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就不一样了,他真个人都趴在窗子上,对着外边指指点点,整个一个好奇宝宝。贺文安等人不敢太过死板,因为十三爷一直拉着众人说话呢!自然也不敢太过放肆,因为四爷还坐在那里冷眼看着几人。
贺文安正暗暗地后悔如坐针毡的时候,却被外边吵闹声惊扰。于是生气的问道:“什么人在这里闹事?”
“回大人,那边小雅间里,有人打架。”
“谁在里面?”贺文安不傻,这个节骨眼儿上能在福云楼定上雅间的,非富即贵绝非一般人。这些王八羔子,平时喜欢闹点事儿也就罢了,偏生这么不长眼,趁着四爷和十三爷在的时候闹什么?得了不是,大家都得受罚!
“是薛大公子。带着家人在那里喝茶…”衙役吞吞吐吐的说着,欲言又止。
“贺文安,你去看看。”胤禛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又转过头去看着窗外。显然是闲这些无聊的事情打扰了好兴致。
“是。”贺文安就算一千个不愿意,这会子也不敢违拗了四阿哥的话,忙起身离座,冲着衙役摆摆手,出了雅间带好房门,往这边小雅间来。
这边不知薛蟠又骂了什么话,引得林宁生气,又要抬脚踢他,却听身后有人断喝一声:“住手!”
林宁的脚在空中顿了顿,淡淡的一声冷哼,依然狠狠地踢出去。杀猪一般的嚎叫响彻云霄,接着便是身后的怒喝:“大胆!什么人这么胆大妄为?给我拿下!”
“贺文安?”瑾瑜一直坐在太师椅上不言不语安静的看热闹,这会儿见贺文安进来便冲着林宁叫嚷,根本没看见自己,就有些生气了。
“放肆!什么人敢直呼大人的名讳?!”贺文安还没反应过来,他身后的一个衙役倒是先冲上去,手握长刀,冲着瑾瑜一指,“活腻歪了你!”
“贺文安,你的气势不小啊!扬州州府的官儿做的挺滋润?”瑾瑜冷冷的看了贺文安一眼,慢吞吞的问道。
“哎呀!”贺文安终于看清楚了这位小主子。穿了男装,瑾瑜的脸上多多少少都有她父亲费扬古的影子,比如那双眼睛,平时都是平静如水,但生气的时候却如两把利剑,能直接穿透人的心肺。贺文安被瑾瑜瞪了一眼,心头一凛,一脚踢开那衙役,对着瑾瑜恭敬地跪下去。连连叩头,“奴才不知格格在此,重冲撞了格格,求格格开恩。”
“嗯,你来的好快啊!难不成你就在这楼上喝茶看热闹?”瑾瑜淡笑,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贺文安,四十多岁的老家伙跪在地上,身形依然魁梧。
“是,格格神机妙算,奴才正在和几位大人陪京城来的四爷和十三爷吃茶。”贺文安是费扬古的奴才,自然在瑾瑜面前不敢有半句假话。
清朝的律令,家生奴才的生命归主子所有,主子就是把奴才打死了,也只是跟衙门打声招呼算完,不会承担任何罪名。而且家生奴才的妻子儿女亦是主子的财产,一切皆攥在主子的手里,所以在清朝,很多人都会抬举自己的家生子奴才,因为这些人,会生生死死效忠自己,绝不会背叛。知趣儿的对手,自然也不会费心机去收买多方的家生奴才,因为你重金收买来的,或许只是人家的一个反间计而已。
贺文安之于费扬古,便是这种关系。
所以站在一边的宝钗,只觉得脊背生凉,无奈的看着地上的哥哥,心中叹道:这下可真是碰到了硬碴!
瑾瑜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边上略显诧异的林宁和黛玉,叹了口气:“哎,你先起来吧!想不到他们还在扬州。”
“格格,您看这…”贺文安依然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屋里这场景傻瓜也看得出来是躺在地上被敲打的薛蟠得罪了自家小主子,贺文安还在等主子隐一声吩咐如何处置这件事儿呢——就算是得罪了九爷,回头这扬州州府的官儿被免了,他也要站在瑾瑜这边维护自家小主子,主子把自己扶到今天这个位置,从来没说过为难自己的话,而今天这一回权当是主子为自己谋得这个官职自己为主子做的最后一件事儿罢了。
第23章 峰回路转又相逢
瑾瑜淡淡的瞥了一眼立在一边的宝钗,冷笑道:“他们仗势欺人,实在是可恶。今儿他们是欺负到我的头上了,所以这会子才不敢说什么。若是寻常百姓,恐怕连性命也没有了。这样的恶霸,竟然还能得到你们这些朝廷命官的回护,真是令人惊叹啊!”
