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亦是不愿意的,如果兜兜转转,还是你,我怎么能愿意,我怎么对得起当年的我。
她不甘心,这种情绪就像是一种毒药漫进了她的骨髓,进入到了她的灵魂,每每临到头,到她都觉得自己会心软的那刻,它就会如一盆雨水霎时把她纷乱的情绪冲刷个干净,一片不留。
“很好你不要?”苏父蹙眉,面上薄怒。
闻言,苏一彤没有任何动作,半晌,她终于合上杂志,对上苏父布满不赞同和焦虑的眼眸,微微一笑,神色舒朗:“爸,他不会要我的,说实话,我第一个吻不是给他的,我的第一次也不是给他的,甚至所有的第一次他都不曾参与,他怎么还会要我,即使他真的要我,他爸妈会答应吗?这些年,我身边的男朋友难道任阿姨还见得少吗?我们本来是邻里关系,你觉得任阿姨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他不会要我的,即使他真的要我,我也不一定非要选他,如果在一起只是单纯一个人愿意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单身了。”
这一番老老实实的话,着实气得苏父不清。
他是素来知道自己女儿是被自己惯坏的了,母亲早逝,如今的苏母并不是苏一彤亲生母亲,虽然对她不薄,亦为了她没有生自己的子嗣,可是苏父一直以来都觉得对不住苏一彤,一直想要弥补她没有亲生母亲疼爱的缺失,何况她亦不是太过叛逆的女儿,对现在的苏母也是尊敬有加,相处融洽,只是在感情上太过潇洒散漫,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
第六十九章 永不
其实,说来,苏一 彤的长相同她的性格完全不同,表面上乖巧可人,实则随意懒散,现在这个年代了,苏父亦不是腐朽陈旧的人,只是听到女儿这般说还是不免额头青筋泛出,气得有些哆嗦。
“算了, 算了,我也不管你了,管不了了,你自己莫要后悔。”
你莫要后悔。这 几个字仿佛千丝万缕地丝线将苏一彤瞬间拉回到了当年。
鸿门宴,她如坐针毡,看着他们两两相依,她这陶少奶奶竟像是十足的外人,他是真的厌极了她,才会如此咄咄相逼吧,如今想来,甚是比当年入骨三分。
“——不爱便不要与她上榻!”
“那事是我之错,我那日是喝醉了,然,但凡她没有半丝心思,她也可以将我推开,我只是将她当成了……”
“够了。”
“足够了,陶先生,你说得足够多了。”
“……只望你将来莫要后悔如今说出的这般话。”
明晰当年为她说的话历历在耳,冷冽的口气却如最坚实的堡垒将她一瞬间包围在了最安全的地方。
随安,你还好吗?
她不免在想,她是不是同她一样还记得,可记得又有什么快活的,还不如不记得,但若是不记得,还是选了跟当年一样的人,岂不是更冤枉,更不甘心……
千万种的愁绪将苏一彤瞬间溺毙了一般,她也应付不得自己的父亲,只好说了一句:“爸,总之,我的感情问题您别管了,现在这个年代,合则聚,不合则散,谁也没有非赖着对方的道理,说不定,说不定等到任弦想清楚了,他会觉得他这样死心塌地地对我,其实是一种很不值的事情。”
回到了自己房间,万籁俱寂,已是很晚了,她神色淡漠地独坐在书桌上很久,整理了一会儿工作的文件,然后一连打开了好几个抽屉,诺基亚、苹果、三星、华为、LG……各种型号,各种牌子手机堆成了山,她轻叹了口气,又锁上了。
时间过得太快了,没多久,她又要过生日了,有几次她都会刻意避开他,甚至生日也不会在家里过,而是出去和朋友一起,然后再挑一天和父母过,只可惜,好几次,他都是通过苏父的手将礼物交给了她,有时为了礼貌,她会发短信给他,简单写了两个字——谢谢,他从来也就是两个字——不谢。
