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成后,若势如猛火,一路打上其他天的例子也不是没有的。海族的基数太过庞大,可以说是杀不尽的,这威胁对八重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终归是肉里头的一根刺,能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掉便最好了。
息帝追求凤昱早已不是秘密,出来帮人撑一撑腰杆子,左右再打也打不到他第五天去,大局势如此,他顺手卖个人情罢了。
至于凤昱与白灵瑾之间的恩怨,这里头的弯绕可就太多了,三天都说不完。
他们早结成了同盟,叫沧笙来是给她提个醒,莫要因为旧情,插手到不该插手的事中去。毕竟沧笙如今有的仅是过去剩下的情面,话语权早就半点不剩了。
当年再好的交情,没有了实力支撑,不对你视而不见已经是仁义。到底已经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你还能指望人家纪念着你的恩情,发自内心尊重你不成?
沧笙背后有沧宁,那才是不能得罪的主,若不是因为他,这一趟天帝甚至于不会将沧笙叫来。
这样的局面,沧笙说什么都是枉然。
她想罢了这一点,站起身,青檬茫茫然也跟着起身。辰帝则是有所感,轻轻唤了她一句:“沧笙,你…”
沧笙抖落抖落裙摆上的褶皱,依旧是浅笑盈盈:”那就依凤帝的意思办吧。诸位慢谈,我瞧这整件事同我石族没什么干系,便先行一步了。”
青檬要为她招来云,天帝抬手拦了拦:“近来天族领域内并不安稳,笙帝孤身一人返回石族或有危险,不妨停留几日,等海族之乱平定了,我再亲自送你回去。”
青檬脸色一变,就要怒斥。沧笙则不以为然,答应得轻快:”那好啊,那就有劳天帝了。我听闻你们天宫之中常有小宴,有人陪着热闹,我还要多在这留几日呢,天帝不会嫌我麻烦吧?”
她的脾性,天帝多少懂一些,愈是轻描淡写,愈是积压地厉害,一旦爆发才叫可怖。可有什么办法呢,老虎没了爪牙,脾性或好或坏都不再为人忌惮,这便是悲哀之处。
他稍稍一笑:“不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章,卡到不行,来来回回修改了很多次,弄到这么晚了。
友情提示:沧笙是扮猪吃老虎的人,到时候会打他们脸的
第46章
连青檬都被人隔开, 天帝令白沉将沧笙送出启明殿安顿。
出了启明殿往西, 是一片腹地,四面环山, 其间殿宇错落有致,放在凡间足够是一个城镇的规模。装点又与外殿的肃穆庄严并不比一般, 舍弃了刻板严谨的白玉露台与长阶, 草木点缀,肆意繁华。帷幔若烟, 襟飘带舞, 隐约可闻丝竹之声。
凌于虚空之中, 白沉朝沧笙拱手,往下一比:“这里便是成华所,天宫之中最适合玩乐之所,笙帝若有喜欢的宫殿, 可以随意挑选几间。”
他没说哪一间有人不便选,沧笙便没客套, 选了间中央些的殿宇, 瞧着很有排场。着手一点:“就这间吧。”
白沉应是, 道请她且等等,自己立时去安排。就算是个空殿,要搬进人去也需要收拾。
人招呼一声就这样走了,显得不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天宫这么大,不肖有人专门看着她,就像是将一只蚂蚁放在缸里, 任它随意地爬,左右也折腾不起风浪来。若她真要爬出来了,再拿个棍儿戳回去就是。
英雄末路,美人迟暮,这是无法解开的结。
怪得了谁?
谁也怪不了,宿命罢了。
沧笙慢悠悠从云端晃下来,首先没往自己点中的寝宫去,而是到了最热闹的一处。
歌舞声中有男女的笑声交织着,袖带浮动,觥筹交错。到了这,外头的血雨腥风都化成了缠绵的曲儿,钻进人的耳中,就可以麻痹了神经。
哪个族落里头不出几个纨绔,天族这样大,不上进的、亦或是仙骨不行的小辈比比皆是。这座上的最高位者,天族的九殿下白卿就可以称得上一个极端的例子,早年因遭人暗算仙骨全毁,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全靠旁人代渡天劫给他续命。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沧笙觉得自己找他就找对了人。
刚一进门,人就单手拎着折扇,啪啪拍起手来,笑得肆意:“我就道是哪位尊神眼光这样好,一来就将我的窝给占了,连被褥一溜儿给我丢了出去,敢情是姑姑啊。来来来,姑姑坐,我这就给您腾地方!”
