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未染捏着小朋友粉嘟嘟的小下巴,坐着给他们化妆,手上忙碌着,心情愉快地仰头朝程嘉律微笑。

她明朗的笑容让程嘉律觉得整个世界的颜色都愈发鲜亮起来。周围那些小朋友鲜艳的裙子正在旋转,窗外初冬的树还留在红黄青绿的绚烂时刻,颜未染的脸颊如桃花般娇艳,而愉快上扬的双唇是玫瑰花的色泽。

卫泽希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未染现在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心情一好,他连熊孩子们都喜欢上了,俯下身去轻轻揉了揉未染面前小孩的柔软发丝,对她说:“知道是朝晖福利院,所以我就过来了。其实我想瞒着你偷偷观察一下你成长的地方——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颜未染笑着,给面前的小女孩画了个漂亮的弯眉:“待会儿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要指给我看留着你记忆的每一寸地方。”卫泽希笑道。

颜未染含笑点点头:“嗯,每一寸。”

替孩子们化完妆后,颜未染就挽起卫泽希的手,带他在各个角落里走了走,将每一个地方都指给他看,自己小时候在这里做过了什么。

来到墙角的一丛高大茂盛的美人蕉下面,颜未染踮起脚尖和这足有两米高的花丛比了比,笑着说:“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每次别的小朋友被人领养,而我没人要的时候,伤心的我就会跑到这边,窝在花后面躲着。等到睡着了,也就会忘记了。”

卫泽希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问:“怎么可能,你这么可爱,怎么会没人领养呢?”

“一开始被领养过的。只是没过多久,原本以为不会生育的爸妈,忽然怀孕即将有亲生孩子了…”颜未染轻抿嘴唇,但时间太过久远,惆怅也几乎淡得看不见了,望着卫泽希的眼中还是含着微笑,“养孩子很费钱啊,他们就把我退回来了。那时我十一岁了,没什么人愿意领养这么大的孩子,而且我因为之前的经历,就很抗拒再被领走,看见陌生人就一脸害怕戒备的模样,所以总是比我开朗的孩子先被领走。”

卫泽希摇头叹息:“啧啧,要是我看见你这样的颜值,别说害怕戒备了,你就算对我拳打脚踢,我都要把你抢回家当压寨夫人。”

颜未染笑着轻捶了他一拳,两人站在角落的这丛美人蕉前。风吹过的时候,便有美人蕉干枯的叶子在风中嚓嚓作响。

“后来我上了初中,也就不再妄想有个家了。毕竟年纪大了之后,就很少会有人领养回家了。但命运让我遇见了我的老师,虽然我们一直以师生相称,可其实她就是我妈妈。我的生命,小时候是林妈妈给我的,长大后就是老师给我的…”

卫泽希听她的声音微颤,开始伤感起来,便说:“那以后你的人生,我给你。作为交换条件,你也要给我生个宝宝,一命换一命嘛对吧?”

颜未染听他这不正经的话,无语地再度打了这个不正经的男人一下。

卫泽希顺势挽住了她的手:“别伤心啦,你已经替老师报仇了。张羽曼和方艾黎现在可惨了,张羽曼挖空心思弄到那配方,结果现在一文不值;而方艾黎,全世界都拿她在新品发布会上的剪辑做笑柄呢。而且,她愚蠢的决策是压垮方氏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她留在公司的话,股东们、家族的亲戚们都不会放过她的,估计以后好戏还有得看呢。”

“从某些方面来说,她是个很聪明的人。”颜未染淡淡地说,“可惜机关算尽,小聪明始终救不了她。”

“唔…对了,据说方氏那批轰轰烈烈上市、又只能倒到下水道去的新品,还真有人买哦。”卫泽希想起一个新闻,哈哈大笑起来,“据说有些店反应比较慢的,还没有下架,所以现在网上很流行将它和其他护肤品搭配做实验。”

颜未染挑挑眉,问:“结果如何?”

