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完,皆唏嘘不已。如此奇特的经历,是可遇不可求的。若非与世外高人有缘,寻觅终身也不可得见。
小树在一边脑子嗡嗡直响,烟儿小姐说的经历,怎与她那般相似?不同的是,她在是莫名湖边被妖人师父劫走,也是逼着她选一件宝贝,她挑了许久,才挑了那块最不起眼的玉佩,就是送给小虾米的那块。只是后来的经历与烟儿小姐不同,她拿了玉佩,还被妖人师父收做徒弟。六年来,妖人师父虽然经常外出,但一年里总有半年时间会呆在沁竹苑里。她也知道平日沁竹苑里并非妖人师父一人,恐怕会有几十个暗卫在妖人师父身边,但她从来不问,也不好奇,顺理成章地将沁竹苑当作是她与妖人师父两个人独有的秘密。
难道,烟儿小姐遇见的蒙面高人就是妖人师父?怪不得妖人师父说她这辈子收不齐天下三大名剑了,送出手的东西又怎么好意思再要回来!那小虾米…小树很自然地想到那块玉佩。难道…玉佩在谁手里,妖人师父就得收谁做徒弟吗?不妙!不妙!她怎么有一种落入别人算计好的圈套里的感觉?
心里疑问重重的小树,直到众人休息过后,重新出发了也没缓过来。小树坐在马车里,摇遥头不愿再想,暗自打算等从卧佛山回来后,一定要好好问问妖人师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好象被人算计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第18章 谁把谁看光的问题
五日后,一行人抵达卧佛镇。
当天就是柳二爷夫妇的忌日,众人准备在山下的客栈稍作休息,然后再去卧佛山上的墓地。
卧佛山因形似大佛仰卧而得名,山下的卧佛镇位于苍国通往南国的交通要道上,过往行旅商客众多,镇上客栈酒楼林立,街上行人络绎不绝,极为热闹。
小树站在客栈前,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与安逸宁静的苍琅镇相比,卧佛镇显得繁躁多了,这似乎有些出乎她的想象。她原以为那对闲云野鹤般的夫妻,会选一处幽雅恬静的地方长眠…
“小兄弟,刚进客栈的那些是你家主人吧?”
小树听到有人搭讪,抬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正站在她旁边笑得一脸谄媚。
“不知道。”小树不悦地应道。笑容太假,眼神太油滑,不象好人。她可不是无知小儿,没那么容易被拐卖。
“小兄弟,你们…”年轻人突然止声,动作迅速地走了开去。
小树盯着他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这拐卖儿童的也太没有职业热情了,这么快就放弃了?
她撇撇嘴,继续百无聊赖地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那些公子小姐们都回房里更衣做准备去了,落得她这个无事可做的小随从只能候在客栈门口看风景。
“确定是他的人?”君玉楚站在二楼的窗口,盯着小树的瘦小背影,声音有些阴沉。
“是的,二殿下的人早几日就到了这里,看来我们的行踪他早就知道了。”
“知道也好。”
“师兄,我和云济陪烟儿师妹上山,你和尘阳留在客栈。山上地势复杂,恐有危险。”
“不用了,一起去。他暂时还不敢动柳家,也不敢动尘阳,所以,我们不必担心上山会有危险。”君玉楚摇摇头,似笑非笑地又说,“有柳家的人在,他不会动手,客栈人多眼杂,他也不会动手,或许我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师兄,你是说…”闻燕笙有些担心地看着君玉楚。
“此事回来再议,你去告诉云济,我们马上上山,丫鬟小厮们不用跟了,就留在客栈。”
“那个小树丫头…”闻燕笙犹豫着问。
君玉楚看向楼下,夏尘阳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那里,大概是说了什么话惹恼了小树,正亲腻地拉着小树的手可怜兮兮地讨饶。
闻燕笙见君玉楚不语,也好奇地朝窗外张望,刚巧看到嘟着嘴的小树很不客气地抬手敲了夏尘阳额头两记爆栗,失声叫道:“小丫头的胆子还真大,师兄,你看…”
“带上她。”君玉楚沉声说道。
