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眸光比黑夜更深。
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池芸慢慢抽离他的手。
“后天我要走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去哪里?”
“回家。”
“家在哪里?”
“镇上。”
他看着她。隔了几秒,突然说,“会再来的吧?”
池芸一愣,看着他,眸光幽深。
她忍不住走上前去,仰起头,踮起脚,更加仔细地,看清他,永远印刻进心里一般。
“会的。”她轻轻说,“会再来的,你等我。”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不需多言,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池芸忽然抿唇一笑:“后天你要不要过来送我?”
小船微侧头,似在思索,“……我要帮我哥去镇上送货,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搭车一起走。”
“你哥?”
“我堂哥。”
“哦,”池芸想了想,“他不介意吗?”
“嗯,我去跟他说一声,应该可以。”
第二天,池芸去菜场买菜,小船告诉她,已经和他哥说过了,明天下午一点他会去接他们。
菜场人多口杂,他简单交代两句,忙着生意,池芸算完钱没有逗留,转到下一个摊位。
这一天过得漫长无比,晚上池芸躺在床上想象着明天和小船一起去镇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像有一万只小虫在心里挠似的,又热又难受,从床上爬起来准备看会儿书。
抬眼看见月光下剔透的马克杯,走到桌边,抚摸着光滑沁凉的杯身,将它重新放进包装盒里,小心地放进已经整理好的行李袋中,拉上拉链。
做完这一切,池芸走回床上,捧起枕边还未看完的《简爱》,从前一天晚上停下的地方继续,故事很吸引人,池芸越看越清醒,一看就看到了后半夜,夜色清凉如水,再睡不着,下了楼,在院子里散步。
凉飕飕的夜风灌进领口,只有一盏孤灯沉寂,池芸想到了少年,用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沉默地注视。
池芸想,真可怕,她一定堕入情网深不自知。可是她却喜欢这种感觉,带着热烈的,向往和希望,像是真正地活着。
胡思乱想了一阵,终于有些困意,打着呵欠上楼。
池芸破天荒睡到上午九点才醒,踢开被子跑下楼,二姨夫早已经买完菜上工去了。
吃完中饭,二姨没有赶着出门,把前一天准备好的特产塞进两个孩子的行李袋里,一边嘱咐这东西泡水喝比较好,那东西容易发霉,早点吃掉,池芸这里不够塞,又往池蒙包里塞一点,恨不得把家里所有好东西一股脑儿让他们带走。
二姨一边收拾一边问看电视的池蒙:“小船什么时候到?”
池蒙:“他说下午一点。”
二姨看了看表,“时间快到了,我得快点了。”
二姨整理好,行李袋搁在凳子上。
池芸拎了下,有点重。
院里传来一串脚步声,二姨走进来,“车停在门口,蒙蒙,你帮芸芸的袋子拎到车上去。”
话音刚落,小船从后面走进来,看到站着的池芸,微微愣神,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艳。
今天,池芸穿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缀着几朵淡粉的花,清雅脱俗,往下,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少女的曲线包裹在这衬布料中,隐隐透出些女人味来。
池芸朝他笑了笑:“来了啊?”
“嗯。”他冲池芸点了点下巴,垂下视线,走过去提起池芸身旁的行李袋,抬脚往门外走。
小船把两只行李袋放在后面,等池蒙和池芸上车后,拉上车门,转到前面副驾驶。
小船堂哥的车是一辆面包车,用了很多年,有些破旧,抗震效果也不是太好,一路颠簸过去。
旅程远远没有池芸想象的美好,碍于车上坐着其他人,她和小船全程无交流,只偶尔在后视镜里的眼神交流,都是陌生人,池蒙也变得很沉默,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一心想着回家。
小船和他堂哥不时说两句,紧接着又是一片沉寂。
池芸只好看风景打发时间,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朦胧中有人推她,池芸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见是池蒙。
池芸四下望望,看见前面副驾驶的位置空着,池蒙旁边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到了?”她问。
“对啊,你睡得像头猪一样熟,叫都叫不醒。”池蒙嫌弃道。
池芸瞄了眼车外,看见那人勾着唇,似乎刻意忍着笑。
池蒙从后面勾起两个行李袋递给小船,纵身跃下车。
池芸也跟着下车,到了车口,微微愣了愣神。
小船把手递给她,低声,“我扶你。”
池芸看了眼他的手,把自己的小手放进去,他用力握紧,好像握紧了全世界。池芸把全身的力气撑在他身上,猛地一跳,跳下车。
双脚安全落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缩回手去。
“刚才你笑什么?”池芸借着他替她拎行李的当儿和他并排走。
“刚才?”