“充分证实了老师遗书中提到的内容,和醇类相遇生成了有害物质。”卫泽希摇头叹息,“可惜啊,可惜。保湿的丁二醇、助乳化的鲸蜡硬脂醇、用作活性剂的脂肪醇,还有主要用酒精做溶剂的香水…没有人能为了他家护肤品就弃用这所有的东西。甚至方氏这系列的产品,其实也含醇类,就算配方上没有,生产线上也会有夹杂,根本就是无法避免的。”

颜未染还真有点惊讶,笑着问他:“对护肤品毫无兴趣的卫少,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些了?”

“从对你有兴趣开始。”卫泽希凑近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

颜未染只能说:“那你还要继续努力哦。”

“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把感兴趣的一切从上到下、从内到外统统研究个彻底的。”

嘉宾们一一来到,表演开始了。

音乐响起,小朋友们花蝴蝶一样飞上台,认真地跳起舞来。孩子们的妆画得漂亮,脸颊上的腮红自然晕染,透着一股属于这个年纪的蓬勃童真,让他们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稚嫩可爱。

跳着跳着,小熙就注意到台下的人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一直看着颜未染,即使在旋转的时候,还努力扭头过来看颜未染。

颜未染才感觉到,是因为她和卫泽希的动作太亲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已经揽住了她的腰。

有没搞错啊卫少,坐在第一排,让孩子们看这样的情形好吗?

颜未染无奈地将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拉下,瞪了他一眼。

卫泽希无辜地看着她,低声在她耳边问:“怎么了?”

“不要教坏小朋友啊!”

“别担心,现在的小朋友什么都懂了。”他说着,看着台上正在看他们的小熙,忽然恶作剧地在颜未染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只听到“啪嗒”一声,台上探头探脑不肯认真跳舞的小熙摔倒了。

台下所有观看的人都笑起来,其中卫泽希笑得最大声。

颜未染无语地踢了卫泽希的脚一下。

站在台边的阿姨赶紧上来抱起小熙,让她站起来继续跳。

虽然有小插曲,但孩子们跳完的时候,大家还是报以了热烈掌声。

只有院长和林阿姨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看看坐在旁边的颜未染和卫泽希,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169 早就知道

如卫泽希所料,方艾黎现在确实是走投无路,甚至,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凄惨。

之前新品发售时,因为是在危急局势下孤注一掷,所以投入巨大。而那时正值方氏官司缠身,回款乏力,账户上所有的明面资金又因为诉讼而被冻结,所以在资金最吃紧时,为了挽救岌岌可危人心涣散的方氏,让资金不至于断流,方艾黎拿了一笔地下融资,缓解了燃眉之急。

借贷的时候她因为太过急切,所以经过中间人介绍后,没有怎么核实对方身份,以为只是个普通的信贷公司,然而在催债的人过来时,她看见对方坐在轮椅上,露出恶魔般的笑容时,才发现自己是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

——那家公司是Guglielmo所开设的一家下属公司,而现在,方氏在走投无路之下,欠了他们巨额高利贷。

针对方氏的天价赔偿诉讼正在继续,新品一败涂地的情况正无法收拾,她的仇人又成为了她的最大债务人。

除了破产之外,方氏似乎已经没有别的出路。

叔伯表哥们激愤之下,在医院门口堵住方艾黎的车,当街怒骂她决策失误,毁掉方氏数十年基业。那不堪的场面被拍下来,结合方氏创始人方老爷子病危的消息,俨然是方氏破产的前兆。

缠绵病榻、长期住在加护病房的方老爷子,即使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即使方艾黎拼命阻拦消息,也没能彻底屏蔽铺天盖地的消息。在知道方氏陷入如今的绝境之后,方老爷子气急攻心,病情危重。

经过抢救,方老爷子的命虽然保住了,但医生认为,除非奇迹发生,否则恐怕他无法再醒来了。

方艾黎坐在昏迷的爷爷病床前,握着他老瘦枯干的手,喃喃地叫他:“爷爷…你醒过来啊,告诉我现在怎么办?”

可是,她想想又绝望,醒来后,她又要如何向爷爷解释自己的失误决策?

她想着当年爷爷牵着年幼的她,站在会议室内向下看,意气风发地告诉她,你永远是方氏小公主的那一刻。如今爷爷创下的偌大产业即将灰飞烟灭,而她也未能从小公主走到女王,却走到了,山穷水尽。

大厦将倾,方氏破产之后,她如何维持自己的人生,如何打发那群亲戚,如何维持爷爷这高昂的医疗费用?

