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为儿媳妇,十年没见过家姑,如今家姑七十岁大寿,人生七十古来稀,说不定是她家姑的最后一个寿辰,她也可以不闻不问,完全不尽点儿媳妇孝道。若她爱丈夫,也应该爱丈夫的母亲,竟开舞会比家姑做大寿还重要。
蔚甄奇怪这种女人的丈夫为什么不变心,顾龄家有娇妻竟然一个人在外吃晚餐、上电影院,他不是有妻等于无妻吗?
“蔚甄!”芯妈按按她肩膊,小咪爬上另一张椅上:“为什么坐在这儿发呆?”
“表姐不去澳洲了,要我代替她,真没道理,顾先生说好给我一个月假期,我什么都安排好了,现在她来转个圈,连小咪都没见到,就把责任往我身上一推,我的假期完蛋了。”
芯妈叹口气坐下来:“我几乎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她从小便刁蛮任性,但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只是难侍候些。但自从她怀了小咪,这七年来她变得很厉害,很多事情…我说不出口。我们做下人的都觉得难受,姑爷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夫妻情深,姑爷什么都顺着她,姑爷不会怪她的。”
“夫妻情深?”芯妈马上又转了一个话题:“老爷和太太待人真好,看在太太份上,我一直对小姐尽忠。其实,她的所作所为,我…唉!下人不该谈论主人。蔚甄,如果你还想继续在这儿工作,就得委屈点,牺牲假期,陪小咪和姑爷去澳洲,不愿意不服气也没有办法,你斗不过小姐的。”
“我知道,人家有财有势,我拿什么去斗,但我真是不服气…”
此后好些天,蔚甄没有开心过,顾先生可能是他自觉过意不去,或者他也不开心,他没有主动和蔚甄攀谈,蔚甄好像变成哑巴了。
这天蔚甄还在为小咪编织,虽过去学过编织,相隔几年,什么都忘了,现在是从头学起,自然是慢些。
芯妈拿了两碗椰汁炖奶出来:“趁热吃了吧!天气干燥,炖奶挺滋润的,又养颜。”
“小咪不吃的。”
“所以我们趁她睡了吃,下午茶有椰汁蛋糕,小咪喜欢吃蛋糕。”芯妈吃了两羹:“小姐打电话来,问你准备好了没有,两箱衣物够不够用?”
“没什么好准备,她都安排好,况且现在为时尚早,过了元旦才去,又不知道哪一天。”
“日子订啦!小姐说,是下一个星期五晚,夜航机。”
“下星期五?”蔚甄数手指:“还没到圣诞节。”
“没到,是十九号。”
“什么?什么?”蔚甄跳起来:“姑爷说过元旦之后才去澳洲,怎么突然又提前?”
“那天小姐来没跟你说好吗?”
“没有,从未提过改期,”蔚甄急得想哭:“一班朋友还安排好为我庆祝生日。说好放假又不放假,大家为讨我欢心为我开生日会,我竟然又要缺席,冯明珠分明是耍我。”
“怪不得她不敢找你,我问小姐要不要和温小姐交代一下,或有什么吩咐,小姐说:‘不用啦!告诉你也一样,由你转告就是了。’原来她心虚,不敢和你说。”芯妈学着冯明珠,很不以为然:“小姐这就不对了,强迫人家去不喜欢去的地方,说好放假又取消,连人家的生日会也搞散了。”
“她是有财有势的大老板,我只不过是来打工的。”蔚甄扁扁嘴,眼红红的。
“打工的就不是人?”
“你又叫我不要跟她斗。”
“斗也没用,但吐口冤气总行吧!以前的老师来做一、两个月便辞职,小姐就来骂我,说我对老师不好,不懂管家,全部责任推在我身上,我心里不服气也没辩护,因她不会听,只会招来更多的骂。所以老师要辞工,我就左拜右求,你最好,一做大半年,所以我最喜欢你,为你不值。”
“不值又怎样?我马上通知我的朋友,取消生日会,如果订了地方就麻烦,真是…”
冯明珠带了一班朋友来送机,并在机场酒店的豪苑吃过丰富的晚餐。
晚饭完毕回机场便叫顾龄入闸,顾龄说电脑板所指示起飞的时间距离现在还早。
冯明珠叫司机替大伙拍了些照片,看了看表说:“一班朋友在家里等我,你们过海关,里面也有候机室还有购物店。”
她替小咪脱下大衣,也叫丈夫及蔚甄脱下外衣交给司机,机场有暖气,澳洲那边又暖,把大衣带上带下麻烦,反正回来时,她来接机时,会给他们带冬衣。
入闸时,冯明珠握着蔚甄的手:“就当是度假旅行,什么都不要做。”
“既然如此,何必浪费你的机票钱?”蔚甄轻声说,她到底是老板。
“不浪费,值得的,有你看护着小咪我才放心,可怜天下父母心,你长大嫁人就知道了。进去吧!尽情享受,小咪乖女,拜拜!”