“嗯,蒙蒙说我的时候。”
小船认真想了想,“我没笑。”
“没笑?”
“嗯。”小船朝她笑了下,露出一口齐白的牙。
“你现在没笑?”
小船把手放到后脑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池芸歪着头看他。
“早上怎么没来?”
“早上?”池芸愣愣,思维拐了个弯,明白他的意思,笑,“起晚了,所以没去买菜,你在等我啊。”
她眼睛一眨不眨,瞅着他脸上不自然的表情。
小船忽然停下。池芸问,“怎么了?”
“就到这里。”他说。
池芸看着他,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那我走了,路上小心。”她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恋恋不舍。
一狠心,调转头走。
“芸芸!”
池芸一怔。
“我要怎么联系你?”他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怕她听不懂似的。
池芸感到眼眶有点热。
“不用联系,想你的时候,我会来找你。”
小船看她一会儿,点点头,转身走。
不多时,池芸听见汽车引擎发动声。
☆、第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2016-06-15 22:27:00
修、不必看
六、蒋可玉
池芸在镇上的中学念书,初一初二都住宿,一周才能回家一次。
到了初三,池芸为更方便看书,改为走读,同时金良琴为她配了一部手机。
配手机是池芸自己提出来的,缘由是班里同学都有,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往家里打电话,不用再去电话亭排队,最主要的原因当然不是这个,池芸不可能对母亲说实话,不然一准打死她。
池芸拿到手机的那天,恨不得马上打电话到二姨家,冷静想想,不好不好,还是等假期去乡下再告诉小船。
池蒙在县里贵族学校上学,条件好,伙食贵,一学期的开支顶上池芸一年的学费。
他周六回家见池芸买了手机,非得让他妈买。金良琴自然不肯,扳着手指给他算钱,又拿他的学习成绩说事,池蒙自知理亏,不再提。
十五岁的池蒙,依然带着孩子的天性,简单又纯粹。很久以后池芸再回想起来,怀念无比,当初为什么不好好珍惜,保留下他的那份纯真呢?
人,只有到失去才会知道后悔,也只有失去,才会意识到自己曾经那么富有。
初三第一学期是轻松的,至少对池芸来说是轻松的。
教室前面的黑板上挂着大大的倒计时天数,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中考正在逼近。
老师每节课开始前总有大半节课在醍醐灌顶,强调中考的重要性,选择一所优质的高中就是比别人赢在成功人生的起点线上,大家都应该向好的同学学习,像某某、某某,还有某某……
这几个某某中每次都夹带池芸,这和上课开小差被老师点到名的感受一样,同学们齐齐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羡慕、嫉妒,亦或是别的什么,总之已经成功吸引到了别人的注意。池芸非常不喜欢这种氛围,每到这时她都会想,如果老师不把半节课时间浪费在这上面,能讲很多复习要点了。
老师的教导,家长的期望,中考的警铃大响,并没有让生活在这个闭塞小镇里的孩子意识担忧,放了学,丢了课本,该怎么玩还怎么玩。
青春仅仅几年,现在不疯,难道要等老死再去追悼后悔吗?