其实,她不知道,每每,当她礼貌性地回复了他后,他会发愣很久,然后傻了一样打很多段话给她,比如:
“不谢,你喜欢就好。”
“不客气,只要你用,用坏了我再买。”
“没事的,就是路过手机店刚好想起你生日。”
“一彤,没什么,就是希望你生日快乐。”
“一彤……下一次生日能不能我陪你过。”
这些诸如此类的话,他都打过,却都存在了草稿箱里。
陶云先曾经拒绝过董香之无数次,他说,香之,我不愿意,同你结婚,同你有孩子我不愿意。
现在的苏一彤亦拒绝过现在的任弦更多次,她说,他不会要我的,我的初吻,我的第一次都不是同他,他怎么还会要我,即使要我,我又如何非要选他。
第七十章 心不曾软
翌日,她男朋友上 门道歉,她乏了,打开门,拒绝了一捧品相极好的蓝色妖姬,淡淡地说了句:“你走吧,我们分手吧。我累了。”
是累了, 明明是挺喜欢的,可是不知为何竟觉得疲乏了,她曾同这个男人彻夜聊电话,曾经无数次对眼相笑,可是就在那天,她听到这个男人和自己的朋友说,我更喜欢苏一彤的时候,她心下一沉,不知为何觉得累。
她不愿意被比较 ,如果感情是像买卖一样,这个东西我喜欢,那个东西我也喜欢,但是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这样东西,那么这种感情,她不要也罢。
素来朋友说她随性,父亲责备她太过妄为,但因她记得上一世的记忆,她并不是只活了这一遭,她不想亏欠任何人,更不想亏欠自己,时代毕竟不一样了,她又何苦墨守陈规,谁知道下一秒,她会不会又要重活一遭,她是经历过死亡的,还有什么是看不透的?若是看不透的,也便只有那个她不想理会的男人罢了。只是有时候,难免会觉得疲倦。
任弦来到她家门口的时候正是听到了这一句话,他是来看她的,昨晚上改了一晚上的词和曲子,皆无灵感,房间里全是被他褶皱了的白纸,钢琴都仿佛快要寿终正寝了,公司特意派人给他设计的隔音良好的音房好似也像是被他摧残了一番,全是他即兴的涂鸦,却全无用处。
他想,他要见她一面,即使一面也好。
当听闻她说“分手”这两个字时,霎时的欣喜若狂仿佛要吞没了他,那种浑身都凝住了,血液都倒流的狂喜,他这一刻尝得分明。
只见那男子说了几句,努力了片刻,见苏一彤神色未变的脸像泄了气的气球,踉跄退了几步,甩了两字:“随你。”
然后大步离去。
也算是不算太难看的分手场面。
这时,苏一彤仿佛看到了他,穿着一套珊瑚绒浅蓝色的睡衣,睡眼半点不惺忪,眼神炯亮,见她对上自己的眼,任弦也是不禁走快了几步,到了她跟前说:“分手了吗?”
“恩。”她应了一声,笑意浅浅。
“我给你买了早饭。”他提了下手中烧饼油条的袋子,俊颜和煦如冬日,眉间素来的阴郁都几乎消散了几分。
“不用了,我烧了粥。”
“那……”
他未来得及开口,苏一彤凑近了几步,眉眼弯起,娇俏可人的脸蛋因萧索的天气有些泛红,吸了吸鼻子,她低声轻笑:“任弦哥,我分手了。”
闻言,任弦面色很淡,却很温柔地“恩”了一声。
“任弦哥,我不想再谈一次分一次手了。”
他揉揉她的发,像很多年前小时候一样,用着极柔和的眼光注视着她。
“任弦,我想结婚了。”
心倏地一跳,任弦不是毛头青年了,却还是不由地紧张起来,他有一张精致而略带忧郁的脸,狭长的眼尾微眯的时候很吸引人,然,对面的女子却无动于衷地最后说了句:“所以这回只能你帮我了,帮我介绍个靠谱的吧,你最懂我脾性,应该能帮我找到适合我的男人了,麻烦你了……”
第七十一章 可怜还可悯
霜雾浓重,A城的 天气早就准备进入寒冬,然,人却还未准备好。
他就这样 伫立在那儿,神经像被瞬间扯断,片刻不让他反应,任弦下颌一紧,只觉得寒气逼生,出乎意料地低低笑了笑,他冷着嗓音沉声问:“多久……你还要耍我多久?”
