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她说了一句,观察了一下颜未染的脸色,才继续硬着头皮说,“姐啊,我真不晓得我爸那手…呃,那朋友的推荐居然纯属瞎白唬!我真不是故意冒充你老师的学生、故意给她抹黑的!姐你得信我呀!”

“好,我信你。”看她慌得那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毫不犹豫把自己手都给弄成这样了,她还能怎么说?

“还有啊姐,你化妆老霸道了,老厉害了!我觉着吧,我之前学的那些全是扯淡!”她捧着脸,眼睛闪闪发亮地望着她,“好崇拜你哦!”

颜未染瞥了她一眼,说:“那你加油。”

“不是…姐,我咋加油呢?你带带我呗!”潘朵拉心心眼地看着她,“姐,我老喜欢这行了,我也老崇拜你了!你…你收徒弟不?”

“不收。”颜未染一口拒绝,“你六个月能学成这样,还是努力了的。但看你做的妆容,你并不是个有天赋的人,再去学六年吧。”

“姐呀,我已经进修结束了!要不,姐你收助理不?”

“不收。”颜未染盯着前方的路,微皱眉头,“我说潘朵拉,你长这么漂亮,干什么不好偏要跑来当化妆师?这行有多辛苦你还不知道吧?再说你何必来找我呢?你那姓卫的前男友,现在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当副总呢,那春风得意挥斥天下的样子,你要是跑去找他,随便混几部影视剧拍拍,或者给明星们化化妆,不是就走上人生巅峰了吗?”

“是啊,那家伙当个娱乐公司副总还不跟玩儿似的?”潘朵拉一脸羡慕,“他这人吧,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可家里确实有俩糟钱,吊儿郎当地就上了名校!人家实习去打杂,他实习去自家公司得瑟,你说投胎时是走了啥狗屎运?”

颜未染瞥了她一眼,心想,你还不是靠着走后门,差点当上首席化妆师了。

十八 我不喜欢那个神经病女人

颜未染瞥了她一眼,心想,你还不是靠着走后门,差点当上首席化妆师了。

潘朵拉却误会了她的想法,立即说:“姐你别担心!就算那犊子真当了什么副总,我也不稀罕搭理他!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和他的感情那是废了!不过姐啊…你考虑考虑他不?”

这妹子是没心没肺啊还是没头没脑?颜未染只能说:“他过往的感情经历太不堪了,我对这种道德败坏的人没兴趣。”

潘朵拉见她说得坚决,也只能说:“卫少感情经历确实不少,但道德败坏什么的,他差老成色了吧?”

颜未染对这个失恋醉酒吃错药居然还为前男友辩护的潘朵拉也是没话说,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六点来钟的上海晚高峰,车子慢成龟速。拐入一条人流稍少些的街道,外面的道路忽然热闹明亮起来,攒动的人头让颜未染放慢了车速。

潘朵拉趴在车窗往外看,惊讶地睁大眼睛:“哇,这不传说中的夜市吗?”

“美国没有吗?”颜未染想了想,“皇后区好像搞过。”

“可拉倒吧,那噶哒谁敢半夜出去啊?也就唐人街才有这氛围。”潘朵拉的口水都快流到车窗上了,“姐,我想吃那个羊肉串!烤猪蹄!烤鱿鱼!臭豆腐!”

颜未染听她这样喊,才感觉到肚子真的是很饿。毕竟中饭只在Feuillage匆匆吃了一点,现在都已经傍晚了。

她找了个地方停了车,说:“来,请你撸串去。”

“哇!姐你奏是我亲姐!”潘朵拉就差抱着她啃了。

给潘朵拉点了一堆东西后,颜未染看见巷子外有个药店,便让潘朵拉先坐着,自己走到店里,告诉店里的员工自己手受伤了,买了一瓶云南白药气雾剂。

就在她拿着东西要出门时,忽然瞥见了门口有条身影走进来,那身高腿长又吊儿郎当的模样,明明就是昨天被她当面骂过的卫泽希。

颜未染懒得和他搭话,又不知为何有点心虚,下意识地转身,站在药品架子前,假装自己正在买药。

谁知好死不死,卫泽希偏偏就走到了她旁边,在柜子前站住。和他一起进来的是个娇小女孩,她拿起了一盒避孕套,还面带着暧昧的笑举起来给他看:“卫少,你觉得哪种好呀?”

