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有认床的毛病,躺在陌生的床上,靳初言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晚餐时奶奶说的那番话:谁来关心伍夏,谁来照顾伍夏,谁来爱伍夏
真是烦死了,烦死了,心情就这样烦躁起来,干脆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开了房门去了一趟洗手间,出门时却扫到了一间开着的房间,刚刚上来时奶奶提了一下,这就是伍夏的房间。
反正门也没关,鬼使神差地就走了进去:因为月光的照射,房间里并不是很暗,靳初言走到床头柜的边上,开启了上面的一盏复古式台灯:一张双人床上的单个枕头,被刷成蓝色的复古衣橱,上面还有手绘的花纹,同样被刷成蓝色和手绘上花纹的书桌和椅子,简单到不能在简单的房间,却满满地全是伍夏的味道。
床头摆着一本相册,大概是伍夏的作品集之类的东西,翻开第一页,七八张的照片全是一个背景,这背景好像就是这件房间的书桌那,照片了里出现的一个又一个的车模型和别墅模型似乎有点眼熟
猛地一瞬间,靳初言似乎想起了什么,拿着相册走到了书桌前,车模型和别墅模型依然摆放在那儿,月亮的光线折射在它们的身上,显得异常幻美。
这是当年他留在出租房里车模型和别墅模型,多年后竟然在福建的小岛上重新看到了它们。那时,伍夏不是先他一步就搬离了出租房么,只有一个解释,他搬走之后,她曾经回去过,还带走了这些他丢弃的车模型和别墅模型。
相册从手中滑落,靳初言回过神来,蹲下身准备拾起,落在地板上的相册中掉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件悬挂在蓝色手绘衣橱上的一件西服那一年,他曾经送到一件廉价的冒牌仿西服,他将这件西服随手送给了小区的保安。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字:这件西服是他不要的,我从保安那要了回来,这是我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也是唯一的礼物,最后的礼物!
靳初言颤抖着伸出手,抽出第一页上的照片,背面同样记录着只言片语,然后是第二张,第三张那天接到了中介的电话,他还是走了,在我离开之后,幸好,是在我离开之后。
他留下了一些东西没有带走,我还是回去了一趟,替他收拾那些他不要的垃圾。车模型很可爱,别墅模型也很漂亮,这些他都会拥有的。

第二十七章

盘腿坐在地板上的靳初言,相册在他手中一页一页地翻过,他将每一张照片都从相册中抽出,然后翻看相片背后记录的文字,渐渐地,他周围铺满了零散的照片。
每个单纯的人都有一个不能释怀的梦这是一张三年前,伍夏在东山岛的某条小弄堂里,拍到了一个躺在石阶上熟睡的小女孩,穿着当地最常见的棉布花裙子,上衣也显得有点旧,可她的神态却是那样慵懒而又优雅。
热爱生活,并不一定要时时保持仰望的姿态,有时候,低头也能看到天空这是一张俯视拍摄石砖小道上小水坑的照片,水坑里印着恰恰是一整片蓝天。
每一张脸,都能找到善良的色彩。这是一张黑人妇女的笑脸。
当你觉得一无所有时,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自然的恩惠于每个人而言都是平等的。这是一张在去柬埔寨的飞机上,机窗外是雪域一般的云层,近黄昏时分,太阳在飞机前端照得耀眼。
记忆里,总会有些亮色,让你过目不忘。这是拍摄于柬埔寨一个穿着鲜亮的大红色的小女孩的背影。
它们有着世界上最美的姿态,却不是因为精致地雕琢,而是烂漫地洒脱。这是一张属于东山岛的蓝天白云。
如果我们只能有一个人生伴侣,他的名字一定是孤独。这是拍摄于纽约地铁站,天黑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等待末班地铁。
原来,这就是伍夏的世界等到他发现自己这一连串无意识的动作,看着这些零散一地照片,顿时失了神。
伍夏刚一进门就看见奶奶提着菜篮子正要出门。
伍夏啊,你回来的正好,我要出门买菜,知道你没带钥匙,还想着要不要给你留门呢,哦,对了,昨个你朋友看你来了!朋友?伍夏疑惑地看着奶奶,她没有什么朋友,孔小倪也好几年不联系了,根本就不知道她在东山岛的地址,怎么可能大老远的来看她?
