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如果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大家都去养狗了。”林宁依然微笑,目光带着极尽的挑衅。
“好啦!你们两个别吵啦。”黛玉一跺脚,站在二人中间,“林宁,你就不能少说一句吗?姐姐是女孩儿家,你怎么说话这么没遮拦?”
“好,你叫我闭嘴我就闭嘴。我听你的。”林宁讨好的笑笑,又冲着瑾瑜咧嘴。
“你——你什么态度嘛!”瑾瑜不服,瞪了一眼林宁,转身进屋去。
雪雁便道:“姑娘,您在这儿跟宁公子说话,奴婢把这汤药给夫人送去。”
“快去,不然要冷了。”黛玉忙点头。
“是。”雪雁端着汤药,又冲林宁笑笑,穿过长廊往贾夫人房里去。
“怎么出去这半日才回来?”黛玉看林宁轻声责备。
“有些麻烦,不过终于办妥了。放心吧。”林宁笑笑,走到黛玉跟前,“你怎么没有午睡?”
“姐姐叽叽呱呱的说话,哪里能睡觉?”黛玉无奈的笑道。
“这个女人,哪儿那么多话!要不我带她出去逛,你回房好好地睡一觉?”林宁看着黛玉有些疲倦的小脸,有些心疼。才六岁的孩子呢,就要侍奉母亲的病,还要料理家里的琐事。真是不容易啊!
“算了,你刚回来也该休息一下。再说,瑾瑜姐姐一个女孩子家,总去街上乱跑也不好。我去看母亲了。你也回房去吧。”
“好,你去吧。”林宁点头,站在原地,看小丫头袅袅的身影消失在花木丛中,方转身回房。
房里放着两个大竹篓子,一看便知是早上茶老板给送来的生茶。林宁也不着急,先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方叫两个小厮进来帮忙把自己的屋子收拾了一番,又弄了两张新买的竹簟扑在室内的地上。然后自己轻手轻脚的把那些茶叶从竹篓里拿出来,一点点的凉在竹簟上。
忙活完了之后,天色已经黑了。
“想喝一口好茶,真是不容易呢。”林宁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褶皱,方转身出门,往前面书房去等林如海回府。
后院闺房。两只大大的柚木浴桶里,两个冰肌玉骨的女孩沉浸在氤氲的水汽之中。一个浴桶里飘着红艳艳的玫瑰花瓣,另一个浴桶里飘着艳紫色的兰花花瓣。四名丫头在一边服侍着,搓背,清理头发,捶打肩膀。
“妹妹,那个林宁,怎么看都不像奴才呀,况且,他说自己是你的奴才,而你却叫他宁公子。真是奇怪。”瑾瑜微闭着眼睛,享受着丫头的揉捏和温热的浸泡。
“他医术高明,说能治好我的病症,父亲以朋友待他,也吩咐家人不许小瞧了他。所以我称他宁公子。只是他总不肯说自己的来历,又非要认我做主子,我也没办法。”有些话即便是亲姐妹都不能说,何况那拉氏?黛玉无奈,只好找些理由来敷衍。
“他医术高明?”那拉氏惊讶的睁开眼睛,“医者父母心,如此随性妄为之人,如何能行医?这治病救人可不是小事。妹妹竟然能信他?”
“往年吃别人的药,每年都要犯病。今年吃了他的药,果然好了很多。真真有效果,才敢相信的。”黛玉这话倒是不假,果然是林宁的办法治好了她的病。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瑾瑜陷入沉默之中。良久方叹道:“我阿玛身上,刀伤无数,每逢阴天下雨,便疼痛无比。不知林宁有没有好办法…”
“姐姐一片孝心,大人知道了必然欣慰。姐姐放心,回头我问问他。这个人虽然刁钻了些,但却不是那种不学无术之人。姐姐放心好了。”
“果然如此,可要多谢妹妹了。”
“姐姐谢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医术高明。纵然要谢,也是去谢他。”
“傻丫头,他是你的奴才,我不谢你,又去谢谁?”
闺房里一阵欢快的笑声,透过浅碧色的窗纱传到了院子里。林宁陡然止了脚步,从心里叹道:“果然让她开开心心的过下去,是不是就可以逃开那个泪尽而亡的宿命?