早年白卿是个受器重的,被白炎带上过第二天拜见过她。打小就喊她姑姑,实际没什么含义,过去随便攀的关系罢了。
晚辈给腾了主坐,自个盘着长腿在她手边上随便对付了。又顺手将桌上的葡萄推到她面前,眼光在她身上转了转,支着头:“姑姑这个时候来天族,怕是遇不上什么好事吧?”
沧笙捋起袖子,手肘撑在桌上,给自个剥葡萄,浑不在意的形容:“可不是么。”
他哈哈一笑:”姑姑莫要生气。那些人都给猪油蒙了心,恩将仇报,干不出什么好事来,同他们计较没意思,咱们喝酒就是。“
白卿会耍宝,为了逗她开心,亲自走到厅中给她舞了一曲剑。
在座的旁人并不认识沧笙。人是从侧门直接进来的,一入门就坐到了白卿的身边。丝竹声响,主座与客座隔着七八阶石阶,他们起初并没有注意到白卿与她的对话,只在白卿下座之后,方注意到主座上多了个人。看她模样生得不错,又丝毫没有架子的形容,以为是白卿红颜知己,正被白卿热烈追求着。
纨绔么,为了追女子什么都干得出来,直降身份跳个舞取悦旁人算不得什么,大家嘻嘻哈哈调侃着笑开了。
沧笙吐掉葡萄皮,瞧着瞧着,厅中的人行剑如流水,一套剑法像是练了千次万次才有的姿态,如今也没有半点懈怠。可没了修为,剑法就成了剑舞,只能供人观赏玩乐。
那一把剑兴许是重了些,举剑的手渐渐有些发颤,沧笙看不下去了,曼声笑道:“得了,就光看你一个人有什么趣味?旁的舞者呢?换人换人!我要生得好的!”
坐上端端的美人喊出这么一句话来,有反客为主的意味。众人皆茫然,却见白卿嗳了一声,吭哧吭哧抹了一把汗,抱着重剑重新坐回她的身边,朝下面嚎了一嗓子:“没听着么?说要生得好的,男仙,去找!”
沧笙一愕,谁说要男仙了,女仙也很好啊。转念,也行,从前都是看女仙舞者多,这回换换口味。
第一支舞看得沧笙可谓是难以下咽,一颗葡萄剥得干干净净了,都没食欲放进嘴里。
好端端的男仙,腰扭得比女子还要妩媚,脖子轻摇,逮住机会与她对上视线了,便要给她抛去一个媚眼。当然不是说完全不好看,心里头梗着种微妙的感觉,人一对她眨眼,就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不爱这一款,消受不起。白灵瑾光是头发有些卷,都要被她嫌弃娘炮。
白卿看她瞧得目瞪口呆,从她手中取出了那枚被搁置的葡萄:“姑姑还喜欢吧?”
沧笙说你别说话:“这满目的男色,我骤然有点适应不过来,一会看你也该觉得娘炮了。”
她急需什么洗洗眼睛,审美被颠覆是一件可怖的事。
刚要捂眼发出一声哀嚎,曼妙缠绵的曲调应和着,从群魔乱舞之中走出一个人。
雪衣禁锢着流光,飘逸若握不住的云烟。墨发如瀑,身量笔直,像是一缕纤尘不染的月光般飘然而至。美人有聚集所有光华的能力,他一出场,浓妆艳抹的人便黯然失色。缠绵的曲调停在耳中都似是过滤成了悠远的闲调,呼吸渐慢,一切都随着他的节奏。
仅是一个登场,就带了净化心灵的效果。沧笙伸长了脖子瞧去,难以置信成华所竟然真有这样的绝色。
宁静深沉的眸隔着带了幻术的面纱不近不远,朝她一瞥。
沧笙登时呆若木鸡,这这这!
啊啊啊!