奶奶颇为暧昧地反问道:对啊,叫靳,靳初言的,这小伙子不错啊,大老远地从北京过来看你,还真有心你俩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伍夏愣了一下,接着眼神霎时变得犀利起来,抿了抿嘴唇:并不是朋友!怎么不是朋友呢,你瞧你这孩子,该不会是和人家闹别扭了吧,我和你可要把话说在前头了,你别摆着一副苦瓜脸对着人家啊,好歹是大老远过来的,诚意在那摆着呢。
伍夏朝着里屋的方向看了看:那他人呢!昨天晚上留他在楼上的空房间睡了一晚,一早起来说是去旁边的海滩上走走,中午的时候回来,我这不是张罗着准备去菜市场买点五花肉么,昨晚上吃饭的时候,看他吃五花肉的样子挺香的说是你之前还给他做个这道菜呢,伍夏啊,和奶奶说实话,你俩是不是在谈朋友哇!
看着奶奶的眼珠子恨不得冒出精光的模样,伍夏还真有点不习惯,她知道奶奶一直担心她的婚姻问题,说实话,奶奶一天天的老去,心里最担心的就是她。
来到海边的靳初言,就这样徘徊在海边的沙滩上,用脚踢着脚下的细沙,海浪冲上来,又把他踢乱的沙子抚平。此时,靳初言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好像这海浪一样,一层一层的让他有了莫名的不安感。
叹了口气,靳初言迈开脚步向海水走去,准备享受一下冰凉的感觉。
在周围玩耍的小孩从斜次里冲了出来,狠狠撞在他的身上,他有些狼狈的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子,沙滩上这样的小孩很多,毫无忌惮的到处乱跑,但是很少有人责怪他们,毕竟小孩和大自然是最接近的,也只有小孩的心才是真正纯真的属于自己的童年,那个并不富裕但却不用寄人篱下的童年,没有欺压,没有惶恐,也没有痛苦,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真的希望做他的王超,而不是靳初言。
突然,眼前出现一双黑色的帆布鞋,靳初言本能的抬头,与伍夏四目相对,他恍惚了片刻,定了定神,张了张嘴,却发现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你怎么来了?
伍夏实在不习惯和靳初言这样的对视,偏过视线尽量不与他眼神上的交汇,面上清清淡淡没多余的表情,眼神沉静肃穆: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不过靳初言是谁啊,他很快找回了那股子盛气凌人的架势:怎么?我不可以来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刚刚问出口,伍夏就想明白了,谨慎地盯着靳初言:你又调查我?靳初言,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直截了当的说吧!我没有力气,也不想再和你们任何一个人有瓜葛了!哦?难怪,连亲生母亲都不愿意见了,没想到伍夏你恨起来也满给力的嘛!见不见都是我都事,用不着你管靳初言,我对你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你何必还让自己再看到我这张脸呢!伍夏真的不明白,明明就那么不待见她,何必千里迢迢特意来东山岛见她。
你以为我想啊,我这次来只不过是要看看,从堂堂展二少准夫人的位置上掉下来的你,到底有多可怜!靳初言就是个刺猬,只要对方在他的面前竖立起围墙,那么他就会不自觉地用自己身上的刺攻击对方。
原来如此,真是可笑,幼稚,太幼稚了。
伍夏的眼神降到冰点:那么,你现在看到了,我这个被抛弃的可怜虫已经躲到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岛上,只想陪着奶奶尽尽孝道就是这样,你该看到的都看到了,可以回到你该回的地方了吧,你的业务那么忙,何必呢?
这次再见伍夏,靳初言的感觉很微妙,现的伍夏夏早就不再是那个对着他的刁难什么也不说的傻女孩,现的伍夏在他的面前已经学会了自我保护,甚至学会了反击。又或许,只是因为现在的伍夏心里根本对他不存在任何感觉,所以才可以这般毫无顾忌地防备和反击。靳初言的神情忽然别扭起来,握拳道:伍夏,你就别再装了,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
靳初言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伍夏根本就不想知道,远远的躲开这些人才是硬道理,可是这边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连东山岛也来了,来了之后一副怪里怪气的样子,她痛不痛苦关他屁事,越想越觉得靳初言这个人真是越来越自大了,就算现在的他确实有自大的资本,可是对着应该抱有愧疚感的她而言,根本就不应该说出这些话来,除了自大之外,脸皮也够厚的了,伍夏终于忍不住说:痛苦也好,开心也罢,这都是我自己的事,关你屁事!