第17章 薄暮淡淡论心境
林宁在黛玉的院子里站住脚步,恰好雪雁从里面出来,见了他站在那盆夹竹桃花下,便没好气的问道:“宁公子怎么在这里发呆?大晚上的,也不怕吹了凉风?这儿可是我们姑娘的闺房,里面还有个格格,宁公子也该避讳些才是,公子不在乎,我们姑娘和格格的名声也是要紧的。”
“你主子洗澡,难道我还要进去吗?”林宁好笑的看着她,这丫头每回见了自己都跟吃了几斤火药似的,说起话来梆梆的,像个机关枪。
“胡说八道!我们老爷敬你的医术,才给了你脸。你竟然在这儿欺负我们小姐?!”雪雁当真恼羞成怒。
林宁暗暗后悔,自己一时只顾着说话呛她,竟忘了古代和现代的区别。亏了自己还曾经在这里活过五年,竟把这里的习惯一概都忘了。于是忙道:“我原是来给你主子诊脉的,不想她这个时间沐浴,既然这样,那我先回了。明儿一早再来吧。” WwW.⑧00yulE。Com
“等等!”雪雁忙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一边的小丫头,“诊脉不是小事,我进去问了姑娘再说。不管怎样,姑娘的病是第一要紧的。”
“你看,横说竖说你都有理。我就等着吧,你快去问。”林宁说着,转身往一侧走了几步,在院子里的小石头凳子上坐下。这原是夏天乘凉的地方,此时早春,石凳冰凉,早有婆子去拿了垫子来给他垫上。
雪雁进去不多时便出来,对着林宁轻身一福:“宁公子恕罪,方才是奴才言语冒失,冲撞了宁公子。还请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跟奴婢一般计较。我们小姐已经沐浴完毕,请公子进屋给小姐把脉。”
林宁一愣,这丫头变得也太快了些!她如此谦恭,倒是让林宁不大好意思了。小丫头嘛,还是辣一点好,太过唯唯诺诺了,倒少了许多意趣。
“雪雁,你怎么像是变了个人?若不是你实实在在的站在我面前这身段模样都没变,我还以为姑娘又换了别人过来说话呢。”林宁笑着站起身来,弹了弹袍子角,看着雪雁撅起的小嘴,知道定是黛玉训斥了她,便把脸凑到她的近前,小声笑道:“没事儿,一会儿我跟你主子求求情,让她不罚你了。好不好?”
“哼,都是你闹得,还来充好人!”雪雁终究是生气的,所以往后退了一步,侧身站到一边,“您快请吧,只管在这里说话,小姐又要说我不尊重公子了。”
“你不带路,我怎么走?”林宁站直了身子,淡淡的笑着。
“是了,公子请跟奴婢走。”雪雁恨恨的瞪了林宁一眼,抬脚走在前面,引着林宁往屋里去。
西里间卧室的门帘掀开着挂在一边的金钩里,从门口望进去,恰好看见相依坐在一起的两个姑娘。
二人刚洗了澡,半干的头发松散的挽着,身上皆穿家常春衫,瑾瑜是秋香色的长衫,白绫裙。裙角绣着一簇簇的海棠,整个人清新雅致,她已经十四岁,是初长成的少女,身量高挑,歪在美人榻上看雪雁绣的花,一边看一边夸奖,连声称赞。
黛玉则穿一件淡紫色夹袄,领口袖口皆用深紫色绒线滚边,稀稀疏疏的绣着几支粉色的兰花,腰下也是白绫裙,裙上却绣着一株茂盛的兰花一直开到膝盖以上,细长的叶子似乎迎风舒展,宛若名家手笔下的草书,酣畅淋漓。腰下一枚和田玉佩,系着紫色闪金蝴蝶宫绦,玉佩雕琢成蝴蝶的形状,恰好和盛开的兰花相得益彰。她正和瑾瑜二人坐在一起,品评着雪雁用大红绫子绣的百蝶牡丹,瑾瑜一味的夸奖,而黛玉则圈圈点点,针法针脚都说的头头是道。
林宁暗叹,小小女孩,年方六岁便已经如此美貌,不知再长几年,会怎样的倾国倾城。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曹公不惜重墨浓彩去渲染她的灵动秀丽,如今就连自己看到她,竟然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姑娘,宁公子来了。”雪雁走到黛玉近前,轻声提醒。
“哦。”黛玉忙抬头,看见林宁有些痴然的目光,又轻轻侧脸看看一边的瑾瑜,心中一笑,脸上却平静的说道:“请公子东里间坐,叫人沏茶来。我这就来。”
黛玉的闺房只是小小的三间北屋,西里间是卧室,东里间为平日看书写字的地方。东里间和正中间的小厅用百宝阁隔开,阁子里放着几件古董瓷器,小小的书房为半敞开式。林宁原是站在厅里的,此刻黛玉如此说,他便转身进去,自行坐在紫檀木的玫瑰小椅上,看着墙上那幅赵孟頫的行书。
这幅字一直挂在这里,林宁每回来给黛玉诊脉,都会看看它。
清溪一叶舟,芙蓉两岸秋。
采菱谁家女,歌声起暮鸥。
乱云愁,满头风雨,戴荷叶归去休。
寥寥几笔却写得体势紧密,姿态朗逸。
“公子也喜欢这幅字?”黛玉扶着雪雁的手慢慢走过来,身上已经多了一件石青色三镶三滚得比甲。里面依然是粉紫色的夹袄,腰下还是那幅白绫裙。只是多了这件比甲,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端庄。
“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可是赵孟頫的真迹吧!单凭这一卷书画就可是无价之宝了。”林宁回过头,轻声叹道,“其书风遒媚、秀逸,结体严整、笔法圆熟、世称‘赵体’。与颜真卿、柳公权、欧阳询并称为楷书“四大家”果然名不虚传啊!”