那些亟待她去填补的漏洞,一个个巨大的数字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她吸进那些黑洞洞的字眼之中,再也无法挣扎出来。

到现在还有谁能救她呢?

在绝望之中,只有程嘉律的面容,在她脑海中,隐约出现。

方艾黎闭上眼睛,想着自己一直以来在程嘉律面前维持的清高优雅形象。

毕竟,她从小就知道程嘉律是远离资本、专心做学术的,他对于家族生意永远秉持不闻不问的态度。而一个跑到他面前提起资本与交易的女孩子,也必定会让他产生扣分的想法。

但,事到如今,方氏都走到这一步了,这样的处境,她还有什么选择?脸面算什么,在程嘉律心中的形象又算什么。

她绝不能放过这条唯一看起来还有希望的路。

方艾黎之前曾去过程嘉律的实验室几次,所以保安跟程嘉律通话,问他是否放行。

程嘉律略一犹豫,说:“让她在大厅等着,我待会儿出来。”

方艾黎在大厅内木然坐下,吞了吞口水,清清嗓子,努力让唇角上扬,准备好最好的状态。

过了十来分钟,程嘉律才从楼上下来,看见她时面无表情,只点了一下头,也不说话。

“嘉律哥,又有什么课题在忙吗?”方艾黎站起身迎向他,将手中的一个袋子递给他。她努力地微笑着,用尽量轻快的声音说:“我昨天在第五大道逛街,看到这条丝巾,感觉会很适合月姨哦,你有空帮我带给你妈妈好不好?”

听她说是给母亲的礼物,程嘉律不便拒绝,看了看那个袋子,便伸手接过,说:“多谢你有心了,只是没有必要吧。再说我和我妈是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次面的。”

“怎么会没必要呢,这条丝巾好搭月姨的,她肯定会喜欢。”方艾黎声音在撒娇,笑容也十分动人,“东西不是给你的,你无权替你妈妈拒绝的哦!”

“那好吧,替我妈谢谢你了。”程嘉律垂下眼,声音有些冷淡,“那下次我回家的时候交给她。”

这样的敷衍与推辞,方艾黎怎么会感受不到。她暗暗地咬了咬牙,但一个呼吸之间,脸上的笑意又出现,说:“嘉律哥,快到中午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如此顺理成章的邀约,程嘉律却只盯着她沉默了片刻,说:“对不起,艾黎,我没空和你去吃饭。”

方艾黎没想到他会如此明确决绝地回绝自己,脸上那本就僵硬的笑意一下子扭曲。

“我和未染的关系发生转变,是因为我向她提议帮助你。无论你是有心还是无意,对于未染的巨大伤害都已经造成,无法再有挽回的机会了。”程嘉律根本不在意她的情绪,缓缓地说,“到现在,她不再爱我了,而我,现在也不想再见你,因为你让我明白了未染那种抗拒排斥的感觉。”

方艾黎呆了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嘉律哥,因为她迁怒你,所以你就迁怒我?这公平吗?这算什么?”

程嘉律转开脸不看她,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低声说:“抱歉。”

方艾黎脸上还维持着那难看的笑,但声音已失控颤抖:“抱歉…抱歉?我和你认识二十多年,现在你为那个和你分了手的女人说讨厌我,说不想再见我,给我的只有抱歉两个字?”

程嘉律声音沉沉的,坚决而疏淡:“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再见。”

再见。这一次再见之后,可能就再难见到他了。

愤恨被脑中残存的一丝执拗冰凉猛然泼灭,方艾黎悚然一惊,见他转身要走,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脱口而出:“不,嘉律哥,我有事!我有事求你!”

程嘉律停下了脚步,没有甩开她,但也没有回头看她。

方艾黎不知道他的想法,但她也顾不上了,甚至是这种情况下求人的屈辱都无所谓了。她绝望闭上眼,压低声音说:“方氏现在要完蛋了,我真的没办法了,嘉律哥,求你…救救我们!”

这一句话出口,如此简单粗暴,让她在懊悔的同时,又暗暗出了一口气。有什么值得继续强撑的呢,左右不过是面子,在即将破灭的方氏面前,又算什么?