这是蒋可玉的至理名言。
蒋可玉是池芸的同桌,晚上学两年,比大家都早熟,长的漂亮的她很妩媚,随随便便一个眼神便能教人酥到骨子里,这在别人嘴里成了“骚”。
女生们不喜欢蒋可玉,把她当成异类,她身上的香水味被人说是臭味,久而久之,男生们也纷纷对她避而远之,尽管她成绩差,行为怪异、特立独行,一视同仁的班主任没有放弃过她,准备在初中最后的尾巴上抓一抓她,特地把池芸调到蒋可玉的旁边。
最开始两个星期,两人几乎没有交流。
蒋可玉和池芸一样,也是走读生,生性散漫的她,晚归早退成了家常便饭,即便来上课也没见她好好听的,不是趴着睡觉就是盯着窗外发呆,再就是低着头玩手机,在课堂上被老师收走的就不下五部,如果换做别人,下次可能就更加谨慎,而蒋可玉呢,大反其道,收走再买,下次再收走,继续买,班主任看到她也是头疼。
池芸对这个新同桌没有讨厌也没有喜欢,她已经习惯了她的作息,偶尔听见后桌女生对蒋可玉议论纷纷,也会皱皱眉,不去参与,继续捧着书看。
有天,后桌的石静问她:“池芸,你怎么受得了蒋可玉,我都被她的香水味熏死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特别夸张,尤其说到“熏死了”三个字,附带右手在鼻子前扇了几下,可那天蒋可玉压根没来上学,哪来的香水味呢。
池芸觉得有点可笑,没答。
平心而论,池芸根本没觉得蒋可玉有别人说的那么不好,她只是做自己而已,并没有损害到任何人的利益,难道这也不对?
那天一直到下午,蒋可玉都没来学校。
班主任问班上学生有谁离她家近,全班没有一个举手。大家这才发现和蒋可玉接近三年的同学,甚至不知道她家住哪里,从来没有一个人关心过。
晚上九点半,夜自修下学,池芸独自回家。
学校后面的有一条繁华的街道,因为有很多洗头店、按摩店、歌舞厅,每到夜里便歌舞升平,霓灯闪烁,热闹至极,被当地人戏称为“红灯区”,池芸每天晚上都要从这条路走过。
路过一个歌舞厅门口,看到一群男男女女勾肩搭背、拉拉扯扯,个个酒气冲天,从上面楼梯上下来。
池芸低下头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这样的场景在这条街道上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她早产生免疫,没有太在意,直到其中有个人抬手,长衣下摆因她的动作掀起一角,白皙的大腿外侧一串熟悉黑色的字母闯进视线,池芸眸孔一缩,猛地定住,目光缓缓上移,看见了蒋可玉。
那个今天没来上学的蒋可玉,池芸认出她,虽然化了妆,戴一个很大的耳圈,穿着暴露,但池芸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蒋可玉!”
男人们和女人们的脚步都停了下来,拉扯和说话声都停止了,转头过来。
池芸一身学校制服,清新漂亮,引得几个轻浮的男人吹起口哨。她这才觉出紧张,心跳砰砰跳个不停,但脚步既然跨出去了,就没有决定要缩回来。
池芸昂首挺胸,向蒋可玉走去。
“哟,哪来的小朋友。”蒋可玉比池芸高很多,低着头看她,真的像在看小朋友似的。
池芸觉得这种打扮的她说出这样玩味的话,和平时在学校的蒋可玉判若两人,又或许,在平时的她都是伪装,现在这副模样才是真正的她?
“蒋可玉,”池芸感觉一颗心快要跳出来,这是她做过的最大胆的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喊住她,但是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你今天没来学校。”
“蒋蒋,这人谁啊,跟你妈似的,管你真多。”蒋可玉身旁一女伴不耐烦道。
“长的挺漂亮,不介绍认识下?”另一个男的猥琐的笑起来。
池芸汗毛直竖。
蒋可玉斜了那人一眼,“你可别想打人家主意,她是小朋友,玩伤了你赔不起。”
几个人不怀好意的笑。
池芸脸上烧着了似的。
这感觉让她想到小时候去象棋摊找爸爸要钱的场景。
蒋可玉忽然抓住池芸的手。
池芸一怔,条件反射要挣,忽听蒋可玉对她的同伴们说:“我不跟你们去了,我得送小朋友回家。”
还没等池芸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拉她走出人群。
走了一会儿,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蒋可玉先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池芸没听清。
蒋可玉没再说什么,走过放音乐的店门口,问,“吃夜宵吗?我请客。”
这回池芸听清楚了,“我不吃夜宵。”
“小乖乖。”蒋可玉又露出歌舞厅门口那种玩味的笑容,“你家在哪,我送你。”
池芸微微有些吃惊。
蒋可玉笑了,“你别这副表情看着我,怕我吃了你?”