黛玉却笑道:“公子好眼力,书法还罢了,不过我只爱这词‘乱云愁,满头风雨,戴荷叶归去休。’你想,在一个宁静、淸秀的意境中,突然有一位采莲女,划着小船,唱起采莲曲;这清脆、嘹亮的歌声,把栖栖的“暮鸥”惊起来了。——荷花、小舟、采莲女、歌声、暮鸥,鲜活的意象,清纯、生动,有声有色,天籁美韵,楚楚动人,一派田园风光。
后三句笔锋一转,世事难定‘乱云愁,满头风雨,戴荷叶归去休。’‘乱云愁’,却将人比云,将云人拟。风雨欲来,而采莲少女却处乱不惊,从容不迫地采下一茎绿荷叶戴在头上作雨具,返舟归家。这份淡定这份心心境就不是人人都有的,要得就是遇风云突变而泰然处之。”
林宁暗暗地点头都说全曲是寄托着处于政治风云变幻中的赵孟頫的归隐之心,不过如今被黛玉一解又是另一番风味,她灵慧至此,在这污浊的世界上脱颖而出,和那些人格格不入,方才是她宿命的根源吧。
“妹妹果然好见识!”瑾瑜原是跟在黛玉身后进来的,因在门口瞧见小丫头端着茶进来,方觉得口渴,先接了一盏茶喝了半盏,待黛玉一番言论下来,方才有了说话的机会。
第18章 花朝节意外惊喜
三人说了几句闲话,林宁给黛玉诊脉。又把药方调了两味药材,然后嘱咐道:“按照这个方子连吃三日,然后再看病情进展如何。”
林宁给待遇诊脉时,瑾瑜便一声不响的在一边细心地看他,见他全然不是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而是一脸严肃,一丝不苟。白皙的脸上两道浓眉微微的皱着,双目轻轻眯起,目光深沉凝重,似乎要通过脉搏一直深入到病里去的样子。一时心中感慨道,想不到这个浪荡公子认真起来,却是另一番模样。看来林丫头所言非虚。阿玛的病若是经他的手痊愈,可真是阿弥陀佛的事情。
见林宁起身要走,瑾瑜忙上前拦住,问道:“请问宁公子对外伤的后症可有良方?”
