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多幸福,全扬州的人都在为你庆贺生日。”林宁的左手握着黛玉的一双小腿,右手拉着她绕过自己脖颈的小手,开心的笑道。
“呃,我还是下去吧。这样——十分的不妥。”黛玉从眼前的盛景中回过神来,羞涩的挣扎着要从林宁的肩膀跳下去。
“没事,我有力气呢。你这么轻,我还抗的动。再说了,你看看这儿这么多人,你一个小孩子,万一挤丢了可怎么办?就这样吧,安全第一。”林宁握紧了黛玉的小手,安慰道。
什么世道嘛!不过五六岁的孩子,这要在现代,还偎在父母怀里撒娇呢,而这小丫头,竟然要独自支撑半个林府了!想到这些,林宁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想想自己被救走之后,完全开始了新的生活,训练虽苦,但却享受着平等的幸福。而自己肩上的这个傻丫头,却还要面临那么多的苦楚,还要一个人硬撑着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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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那边竟然打起了高台,是不是给百艳争芳准备的献艺台?”瑾瑜个子高挑,却也紧紧地跟在林宁身边。这人山人海的,说挤散了一点也不稀罕。
果然,商会派人在瘦西湖边上临波楼下一片广场上搭建了临时的集市,设有百戏台,角斗场和歌舞馆,又花重金请来了江南最有名的歌姬舞者,杂耍艺人和角斗士,为花朝节增添了许多开心的节目。
正式的表演还没开始,但那边歌舞馆里已经比过一场。秦淮新秀胭脂红以一曲忆秦娥拔了头筹,那边歌舞馆前的看客们正在那儿激烈的鼓掌,欢呼声如山洪一般,传遍了整个广场。
“嗯,咱们就在这儿等着,一会儿百艳争芳的车队应该从这儿过,等在这里,一个也错不过了。”林宁点点头,往一侧靠了靠,往有官兵把守的过道边上凑近了些。
“哎!你看那边楼上,那些人坐着吃茶看热闹,多悠闲。怎么咱们就没想到提前去定个座儿呢?”瑾瑜叹了口气,抬手拉着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细汗。这满大街上看热闹的,什么人都有,挤来挤去的,累死了。
“你知道一张桌子多少银子?不过是看热闹罢了,也不要太烧包了。”林宁瞥了一眼瑾瑜,不满的说道。
“能用多少银子?”瑾瑜不屑,这小子,又成了小气鬼了。
“一张椅子要二十两银子,包一桌,要一百六十两。一个雅间要四百两银子。四百两,都赶上五品大员一年的供奉了。”林宁低声笑道,“就算步军统领战功卓著,一年的俸禄银子加上下面那些人的冰炭孝敬一年能有多少两?”
瑾瑜愣住,这话说的倒是真的,阿玛一年的供奉加上冰敬碳敬也不过千两银子,在这儿包一间屋子看看热闹,就要四百两,真真吃人不透骨头的价格。
这里二人还未计较完银子的事情,忽听身后一阵锣鼓声夹杂着人们的吵嚷声传来,林宁忙转身看去,但见一定高高的敞篷大轿,四根轿杆高高的挑起飞檐轿顶,四面轻纱缥缈,如梦如幻,半遮半掩间端坐着一位红衣佳人,手持纨扇,玉面半遮,一双勾魂摄魄的狐媚眼不时的瞟过一眼,撩拨得人心里乱糟糟的。
“竟有如此绝色美人?!”瑾瑜虽然是个女孩儿,此刻也被这女子的容颜打动,忍不住叹息。
“这是玉璧楼的当家花魁名叫天香,据说还是个雏儿,你看她出落得这般勾魂摄魄,真真不知这玉璧楼的冯嬷嬷是怎么调教出来的!再说她能走在这百艳的第一位,可见玉璧楼的实力不一般啊!”身边一个知情人,热情的介绍。
“天香?”林宁淡笑,一个青楼女子再修炼了媚术,恐怕真是天香国色了!
第20章 看热闹徒生闲气
凤萧声动,玉壶光转。歌吹声依然飘近身侧。
那一辆由珠玉和牡丹花装饰的六匹白马拉着从街道那边粼粼而来。那身穿垂地朱红色纱衣的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肌肤胜雪,吹弹可破。明眸善睐,眼神如蜜。
“天香——”
“果然是天香排第一啊!”
“牡丹配她,最正点了!不知她的初夜,要多少钱?”