可能是冯明珠命令下,顾龄一直牵着小咪,照顾她,除了上洗手间,大小事顾龄都没有烦蔚甄。
蔚甄背个皮袋,独个儿轻轻松松。
她到免税店逛逛,又回来,坐在后排,望着顾龄的背影,突然,觉得他可悲。
不知道他们夫妻是否恩爱,因为今晚才第一次看见他们两夫妇在同一时间出现。
但有很多事,可以看得到。
若夫妻恩爱,怎肯分开一个月,怎肯放弃一家三口出门旅行的家庭乐?
家姑七十大寿,如果她爱丈夫,她怎会不去澳洲为家姑祝寿?
她不大疼爱女儿,可以原谅,因为小咪没有反应,没有共鸣,难免失望,而她肯花钱照顾女儿那就算了。
她来送机,为什么还要带着朋友?趁此机会聚聚亲情不好吗?
吃饭时,她和朋友大吃大喝,顾龄静静地坐在一边,只是夹菜给小咪或冯明珠示意他给蔚甄夹菜。
吃饱了就赶丈夫女儿入闸,理由是家中一班朋友等她。丈夫出门一月,她还有三十天陪朋友,为何连这一小时也吝啬?陪丈夫不比陪朋友重要吗?
最有趣的是那顾龄,不知道他是爱妻情切,还是做人已到化境,他不单只任由妻子摆布,连半句怨言也没有。
若换了另一个人,妻子不肯去向母亲拜寿,抛夫弃女,不掴她几个耳光才怪。
难道这就是婚姻,难怪叶天朗不肯早婚了。
坐着真是闷,可能心情不好,她又想着,本来她的一月假期,丽珊为她安排了加州之旅,还有朋友的约会…有多开心,如今傻乎乎地坐在这儿。
终于上了飞机,顾龄让蔚甄坐前排,他和小咪坐后排,他说这样可以兼顾小咪和她,她是没有坐过长途机。
后来接到餐单一看才知道也不算长途,到雪梨只不过需要八小时飞行,到日本也要四个多小时。
起飞后还有晚餐吃,蔚甄第二次坐飞机,对飞机还是很有好感,何况头等位的飞机餐特别丰富。
小咪只肯吃甜品,蔚甄又逗又哄她也不肯多吃,不久她就躺在椅里睡着了。
晚餐后放影片,是“学警出更”,顾龄问她想看电影还是睡觉,如果睡觉便把扶手拉上,躺着睡舒服。他们买了四张机票,全机满座(适逢圣诞假期),就只有她旁边的座位一直空着。
“学警出更”去年她和文杰在戏院看过,但现在还想多看一次,坐飞机毕竟有点兴奋,况且她精力充沛。顾龄可能常出门,不久就入睡了,蔚甄看戏,津津有味。看完电影,灯还没有亮,机窗板拉下,睡觉的人还在睡觉。
空中小姐含笑送上一杯什果宾治。
坐了几小时,蔚甄去洗手间,顺便往机尾的经济客位走走,舒舒脚。
蔚甄发觉机尾左面有块窗板拉上了,她便走过去,攀住窗边往外望,下面灰黑色,一望无尽,但上面有一抹金鱼红色的微光,飞机不停向前飞,那抹金鱼红越来越阔,并且由金鱼红变为金黄色。它下面,全是微涌的云海,中间是太阳上升的金黄,它上面还有蓝天。
如此说,我们平日在地面,所看到的都是云层,并不是天,因云层上面是一片云海,云海之上还有蓝天。
不管怎样,太阳出来了,那景色又辉煌又美,令人叹为观止。
她轻轻缓步走过经济客位,回到头等位。
顾龄可能正在找寻她,看见她,情不自禁地捉住她的手:“你回来了,我好担心。”
蔚甄看见其他人仍在睡,她指了指她身边的空座位,顾龄会意上前面坐。蔚甄为小咪盖好毛毯,扣上安全带,然后回到座位。
“我醒来看不见你好怕,想问那些空中服务生,但她们都在厨房。”
“怕什么,担心我由飞机跳下去?”