靳初言瞬间就感到了异常的愤怒,大脑充血,恨不得用最恶毒的言语去攻击,可此时,伍夏咬着牙、皱着眉瞪着他的模样却让他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样凶悍的伍夏是靳初言第一次见到,是真的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保护在围墙里了呢!伍夏见靳初言半天不接话,想了想是不是刚刚自己的语气重了点,她也很意外自己对着靳初言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事实上她从小到大都不是什么淑女,她的性格在同学之中也是不讨喜的,常常会因为别人的故意刁难和恶意讽刺给激怒,那个时候的伍夏把自己保护的很好,就算不被同学喜欢,不被朋友尊敬,不被上司赏识,都没能伤的到她直到她开始期待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靳初言尴尬中夹杂别扭的神情,却被收归在他强大而又淡定的面具下:远道而来都是客,既然我来了东山岛,那就只好麻烦你了!
伍夏和靳初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双手插在裤袋里一脸茫然,一个双手环胸一脸不耐。
一脸茫然的那个是伍夏,她真的服了自己了,竟然就这样领着身后的那个男人回家,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一点她是再清楚不过了,不过那又如何呢,心里建设照样做,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人能伤得了了,不是么?管他来东山岛是来干什么的,他如果真的那么无聊,特意来东山岛看她笑话,也没关系,他爱看多少就看多少,反正在这个男人眼里,她已经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一脸不耐的那个是靳初言,他真的对自己无语了,明明来东山岛最初的目的是为了确定伍夏的痛苦,在她的身上找到平衡点,也顺道安抚自己受伤的心,可是事情发展的和他之前料想的完全不一样:她看起来根本就不是痛苦的模样,还很有兴致地去海边拍日出,面对他的突然到访,也没有想象中的战战兢兢,反而是一副随时准备作战的高调姿态。更要命的是,随着这些变化,他的心思也跟着变化起来,那平率和速度简直和坐云霄飞车没什么两样。一定是那本相册,看了那本相册里的照片和照片背后那些意义深刻的句子之后,他的心似乎也跟着一道经历过了一般,就是这样的奇妙感觉,让他第一次,真正地触碰到了什么。
来来来,小伙子多吃一些!奶奶给靳初言夹了一大块的五花肉,还有土豆:香吧!靳初言一边把五花肉一口塞进嘴里咀嚼着,一边乖巧地点头,笑眯眯地:香,真好吃!奶奶笑嘻嘻地看了伍夏一眼:难得你和伍夏的口味一样!真是越看越相配啊,这北京来的小伙子个头高不说,皮肤还白皙,难得的是气质也很好,五官什么的更是出奇的俊秀,自己的孙女交个这样优质的男朋友那就好了。
伍夏都不用看就知道奶奶心里的那点想法,更何况奶奶看着靳初言的眼神是那么的赤裸裸,那么懂得算计人心的靳初言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更吐血的是,他还配合着扮成一副乖巧男的形象,真是让人倒胃口。
我吃饱了!放下筷子,伍夏迅速地站了起来,懒得再看一眼饭桌上的两个人,转身就上了楼。
看着伍夏的背影,奶奶语重心长地开口:小伙子啊,伍夏这孩子和人交流的时候好像是不怎么开窍的样子,所以从小到大也没什么朋友,不过,她可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呢奶奶仔细你打量了一遍靳初言,笑着说:这人啊,总是对美好的事物会有更多的好感,伍夏这孩子也不例外,你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哦,按理来说,你这样的人愿意和我们伍夏做朋友,以伍夏的性格绝对是非常非常珍惜的。
靳初言的眼睛亮了一下,没错,从一开始他就是看重了这一点,利用了伍夏对他的感情,那一份珍惜以及爱恋,后来就算已经被利用过的伍夏,在面对他时还是友好,甚至在被他强迫了之后也没有半句怨言,可是现在伍夏那孩子从小到大都不大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因为这样的性格,在和身边的人相处的时候她总是最吃不开的那一个,小的时候就没交到和她玩耍的伙伴,她总是自己玩自己的,长大了吧,虽然能好一些但是还是因为这样的性格吃了不少亏,直到现在吧,都已经三十出头了,也没能把自己嫁出去呵呵,当然,我自己的孙女,我也是知道的,就像我刚刚说的,人总是对美好的事物会有更多的好感,那同样的,不够美好的事物,总是会敬而远之你说是吧?