“可是,她刚才明明和二殿下的人…”闻燕笙不解地看着君玉楚。
“或许又是凑巧。”君玉楚淡然道。
闻燕笙见君玉楚口气平淡,眉头却一直紧锁,知他对那个古怪的小树并没有完全放下疑心,他叹了口气说:“希望都是凑巧吧,要不小尘阳可要伤心了。我现在就去通知云济和烟儿师妹马上出发。”
君玉楚看着闻燕笙走出房门,又朝窗外看去,小树一改方才的气恼,正满脸灿笑地替夏尘阳揉着额头,低头哈腰地不知在说些什么,逗得夏尘阳哈哈大笑,引来路人的侧目。
“这小丫头,变脸还真快!”见此情景,君玉楚也不禁展颜轻笑。
※※※※※※
卧佛山的山势并不险峻,一路行来,沿途也无特别的风景。山下横穿卧佛镇的官道上行人频繁,山中的小路却冷清多了,六人三骑行进在山道上,轻脆地马蹄声回荡在山谷,显得格外寂廖。
小树低着头,背脊僵硬的坐在君玉楚身前,心中为自己尴尬的处境悲鸣不已。
临发出前,少庄主柳云济突然宣布丫鬟小厮们都留在客栈等候,连他和君玉楚的贴身小厮小洛子和小楼也留了下来,唯独带上了小树。为此她接受了众人一堆的疑惑眼光也就罢了,偏偏后来他们又要骑马而行。柳烟儿与柳云济是兄妹俩,自然共乘一骑,闻燕笙也早早地把夏尘阳抱在马上,剩下的小树最后被君玉楚拎上了马。
一袭白衣的柳烟儿头戴纱帽,遮住了花容月貌,小树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小树坐在高高的马上,倒是把夏风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可以肯定的是,已经不得夏风好感的她,以后更会有听不完的尖酸刻薄话了。她可清楚的记得,夏风似乎对楚公子也就是是她身后的那位皇子皇孙情有独钟。
以后她们小姐婢女的怎么友好相处地分配相公她管不着啦,为什么偏偏把无辜地她推到这风头浪尖上?她现在可是天真无邪的十岁小女娃,对那些情啊爱啊、争风吃醋的戏码一点都不懂…嗯…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君玉楚见小树一路垂头丧气,长吁短叹的,不由问道:“你在想什么东西?”
小树回头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皱皱鼻子,哼了一声:“想东想西。”
君玉楚一愣,突然发现小树的回答非常之妙,哈哈一笑,用扇子敲了一记小树的小脑袋。
“唉呦!”小树吃惊地捂着头,回头狠狠瞪着君玉楚,没想到堂堂地皇子皇孙也搞什么偷袭。
走在前头的两骑马都停了下来,闻燕笙回身问:“师兄,怎么了。”夏尘阳也不安份地扭着身子张望着,嘴里喊着“小树”。
“没事,不小心碰了根树枝。”君玉楚应道,仿佛没有看到小树地怒视,手掌按在小树头上,把她的小脑袋拧转回去,低头贴在她耳边说:“转过头再慢慢想东想西,可千万别把脖子扭断了。”
小树愕然,难道皇子皇孙都有自来熟的德性,楚公子怎么也弄得跟小虾米似的,搞得好象与她挺熟络似的。如果他是故意给她找麻烦,那要恭喜他成功了,瞧瞧前面四个人的样子就知道了。
“云济哥哥,快到了吗?”柳烟儿语气听起来有些悲泣。
“嗯,就在前面。”柳云济轻声安抚。看五师兄对小树的态度,两人似乎很熟。一身小厮服的小树看上去就象一个瘦小的小男孩,与五师兄共乘一骑,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只是烟儿妹妹心里恐怕不这么想…想到这儿,柳云济略带责怪地扫了小树一眼。
看柳云济一副护妹情深的样子,小树突然觉得心中酸涩暗涌,刚巧又瞥到柳云济眼里的轻视责怪之意,更觉得心情沉重,她故意往君玉楚胸前靠了靠,不示弱地瞪了柳云济一眼。
柳云济心里一惊,小丫头胆子可不小,敢与他挑衅。只是…只是他刚刚怎么好象看到他家老爷子生气瞪人的样子?眼花了!肯定眼花了!黄毛小丫头又怎会有他爷爷的气势?柳云济摇摇头暗笑自己多想了。
※※※※※※
柳烟儿焚香叩拜,跪在坟前哭泣不起,小美人的嘤嘤轻泣使得周遭气氛一片悲凉。
小树一声不语地立在众人身后,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是卧佛山山顶的一片开阔地,俯视山下,整个卧佛镇尽收眼底,官道如玉带一般,穿过整个村镇,伸向远方。沿着官道一直往南,用不了十日的马程,就能走到苍国的边境,进入另一个国家——南国。