程嘉律沉默一瞬,终于转过身,说:“这个你可以去和我大哥商量。如果他评估后觉得可行的话,我想一定不会拒绝帮助你的。”

这程式化的回答,让方艾黎绝望地问:“方氏都到这种地步了,难道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对你们现在的处境,我很同情。但这一切的起因是你们错误地评估了产品风险,同时又应对无力,造成了现在无可挽回的局面。”

“我们在努力挽回!可是颜未染害了我们,我们的新品——就是根据张思昭留下配方生产的那个新品,我们投入了巨大的成本,原本肯定能成功的,可是…”

“怎么可能成功呢?那是个有巨大缺陷的配方。”程嘉律冷漠地打断她狂热的话语,“这和未染没有任何关系,迁怒于她是不讲理的,是你们自己太心急了,没有充分做好预检。”

看着他冰冷的表情,方艾黎如遭雷击,震惊呆愣了片刻后,才猛然回过神来。她全身打颤,反问:“你…你早就知道配方有问题了?”

“是。”程嘉律淡淡地说,“如果张思昭这张配方真这么好的话,为什么还要找我帮忙?”

170 老相好

方艾黎的嘴唇颤抖,几乎语不成声:“你…你不是帮她完善了吗?那张配方不是你当初交给她的成品吗?”

“是的,我帮她完善过,后面那份配方也确实是我调试后交给她的。但,不是成品。”程嘉律的声音比玻璃断口还要锋利,冰冷地刺入她的耳中,脑中,胸中:“张思昭让我帮她完善配方,要求清除掉配方中一个没有毒副作用的成分。但她配方的特殊有效物是一种植物提取液,只要使用到该提取物就会含有那种物质,这本身就是那种植物的组成部分之一。而我因为想和未染在研究室中多相处,所以帮她调配了无数配方,希望能剥离那种物质,但没有成功,每次分离的时候都会损害成品中的有效成分。”

“确实是…没有问题的成分。”方艾黎喃喃地念叨着。可惜,和其他东西结合后,就会产生严重后果。

“是的,其实当时我对这个研究毫无兴趣。但因为未染会陪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将这个没有意义的研究做下去,所以这项研究对我来说,就有了意义。”程嘉律的声音开始有些恍惚,带上了平时和她说话时永远不可能有的温柔,“所以我现在,也在继续这个实验,继续完善配方,要将那个成分剥离。因为这让我觉得,就像回到未染还在身边时一样,很愉快,很充实。”

他说完,目光微冷地再看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我研究室很忙,再见。”

方艾黎浑身冷汗涌出。在恒温的室内,她却不可遏止地战栗起来,那是骨髓里的冷,从心中透出,让她陷入冰冷地狱。

她怔怔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往上走。在知道他不可能再回头理会自己之后,她尖锐地,歇斯底里地叫出来:“所以,程嘉律,在我把那张配方给你看的时候,你已经知道这是有问题的配方了?而你却不告诉我!程嘉律,你不告诉我,你眼睁睁看着我陷入现在的绝境,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我并不确定,不知道配方具体的缺陷。”程嘉律略停了一下脚步,冷冷地说,“就像不确定未染出事,和你有没有关联一样。”

方艾黎木然走出研究室,整个人尚在迷茫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来,也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她唯有执拗地大口呼吸着,想要压制自己体内那些恐惧。

她开车在纽约街头游荡,每个角落都灰暗无比,每个人都如行尸走肉。她知道自己肯定也是面无死灰。

最终她还是回到了方氏大楼下。

门口纠集了一群人,是她的那群亲戚们,个个捋起袖子满脸怒容,大概是等着她回来,要找她算账。

方艾黎把车又开走了。开出两三个街口后,她停在无人注意的转角,看见后视镜中的自己,眼睛暴突,青筋暴露,一贯的高傲仪态荡然无存,状如疯虎。

她僵硬地坐了很久很久,任由纽约的天空渐渐暗下来,在这没有灯光照到的角落里,黑暗将自己淹没。

黑夜让她的心变得冰凉坚硬。毫无征兆地,她忽然无法控制地笑出来,像是疯了一般。

她一把抓过手机,拨打了张羽曼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但张羽曼没有接起。她当然不敢接,方氏如今覆没的危局,和她脱不了关系。

但方艾黎又给她发了微信,她坐在黑暗的车内,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告诉她——

我今天去见了程嘉律,他还在继续研究你妈的配方,而且很可能已经得到了完美配方。

发过去后不到十秒钟,张羽曼的电话立即就打过来了,她声音急切贪婪,连声问:“我妈的配方搞定了?程嘉律把它修正好了?”