“格格是为费扬古大人求方吗?”林宁微笑,看来这女人还算个孝女。
“是啊。阿玛一身的外伤,虽然伤口痊愈了,但每逢阴天下雨,伤口便又痛又痒,痛苦不堪,不亚于身受重伤。太医院那些人,不知想了多少办法,然阿玛的痛苦丝毫不减。作为女儿,我只能眼见着他受罪而手足无措,真是莫大的悲哀。”瑾瑜说着,脸上便透出一种伤痛。毕竟骨肉亲情,血浓于水。
“倒是有一味丸药,可以缓解痛楚。只是不宜多用。回头我配好了,送给格格。”
“需要多少银子你只管跟我说!我不能白白的叫你操心!”瑾瑜原以为林宁会计较自己原来的态度而不答应,就算是答应也会提些要求,不想他却一口应允竟然毫不犹豫,也不提任何条件,一时喜出望外。
“银子嘛,倒是用不了多少。只是药材却需要一样极为罕见的。统领大人身上的伤都是外伤,愈合的时候留了一些寒气在伤口里不能散发出来,所以阴天下雨的时候,伤口才会痛才会痒。然伤疤一旦愈合,皮肤又跟正常的皮肤不同,汗毛孔扭曲堵塞,寒气越发不能痛快的出来。所以这驱寒的药材很重要。”
“是什么东西?你说给我名字,我叫人去找。”
“说了也不一定能找到。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对了,不知道太医院的药房里有没有这样东西?”林宁的脸上出奇的平静,然他的心思却一直在转,想着若是能借助费扬古家的势力,进一进太医院,不知能不能弄到那份太医黑名单。
“那要多久才能找到那味奇药?”瑾瑜很是着急,阿玛最近还在戍边,边疆虽然没有战争,但还是不安全的,不知下次回来,身上会不会添新伤。
“总要见一见统领大人才行。总不能连病人也不见,就乱开方子。再者,没有那味药,也照样可以开方子,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但也不是缺一不可。”
“那以公子的见解,就是能见到我阿妈,便有办法治愈他的伤痛?”瑾瑜满怀希望的看着林宁,全然没有了之前的不满。
林宁淡笑,‘公子’二字在那拉氏瑾瑜的嘴里叫出来,还真是不容易。不过这个女人倒也是个孝顺的,这才有母仪天下的资本嘛,有道是,百行孝为先。
“改日有机会见到统领大人,林宁定会为他诊脉。至于能否治愈,这要看病者和医者的缘分了。”
“好,那我先谢谢宁公子了。”瑾瑜释然的微笑,她原是怕林宁不满自己之前的态度拒绝给父亲看病的,如今看来,是自己多心了。黛玉说的不错,这个人看上去到处都斤斤计较是个小肚鸡心肠的人,实则胸怀大义,不失医者风范。
林宁走后,瑾瑜和黛玉又说了几句闲话,无非是讨论林宁其人如何如何之类的话。天色黑下来,丫头进来请问黛玉是否传饭,黛玉方觉得果然饿了。又问了贾夫人那边的情形,知道她下午时吃了粥,这会子不用饭,已经睡下。便吩咐丫头们把饭菜传来,自己陪着瑾瑜在闺房用饭。
林宁这两天都早出晚归,一来是在书院忙,二来是各处转转,物色合适的店铺准备自己茶馆开张。自从胤禛和胤祥那天在林如海府上遇见了自己,林宁便下定决心要自力更生,以免将来事发,让林如海一家跟着受累。十年前康熙皇上对自己很疼爱,但却不敢说十年后依然如故。
再说,胤禛既然能认出自己,那仇人也一定能,一直呆在林家,就算皇上不知道,那些人也不会放过自己。当然林宁是不怕的,但他却不敢保证林如海一家子不被自己牵连。所以,搬出来自立门户,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五六天过去,眼看着便是花朝节。
林宁知道,二月十二日是花朝节,更是黛玉的生日,一大早起来,林宁梳洗完毕,只穿着一身茧绸中衣,从院子里活动了一会儿筋骨,眼看着太阳慢慢的升起来,茂密的枝叶间透过一道道金色的阳光时,方披上一件青色长衫,拿过一个五颜六色的小盒子,便往黛玉的房里去。
黛玉自然知道今儿是自己的生日,只是母亲病在床上,父亲又忙于公务,家里还有瑾瑜格格这个客人,自己的生日,便显得无关紧要起来。
雪雁和王嬷嬷倒是细心,早早的拿了一套大红织锦的衣裳来要黛玉穿,黛玉却道:“只和平日一样罢了,何必声张?”
王嬷嬷便劝道:“姑娘不愿声张,是为了让夫人省心,可到底也是姑娘的生辰,要去给夫人磕头的。还是换了好颜色的衣裳才像样。”
瑾瑜方知道今日原来是黛玉的生日,忙吩咐自己贴身的丫头,叫她打发人回自己别院,准备了厚厚的贺礼送来,又拉着黛玉歉然的说道:“姐姐粗心,竟不知今儿是妹妹的生日,刚还吵着要拉妹妹街上逛去,既然妹妹生日,那便不出去了,索性咱们也请了一班小戏来,陪着夫人乐一天,如何?”
黛玉原是听了王默默地话,任凭她们给自己更衣,又听瑾瑜这样说,便笑道:“母亲素来不喜热闹,也不爱看戏。姐姐又盼着花朝节这日盼了许久,如何却因为我不去了?姐姐且等等我,待我去给母亲磕了头,回来咱们还是换了男装悄悄地出去,姐姐不是想看看那百艳争芳吗?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样错过了?”