“别作梦了,听说扬州知府的大公子包了她,每天琴棋书画陪在大公子身边,不接外客。人家知府的大公子都舍不得碰的人,难道叫你碰?”
车上的花魁似乎听到了人们的议论,只用纨扇遮着脸,眼神从人群中瞟过,最后落在林宁和黛玉这边,却抬手捡了一朵牡丹,扔了过来。不偏不斜恰好落在林宁的怀里。
那花车上的天香对着林宁旖旎一笑,车子缓缓离去。
黛玉低头,看着林宁手里艳丽的牡丹,笑道:“想不到你还挺有女人缘,这天香谁也看不上,竟然看上了你。”
“傻丫头,这是妓家惯用的伎俩,她许是看见坐在我肩膀上的小主子非同一般,所以才献点殷勤而已,这不过是招摇一下自己而已,这女人一看就是有手段的,你还当真了?”林宁说着,随手把牡丹花丢给一边的一个汉子,那汉子受宠若惊,接过牡丹花对着林宁连连拱手。
黛玉被他这么一说,也没了开玩笑的兴趣,轻声嘀咕道:“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呢。”
“不解风情?傻丫头,不许胡说。”林宁笑笑,悄悄地挺了挺手臂,把黛玉抗的更高一些。
言语间,第二辆花车驶过。上面堆满了洁白芬芳的琼花,琼花中坐着一个白衣美人。约双十年华,头上戴着一对夜明珠,没有耳坠配饰,衣衫也是素色。眉目淡雅,容光照人,却不苟言笑,仿佛一个冰山美人。
“哟,这可是…素心姑娘啊?”
“这个也不错,看上去像个良家女子,听说床上功夫极为厉害——有钱人最喜欢这一种了,身价可高着呢。”
第三辆花车上是一个紫衣女子,十三四岁的年纪,绾着高高的发髻,眉目还没长开,稚气中透出一股不安来,都不敢看周围的人,只是低着头撕扯膝盖上堆满的紫色睡莲。
“这个是…”
“秦淮烟月今年力捧的头牌,小名儿紫莲,十四岁。”
“哟!又是一个雏儿?不知道秦淮烟月的老鸨会要多少钱?”
“至少也要两千两银子吧?听说京城有人看上了她,要替她赎身呢!可惜那老鸨花了大价钱把她调教出来,哪里肯舍得就这么放她走呢!”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紫衣少女更加不安。即便是画着浓妆,脸色也透出一片绯红来,埋下头去紧握了手指,局促不敢看人一眼。然这种举动越发引得周围的人兴奋起来,评论的更加肆无忌惮,不堪入耳。
“不看了。”黛玉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轻声嘀咕着,便往下跳。
林宁忙抬手把她抱下来放在地上,看着她惨白的小脸,不解的问道:“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这儿哪里是百艳争芳?分明是卖猪肉呢,谁给的价钱好就卖给谁!”黛玉说着,便往人群外边挤去。林宁无奈,只好跟上去,瑾瑜和雪雁几人也慌忙跟上。
黛玉气冲冲的沿着大街的边沿往前走,冷不防楼上掉下一只茶盏来,眼看着就要砸在她的头顶上。林宁忙喊了一声:“小心!”然后上前,一把捞起黛玉跃向一边。
啪的一声碎裂声清脆悦耳,确是一只茶盏摔得粉碎。
周围的人原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楚事实后,便都回过头去,毕竟这样的小事跟眼前的百艳争芳来比,根本不算什么。
黛玉惊魂未定,却听林宁冲着楼上喝了一声:“楼上的人怎么回事?万一砸着人,可如何是好?”
“叫什么叫什么?砸到你了吗?”一声刻薄的女声从楼上传来。
“砸到就晚了!你这人什么态度?”瑾瑜也吓了一跳,原本没多想,但听见楼上那人的态度,便怒火中烧。
“自己走路不长眼,还怪别人?这年头,无赖越来越多!”女人的声音越发的刻薄,更有几分仗势欺人的意思。
“你给我滚下来!不然小爷让你哭也没地方哭!”林宁怒了,一边放下黛玉,把她交给瑾瑜照看,往后退了两步,抬头看着楼上。
却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穿一身湖绿色汉家人衣衫,正趴在窗口,嚣张的逡巡。
“我呸!哪里来的饿不死的穷小子?也敢在姑奶奶面前耍大牌?”