他不声张,略一伸手白卿手中的剑便凌空而出,落在了他的掌心。
沧笙本是跪坐着,这会子支身起来,瞪着眼看着堂下的美人。
等闲的纨绔哪里接触得到这种级别的美人,纷纷呆住了。纵然人面容未露,那一身的气质就叫人自惭形秽,连想象都怕觉得玷污,无声无息地看着。
白卿见沧笙脸色变化,堂下的美人他又确实不认得,迟迟疑疑:“姑姑,这…”
沧笙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珠子动都没有动一下,随意敷衍着拍拍他的肩:”别说话,快看快看,眼睛不要眨,每一帧都不要错过。我跟你说,这辈子就这一次开眼界的机会了。“
谁晓得虞淮是哪里不对,依他的性子本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为人舞剑,哪怕戴上了携带幻术的面纱。他身上的气度辨别度太高,往哪一戳都是上位者的矜贵。沧笙起初不敢相信,后来望见的他的眸,才百分之百确定了。
惊讶之余,唯有珍惜,不是谁都能撞这样大运,看帝君舞剑。
沧笙说的话,虞淮都能听见,哭笑不得。
他没追过姑娘,人在眼前,有种无可下手的挫败。
启明殿中的事他了悟一二,跟着低落的沧笙走了一路,数次想要开口,都不晓得该如何安慰才好,他的立场,着实说不出可以熨帖她心情的话来。
白卿给了他启发,人是花丛中流连的花花公子,比他万年铁树熟门熟路。耍一耍剑,卖一卖乖,沧笙就笑了,神情轻松下来。
这样的效果是虞淮想要的,其他也都不算什么了。
凝神于剑,随意舞了一套剑法,只不过略作更改,改得花哨有看头些了。
帝君级别的剑意,岂不比寻常的舞伶高出千倍万倍。他有心迎合,眸光似有若无落到沧笙身遭,每一眼都像是羽毛轻轻的撩拨,乍看沉静如水,细思千回百转。
孔雀尚且晓得展示自己的华丽,帝君身怀宝藏,过往从不外露,一旦起了心思展示,便要绝对的惊艳四座。
一曲舞毕,看官们都是静的。眼睛像长在了他身上,抠都抠不下来。
撩了就走,是套路的一种,求之不得之后的辗转思念才最能骚动人心。尤其沧笙正因白灵瑾的事忧愁,他如今不方便在她面前露面,再谈及此事,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
他要退场,没想到沧笙突然提溜着裙摆从主座上跑了下来。
虞淮脚步一顿,是因为看到她眼角隐约泛红,跑得急切,情绪隐隐不稳。
怎么了?
虞淮稍稍颦眉,稍一停顿,便给她追上了。
沧笙冲得急,到人的面前也没有半分的停顿,最后一步脚下一瞪,整个人轻轻跃起来,双手张开,就这样堂而皇之挂在了美人的脖子上。
虞淮有下意识迎接的姿势,在她突然抱上来的时候扶了一把她的腰身。迎着她撞上来的力道,脚下晃都没晃一下,稳稳将人托住了。
沧笙埋首在他的颈窝,声音打着颤儿:“夫君,夫君!“
百余年没有再听见这样的称呼,诧异之外,有受宠若惊的欣喜。虞淮抱着她,心里头的怜惜无止境的外涌,仿佛瞬间明白了她情绪波动的缘由,“恩,我在。”低头在她面颊上轻轻一蹭:“怎么了?”
白卿骇住了,乍一听这么个称呼从沧笙的口中唤出,就只有那么一个可能。人想要从座上站起来,结果腿下发软,挣了一下竟然跌了下去,引出了不小的动静。下一瞬有仙力沉稳却霸道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不许他有任何的言语动作。
白卿面色剧变,看客懵了,这是几个意思呢?白卿殿下这样大的反应,难道是被三了?
沧笙一个劲只往他怀中拱,不言不语,甚至于在他第二遍轻声哄问的时候毫不顾忌开始亲吻他的脖颈。
大庭广众之下,虞淮霎时给闹红了脸,却不想阻止她,抱着人便似青烟一般的撤远了。
虞淮将人带到了沧笙钦点的寝宫,重重帷幕之中点着迷迷惘惘的青灯,印在人身上有种朦胧的旖旎。
她还在吻他,从脖颈到耳后,印出或深或浅的痕迹来,像是久别重逢之后不顾一切凶狠的吻法。
最开始分明是可以分得清楚的:帝君幻回了墨发,身上却冷清掩盖不住,那是凡人所没有的凉薄。可面纱遮掩,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眸光却幽定而温柔。收剑时眉眼轻轻地一低,同她的眸光错过,像是忽而有些害羞的回避——那是她的虞淮夫君经常会有的小动作。
情绪忽然的决堤,沧笙从未想过要控制。
理智上明白他们本是同一个人,但看到了“夫君虞淮”的痕迹,倏尔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想念强烈到怎样的一个地步。
她爱帝君的那一颗心挖了,虞淮的痕迹却残留在她的手腕上,始终不曾磨灭。