“阿弥陀佛,到底是我的好妹子知道我的心。”瑾瑜听黛玉愿意陪自己出去,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你们又要悄悄地出去?索性连生日也不庆了?”林宁抬脚进门,眼看着一身大红织锦衣衫的黛玉光艳照人,心中连连赞叹,脸上却依然是往日那般淡淡的微笑。
“咦?公子今儿怎么没出去?”黛玉习惯了林宁的早出晚归,今日此时见他,倒有些意外。
“自然要出去的。但今日不比往日,我怕我先出去了,回来再被人骂。索性便过来瞧瞧,可有人愿意搭伴不?”林宁说着,把手里的五彩盒子递到黛玉面前,“今儿是你的生辰,我原是一穷二白投奔了你的,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礼物。这个小东西是我自己做的,也算是一点心意。生日快乐!”
黛玉登时愣住,接过五彩的小盒子,一时心中暖暖的,不知说什么好。
第19章 天香国色百花魁
林宁看着愣神的黛玉,不禁笑道:“怎么,你没收到过生日礼物?还是听不懂‘生日快乐’这四个字?好歹着也给个笑脸啊,难道我的礼物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么?”
“哼…”黛玉撅嘴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却无言的落下了两行清泪。黛玉只觉得心里酸酸的,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充斥,眼泪也一发不可收拾,她索性哭的抽抽搭搭起来,小肩膀一抖一抖的,令人心痛。
“咦?怎么哭了?你都没拆开看我送的是什么礼物,怎么就哭了?”林宁莫名其妙的苦笑一声,和瑾瑜对视一眼,又被边上的雪雁恨恨的剜了一眼,顶着巨大的压力上前,弯腰侧脸,去看黛玉的小脸,轻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没有。多谢…”黛玉摇摇头,拿着帕子擦干了眼泪,长吸一口气,羞涩的笑了笑,“对不起,你好心送给我东西,我却哭了起来。”
“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一切都率性而为便可。不必想得太多——若是不喜欢我送的东西,尽管顺手扔了就是。你是我的主子,我绝不敢违拗你的意思,嗯?”林宁的口气又轻又缓,像是情人间的呢喃细语又像是大哥哥哄自己的小妹妹。反正无论从怎么品味,就是不像是奴才哄主子开心。
“你又胡说,这话让我父亲听见,又要说我轻狂。以后这主子奴才的,再不许提及。”嘴上狠狠地说着,心里却偷偷地笑,这个人,真是个死心眼儿,为什么非要说是我的奴才?难道做我的奴才,竟是比吃了蜜还甜?
“哎呦,时候可是不早了,咱们再不出门,这满大街上可都挤满了人,想走也走不出去了,还看百艳争芳,只能闻到臭烘烘的汗味了。”林宁见黛玉不再哭了,便笑着站直了身子。
“好,那我先去给母亲磕头了。你和姐姐在这儿等我。”黛玉听了,忙整理衣衫,带着雪雁出门。
二月十二日卯时不到,扬州城的大街上便挤满了人。那些临街的茶馆酒肆,早早的就被有钱人家定下,看热闹的百姓人山人海,真真是前所未有的繁华拥挤。而林宁带着男装的那拉氏瑾瑜和黛玉雪雁来到大街上时,街道上已经拥挤不堪。
“哎呀,快看快看,那边的店铺竟然整座楼都用令箭荷花给包起来了!好壮观哦!”瑾瑜指着前方兴奋地喊道。
黛玉抬头望去,只隐约看见一些缤纷的鲜花铺满了楼顶,至于更多的,她却看不到了——没办法,六岁的孩子个子太矮了。
林宁没听见黛玉回应瑾瑜的话,便回头看去,却见小丫头努力踮着脚尖,依然一脸的失望。于是转身弯腰,抬手把她抱起来,抗在肩头。
黛玉先是吓了一跳,然却来不及多说,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扬州地理位置特殊,因京杭运河,秦淮河而成了连接东南西北的交通要塞。多以扬州繁华无比,盐铁丝茶稻皆闻名遐迩,是以扬州乃江南数得着的富庶之地。
花朝节年年都有,但却以今年最为繁盛。扬州商会今年是下了大本钱,一心要为大清皇帝歌功颂德,粉饰盛世,所以有名有姓的商号每家出银五千两,把这场花朝节盛会般的隆重无比。
宽阔的大街上人山人海,万头攒动,黛玉坐在林宁的肩头,视野比常人皆开阔。远远看去,但见街道两边的商铺皆以鲜花装饰,那些大的店铺,更是十分的奢华,竟然用名贵的花卉一朵朵把整栋楼都包裹起来,成了一座座花楼,整个扬州,似乎都要沉浸在花的海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