“莺儿!罢了,你拿几两银子下去给他,让他们快些走吧。别搅了我的好兴致。”一个柔软却冷清的声音从小丫头身后传来。只闻声不见人,林宁听了之后,立刻想起了刚才第二辆花车里一身白衣的素心花魁。
只是这样一句话,却比刚才那小丫头的十句还更加难听,林宁怒火中烧,一跺脚蹭的一声跃上去,在二楼的栏杆上点了一下,跳进了楼里。
“刚才谁在放屁?”林宁扫视一眼这间小小的雅间,里面简单的桌椅摆设,桌子两边坐了两个人,一个是胖乎乎的猪头,一脸的肥肉,锦衣华服,整个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而另一个面色圆润,美目顾盼,一看便是女扮男装出来看热闹的闺阁小姐。
“你个小兔崽子,真是活腻歪了!来人,把他给我拿下去打死!”胖子先是被突如其来的林宁下了一小,继而反应过来,指着林宁破口大骂。
“是你?”林宁轻笑摇头,想不到在这里又遇见这个薛家大公子——真是人间何处不相逢啊!
“嗯?你认得老子?”此人正是那天被胤祥打了一顿送到衙门的皇商薛家的大公子薛蟠,但林宁认识他,他却不认识林宁了。这也不怪他,像薛蟠这种人,整天四处惹是生非,碰到软的就欺负欺负,碰到硬的就挨一顿揍。像那天在茶摊上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皇商薛家的大公子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林宁冷笑着,慢慢的往前靠近。
“你站住!”边上那个女扮男装的忽然沉声呵斥。
“这位——应该就是薛家的大姑娘,宝钗小姐了吧?”别人猜不到,林宁却不难猜到。
这兄妹二人一个粗鄙不堪,一个天香国色;一个弄性尚气,一个精明干练。凡是读过红楼的人,一眼便能认得出来。
“你连我也知道?”宝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自认为自己藏于闺阁之中,鲜少跟外边的人打交道,他一个陌生的男人,如何会知道自己?
“宝姑娘大名鼎鼎,谁又会不知道呢?”林宁冷眼看看宝钗,不等她说话又问:“刚才那茶盏,是谁扔下去的?”
林宁脸上的嘲笑渐渐隐去,眼睛里闪过一丝逼人的寒气,宝钗被他一看,心里有些发虚。
“是我的丫头不小心掉下去了。想不到差点伤了你。真是对不住了!你想要怎样尽管说。我们定然打发你满意。”宝钗心里虽然不安,但脸上极力的维持着平静。凭着自己的感觉,她知道眼前这个人绝非等闲之辈,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好,既然你是个明白人,那我也不好再为难你。让你的丫头下去,给我家小主子磕头赔礼,这事儿就算了。”
“你家小主子?”宝钗一愣,难道这样的人物儿,竟是别人的奴才?
“是,作为她的主子。你也有管教不严之过,也应该下楼去,跟我家小主子说声对不起。”林宁朗声说道。
第21章 得理怎能轻饶人
不等林宁的话说完,薛蟠便从椅子上跳脚站起来,指着林宁骂道:“你个狗奴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凭你那主子是谁,也配叫我们下去给她道歉?趁着你薛大爷这会儿还没发怒,趁早滚你娘的!”
薛蟠不知道,在林宁的心目中,任何人都不能跟他的额娘乌雅氏德妃相比。德妃对自己的儿子胤祚的疼爱,已经超出了寻常的母子之情。因为当初德妃在生胤禛的时候,只是个贵人,大清例,贵人没有权力抚养皇子。按照规矩,胤禛要被送出宫去,由精奇嬷嬷教养。德妃为了能看到自己的儿子,方不得已把胤禛送给了佟贵妃抚养。胤禛小时候只知道自己的额娘是佟贵妃而不知道德妃,德妃每每看见胤禛扑在佟贵妃的怀里叫额娘,回来都要偷偷的哭半天。康熙不忍,所以后来德妃怀孕后,便封她为嫔。
胤祚生下来,便承载着得德妃对自己和胤禛二人的母爱,德妃对这个儿子的疼爱是双倍的,胤祚对德妃的感情,亦是深厚浓切,一生不忘的。这也是他愿意接受组织的任务,冒着生命的危险穿越回来的原因之一。
所以,当薛蟠那句‘趁早滚你娘的’刚骂出口,林宁便飞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啪啪甩了薛蟠三记耳光。然后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怒骂:“你这个少管教的畜生,今天让我替你老子好好地管教管教你!”