卫泽希左顾右盼像是做贼心虚:“这种东西还问我,随便!”

颜未染看了他身边那个小女孩一眼,不由皱起眉。这小妹妹长得小巧玲珑娇娇嫩嫩的,一股学生气,明显是还在校园的女生——没想到这个极品男把罪恶的黑手都伸到象牙塔里了!那小姑娘脸颊还浮着两团红晕,一看就喝了酒!

她面露不屑,转身要走,结果卫泽希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她,顿时来了劲儿,提高声音就喊她:“颜小姐,好巧啊,你也在买这个?”

在全店人的注目下,颜未染一看面前的架子,郁闷至极——为什么药店都要把避孕套放在收银台附近?

她烦躁地拿起自己的云南白药,展示给他看:“我买这个,谢谢!”

“哦,你不用不好意思,小妹妹这也不是买给我的。”卫泽希笑眯眯地说,“毕竟像我这样脚踏两只船、被女人当面责骂的渣贱男人,基本也找不到女朋友了,哪有机会用这东西呢?”

颜未染翻他一个白眼,懒得和他搭话,说了声“借过”,就从他和货架之间穿了过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她走出门,卫泽希黑着一张脸,给小妹妹付了钱。小妹妹赶紧把东西收到包里,千恩万谢:“卫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今晚非把男友霸王硬上弓不可!”

“啧,现在的小朋友…”卫泽希真是郁闷死。约朋友见面吃个饭,凑巧对方有急事先走了,给他丢下了这个小妹妹。更没想到的是,小妹妹干掉两杯红酒,哭着喊着要睡他朋友,说暗恋三年、确定关系俩月了,对方只跟她牵牵手,她今晚一定要验一验他是不是无能!

和醉酒的女人根本没法理论,他只能在她的死缠烂打下,领着她到药店来买套套,谁知就会和颜未染撞个正着,简直是倒霉透顶。

“那你自己去霸王硬上弓好了,为什么要我带你来买这种东西?会被很多人看见的知道不?”

“咦,你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害羞,不会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处吧…”

卫泽希扶额吐出一个字:“滚!”

“那你得送我去我男朋友家呀!”女孩拉着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他。

卫泽希边走边向后方张望。街道尽头就是夜市,一整条喧哗的街,灯火通明。灯光让所有的身影都变得模糊,他的目光在里面不知道寻找什么。

女孩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些灯光,问:“卫少,刚刚那个姐姐是谁啊?”

卫泽希悻悻地给她一个白眼,转头看着夜市那边,眼睛里又闪出恨恨的光:“不就是一个小化妆师嘛,我卫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总有一天让她抱着我的大腿哭着喊着求关注!”

女孩一听到八卦眼睛都亮了,把套套往包里一塞,也不走了:“卫少,你看上了个化妆师?”

“看什么看?我能看上那种人?!”卫泽希脑海中一出现颜未染的面容,立即气愤狂喷,“简直欺人太甚,莫名其妙就骂我是渣贱男人,我渣在哪里?我贱在哪里?我日行一善助人为乐,哪里渣了?我出身名门富贵闲人,哪里贱了?”

女孩乐了,附和着:“对对对,卫少你说的都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哎卫少,你喜欢那个化妆师什么呀?”

“谁说我喜欢她了?小朋友一天到晚瞎琢磨,顾好你自己吧!”

正训斥着,他忽然看到了街对面一个露天摊位上,两个坐在一桌的女生。

一个撸串撸得不亦乐乎的是潘朵拉,而另一个在喝酸奶的,正是颜未染。

他立即就站住了脚,说:“那个小妹妹,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刚陪你喝酒了!”

小女生点头:“是啊,我给你叫的淡冰啤啊,可你才喝了一口。”

“喝一口不叫喝吗?那也是酒驾,我们年轻人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说着,掏出手机给她叫了个车,“去吧,和你男友好好过日子去,以后别出来祸害人了,平白无故给我添麻烦!”

小妹妹看看那边的颜未染,脸上浮起很懂的笑容。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又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卫少,要勇敢哦,加油!”