“如果你不愿意 ,那算了。”
看着任弦不同以往的反应,苏一彤并没有生气,只是耸耸肩笑笑,似乎并没有真的听懂任弦话中的意思。
在她转过身将要关门的一刻,任弦浑身一震,随即伸出手将她拽了回来,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眸,粗哽着声音,眼神晦涩道:“……我愿意。”
“……”她一时怔愣住,手臂被他捏得有些发疼。
“我说,我愿意,不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任弦一字一句地说,半晌顿了顿,又道,“所以,你不用赶我走,我不会走的,你说的,我都会答应。”
他怔怔地凝视着她,期盼从她眼神中能看出一丝一毫的熟稔和留恋,可惜,都没有,他很想替自己问问:董香之,你还不明白,我已经打算了当年的亏欠后悔一辈子,甚至十个一辈子,只是我有时在想,只是一点点也好,对我一点点的心软难道都不可以吗?
他心里无数次地划过这些疑问,到了最后触及她笑意绵绵却对他凉薄入骨的态度时,他不止一次地帮自己回答:不会的,她不会心软。
是曾经的他将她赶了出去,他应该想到有这一天的,只是他不曾想,这一天是那么多次,那么没有尽头的“一天”。
“……那真的谢谢你了。”终于,她敛下眼眸,从他手中收回手,低声道了谢,然后关上了门。
“是任弦吗?不请他来坐坐?”苏父坐在椅子上,喝着粥,仰首看向苏一彤问道。
苏一彤愣了半晌,然后笑了笑,继续坐在位子上一口口地喝着粥道:“是他,不用了,爸,他买了早饭。”
对着冰冷的闭门,任弦怔忡了几秒,然后酸涩一笑,随笑容一点点地变得僵硬,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烧饼油条,慢慢转身,慢条斯理极其优雅地啃了起来,嘴里的早饭硬得很,他丝毫未觉,只是填饱肚子而已,谁在意,谁又会在意。
过几日就是她的生日了,他已经在官网上定了最新的机型送她,然,她要的却是个能结婚的对象,他想,只要是她的要的,他没什么给不了的,即使这样东西,亦然。
今年写的歌有好几首都登上了各大排行榜的三甲,向他邀歌的大牌明星不在话下,赚着不少的钱,他却待自己很随便,有几次同事问他有多久没买新衣服了,他倒是真的用心数了几下回答,很久了,反正也不常出门。
但他从来给她买的衣服都是最新款的,也不管她穿不穿,他都买,除了父母,他只给她花过钱,有时候他常常想,赚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他努力地想把好的都给她,她却无动于衷,意兴阑珊,他很想讨她欢心,却从来不得门,连个缝隙都没有。
不止是给她拎包那么简单,还能给她建议,帮她参考,让她尽兴,只是他从来没得到过这种机会。
有时候他也会累 ,可是累着累着便觉得累也是好的,总比人生再无望好。
说到底,他只是不想死心。
第七十二章 荒凉(上)
任弦离开后又回到了家里的音房写歌,直到公司裴裴给他来了电话。裴裴是公司为了方便他写歌安排的私人助理,不过用处不大,他也只是让她跑跑腿罢了,私人的事情半点没让她沾边,她没有通知只来过一次他便有些薄怒,不让她再来了,只是毕竟是小姑娘,也不好太给脸色。
她曾问他,为什么他对女性品牌如数家珍,他说为了随时能用得上,他能感觉到小姑娘的眼神下一秒便变得黯淡几分,只是他无暇更无心在意。其,他是一直准备,却从未用上,他一直希望哪一天当苏一彤想要逛街想要购物,他能不止是给她拎包那么简单,还能给她建议,帮她参考,让她尽兴,只是他从来没得到过这种机会。
有时候他也会累,可是累着累着便觉得累也是好的,总比人生再无望好。
说到底,他只是不想死心。
“最新的一本电视剧,投资公司出了大笔钱,领导说对方公司觉得主题曲你写最合适,你看最近能有新歌直接上吗?”裴裴在电话那头问道。
他皱了皱眉,音房的光线不好,显得脸色有些晦暗:“我要看看剧本再说。”其实他是不大愿意接电视剧的主题曲或片尾曲的,因为通常这种歌曲是由不得作曲人的,主要还是要看电视剧的内容,他是个写歌由自己的人,而且在他如今这样的位置上是有资格挑工作的。
“好。”裴裴是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听任弦的语气很淡便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多说便挂了。
……