靳初言点点头,想说些什么来安慰看起来有些伤感的奶奶,可是奶奶在看到他点头之后接着说了下去:不过啊,我真的很开心,终于有一个人,能够看到我们伍夏美好的一面至于,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伍夏对你是这样的态度,我也不想知道,毕竟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伍夏这孩子心软,你不能和她来硬的,知道么?多说几句好话,就雨过天晴了!
要是奶奶知道他来东山岛最初的目的,一定会拿着扫把赶他出门吧!想到那个画面,靳初言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僵硬地回了一个笑容给奶奶。
你能来到东山岛,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奶奶的话加上眼神的暗示,别有用意的说明已经是摆在台面上的事了。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必要理会这个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老太婆的话,可是从始至终都是如此诚恳的奶奶,让靳初言感受到了真切的质朴,这是在他的世界里不曾有过的罕见的东西,他想抓住。
伍夏爬到露台上看星星,想要赶走心里的烦躁,可惜这还没清静多久,靳初言就拿着属于她的相册出现在露台上。
你拿着我的相册干什么,随便动别人的东西真的很没有礼貌,你知道不知道!说着,伍夏就想把相册给抢回来,可是轻而易举地被靳初言给躲开了。
靳初言也不伍夏凄凄中带点小愤怒的眼神,自顾自地把相册朝着她的方向翻到了第一页,指着相片中的车模型和别墅模型: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些车模型和别墅模型的主人是我吧!
伍夏把头撇到了一边,神色有些不自然,囔囔地:那是你已经不要的东西像想到了什么似地,重新对上靳初言的视线,坚定地说:现在,我是它们的主人!
倒是靳初言明显愣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伍夏会这样回他,瞬间就坚定的眼神似乎在向他传递着捍卫的讯号,这样的眼神也让靳初言意外地发现,原来伍夏的双眼还挺好看的,褐色瞳仁,像是镀上了一层水膜一般该死的,他在想什么呢!
慌忙着又翻到了另一页,指着照片上悬挂在蓝色手绘衣橱上的西服,抬起下巴看着伍夏:那这个呢?这件廉价的冒牌货,可是被我送给小区保安了,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是,没错,这是她厚着脸皮和小区保安要回来的,这个男人不只是来看她笑话的,根本就是来揭她伤疤,要她继续痛苦的。明明不应该中他的计,可是面对着这些指控,当时的情景就立刻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跟着那时的情绪也莫名的跟着回到了她的体内:那是她配不上的男人,那是嫌弃她的男人,那是利用她的男人,那是在利用之后踢开她的男人那也是她爱的男人。
因为爱,所以她愿意勇敢一次,明知道不配也愿意去相信一次奇迹,就算是当真相来临,面对他的嫌弃、利用还有抛弃,她却无法恨他,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爱吧!
靳初言,你成功了现在,我却是很痛苦,你满意了么
拿着相册的靳初言却把手放了下来,他看着伍夏,他能够感觉到那股巨大的悲伤从伍夏的身后将她侵蚀,然后朝着他的方向袭来,站在原地的他,却好像被钉子钉住了一般,无法逃离。
你知道,和展湘均在一起的这几年,我该开看的早就看开了,那天晚上知道他和苏蔺蔺在一起之后,当时再怎么痛苦,可是第二天一觉醒来,生活不是还得继续么?我还是那个我,那个永远也进入不了你们的世界的伍夏,就算再怎么改变自己,骨子里透着的那些东西还是属于我自己的原本面貌。这就是本质,无法改变的事实,就好像展湘均那样的人注定不会是我能得到的我已经是三十出头的老女人了,我必须对自己负起责任,更应该给自己的一个交代幸福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应该是别人给的,不去幻想不去期待才能以最为平和的心情面对真实的生活,也才能得到属于我的幸福。

第二十八章

我现在很好,有自己的爱好,也可以继续梦想的摄影,住在喜欢的海边,最重要的是,身边还有一个全心全意爱着我的奶奶我真的很知足!