看着她紧握拳头替自己打气的样子,卫泽希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都说我不喜欢那个神经病女人了!”

十九 很多的债要讨回来

“都说我不喜欢那个神经病女人了!”

喧闹的夜市寂静了一瞬间。就连坐在对街的颜未染和潘朵拉都抬头看了过来。潘朵拉认出了他,兴奋地招手:“卫少卫少!哎呀妈呀,你咋也来撸串了?”

卫泽希目光转过去,刚好与颜未染对上。

虽然在心里咒骂过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一万遍了,可是在昏黄的灯光下,颜未染纤瘦朦胧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他的心口就不由自主跳快了一拍。

还真别说,她长得真是好看,和别人都不一样的,令他心口痒痒的好看。

那小妹妹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卫少,要勇敢哦!”

“勇敢你妹啊!”卫泽希烦躁地瞪着她远去的车,恨不得踹上一脚。但是——回头再看看颜未染那被灯光晕染得如同油画般淡淡生晕的面容,他又忍不住,转过身,大步就向她们走去。

“勇敢就勇敢,我还怕谁了!”

看见他过来,颜未染把云南白药气雾剂递给潘朵拉,便起身说:“我走了,再见。”

“哎姐,那…卫少来了,你真不跟他唠唠啊?”

废话,本来就是不想和他碰头。颜未染摇摇头,朝她挥手告别,转身就走。

谁知卫泽希直接就走到她面前,将她的去路挡住了:“干吗看见我就走?好歹也是熟人了,顺便请我吃点啊!”

夜市档位狭窄,被他那高大的身材一挡,颜未染根本就挤不出去了。而毫无眼力劲儿的潘朵拉还在招手:“奏是啊,姐你都没吃啥,再吃点呗!”

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她只能郁闷地回身坐下,当着他的面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别看了,夜生活刚刚开始。”卫泽希也不挑,看看椅子不算太脏就坐了下来,拿起菜单。这是一家海鲜排档,他一开口就先叫了一打扇贝一打生蚝,分明是打击报复。

“你们还要点什么?”他拿着菜单,抬眼看她们。

想着下周要交的房租,颜未染郁闷地将脸转向一边:“不必了,我和你前女友刚吃过了。”

卫泽希瞥瞥潘朵拉,说:“别一口一个前女友的,其实我们也不是太熟。”

潘朵拉配合地点头:“分手老久了!”

颜未染撑起下巴,露出了然神情:“毕竟卫少前女友那么多,哪还记得去年交往过的你。”

听着她带刺的话,卫泽希又多点了一份小龙虾:“再提前女友三个字,我就把龙虾面的小字给去掉了!”

颜未染忍辱负重:“快点吃,我四点半还有工作。”

“吃完回家顶多九点,还有二十来个小时够你睡的,怕什么?”

“我是说,凌晨四点半。”颜未染冷冷地说。

卫泽希手中的菜单顿时飘到了膝盖上。他也不看了,拿起来塞到服务员手中,不敢置信地问:“你四点半出去搞什么工作?”

“明天有个新娘跟妆,一个月前就约好了。四点半化妆到六点,然后我要跟着他们的婚礼跑一整天。”

“神经啊,四点半化妆?这么迫不及待要嫁过去吗?”

颜未染解释说:“人家结婚是算好吉时的,每个流程都选定时间,不能延迟。”

他脱口而出:“那你可以不接这么累的工作。”

颜未染唇角露出一抹嘲讥的笑,问:“谁有资本挑三拣四?口碑坏了以后谁来找你?再说,人家出那么多钱给我,有钱为什么不赚?”

卫泽希抿唇定定打量着她。她妆容确实很精致很光彩,但整个人瘦削而荏弱,精气神都挺萎靡的,掩不住的疲倦感。

他刚有些怜惜她,但想起昨天她的态度,又气愤起来,问:“是吗?那昨天我给你的机会,你倒是挑剔得很。”

颜未染抱臂直视他:“有些钱我能赚,有些钱我不想去赚,就这样。”

他一口气卡在胸口都吐不出来。连他的钱都不愿意赚,这是对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潘朵拉赶紧转移话题,说:“哎呀姐,要不你招个助理呗,你瞅我咋样?”