虞淮不肯放过一丝机会,沧笙态度的松动对他而言是意外的惊喜,将人带到寝房,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抱紧了沧笙,将人按到在床榻之上,回应地热切,像是怕极了她突然清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剧情,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大家都说要虐虞美人,马上就是了。
打脸会在稍微后面一点,明天看能不能更多一点。
第47章
水到渠成, 一切都往该发展的境况发展。
烛光昏暗, 虞淮始终是个保守派,自两人打进屋起便一个挥袖将窗门合紧了。在仙界又有不同, 加持了结界,能彻底阻绝外界的干扰。
看这个架势, 他似乎要对她为所欲为了。
沧笙模模糊糊意识到这一点, 在晃动的烛光中朦朦凝着他的眉眼,愈看便愈是想念, 悲恸与委屈的情绪横亘在胸腔, 迸发出强烈的爱意, 收敛不住。
他的每一次触摸都可以给她带来颤栗般的愉悦,那是独属于虞美人的特权,使得她的眼角都染上了妖媚的潮红,展现难得一见的姿态。
帝君发觉了她对于“亡夫”的思念, 有意无意,举止愈发的相像。无处不在的温柔, 恶劣地引得她在理智次次的警醒下无力挣扎, 继而沉溺。
美人是个假正经, 拥吻的时候不动声色将人剥得□□,到了最后关头却停下了。询问般低首瞧她一眼,灼灼的眸带着三分羞涩,要征求她的同意。
他有心趁虚而入,眼光却要放在长长久久。但凡沧笙有一丝不乐意,他也会收手的, 屏息凝视等着。
沧笙被他撩起了火,浑身上下都灼热着,内心的虚无没有止境。这时候他即便是要收手,她九成会将人强按回来,还有一层是身子发软没力气了。
心里头迫切,行动上半点不落,沧笙支起身,坐上前些,主动缠上了他的腰。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依偎上去,细声:“夫君,你抱着我好不好?”
虞淮呼吸一滞。
…
这一夜,沧笙昏过去醒过来,断断续续几乎一宿没睡。
但无论清醒沉睡,都始终被人温柔地抱在怀里,片刻不曾分离过。
…
翌日一早,沧笙醒来的时候帐内就剩了她一人。伸了个懒腰细细思来,虞淮怎么走的,她模模糊糊有些印象。
昨夜虞淮的结界护着沧笙的寝宫一夜未撤,外头的人一点法子都没有。她是被软禁的人,再如何放任自由也会有双眼睛看着他。
这么件蹊跷的事发生,懂的人自会看出门道来。虞淮出世的消息原本甚少有人知道,只是昨日白卿已经证实了他的身份,这下肯定是隐瞒不下去了。
麻烦不是自己的,沧笙不以未然。起身后只觉神清气爽,容光焕发,调转仙力一瞧:娘嗳,竟然突破了!
还是一连两个小境界。从脱凡境小成跳过大成,径直到了巅峰。
脱凡境乃是凡修飞升的门槛,放眼整个仙界也是最低端的存在,却也不妨碍她欣喜若狂。沧笙这个体质修炼起来艰难异于常人,未料帝君浑身上下都是宝,双修一夜竟然可以得到这样大的助益!
沧笙惊呆了,叼着手若有所思地出门,迎面撞上来寻她的白卿。
劈头就是一通恭喜:“恭喜姑姑贺喜姑姑,总算心想事成,不浪费万年的苦功!”他一脸什么都懂的表情,眼光飘到她身后的寝房又老实了许多,自然问道:“姑父起了吗?”
白卿态度没什么异样,沧笙同样放得开:“起了,这会子应该是去启明殿了。”
他哦了一声,抚扇而笑:“那是给姑姑撑腰去了啊。”
年轻人不懂老一辈过往的纠纷,将事情想得太美好,虞淮哪里会在白灵瑾一事上帮她呢。这话说起来复杂,沧笙支吾着带过去了,拘着两手问他:“你是来找我玩的吗?今个可有什么新花样?”
他啪地展开折扇,说起玩乐的专行来自信满满:“有的有的,姑姑这边请。”一侧身,“哦对了,姑姑昨日让我寻的那位葡萄姑娘我寻到了,正在殿内等着咱们呢。”
说来惭愧,那日被白沉请走,事出紧急。青檬又非要跟上,留葡萄一个人昏睡了,躺在石台上。沧笙那会子是顾人不上,只有令青檬给她加持了结界。后来又被软禁,遂麻烦白卿帮忙寻一趟。
…
沧笙这几日的任务就是开开心心被软禁,不折腾出事来,便万事大吉。白卿想也收到了如此的指令,安排起来格外讲排场。不仅是热闹,更是花样百出。
一大早上,沧笙心里头还挂着事,没有年轻人的活力。随意往葡萄所在的客座上一坐,朝白卿挥挥手,示意他不必理会自己。
葡萄早时已经被人告知沧笙的身份,一时间不知如何在她面前自处,想着自己曾经还妄想保护她便脸上发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个废帝,再怎么也比她要厉害多了。
沧笙坐下来后便幻出一把小刀削苹果,一面浅笑着,歪着头瞧她,“昨天事出有因,迫不得已才将你一个人留下了,你不会生气吧?”
