少年。
不自觉嘴角上扬。
“傻乐什么呢?”蒋可玉手肘推推池芸。
池芸的思绪被拉回。
“国庆节准备和你男朋友哪儿潇洒去?”蒋可玉问。
池芸愣愣,“什么男朋友?”
“上次那个不是你男朋友?”
池芸摇摇头。
蒋可玉啧了声,显然不信,但却也没说什么。
老班还在讲话,气氛很活络。
池芸听了会儿,问蒋可玉,“你呢,有什么安排?”
蒋可玉嘴角一翘,“我的活动就多了,你来吗?”
池芸想到要去乡下,有点犹豫,不敢轻易答应下来,虽然她挺想和蒋可玉出去玩的。
“去哪儿?”她问。
蒋可玉看了眼池芸:“三号我生日,带上你男朋友一起。”
池芸:“可以吗?”
蒋可玉斜了眼池芸,“口头邀请还不够?”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地点还没选好,到时我给你电话。”
池芸觉得蒋可玉有时候霸道的不像话。
下课铃响,老班看看手表,意犹未尽地说:“好,废话就说到这里,你们不要听过就忘了,书都带回去,有空的时候翻一翻,想想看自己是要中考的人,对自己要求严格点……”
眼见老班又要念叨,底下同学痛苦地拖长声音:“我们知道了老师——”
“老师,您辛苦了,假期愉快——”
“你们知道我辛苦就好了,”老班望着这群油皮鬼,一脸无奈道,“假期愉快,回来别让我看到谁缺胳膊少腿的,下课。”
假期从一阵欢笑声中开始了。
蒋可玉有事先走了,池芸独自回家。
傍晚天气转凉,风蒸发汗液,池芸觉得很舒服。
快走到校门口,听到后面有人叫她。
一转头看见张泽。
“你今天怎么没骑自行车?”池芸问。
“昨天骑回去让钉子扎到,推去补轮胎了。”
“哦。”池芸低头走路。
“哟,这不是张泽嘛,刚一来就泡上了,还是个高冷美女,池芸啊,二班男生有的哭了。”
路过几个女生,一个个嬉笑着。
张泽脸皮也算厚的,和人搭讪着:“你们不回家吗?”
“放假了,好好乐一乐呗,回家多没意思,你们上哪儿,要不一起?”
张泽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们得回家。”
嬉笑声渐远。
池芸收回目光,调侃,“你和班里女生相处的还真不错。”
“张璐璐她们几个,我们班最会玩的,你不知道?”
身为隔壁班,相隔一堵墙,你来我往,哪里不知道,池芸也只是随口一说。
“新环境适应的怎么样?”池芸转移话题。
张泽摸摸头,“马马虎虎。”
池芸笑:“你的适应能力不赖。”
张泽被夸的不好意思,“还行,唉,你明天打算怎么去你姨家,蒙蒙也去的吧,要不然咱仨一道?”
“明天几点?”
张泽搔搔脸颊,“按你平常起床就行了。”
池芸“嗯”了声,“那就九点,蒙蒙要赖床。”
“好。”
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池芸感觉张泽似乎有话要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直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哎,神了,你怎么知道的。”张泽露出一脸惊呆了的表情。
池芸白了他一眼,“无不无聊,有话快说。”
“好,我说了,你可得老实回答我。”张泽正色道,池芸莫名觉得紧张。
“你说吧。”
“咳咳……”张泽咳嗽了两声,“那个,昨天小船是不是来学校找过你?”
池芸:“你看见了?”
“他找你干啥?”
池芸斜了张泽一眼:“你家住大海么,管的可真宽。”
“我不就怕你单纯可爱的,被人骗……”
池芸:“你和小船什么仇什么怨,每次提他你整个刺猬一样。”
张泽:“我吧,就是有点看不起他,不止我,我们村里很多人都看不起他。”
池芸微微皱了皱眉。
张泽:“他这人吧,挺怪的,独来独往不爱说话,加上家庭原因,很早就不念书了,我跟你说,小时候养猪那户一天打他三回都少,说他偷东西,手脚不干净,听说他来我们村之前,家里条件挺优渥,看来贫穷能让一个人从本质上改变。”
池芸:“他家以前条件很好?”
“我也是听说的,”张泽话锋一转,“奇怪了,你怎么对他感兴趣起来了,话说回来,他昨天干嘛找你,那小子长的是不错,你可别被他迷了心窍。”
这话越说越过分了,“我二姨让他带东西给我,想什么呢。”池芸随便扯了个谎。
张泽果然被蒙过去了,他回忆了一下,捡起刚才的话题:“我也是听说的,他爸是最早一批出外跑生意的,赚了一笔,有次出门在火车上见义勇为,被人用刀捅死了,那时候他好像才七八岁。”
池芸沉顿了三四秒,“他妈妈呢?”
张泽:“他妈更惨,得抑郁症自杀的。”
池芸“啊”了一声,“抑郁症......我在书上看过,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病……他爸爸没给他留钱吗?那个小偷呢,最后绳之于法了吗?”
张泽勾了勾唇,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残忍的笑,“他爸妈留给他的那点钱全被他亲戚卷跑了,不然他也不用跑到槐乡那种鸟不拉屎的地儿去……”
鸟不拉屎?池芸皱皱鼻子,“我觉得槐乡挺好的,没你说的遭。”
张泽不置可否。
池芸又说,“这样的人不应该值得同情吗,为什么还会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