“当然不是,我也不知道怕什么,”他轻声说:“只是看不见你吓了一跳,你到底去了哪儿?”
“去看日出,哗!好美好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和陆地看的完全不同。”
顾龄看看表,在表上按一下:“现在香港时间深夜三时十一分,澳洲时间是早晨六时十一分,是日出时间。”
“澳洲已经是早上,怪不得。日出我看过许多许多次,以玻璃屋的日出景最美,但和刚才比较,差太远了,这是我看到最美的一次日出。”
他看着她:“你心情似乎好转了。”
蔚甄呶呶嘴:“日出只是一刹那的事。”
“怎么,你还是很不开心?”
“不能算是很不开心,但也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若我去美国坐飞机,一样可以看到日出,并且和老朋友相聚,澳洲人生路不熟,身份又尴尬。”蔚甄顿一顿:“我话说得太多了。”
“你睡一会,等会下机又是白天。”
蔚甄没有拒绝,反正无聊,而且差不多乘客都睡了,她怕热不要毛毯,抱着枕头睡了。
她一闭上眼睛,便看见一片云海,好美,好美,她穿着一袭白纱长裙,在云海上飘来飘去,一直到太阳出来后,她的长裙也变了金黄色。
远处正有一位潇洒有型的男士,向她展开双臂,她刚想飞奔过去,有人轻轻推她。
她用力睁开眼,空中小姐在她面前出现:“早安,吃早餐了!”
飞机内的小灯差不多都开亮了,后面还是灰暗的,蔚甄回头望,小咪和顾龄都在睡觉,他们椅后都贴上不吃早餐的贴纸,早知道她也贴一张,她想看清楚那有型男士的相貌。
不过早餐送上来她又很满意,因为餐盘上有水果盘,睡醒吃些水果特别舒服。早餐有炸鱼柳、炒蛋、牛角酥皮包,一排朱古力糖,还有柠檬茶,加上早餐前的鲜茄汁,她已经吃得很饱了。
她到洗手间梳洗出来,顾龄正准备去漱口:“飞机就快降落了。”
蔚甄也带小咪去洗脸。
飞机降落,原来还没有到达,还要等四十五分钟转机,顾龄说:“这儿是雪梨机场,我们的目的地是布里斯本。”
“还没到达?什么时候才到?小咪还没吃早餐。”
“由雪梨到布里斯本,飞行时间只需要一个小时,上机后小咪可以吃点东西。”
“等她吃了东西才换裙子,现在还有时间吧?我先去洗手间换衣服。”
蔚甄贪方便,只穿了牛仔裤T恤,但一会要见顾龄的家人,她去换了条黄色的裙子,束起马尾,扎了条黄色的丝发巾。
一小时后再上机,又有饮品侍候,还有便餐,便餐有包装好的杏仁饼,一袋脆腰果,一小盆水果沙律和一小盆布丁。
蔚甄刚吃饱,收起杏仁饼和腰果,便去侍候小咪吃沙律和布丁,然后替她把那一套长裤运动衣脱下,换上裙子,把她的头发束起,结个小蝴蝶。
过海关,移民局人员会问几句话,还会特别问有否带违禁品。
然后去领行李过检查站,检查站可热闹,大部分人要打开皮箱,海关人员小心地一一翻查,但顾龄三个人不需检查便可离去。
一走出机场,候机室已经有一对中年夫妇在等候着,顾龄给蔚甄介绍,男的是他的大哥,女的是大嫂,大嫂一把抱起小咪,大哥叫一个男人帮忙搬行李。
然后由大哥顾松开车送他们回家,顾龄不大喜欢说话,大嫂也曾提及冯明珠几次,又和小咪聊天,小咪答非所问。
顾老太个子瘦瘦的,不算强壮,但也不算很衰弱,可能第一次看见孙女,她很喜欢小咪,一直抱着她。
吃午餐时,是吃中国菜。房子很大,也很美,并且有管家。