葡萄忙说不会:“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这边了。”
沧笙哦哦了两声,看来空间之力对她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大,竟然昏睡了这样久。
沧笙有与人攀谈的能力,话中瞧出葡萄神情有些拘束,特地挑了些日常的话题来消除两人的距离感,同人东扯几句西扯几句漫无边际聊起来。一面聊,一面将手中的苹果切成了块,不经意般给葡萄递过去,笑得纯良无害。
她这样的性子是自小就有的,在远古洪荒一干高冷、社交障碍的神中独树一帜。那时的她身处高位,如此平易近人好说话,一度成为诸神心中的女神,包括彼时的天帝与辰帝等等。
沧笙的语调里头从没有出现过威胁迫人的装腔作势,一贯都是带笑的好脾性,一如她的眸,灵动清澈。葡萄看着她发呆,仙界的人都将等级差别看得重,低微者同蝼蚁并无差别,莫说是人权,连性命都可以肆意剥夺。
沧笙的名头她从前就听过,只是不敢想,她这样的脾性,竟然曾是一位大帝。
正想要问她一些什么,怕触及到她的伤心事,委婉着措辞。那头的沧笙涌刀尖叉了一块果肉送进嘴里,很是突然地调转头来,问她:“葡萄,你知道双修吗?”
葡萄一哽,险些没给自己的口水呛死,下意识先接着话啊了一声。心虚般瞄了一眼周遭,降低了嗓音:“知道一点,怎么了?”
她撑着头,一副烦恼的模样:“用双修的法子来提升修为,是不是显得特别没有骨气?”
这事儿由两个姑娘谈论起来怪别扭的,葡萄红着脸思忖了好一阵,缓缓道:“人族里头用这个法子很多,你知道凡间的合欢派吗?那里头的人专修出了一门此类的派法,可见也有有起突出之处。再说双修若不损害对方,而是互有裨益,就等同于提高了积累底蕴仙力的效率,本质与打坐差不了多少。要想突破境界,还得自己能悟通万道轮法。”
双修这个事旁的族用得少,主要是清心寡欲地多了,不似人族讲究开枝散叶。像沧宁这样的,自小到大就没有喜欢过任何姑娘,想要尝试也没机会。
万道轮发,沧笙的境界早到了大帝级,缺的就是基础修为,仙力积攒不起来。
所以找些人双修,找些厉害的人双修,对如今的她而言可谓是一条通天大道。
沧笙脑子里头晃过这么个想法,感觉自己的底线都要被突破了,很是纠结。
曾经玩的是一心一意,生死不悔,现在开始讲究起最实际的问题,要将忠贞都抛去了。这两种思想的矛盾太大,她一时接受不来,苦恼地捂着脸叹息了一声。
透过指缝往外一看,不远处三两狐女正与宾客调笑。
在上界,人的寿命长了,夫妻之间要保持不变心不容易。有些事成了普遍现象,渐渐不再有人苛责,少了舆论的约束,风气简直开放到不行。
她们的石族是质朴且死心眼,不可能非一夫一妻的。白卿为了她,已经特地控制了宴会的尺度。但她这会儿已经被修炼的诱惑逼得魔怔了,盯着人便不撒眼,就是要看看一个人到底怎样才能快准狠的撩到一个陌生的异性。甭管做不做,学到是一门手艺。
她样子不对劲,葡萄很是担忧,想要问她一声,她又自己倏尔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莫名其妙嘟囔道:”不行不行,我有儿子的,不能带坏了娃。“
她想的什么,葡萄通过她的嘟囔微妙地猜想到一些,转而想到她的处境,为之思量了一番,清了清嗓子:”你若是想要找人…咳咳,双修,不妨寻个好人嫁了,这样不是名正言顺吗?“
嫁人?
沧笙闻言咧了下嘴,这世上,谁还敢娶她呢?
老一辈的诸神,谁不知道她与虞淮的那档子事。不知道她那档子事的,又会嫌弃她低微的修为。不嫌弃她修为与他差距太大的,阶品也不会太高,那嫁人图什么?
至于虞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