原本就像个猪头的脸,被林宁愤怒的抽了三巴掌之后,青红相见,血丝和鼻涕抹了一脸,更是惨不忍睹。
“你干什么?!来人!快来人啊——”宝钗又惊又怕,双手死命的握着椅子扶手,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林宁,实在不相信这样清秀的男人,竟会出手如此野蛮。
莺儿早就吓得双腿哆嗦,站立不稳,此刻完全凭着身后的栏杆方能支撑的住。一边服侍的几个小丫头在惊慌之中围到宝钗身边,却已经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幸好雅间外边有这酒楼的伙计经过,听见里面惨烈的叫喊,好奇的推门进来看看情形,不巧正好看见林宁一手拉着薛蟠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拖下来往地上推。
小伙计大惊失色,高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在我们店里打人?!快放开手!”
“滚出去!”林宁心里的怒火犹如油泼,一发不可收拾。
“你…你——”
“他无辜伤人!快去报官!”到底还是宝钗有几分理智,对着小伙计厉声吩咐。
“报官?”林宁冷笑,抬手抓起一只茶碗,挥手超小伙计打过去,“你敢报官试试!”
茶碗被林宁扔出去打在小伙计的腿上,小伙计腿上一麻,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让开!都让开!”
“让开让开!”
一阵吆喝声之后,七八个青壮家丁分开酒楼里骚动的人群,开辟出一条小路。
瑾瑜拉着黛玉的手拾级而上,直接进了薛蟠的雅间。
“到底是怎么回事?”瑾瑜一脸的愤怒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七八个家人打扮的青年。
“他们的奴才往楼下丢茶盏,却不肯道歉。还敢出言不逊,辱骂朝廷命官。”林宁一把推开手上的薛蟠,拍了拍手,转身对瑾瑜打了个千儿,装模作样的回道。
“什么人这么胆大妄为?”瑾瑜朗声问话,拿出了满洲贵族格格的款儿来,大摇大摆的往椅子上一座。
“敢问这位公子是谁,跟他是什么关系?”宝钗见来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公子,还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公子哥儿,脸上还带着几分愤怒,二人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所以不敢怠慢,忙扶着小丫头的手起身行礼。
“我是谁?不是你能随便打听的,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再说吧。”瑾瑜冷冷的看了宝钗一眼,这个丫头倒是个精明人,比躺在地上的那个蠢货强多了。不过精明也有精明的可恨之处,比如现在,瑾瑜就十分不喜欢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能如此清醒。哼,这分明是挑战本格格的耐心,你奶奶的!
“在下乃皇商世家‘紫薇舍人’薛公之后,他是我的哥哥,薛蟠。奴家宝钗。”薛宝钗见这位大模大样坐在椅子上跳着二郎腿斜着眼睛看自己和哥哥的年轻公子一脸的坦然,心想着这位一定是有来头的,不然绝不会如此镇定。
“哦!是九爷的奴才?”那拉氏瑾瑜自然明白这期间的复杂关系。紫薇舍人薛家原不是皇商,是因为先帝爷顺治登基初期,为了解决因长年战乱而造成的国库空虚,国力衰竭的问题,向江南富商悄然传达的一项政令,准许某些大户商家向国库捐款,允以皇商的身份,在户部挂名,可帮着内务府做些采买等杂事。薛家正是因此而得了满人的眷顾,顺治爷为了拉拢人心,封了他们家一个‘紫薇舍人’的封号,近几年来这家人靠上了九阿哥,管着宫里的各主子们的堆纱宫花一项。虽然赚钱不多,但好歹是皇商的身份,有了这个身份,他们在民间的生意便畅快了许多。那些往来的商户也敢赊账给他们,有些小事,也便不再计较。
“嗯?这位公子难道是京城来的?”宝钗再次惊讶。今天遇到的人怎么个个儿这么神奇,一张口便能掘出自家祖宗八代似的。
“算你有几分见识。”瑾瑜整了整衣袖,淡然说道:“你们的人丢下茶盏,差点儿伤了我的兄弟,怎么,还不道歉吗?”
“莺儿!”宝钗不敢多话,回头冷眼看了一眼莺儿,心里骂道这个死丫头这会子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难道是等着自己这个主子去替她给人家道歉吗?