池芸摇头,低头走路。
长长的街道走完。
十字路口,车辆渐少。
“你今天怎么没来上学?”
身旁没应声。
池芸侧头去看。
蒋可玉微微仰着头,橘黄色浅淡灯光落在蒋可玉浓妆的脸上,厚厚的粉遮盖住她的表情,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沧桑感。
池芸跟着抬起头去看天,月亮高高挂在天上,灯光遮住了星星。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池芸说。
“嗯。”蒋可玉说,“希望吧。”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走路。
池芸莫名感到轻松。
拐进小区,池芸停下。
“就送到这里吧,今天谢谢你。”
“谢我?”蒋可玉低低笑了两声,“你这人蛮好玩的。”
池芸不明所以。
蒋可玉也不解释,“你家住在这?”她朝居民楼上望了望。
“蒋可玉,明天你来上课吧,我帮你补作业。”
蒋可玉眯着眼睛看她会儿,噗嗤乐了,“你见我哪回做过作业?”
“快中考了。”
“我他妈想不想考,你管不着!”蒋可玉眼神突然变的凌厉。
池芸咬着下唇,定定看着蒋可玉。
蒋可玉撇过头去,不看她的眼睛。
“蒋可玉,你不该是这样。”池芸轻轻说。
“不该是这样,又该是什么样?”蒋可玉颓然道,刚才那身凌厉的气息消失无影。
“走吧。”蒋可玉不想和池芸纠缠下去。
“明天来上课。”
“你这人可真……”蒋可玉扶住额头,她似乎在做决定,短短几秒,“我真服了你……好。”
池芸释然地笑了,“那就一言为定!”说了句“再见”,轻快走进小区
蒋可玉看着一蹦一跳的身影,扯了扯唇角,“傻……”
金良琴在家等池芸,听见门锁声,迎出来,接过她的书包,“今天怎么这么晚?”
“和同学一起回来的,说了会儿话。”池芸边说边走进房间。
过了会儿走出来,惊怒道,“妈,柜子的门谁砸的?”
☆、第七章
七、接触
第二天,蒋可玉依然没来上课。
班主任走过池芸身边,拿眼角瞟了瞟空位,这次没再说什么。
晚自修第二节上课,眼保健操时间,班主任不在,班里闹哄哄,管纪律的同学在座位间走来走去,根本镇不住场。
池芸坐不住,她挣扎了一节课,考虑要不要趁现在出校门找蒋可玉。
她开始整理书包,检查的同学从她身边走过,当作没看见。
随便从桌上抓起两本中考习题册放进书包,拉上拉链,池芸站起来,教室里很吵,没人注意到她。
“池芸,你上哪儿去?”石静在纷乱中一眼捕捉到池芸。
池芸没心思和她瞎扯,她想尽快离开,以免引起更多人注意,“等会儿跟老班说一声,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家。”
池芸拔腿就走。
眼保健操播放到最后一节按太阳穴轮刮眼眶,熟悉的女音抑扬顿挫。
得快点了。
她加快脚步。
幸好走廊上没有遇到检查的同学和随时走动的老师。
池芸不由暗暗舒出一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翘课,她太紧张了,走到楼梯口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楼梯里装着声控灯,池芸跺了跺脚,灯亮起。
楼道很安静,灯光一闪一闪跳着,阴森幽深,池芸走的很快,两个台阶往下跨,走到最后小跑起来,书包在背后一跳一跳。
池芸没有往正门走,她很清楚,在没有请假条的情况下,传达室的大叔不可能通融。
她绕到学校后门学生自行车停放处,这里与学校外面仅隔一排铁栏杆,能从栏杆之间的缝隙看见外面街道,久经失修,铁锈的栏杆很脆,轻轻一掰便断裂,尤其是角落里,开了一个大口子,平时在校生叫外卖或者逃课出去,都是通过这里。
池芸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有人,搬开几辆自行车,先把书包放到外面地上,矮着身小心从里面钻出去。
学校后门那条街上没什么人,道路两边种着高大的广玉兰。
天完全黑下来。
池芸背着书包,走到街道尽头,右拐进一条弄堂。
弄堂两边都是两层居民楼,被人租来用作商用,开一些歌舞厅、理发店类似这些服务性行业,沸腾的音乐和欢唱声在稍显安静的空气中鼓动。
走出弄堂就是“红灯区”。
站在繁闹的大街上,望着这个充满糜烂味道的,灯红酒绿的地方,池芸一时感到茫然。
她站在一家餐饮店门口,不远处一个并不显眼的小门入口,很多男人和女人走进走出,她知道从那台小门进去,沿着楼梯上到二楼,那是全镇最大的歌舞厅。
池芸不敢轻易过去,拿眼睛死死盯住那个入口。
川流的人太多,她怕错过,终于挪动脚步移到门口。
她站在那里,左顾右盼,清爽的模样与这里格格不入,很快引起人的注意。
“小姑娘,等谁哇?要不陪哥哥上去玩会儿?”