“养不起。”

潘朵拉豁出去地又问:“那…扒蒜小妹儿呢?”

“嗤,扒蒜小妹可不都得穿貂吗?”卫泽希嘲笑说,“你看她像给你买得起貂的人吗?”

颜未染没好气地接过服务员端上来的扇贝往他面前一放:“吃吧。”

潘朵拉也赶紧附和颜未染:“别逼逼了!”

虽然环境不怎么样,但烧烤味道还真是不错。卫泽希吃了两只后心情也好了些。趁着潘朵拉在埋头狂吃,他擦了擦手,看向颜未染。

颜未染没好气地看着他,等待他再说出什么胡话来。

本着大人不计小人过的优良道德品质,卫泽希说:“其实我还是认为,你一个女孩子,别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了。要不我给你找份悠闲点的事做做?毕竟人活着就是要开心嘛。”

颜未染瞥了他那真心实意的脸一眼,心里一动,觉得他看起来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但她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只转头示意他去看路口。

那里,几个上晚班的环卫工人正陆续拖着夜市的垃圾桶走过。

“你认为他们又脏又累地工作到现在,是为了开心?这世上像你这样幸运儿少之又少,普通人都得拼命努力才能在这个城市活下去。比我艰辛的大有人在,我不是唯一一个,更不是最难的一个。”颜未染将目光移回来,盯在他的脸上,慢慢地说,“像我这种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人,如果不狠命工作上进,这世上哪有我容身之处?”

她这表情,让他想起了初初见面那一天,在复健室内,她疾言厉色反驳那个复健师的模样。

为什么她会是这样的人呢?在这么动人的外表下,为什么不能有一颗柔软的,等待别人去呵护的心?

他反驳说:“有很多人混混日子,过得不要太潇洒自在的。”

“别天真了,有本钱先生。”颜未染打断他的话,“这里是上海。两千四百万人挤在这里,为了站住脚跟拼命竞争。只要松懈了哪怕一口气,我就会离我的目标越来越远,最终,沦为失败者。”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呢?”他忍不住问。

她没有回答,只盯着天际发呆。那望着黑夜的眼眸暗沉一片,卫泽希却看到难以计数的复杂情绪在里面竞相闪现。

她却垂下眼帘遮住眼睛,拿起筷子低头吃东西,说:“算了,我没有向别人倾诉我梦想的习惯。”

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让卫泽希恨不得回到半小时前,他走到她们身边坐下的那一刹那。他当时就应该狠狠瞪她一眼然后高姿态地扬长而去,留给她一个高傲的背影。

然而,看着她低垂的面容,他脑中又不自觉回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话。

“我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很多很多债要讨回来。”

一时间,这顿敲诈来的海鲜烧烤索然无味,难以下咽。

二十 亲生父母一大堆

“今天有人问我,你的目标是什么。”

颜未染按着自己那本已略显发黄的厚厚日记本,写下了这句话。

她从跟着老师开始就写日记,零零散散的,这么多年来,却一个日记本也没用完。毕竟生活中,需要记录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多,不重要的东西,她就任由淡忘。

比如现在,她就连向自己问话的卫泽希也觉得没有必要记录,只是写下了他问的那句话。在调暗的台灯下,她静静地想了许久,然后提笔慢慢写着。

“夺走我最重要东西的人,我必同样夺走他最重视的东西。所以,她要保住自己的公司,我便要让她失去方氏。他要选择和她携手,我便会让他后悔莫及。”

她翻过一页日记本,看着纸张的眼睛沉郁而犀利,仿佛在冷静地审视自己这一路走来所有的一切。她将已经做的、和需要做的事情,一一写了上去。

1、在国内业界知名√

2、与明星、名人相熟合作√

3、成为首席化妆师√

她的手停在这里,想了片刻,又写下后面的内容:

4、成名。网红也可,在业界外知名,越红越好

5、寻找合作者,品牌草创。

颜未染看着合作者三个字,脑海中慢慢浮现出卫泽希的模样。

“仔细一想,这个人还真是符合所有条件。”她仰头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喃喃。她所认识的人中,还真没有哪个这么有资本,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投资在她这个风险项目上。