夫妻俩的墓修得很好,四周松柏翠绿、鲜花盛开,算得上是片小小的世外桃源。黑色的墓碑也被先行赶到的四位家仆打扫的铮亮,小树看到了“柳公悔生”和“颜氏紫淑”的字样…
“小树,你过来。”柳云济见唯一跟来的丫鬟完全没有做下人的自觉,一直傻站在一边,对哭倒在墓前的自家小姐也没有任何宽慰之举,不由出声唤道。
小树走了过去,也没有去扶柳烟儿,只是站在柳云济面前,很平静地说:“少庄主,小树能给他们烧几柱香吗?这是我娘临行前嘱咐的。”
柳云济奇怪地看看她,朝身边的家仆示意,一个家仆点了三柱香交给小树。
小树在柳烟儿身边跪下,先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把香插好,又直直地跪着开始说话:“小树来看你们了,我是小树,你们还记得我吗?我知道你们不会忘的,不过如果忘了也没关系,要记十年也挺累的,忘就忘了吧。我现在过得很好,吃得好睡得好,我保证以后也会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柳烟儿停止了哭泣,转头奇怪地看着小树。
小树回头朝柳烟儿笑笑,继续说:“这里风景挺不错的,山高看得远,而且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虽然松柏树没有柳树漂亮,不过将就着也能看看。我娘腿不好,不能来看你们,她说很想你们。可我觉得你们要是也想她,可千万别去找她,她也不容易。”
听到这里,柳烟儿不禁“扑哧”一乐,悲伤气氛也因小美人的展颜一笑一扫而空。
“爹,娘,蔓姨也让我带话的。她让我告诉你们,她把你们的女儿照顾的很好,请你们放心。你们的女儿很聪明,很孝顺,还请你们保佑…保佑女儿…保佑我将来…”柳烟儿突然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小树愣了一下,看看柳烟儿娇羞的样子,大概猜到蔓娘的原话是什么样子。她眸光一闪,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童稚表情,继续说道:“我娘是说,请你们保佑,保佑你们的女儿将来嫁个好人家。我不懂什么样才是好人家,不过你们一定懂的,我觉是按你们的想法一定就是好的。”
柳云济见柳烟儿笑了,也跟着君玉楚他们一起听着小树的话直乐。小丫头居然胆大的与两位早逝的长辈拉起家常来,虽然一口一个“我”字,显得没规没矩,不过看在她年纪小、口无遮拦的份上他也懒得与她计较。当听到小树在说“按你们的想法一定就是好的”时,柳云济不禁苦笑起来。在他看来,若是依着他二叔二婶的性子,恐怕会带着烟儿妹妹住在深山里,然后将来让烟儿妹妹嫁个樵夫或者农夫。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合掌小声嘀咕:“二叔,二婶,你们可千万别听小树丫头胡说。你们的女儿可是注定是九天凤凰命,你们要保佑她,可不能让她屈就成了名农家妇。”
虽听不清柳云济在念些什么,小树还是敏感地听到“凤凰”和“农家妇”几个字,她回头瞅了一眼柳云济认真的表情,突然对自己方才莫名其妙的酸涩心情释然了。
她是小树啊,无坚不摧的小树,自由快乐的小树,岂能被这点小事所左右?
她双手合掌,不再出声,闭眼默念起心里尚未说完的话。
※※※※※※
下山途中。
夏尘阳手握缰绳,有模有样地骑在马上,对身后的小树说:“小树,你可要抓紧了。”
“嗯!”小树有力无力地哼道。由于小虾米的一再坚持,少庄主柳云济只能从家仆那里要了一匹马给他骑。虽说脱离某个皇子皇孙的“风头浪尖”是比较安全,可是小虾米的骑术她还是颇为担心。落人话柄事小,丢了小命那就事大了。
“小树,烟儿姐姐的爹娘还管烟儿姐姐嫁人的事吗?”夏尘阳小声的问。
“管不了。”
“为什么?”
“他们很忙。”
“忙什么?”
“投胎,转世为人。”
“噢…”夏尘阳似懂非懂。刚才他也求烟儿姐姐的爹娘保佑他一件事,如果他们很忙,那他不是白求了?
过了一会儿,夏尘阳又问:“小树,你说烟儿姐姐将来会嫁给谁?”
“英雄。”
“英雄?”
“嗯,美人配英雄嘛,戏里都是这么唱的。”
“噢…”夏尘阳更云里雾里。闻大哥说玉楚表哥是来娶烟儿姐姐的,那玉楚表哥算不算英雄呢?不懂不懂。
走不了多远,夏尘阳再问:“那小树要嫁给谁?”