酒味夹杂着烟味扑鼻而来,池芸下意识皱起眉头,并不看人,低头躲开。
男人用肩膀一斜,拦住她。
对面广告牌灯光降下,池芸看清面前这只肩膀上刻着一个巨大狰狞的虎头纹身,头皮一阵发麻。
脚步下意识往后面挪去,纹身男一手撑在她背后的墙上,恶心的烟酒味愈来愈近。
池芸抱住书包,隔开男人的侵袭。
男人要真动起格来,区区一个书包能耐他何。纹身男将书包抽离池芸,往旁边一扔,紧接着一手搂住她的腰,脸凑上去,池芸吓坏了,拼命挣扎,混乱中一巴掌过去,打的纹身男懵神,她趁机逃开,书包也顾不得捡,慌乱中撞到了人,没来得及看清人,却被人一把拖住,那张浓妆艳抹的脸让池芸感到亲切。
“小乖乖?”蒋可玉拦下慌不择路的池芸,“你怎么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蒋可玉顺着池芸的目光转头,看见纹身男站在那儿,眉目轻拧。
蒋可玉身旁清一色男伴,个个人高马大,一看就知特别不好惹的那种。纹身男嘴里骂了一句,悻悻离开。
“喂!你,站住!”蒋可玉指着纹身男喊道。
纹身男没停,蒋可玉旁边一个剃板寸头的男人大跨步上前,揪住纹身男,“叫你呢,耳朵聋了?”
他扭住纹身男的脸面向蒋可玉,“这人怎么处置?”
蒋可玉阴恻恻地笑了笑,转头对池芸道,“小乖乖,他刚才怎么欺负你的?是这里呢,还是这里?”
蒋可玉拍拍纹身男的脸颊,啪啪作响,“欺负我的朋友,你带种。”
那模样实实足足一个混子,哪还有半点学生样。
池芸心惊肉跳的,心脏还未有完全平复下来,真怕蒋可玉惹出什么事来。
“算了吧,他挺可怜的,不要找他麻烦了。”池芸说。
“可怜?”蒋可玉呵呵笑道,“小乖乖,你可真单纯,这种人会可怜。”
蒋可玉一个眼神递给那位板寸头,板寸头不由分说的朝纹身男一拳头砸过去,纹身男被打趴在地,板寸头一脚踢开他,“滚!”
纹身男连滚带爬屁滚尿流,跑路了。
“你们先走,我得把这只受伤的小鹿送回家。”纹身男走后,蒋可玉对她的同伴们说。
板寸头朝池芸看了眼,又看看蒋可玉,有些犹豫。
蒋可玉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走吧走吧。”
板寸头不情不愿地带头走,走前又看了眼池芸,带着探究,池芸摸不清他什么意思。
人都走了,蒋可玉说,“咱们也走吧。”
走了一会儿,蒋可玉停在一家奶茶店门口:“我请你喝奶茶。”
池芸这才发现口有点渴,点点头。
蒋可玉走进去排队,池芸跟在她后面。
“想喝什么?”蒋可玉仰头看向单目,侧头问池芸。
池芸随便选了一个。
蒋可玉付了钱,池芸站在外边等。没过会儿她手里拿着两杯打开的奶茶出来,右手那杯递给池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