莺儿原来想仗着薛家的势力,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你想啊,这会子在大街上来回走的,能是什么达官贵人?那些有权有势的,哪个不在街道两边的店铺里吃茶看热闹?谁闲着没事跑大街上溜达去?可这会儿看来,事情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儿了,连家里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爷都被人家打了,而姑娘还不敢说句硬话,看来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刚才是奴才失手,还请公子见谅。”莺儿一步一挪的走到瑾瑜面前,慢慢的跪下去。
“不是我,是我这个兄弟。”瑾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心道也只有这样的主子才能纵容出这样的奴才。
“是。”莺儿听了这话,又忙给黛玉磕头。
“你失了手,倒也没什么,只是刚才你说的那几句话着实难听。”黛玉生气的很,这该死的奴才,差点砸着自己不说,还竟然说自己是讹诈钱财的,那写话说出来那么可气,这会子反倒装起可怜来。若自己只是个平民百姓,今儿定是被他们白白的欺负了去,想到这里,黛玉便越发生气,“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这样的奴才做了错事还那么理直气壮的说人家讹诈,骂人也骂的有气势。不如这会子你再骂两声来给咱们听听,也叫咱们见识见识你们家的气势?”
莺儿被黛玉几句话说的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是这会子跪在地上,膝盖生疼,心里连连叫苦。
“这位小公子也不要得理不饶人。这丫头虽然莽撞了些,却也没伤到你,但是你的人却更是嚣张,你看把我哥哥打成了这样,请问你们要如何给我家交代?”宝钗却忍耐不住了。从事发开始,她就一直再忍,想不到对方却咄咄逼人。自家好歹也是九爷的人,如此窝窝囊囊,岂不是叫人连九爷也笑话了去?
第22章 老家仆见小主人
宝钗倒也不卑不亢,对上黛玉嘲讽的微笑,只问了一句:你们如何给我家交代?
黛玉冷笑,刚要说话,却被林宁一把拉到身后,飞起一脚,踢在趴地上哼哼的薛蟠的屁股上,又一声惨叫,把宝钗吓得一个哆嗦,却愤怒的瞪着林宁浑身哆嗦,却说不出话来。
“要交代?来找我好了。人是我打的,你这人还真是会欺软怕硬!”林宁冷冷的看回去,嘴角亦是嘲讽的微笑。
“报官!”宝钗虽然害怕,但却不想任人欺负,怒声一喝,把身边跪在地上的莺儿吓了一跳。
“好啊,那就报官吧。巴赫,叫人去把扬州的州府叫来。”瑾瑜倒是十分喜欢这个办法,报官好,我最喜欢报官了!
嗯?她说,把州府叫来,而不是请来。
林宁和黛玉都听清楚了,所以对视一眼,一起回头看瑾瑜。
瑾瑜却被看得不好意思,讪讪的笑笑:“也不知道这个老奴才认不认识我。”
黛玉听明白了瑾瑜的话,便奇怪的看了宝钗一眼,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这个女孩年龄也不大,顶多十来岁,虽然穿着男装,却是通身的女儿气,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身份。如此貌美的一个女孩儿家,却生了一副富贵权势的心肠,刚才在楼下听到的那句:‘别搅了我的好兴致’的话何等狂妄?而如今她的哥哥被打成这样,她还能如此冷静,这样的冷静,黛玉自愧不如。
其实不用薛家的人去报官,因为当官的这会子都在这里吃酒看热闹。
这座酒楼乃是扬州有名的福云楼。今日花朝节,扬州州府大人自然不会闷在衙门里处置公务,而是带着几个衙役悄悄地来了这福云楼,一边关注花朝节的事情,顺便也能看个热闹。福云楼最大的雅间,就是被扬州州府贺文安派人早早的定下,而这会儿他正带着扬州商会会长,巡盐御史林如海,织造府李继寿等几人在雅间里一边吃茶一边品评这次花朝节给扬州带来的利益。
当然,在座的还有京城来的四爷和十三爷。不管怎么说,今儿贺文安能把扬州几个要职官员聚齐在这里坐着吃茶看热闹,十之都是因为京城这两位爷的缘故。别人不说,就只林如海这个人,若不是四爷和十三爷在,他是铁定不会来的。
胤禛沉稳内敛,一脸冷漠,只是坐在首位上默默地吃茶,可有可无的撵着松子儿瓤,却并不吃,只是把松子都放回面前的白瓷骨碟里。偶尔目光瞥向楼下,也是波澜不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