傅随安执意要生孩子的事情终究还是传到了父母耳里,两人都是退休教师,思想也较古板,脸色铁青地到了傅随安跟前,向来最疼自己唯一女儿的父母这时反而翻了脸,任是傅随安和展母费劲了口舌都没办法让他们同意自己的女儿生下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其实出于他们的考虑是没有错的,自己的女儿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她若是怀着孩子,谁会娶她,若是孩子生下来了,未婚生育多少难堪,怎么能够就这样赔上了一生,何况他们一世清白,向来注重名誉,这等事情怎么都是接受不了的。
傅母甚至哭红了眼,不住地喘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厥过去。
柏谨言是后来赶到的,司机推着他的轮椅过来的,展嘉瑞的父亲早逝,母亲虽是女强人,但到底是女人,柏家的老爷子尚在,坐在VIP的病房里亦是一声不吭,沉默许久,的确也不合适说什么,气氛真真是诡异到了极点。
“我来跟伯父伯母说。”他在病房门口处,对上傅随安执拗的眼神,心里一松弛,好似看到了当年明晰固执的模样,心底深处一个角落软了下来。
虽是坐着轮椅来的,许是柏谨言与生俱来沉稳冷肃的气质,傅母忽然怔了怔,然后看向脸色发青的傅父,两人相觑半晌,然后勉强地点了点头。
VIP病房的这一层楼设了好几个休息室,他们进了其中一间,傅随安和展母还有老爷子不知他们谈得如何了,三个人皆在病房突然便没有了声音。
第七十三章 荒凉(中)
柏谨言是个谈判高 手,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弱点和他人的弱点,如今亦然,他的话也很简单,总结就是:没经过傅随安同意,没人可以逼她打胎,他可以替嘉瑞娶她,孩子他会当亲生孩子看待,哪天孩子大了,她若是遇上了更合适的人,他会放手,毕竟未婚生子,或是遗腹子,还是二婚来得合理多了。
其实实在 是糟糕中挑一个不算太糟糕的,柏谨言的主意可算是荒谬,却是不得已的办法,好在当初决定结婚时,只是双方家长见了面,傅家的亲戚都在外地,并没有全部参与,只是他们二老见了展家亲戚,婚礼的邀请卡虽是已经做好了,但没有发出,这也不过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再做一批便好了,这是这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最后傅父却是从头到脚打量了柏谨言一番,咳嗽了几声,意味分明地道:“即使只是权宜之计,我又怎么放心将她交给这样的你。”
此番话,即使是 司机张师傅亦觉得过分,却不料柏谨言只是淡淡笑了笑,唇角微勾,容色淡漠地回道:“为了以后随安的生活能有保障,我名下的财产会转移到她的名下,至于孩子我也会作为父亲成立一个教育基金以便他以后的生活。再者,我行动不便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能照顾自己,以前倒不在意,不过,我能明白您的顾虑,现在不成为随安的负担,我已经预约了国内外神经内科领域的医师治疗,也会根据医嘱做复健,您放心。”
傅父也算是会看人,但他看不透柏谨言,他更不明白,他为何可以如此坦荡而自然地对他说这一番话,甚至当他开口触及他身体缺陷的时候,他甚至平静如水,这等的修养并不是一天能促成的。
他爱傅随安,只是一瞬间,傅父面上不动声色,心底里却是像镜子一样清明。
没有比一个父亲更能看出一个男人对自己女儿的爱了。即使很荒诞,甚至极其诡异,他依旧能感受得出,对方的虔诚。
“这不行吧,我觉得这个办法……”傅母倒是不太能接受,顿了顿说,“还是把孩子打掉吧,我们傅家不是那么看重钱的,即使你们柏家、展家给我们再多的恩惠,我们还是更看重女儿的将来,随安不能为了你们展家做那么大的牺牲……”
“没有人比我更知道她,她不会愿意打胎的,你们让她失去孩子就是让她死。”柏谨言眼眸微眯,双手在盖在自己膝盖的薄毯上攥紧了双手,语凝滞了几秒又道,“她爱嘉瑞,嘉瑞死了她更不会放弃这个她同嘉瑞的孩子,你们逼她打胎,只会逼急她,她这个时候禁不起的。”
“那也不能……唉,这不是乱套吗!?我们……”
“我答应了。”
傅母还在那儿说着,却不料傅父沉默了半晌,突然启唇开口。
“你说什么?!”