再者,这个人性格外向暴躁,虽然不好对付但总是好懂。毕竟,她一朝被蛇咬,那些外表谦谦君子内里却阴鸷狠辣的人,她如今避之唯恐不及。

还有一点就是,这样吊儿郎当混日子的大少爷,整天花天酒地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精力过问事业,何况是和她一起合作的,肯定会全部丢给她,看都不看一眼的作风。从这一点上来说,自由度会很高。

然而…

“人品真的好差啊。”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在渣男手中狠狠吃过亏的她,但凡有其他任何一种选择,也不想再面对这种人。

“连感情都能这么轻易背叛的人,叫人怎么相信他会信守合约呢?”

她说服了自己,终于还是彻底否决了脑海中出现的这个人。她把自己列的计划表再看了一遍,决定还是先做好第四步。这个追名逐利的时代,只要她真的成名了,成为了当红化妆师,什么样的合作者没有呢?

颜未染没想到那么快就和小妤再见面了。

一个多星期后,她发现工作室附近新开了一家麻辣烫,就进去吃个中饭。一推门进去就听到熟悉的一声:“欢迎光临。”

她抬头一看,站在门口收银台的正是小妤。两人对望着,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颜未染先反应过来,立即去拿篮子,朝小妤点了下头:“你的店?”

小妤笑了笑:“是啊,现在没事干就开了个店。”

“恭喜你啊,都成老板了。对了,我这些不要麻不要辣。”颜未染把挑好的菜连篮子递给她。

小妤笑了:“是不是也别弄那么烫?”

如果是的话,这就麻辣烫三不沾了。

颜未染也笑了,抬了抬手臂说:“之前受过伤,医生嘱咐我要保持口味清淡,万一哪一处发炎就很麻烦。”

“好的,常阿姨你留意一下哦。”小妤朝里面喊。

玻璃隔开的厨房后,朦胧雾气中一个胖胖的阿姨应了一声,就忙碌开了。

时间还早,店里没什么客人,小妤就和颜未染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常阿姨之前在夜市推车卖麻辣烫的,真的蛮好吃!所以这回我琢磨着,自己也存了点钱,就把她请过来开了这个店。”

常阿姨手脚麻利地端着麻辣烫过来了,笑呵呵插话说:“老板娘过奖了,我这也是做熟了,家里四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是我卖麻辣烫养大的,真有很多回头客的!”

颜未染有些惊讶,问:“五个孩子?那你老公呢?”

常阿姨唾弃道:“他做啥亏啥,买包烟还要向我伸手!”

听她这么一说,颜未染也不好说什么了,抽出筷子吃了一口,说了声“真的好吃”,就慢慢把一碗吃完了。

结账时,小妤还给她打了个八折。

常阿姨看看没其他客人,也把围裙一解:“老板娘,我去买斤螃蟹,儿子今天回家,他爱吃海鲜。”

“那你快点啊,这快到中午了,待会儿忙。”小妤赶紧说。

“行,我马上就回。”

结果颜未染就看见常阿姨出门直冲市场门口,从卖海鲜的摊贩那边扯了个袋子,一直蹲在前头盯着那几只半死不活的梭子蟹。

那小贩有些不耐烦:“阿姨啊,我这做生意的,你别挡着我摊位!”

常阿姨根本不介意,伸手去捞蟹:“你这个螃蟹么,我看死得差不多了,哎哟你看,不动了不动了…这是死了呀,你好当活螃蟹卖的?”

小贩白眼看天:“这哪里死了?还有一口气吊吊牢!阿姨你要便宜的,个么买旁边挑出来的死蟹喽。”

“谁买那些臭鱼烂蟹格!”常阿姨继续蹲着,眼巴巴地等着那两只半死不活的梭子蟹快点死掉,完全忘记了小妤的嘱咐。“跟你讲,我儿子今晚回家吃饭呢,知道我儿子在哪儿工作吗?银行!你说我能给儿子吃你这些死了大半天的?”

颜未染看着这个常阿姨又好气又好笑,只能默不作声开走了。

沿着多年来早已熟悉的道路,颜未染开着自己那辆二手车出了主城区,朝西南开了十来公里,穿过梧桐树夹道的小街,就看见了红白色的两座三层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