“天知道。”
“天知道是谁?”
小树翻翻白眼,懒得理会小屁孩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关于婚迎嫁娶的八卦念头。
“小树…”不屈不挠拖着长调。
“天知道就是不知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
夏尘阳吸吸鼻子,沉默半天,嘀咕说:“可是…可是小树都把人家看光光了。”
“谁?谁把谁看光光?”脑子顿时惊醒。
“小树把我看光光。”红着脸小声地答道。
小树呆滞,片刻后哈哈大笑。
“尘阳,你们说什么呢?”跟随身后的闻燕笙好奇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夏尘阳急冲冲地回答,抖了抖缰绳,催马快走。
小树直觉两侧树木飞驰后退,身后传来君玉楚的声音:“尘阳,你慢点。”
“小虾米,你不要命啦!”小树急得大叫。
夏尘阳勒住缰绳,气鼓鼓地回头:“那你还笑?”
“没笑,没笑,我哪里笑了。”
“闻大哥说,要是有姑娘家把我看光光了,我就得娶她。小树把我看光光了,所以我以后会娶小树。”夏尘阳很认真地说。
小树努力憋着笑,看来闻公子是逗他玩的,小虾米还真可爱,居然就相信了。她装作惊讶地说:“那以后要是有一大堆姑娘不小心把你看光光了,那你不是要娶一大堆姑娘?”
“这…”夏尘阳歪着脑袋,有些苦恼。
“别急,别急,我有办法。”小树一本正经地给他出着主意,“这样好了,谁最后把你看光光的,你就娶她好了,其他的就别管了。”
夏虾米想了想说:“最后把我看光光的是小树。”
“啊?”小树轻咳一声,隐忍笑意,继续一本正经地说,“这样啊!那暂时算是我好了,以后不定还有谁呢,这事等以后再说。”她就不信小虾米以后不会让丫鬟老妈子服侍洗澡更衣,到时候万一看光他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那就好玩了。
想到这种可能,小树靠在小虾米背上直乐。对于这个已经撇不清关系的小师弟,以后可逮着机会捉弄他了。
“好!”夏尘阳笑得一脸灿烂,见小树毫不避嫌地靠在他身上,更是高兴。“驾!”他大喝一声,马儿在他的催促之下,撒开四蹄又飞快的奔驰起来。
第19章 试探不该如此玩命
倘若十年前的那夜,她有足够的气力,在关键时刻用那不足月的小嗓子石破惊天地高喊“统统给我住手”,不知道现在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有可能贼人惊骇她妖人转世、邪魔降临,丢盔弃甲,跪地求饶,颤颤兢兢地送他们一行人下山。她顺顺当当地长大,没有寂寞,没有失落,无需决择,也没有离弃和悲伤。当然,这只是她最安全的想法,更凶险的结局就是她好不容易从贼人手里逃脱一条小命,结果回到苍烟山庄却被当做祸国殃民的“妖孽”不得善终。火焚?活埋?凌迟?…从她自小了解的苍国惩治所谓“妖孽”的酷刑来看,没有一个是她那细皮嫩肉的小身子能受得了的。
有可能枪打出头鸟,一刀结果了她的小命,重新送她进地府过奈何桥,补一碗这世投胎忘喝的孟婆汤。她也觉得自己很冤,嗷嗷待哺时,美人娘是柳烟儿的专属奶娘,配给她的那个粗心奶娘好几次差点用那肥硕的身子把她压得一命呜呼,两岁时的那场重病令她几乎小命归西,三岁时与毒蛇的正面交锋,被咬中后毒汁的侵蚀远没有她清淅地认识到自己的小短腿跑不过小毒蛇进玫时的无力来得恐慌,那一次次危险都是她深刻又清醒的经历过的。谁让她不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无知无畏、混吃等睡的小娃娃呢?一个人负着前世的记忆并不是好事,身单体薄的无力感让她经历了比常人更多的恐惧,她宁愿三岁时不识得毒蛇只当它是会动的绳子,六岁时还直想着街上的糖葫芦而不是拼命想学更多利于将来生计的保命之道。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聪明不凡的她被贼人头目一眼相中,带回寨子细心抚养,假设这个闯下祸事的倒霉寨子后来没被苍烟山庄一夜灭绝的话,十八年后强盗窝里会出个聪明赛诸葛的女寨主,也就是她——小树。然后被仇家抚养长大的她为了给死去的亲人报仇,挣扎在生育之恩和养育之恩的矛盾中,上演一段即痛苦又纠结的悲惨故事。

她曾经无数次玩笑似地想象过各种可能,十年来,除了天灾人祸的几次遇险,她尚称得上风平浪静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生离死别的哀痛。或许冷情,或许印证了她前世的“没良心”,对于那对遇害夫妻的结局,她生不出太多的悲伤,除了感激,甚至更多的是淡淡的钦佩和羡慕。或许上辈子看久了不幸的夫妻,那种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爱情一直令她心生敬畏。
※※※※※※
“云济哥哥,这就是害死爹娘的仇人们住的地方?”