话落,傅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傅父倒是还算从容,只是紧紧凝视着柏谨言宁静苍远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说:“我答应,不是为了你的财产,或是展家的补偿,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
第七十四章 荒凉(下)
柏谨言正色了几分 ,然后语气沉沉地答道:“我明白。”
结果自是 要让尚在病房里的三人知道的,展母听闻一下子哑口无言,惊愕得不知该说什么,但隐隐又觉得似乎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柏家的老爷子鬓 发斑白,目光炯炯,却坐在一旁亦不置一词,半晌,在傅随安未开口表态之前,他终于开口:“跟我来一下。”
到了休息室,老爷子只问了一句话:“……你爱她?”
“是的。”
“你可知道,她是谁的媳妇?”
“我知道,以前知道,现在也知道,但这个时候我不能什么都不做,爸,守着她的人也是好的,妈去世那年,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吗?你说你永远不会忘了她,你说自从她不在了,即使当年跟她吵架再小的事情你都记得一清二楚,你都觉得对不住她,我也是一样的,爸,我不知该如何同你说,可我想明白,我爱她,我会待她好的,哪天她不需要我了,孩子大了我不会缠着他们不放的,我会自己管着自己。”
老爷子看着自己面前的儿子,想着当年老伴儿慌慌张张地对自己说孩子中邪了,他并没有当真,可如今,他却是有些明白了,虽然依旧模糊不清,甚至不敢置信,还是有些猜到了头绪。
“你妈死前曾经握着我和你姐的手说,她死了你怎么办,你还那么小,那一刻我和你姐都发誓,以后无论你做什么,你成为什么人,我们都接受,如今你的决定也是,只要傅丫头答应,我没有意见。”
这或许是他这个父亲能为他妻子和他这个儿子做的最最没办法但也要答应的事情了。
回到病房,傅随安终于抬眼看向柏谨言,若说她不震惊是假的,可是她已没有太多的力气去应付了,父母来的时候在她耳边说了太多的话,母亲又是哭又是叹气,她想着嘉瑞,一遍遍地想着为什么会这样,这样的漫长这样的焦心已经让她连思考的力气都无了。
“我娶你,你依旧是你,我们分房睡,你不用担心。”
终于,还是撕开了话,柏谨言身子笔挺,语调不紧不慢,薄唇微抿,望着傅随安的眼神出奇的寂静似水。
“孩子……”傅随安干涩地启口。
“你要愿意我就当他父亲,你要不愿意,哪天他懂事了你再告诉他真相,不用顾忌我。”
他步步退后,甚至让人忘了他曾有过的阴戾的脾气。
“我只要我和嘉瑞的孩子。”别的她不求,她要的已然很少了。
这几个字依旧能戳伤他,然,他已经顾不得了,他说:“好,我答应你,有我在谁也不能逼你打掉孩子,谁也不能欺负你和嘉瑞的孩子。”
婚礼办的很仓促,结婚证也是匆匆领的,婚房就在他的公寓,也是简单贴了几个喜字,公寓里幸好多了一间客房,刚好他将主卧让给了她。
本来展母和傅随安父母还是心上忐忑不安的,只是有一日他们来看望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柏谨言低头在那儿静静地给傅随安剪脚趾甲。
第七十五章 笑装开心
主要是因为傅随安 怀孕,本来心情便不稳定,一般弯腰蹲坐他都不让,看到她脚趾甲长了,他便低头顺手给她泡了热水洗了脚然后慢慢剪起她的指甲来了,彼此之间亦没有话,气氛很静谧,这一番画面,不可不叫人错愕失神,忽然之间,他们便什么情绪都没有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还会 想他吗?”柏谨言快剪好了,倏地,低声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会,每天都想 ,想他为什么就不要我们了。”她说的“我们”是孩子和她,恍惚间,语气惆怅,嘴角有些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