至于爱情,她一直在寻找这样一种人,他们对爱情已然平和,不再拥有澎湃的热情,却只是愿意单纯的牵起她苍老的手,那亦是亲情也是她要的爱情!展湘均不是那个牵起她苍老的手的命定之人,却在她人生中低谷的时期陪她一同度过,鼓励她的梦想,帮助她实现,只要想到这些,她就恨不起来。
靳初言定定地看着伍夏,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却在与她眼神交会的刹那产生微妙的电光石火!
那我呢?靳初言的眼神和语气突然变得鸷猛,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在刚刚那一秒被他抓住了。
你?伍夏冷笑,也不再去琢磨靳初言会怎么想,反正她的智商和情商都是不可能赢过他的,她似笑非笑地回答:我只是觉得你像仙人掌!我的全身上下,都是被你扎伤的洞,千疮百孔都不够形容的我这样说,你是否满意?
舒婷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仙人掌,巴勒莫的巨石,都被火热的吻,烤成酥松的面包了,也想这样烤烤你,你却,长成绿色丛林般的仙人掌,不顾一切阻挡,我向你伸过手去,你果实上的毛刺扎满了我的十指只要你为我,心疼一次;仙人掌仙人掌,既然你的果实不是因我而红,为何含笑拦在我的路上当然,靳初言就是一颗有毒的仙人掌,而她中了他的毒,至今未清。
靳初言,你问这些还有意思么,在你的眼里,我怎么看你重要么?也不等靳初言回答,伍夏自问自答地接着说:呵呵,在你眼里我根本就是一件利用的工具,现在没有利用价值了,但是却可以供你消遣是吧!靳初言,做人真的不要太过分了,你难道真的不怕有报应么?伍夏不恨展湘均,却是恨他的,本该是无所谓的才对,却在知道真相时失了分寸她很他,是的,伍夏恨他,更确切的说,或许不是恨,而是打从心底的厌恶吧!
报应,在这个世界上当然会有报应这回事,现在他看着伍夏咄咄逼人的指控,就已经觉得心脏的某个地方在一抽抽地,一种揪着的感觉,非常的不舒服,摸着心脏的位置,靳初言的面上渐渐浮现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的心好疼,真的好疼,这种疼甚至是在与苏蔺蔺分手时都不曾有过的他仿佛才可以确认一点,他不要,不要伍夏恨他,不要!
拿着相册的手突然松开,相册掉落在露台的地板上,靳初言却走到了伍夏的面前,张开手臂,下一刻,伍夏已经抱他紧紧的抱在怀里,顿时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心脏像是喝了咖啡因似的忽然狂跳起来。
而在他怀中的伍夏那黑色双眼中的情绪霎时浓到了深处,吸着他身上干净的气味,她抵抗不住内心自我的警告,心脏跟着他的平率加速跳动,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有些乱他又加了把劲抱紧怀中的伍夏,喉咙滚烫,却无法继续说下去。
努力克制住自己,用仅剩的理智,伍夏咬着牙说到:这次,你又打算上演什么戏码?话音刚落,靳初言就一把推开了伍夏,当她是外星人一般惊讶地望着她:你我没有演戏,我是真的有些乱了他看着伍夏,那种惊讶过后,莫名的惆怅感叠加成浓重的黑色,沉沉地覆盖住他的双眼。
随便你我先下去了!伍夏不安地逃离了现场,她看得出来,此时的靳初言确实很平常的不太一样,第六感告诉她必须马上离开,否则她不敢保证,靳初言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看着伍夏逃似的背影,靳初言却自嘲地笑了一下,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早就从他的大脑传递到了心脏等各个部位,那些感受都是如此的真实,让他完全闪失了思考的能力。这与苏蔺蔺在一起时的感觉有相似的地方,但又有致命的区别:与苏蔺蔺在一起时,不管在如何激动,就算失去理智,但是在之前他一定会分析和评估好一切,可是这次却不同,无法分析,更无法评估,一切都是突如其来的侵袭。
他必须一个人好好静一静,不去管还在掉在露台地板上的相册,靳初言转身离开了露台,下了楼出了大门,一个人走在安静而又寂静的弄堂中。
该死的!你走路不长眼睛啊!刚没走几步,靳初言就不小心和人撞了个满怀。靳初言抬眼看了一下,是一个打扮成九十年代香港电影里经典古惑仔模样的小混混,身后还跟着三个差不多打扮的人,没想到这样的小地方,还能遇到这样不入流的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