最初几天,蔚甄无聊极了,因为顾龄忙着叙亲情。
顾老太常把小咪带在身边,珍惜祖孙俩一月的共处,所以,蔚甄连照顾小咪都没有她的份儿,她每天吃饱了便睡,猪一样。
幸好她早有心理准备,带了毛线来,因小咪的外套还没有完成。
澳洲虽然没有雪花纷飞的圣诞节,但是圣诞气氛一样浓厚,顾家那棵松树,听说是大少爷亲自砍回来的,上面挂上许多饰物,喷了化学雪,下面还堆满一盒盒、一包包的礼物。
顾老太太为了让小孙女见识一下夏日圣诞,亲自出门(原来她已很久没有出门,每年圣诞节都在家吃圣诞餐),带她到市中心逛逛。
圣诞节绝大部份店铺关门,一家人狂欢玩乐,但圣诞前夕一些大百货公司门口,有一些穿红衣、头戴大南瓜的卡通人物,吸引顾客到公司购物。
小咪很喜欢这些卡通人物,蔚甄可替那些人难过,衣服穿一大堆,装大肚子,天气又暖,还要跳来跳去。
本来顾老太想带小咪进百货公司给她买玩具,顾龄告诉母亲小咪不能到人多的地方,她会做恶梦、受惊,甚至发烧。
于是一行八众:顾老太、大少爷、大少奶和他们的一子一女、顾龄、小咪和蔚甄,提早到餐厅吃圣诞餐。
顾松早已订了一张长桌,餐厅很有圣诞气氛,还不停播放圣诞歌。
晚餐吃了大半,圣诞老人便来了。
孩子们在欢呼,小咪惘然看着,圣诞老人到每一台,看见孩子便派一袋礼物(里面有玩具和糖果),还大唱圣诞歌,恭祝圣诞,很受孩子们欢迎。
顾老太拆开礼物,由里面拿出一个金色纸皮皇冠,戴在小咪的头上。
小咪喜欢那些糖果,嘻嘻笑,顾老太也很开心。
晚餐后,便分乘两部汽车回家,由于要过了午夜十二时才拆圣诞礼物,顾老太和小咪都要先睡一会。
蔚甄觉得拆礼物不关她的事,因为她不是顾家的人,她是外人,这几天她就没有说过多少句话,所以她便回房间去,坐在椅上,很无聊。
她没有一天不无聊。
想睡,但圣诞前夕啊!太早睡觉得很可惜,便给丽珊写信。
本想把澳洲的夏日圣诞告诉丽珊,但下笔时,才发觉知道得实在太少,她连这儿的百货公司都没有进过。
她写好信去洗澡,上了床正准备关灯睡觉,有人敲门。
她下床开门,门外是顾龄:“拆圣诞礼物,快换衣服下楼。”
“不去了,我正准备睡觉,我没给任何人买礼物。”
“那就去吃宵夜,大嫂焗了好香的圣诞蛋糕,一定要下来。”
蔚甄不再拒绝,圣诞前夕,不应该在梦中度过。
蔚甄换过衣服便到大厅,顾家一家人都在,似乎在等蔚甄。
“拆礼物喽!”顾松的小儿子叫。
于是你的我的…顾家第一次那么热闹,蔚甄最初是站在一旁观看,后来顾龄也把一些礼物塞到她怀里。
“我也有?”蔚甄很自然地坐在地上。
谁不喜欢礼物?其实蔚甄也只不过是大孩子。
她拆开的第一份礼物,是顾龄送给她的一本很精美的日记簿,她早就想写点什么,有了这本日记,还可以把澳洲所见所闻记下来。
小咪给她的是一对金笔,金笔配日记,刚刚好。
她正在拆第三份礼物,她奇怪谁会给她送礼物,突然听见顾老太很兴奋地说:“这药盒子好漂亮,温小姐,你怎会知道我正需要一只新药盒?”
蔚甄哑然,她从没有为顾家的人买过什么礼物,来澳洲后又没有出去过,只是给小咪编织了一件外套,但还未完工。
“妈,上次来看你,你说看见旧药盒子就烦,看厌了,”顾龄马上向母亲解释:“蔚甄来前跟我商量给大家送礼物,因为你们大家不认识,我给了她一点点提示。”
“温小姐,”顾老太一面慈祥地笑:“我送你的礼物合用吗?”