小树看到荒废的破寨子,思绪已飘得很远,柳烟儿愤恨的娇喝声把她拉回到现实里。
“是的,就是这里。”柳云济的声音听起来沉静又冷酷。
“我要下去看看。”
“好!”
柳云济把柳烟儿抱下马,君玉楚和闻燕笙也都寒着脸,默不作声地跟着下马。
“小树,我们也跟去看看。”夏尘阳小声地说。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她摇摇头,接过他手里的缰绳。
“那你等我。”夏尘阳轻轻松松的飞身下马,朝君玉楚他们跑了过去,掩饰不住小孩子的好奇心性。
“唉,有啥好看的。”小树长叹一声,低声咕噜。
回客栈途中,柳烟儿突然提出要到卧虎寨来看看,美人的要求自然是无人舍得反对的,因此他们四骑六人就来到这处破寨子。
寨子并不大,想必十年前也不见得有多繁华,此时更是杂草丛生、断檐残壁、满目疮痍,显得好不凄凉。除了寨子后面耸立的高崖峭壁略有些强盗窝的狰狞气势以外,实在看不出十年前这里会住着一群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
早年离家的柳二爷并不是个有钱人,为何会引来这伙贼人的倾巢而动,甚至赶尽杀绝呢?小树想不明白,只是为了那些值不上几个钱的行李首饰,反到赔了整个寨子人的性命,肯定是那伙贼人没有预想到的。
当年痛失儿子和儿媳,还是苍烟山庄庄主的柳临山在悲怒之下,派出大儿子柳月生亲领的精干手下,一夜之间将整个卧虎寨夷为平地,更是取了寨中数十条贼人的性命。卧虎寨作恶已久,民怨极深,原本就是地方官府的心头之患,苍烟山庄的灭寨之举更被推崇为一项义举。只是斯人已逝,以命抵命终是换不回心中所牵之人,据说柳临山为此一夜白头,并早早卸下庄主之职,由柳月生继任。
强劫为生的贼人花了那么大的气力,劫杀的却是身无横财的柳二爷一家,更为此得罪了苍烟山庄,引来灭寨之灾。赫赫有名的苍烟山庄的柳家之子,却命丧一伙无名宵小之辈,整件事情怎么想都觉得象是被上天摆了一道乌龙,透着时事无常的悲哀和无奈。
身为柳家后人的柳烟儿和柳云济,在十年后的今日踏上这里,会带着怎样一种心情?小树只觉得四周阴风阵阵,凄森阴寒,说不出的怪异。她握紧缰绳,附下身子,把头贴在马背上,闭上眼睛不愿多想,任由着马儿驮着她,啃着草四处滴溜…
※※※※※※
“啊!”隐约的一声惊呼,她警觉地抬起身来,远远地看见一身白裙的柳烟儿捂着嘴尖叫。
回顾四周,马儿不知什么时候已驮着她走到一面峭壁之下,头上一阵恐怖的“轰隆隆”的声音,她抬头一看,一块巨石裹着大大小小的碎石正沿着徒峭的山壁滚滚而下。
此时离她最近的是君玉楚,也在十几丈开外,其他人都离得更远,她似乎听到夏尘阳还略带着奶声奶气地叫喊:“小树,快跑!”几个人影朝这边远远地奔来。
马儿受惊的长嘶一声,前足腾空而起。小树用双腿夹紧马腹,无奈腿短,使不上多少力气。她急中生智,迅速地转动手腕,把缰绳紧紧地绕在自己手上。此时会不会暴露自己的功夫已不是主要问题,糟糕是,她判断得出,唯一过得了师傅眼的轻功,似乎还不足以将自己带出危险之外,即使躲得过巨石压身,那些大大小小的碎石也足以击破她的小脑袋。只有先顺着惊着的马儿逃出被石头击中的危险,至于如何从受惊的马上脱险,时间容不得她多想,她只能暂时决定把自己的命压在那位离她最近的皇子皇孙身上。只要奔到他的身边,以他的武功足以将自己拎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