方艾黎陷在黑暗中,唯有一双眼睛,发着狼一样的幽光。她握着手机声音平静,甚至还带着些许冰冷的意味:“这个我不敢肯定,但他在我们拿那张配方做产品之前,就已经切实知道配方有问题了。”

“我操他祖宗十八代!程嘉律和颜未染这对贱人,老娘不会放过他们!”张羽曼顿时暴怒,破口大骂,“我们肯定都被骗了!他们拿了假的配方给我们,把我们搞得这么凄惨!”

“假不假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想程嘉律那边应该有最新的进展吧,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不放弃你妈那份配方呢?”方艾黎缓缓说,“另外我还有个疑问啊,当初你妈是怎么委托程嘉律的?不可能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应该有委托合同的吧?不然怎么构成合作呢?”

张羽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咬牙切齿:“合同肯定是有的,新进展也肯定有的!不然他既然早知道那配方有问题,要是没办法修正,还会拿着研究这么久?这对狗男女肯定是把修改完美的配方藏起来了!”

方艾黎的脸隐在阴影中,唯有声音的狠戾干涩无法隐藏:“这我就不知道了。他现在不愿意见我,说了几句就走了。”

“我们都是受害者啊方总,你看我们都被害得不轻!你说,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报仇雪恨?!”

“还有什么办法呢?本来我还想看看他的研究进行到哪一步了,那配方修正到哪一步了,可我现在都没法进他的研究室了,那台存着资料的电脑我肯定也是碰不到…唉,没办法了。”

“哥大的研究室啊…”张羽曼念叨着,似乎想到了什么。

点到即止,见张羽曼已经似乎想到了什么,方艾黎便说:“我这边现在事情多得很,嘉律不帮我我也没办法。唉,一时心情不好找你吐了许多苦水,可我是把你当朋友才念叨几句呀,希望你别介意。”

“怎么会呢,方总你有事尽管找我,我随时恭候,咱们是闺蜜嘛!”张羽曼在那边拍着胸脯,“我先去找我妈和程嘉律签的合同,再去查配方进展!那对私吞我妈配方的狗男女肯定没有好下场!”

方艾黎冷笑着,胸口的作恶感让她不想再多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陈灿觉得在美国的生活真是称心如意。

她的运气好,一到美国就得到了程嘉律的帮助,进入了他的研究室打杂。虽然不过是每周三次去登记、整理数据,检验化学原料,偶尔帮忙打打下手做一些不太要紧的简单配比实验,但拿到的薪水足以让她在美国生活得不错。

对程博士充满感激的陈灿,在黑五给妈妈买羊毛衫时,在人潮汹涌的商场中,看到一条男式格子围巾,又学院又高雅的样子。

她站在围巾面前犹豫了许久,想象着它系在程博士脖子上的样子。程博士的脖颈修长,肩膀宽厚,脊背挺拔,系上这样的围巾肯定超级有气质的。

虽然有点冒昧唐突,她还是鼓起勇气,拿起了围巾去结账。就在收银台排队时,有个浓妆艳抹的华裔女人拎着件貂皮大衣,理所当然地就插到了她身后,还态度嚣张地对后面排队的人说:“我们一起的!”

后面排队的人见是两个中国人,所以也都没说什么,只投以不悦的眼神。

陈灿有些郁闷,但看了这个陌生女人一眼,也没说什么。

谁知那女人打量了她一眼,居然诧异地嘟囔:“陈灿?”

她声音不大,但陈灿还是听了出来。她有点惊讶地转身问:“你认识我?”

“认识啊,哥伦比亚大学的高材生嘛…”她上下打量着陈灿,语带嘲讽地说,“修改了自己平时成绩,差点没能成功入学的那位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