蔚甄忙把正在拆解的礼物盒打开,是一条很精美的绣花披肩,蔚甄一面把它披在身上一面说:“我好喜欢,谢谢顾老太。”
“我们这份礼物才好!”顾太捧起一个打蛋机:“我做梦也想要个电动打蛋机,以后打蛋不用打到手了。这儿的电器好贵,根本就没有这种新产品,哎,真好…”
“不公平!”顾松笑着说:“礼物都给你一个人独占了。”
“我独占?等会的蛋糕你不要吃。”顾太也在笑,她是个大方开朗的女人,和冯明珠是完全两种不同类型的人。
原来蔚甄还给顾松的大女儿安妮送了一件法国名牌泳衣,小儿子格利一副最新式袖珍电子游戏机。
顾松夫妇送她一套有澳洲风景的运动装,安妮和格利合送她一个羊毛手袋,都很富澳洲特式。
拆礼物后大家便吃顾太亲手做的圣诞蛋糕,顾太说有了打蛋机,以后每星期起码三天有蛋糕吃。
蔚甄开怀地吃着蛋糕,她来了几天,今晚才算和大家沟通,令她减少了局外人的自卑,因为大家都有给她买礼物,并非完全漠视她。
她非常感激顾龄的用心与周到,若他来前不为她妥善安排,她若收礼物,自己一点准备也没有,特别在圣诞节,那有多难堪多尴尬。
她几次用感激的眼光看顾龄。
圣诞节,顾家也热闹起来,顾太的妹妹、妹夫及他们的子女,被邀请来过圣诞。
顾老太和小咪去睡午睡了,蔚甄是有心找顾龄的,终于被她发现顾龄在顾家后院。
蔚甄走了过去。
“顾先生,可以和你谈谈吗?”
“蔚甄,”他马上回过头来:“我正要找你道歉,这几天,我要陪妈妈闲话家常,又要和大哥谈公事,根本没有时间照顾你,你一定很无聊、寂寞。”
“未来这儿以前,早就想到了,因我的身份尴尬,幸而你们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虽然不算热情,但也没摆什么架子。”蔚甄摇一下头说:“我不是来说这些的,我是来向你和你太太道谢,昨晚拆圣诞礼物,若不是你们为我安排好,我真难为情。”
“我本来早想跟你商量,但我每次到小岛你都不大想说话,于是,我只好自作主张。”
“不是表姐安排好的吗?”
“她不单是没给大家送圣诞礼物,连我妈妈七十大寿的生日礼她都没有买,我只好在礼物上面加上她的名字。”
“表姐很喜欢送礼给别人,而且安排得十分周到,我身上的裙子都是她送的。”
“那要看什么人,她常送礼物给丽珊,因为丽珊常替她找补习老师,她也喜欢送礼物给补习老师,希望她们开心,继续工作下去。”
“你是说,她只会送礼给可以供她利用的人。”
顾龄想了一会:“她很忙,天天都有应酬,哪有时间一一兼顾。”顾龄显然不想张扬有关明珠的事,大概在保护她:“我年头来时种了棵芒果树,那么高了!”
“这儿什么都有,白菜、番茄、生菜、葱、辣椒…呀!还有红萝卜、姜和花生,那边有马铃薯。”
“地方大,住的日子久了,每日种一些,十年的收成就不少。前院子还有许多果树,你要不要吃树上熟的水果?”
“我没事做,废人一个,”蔚甄耸耸肩:“就怕碍你时间。”
“你别忘记我也是来度假的,我们到前院去。”
晚饭后,蔚甄正准备回房间,顾龄上前跟她说:“今晚出外晚餐,六点半在前院等。”
蔚甄点点头,正要问有什么喜庆事,顾松过来跟顾龄说话,他们很快就出门去了。
蔚甄虽然来了几天,但对澳洲人的生活也知道一点点。澳洲人喜欢吃,可能由于他们生活简单,可能由于食物便宜,不用花很多钱便可以吃得很好,特别是海鲜,蔚甄在顾家,天天吃龙虾、蟹、石斑、带子、鲍鱼,青贝…
澳洲人和香港人不同,香港人随时可以一天三顿上餐馆,澳洲人很少出外吃餐,除非有开心事或喜庆事。
蔚甄不知道顾家有什么喜事,不能太不修边幅,丢了顾龄的面子,所以她穿了袭白底七彩康乃馨花的裙子,半跟白皮鞋,还拿了手袋。
她六点二十分便下楼,免人家等她,客厅静静的没有人,她开了门出外一看,顾龄已在等候。
顾龄打开车门。
蔚甄上了车:“小咪呢?其他人呢?”
“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开车:“妈要小咪跟在她身边。”
到了餐厅,顾龄先为她叫了一杯红粉佳人的鸡尾酒。侍者们殷勤侍候,酒送到,另一位捧着个点着了的一根洋烛的CANDLECAKE过来,放在她面前,这时,顾龄递上株汤碗那么大的黄玫瑰:“生辰快乐!”
“我?”蔚甄好不意外。
“今天是你十九岁的生辰,由明天起,你开始步入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