“那里是我们仗势欺人,分明是他把我哥哥打成了这样!我们好好地在这里喝茶看热闹,他们冲上来寻事,如何是我们仗势欺人了?!贺大人,我们薛家为了这花朝节,捐了一万两银子,可连看个热闹也不行了吗?这话传到九爷的耳朵里,恐怕好说不好听吧?”宝钗听瑾瑜这样说,便也忍耐不住。其实她也明白,就是再忍下去,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和哥哥,还不如挺起胸膛争辩几句,也给他们一点顾忌!他扬州州府纵然是费扬古家的奴才,可费扬古总还是皇上的奴才,不管怎样,他总不至于跟九阿哥过不去。
“宁公子打他,那是他的福气。依着我这样的性子,早就把他从这楼上丢下去了。怎么,你还觉得你哥哥受得惩罚重吗?”瑾瑜冷笑,“他辱骂宁公子,就是辱骂本格格!”
林宁一愣,心道:这女人还真能瞎掰,人家骂自己,跟她有什么关系?再一想,也对,我额娘将来是她的婆婆,这该死的蠢材骂我额娘,自然也是骂她了。
“宁公子?”贺文安回头,看了一眼一身青衫做书生打扮的林宁,心头一震,暗道:好像啊!真的好像!
“贺大人。”林宁看贺文安冲着自己发呆,怕他说出不该说的话来,便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格格的意思是说,众生平等,这位薛大爷骂我,跟骂她是一样的。不是有句话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当然,换过来说,他骂我娘,和骂格格的娘,都是一样的罪过。”
“啊,是是,是的。”贺文安根本没听清楚林宁满嘴里说的什么,只是讪讪的答应着,冲着林宁唯唯诺诺的点头。
“他们先是纵容奴才从往楼下乱扔东西,差点儿砸着我的小主子,然后又出言不逊,骂我们讹诈钱财,我们上楼来与他理论,他倒先骂起了我娘。”林宁淡笑着看了宝钗一眼,嗯这女人姿色还是不错的,只是情太冷心太硬了些。
“来人!把薛蟠给我带回衙门,等过了花朝节,本府要亲自审讯!”贺文安知道此刻不能多耽误,那边大雅间里还坐着四爷和十三爷。更要命的是,自家这位小格格以生病为由拖延了婚期,却在这里跟四爷不期而遇,这事儿若是让四爷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如今之计,还是赶快散了的好,至于惩罚姓薛的,也不急在一时啊。
贺文安的想法正和瑾瑜一样,这会子瑾瑜也不想就遇见四阿哥胤禛,毕竟是自己这边拖延了婚期,还称着病呢,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来看热闹,岂不是瞒天大谎?
“嗯,先这样吧,我也乏了。先回去了!这事儿办完之后,过来给我回一声也就罢了,哎——对了,我这会子没住在别院,我住在巡盐御史林大人府上。你若有事,就来林大人府上找我。”瑾瑜说着,拉着黛玉起身便要往外走。
“你的病好了?”门口胤禛冷着脸堵在门口,身后站着一脸焦虑的林如海。
瑾瑜原是拉着黛玉往外走的,冷不防前面多了一堵墙,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抬头看时,却对上了那双深不见底千年寒潭般的眸子。
“呃…”瑾瑜愣住,一向能言善辩的她,此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回四爷的话,格格的病好了大半儿了。统领大人临去西疆的时候,把格格送到扬州来,还吩咐奴才一定要遍访名医,把格格的病根儿都去掉呢。”贺文安到底是老家伙,反应够快,急忙上前,打个千儿回胤禛的话。
“嗯,还寻什么名医?名医不是在眼前呢吗?”胤禛说着,那眼睛瞥了一下林宁。
“啊?”贺文安不解的看了一眼林宁,这个人跟四爷长得真是像啊!看样子,四爷跟他还认识。这里面大有文章,自己还是小心些好,别一不注意犯了主子的忌讳,掉了脑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林宁,麻烦你帮我的福晋把把脉,看她到底有什么病根儿,养了这一年多还没养好?”胤禛平静的看着林宁,仿佛看着一个多年的老朋友。
“行,原来瑾格格是四爷的福晋?!”林宁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连忙对着瑾瑜拱手作揖,做足了功夫。
林如海早就看见了站在瑾瑜身后的女儿,悄然给她使个眼色,黛玉便悄悄地躲到林如海身边去。
“爹爹…”
“玉儿,你怎么跟瑾格格偷偷跑出来?万一磕着碰着,或者遇到花子把你们拐了去,可如何使得?”林如海上下左右看了一遍自己的女儿,发现万无一失毫发无伤后,依然叹息。
“林如海,你女儿没事吧?”胤禛再见黛玉,她依然是一身男装,却比那日相见时面色红润了许多,可见自己这个六弟的医术果然不错。
“啊,回四爷的话,小女无事。”林如海忙替女儿回道。
“嗯,没事就一起到那边吃茶吧。这儿乱糟糟的,连个插脚的地儿也没有。”胤禛说着,率先回身。
瑾瑜皱了皱眉头,想要驳回,但要开口时,胤禛已经出了房门。林如海也带着女儿跟着过去,林宁走到瑾瑜的身后,笑道:“四福晋,请吧。”
“宁公子也取笑我!”瑾瑜轻声啐了一口,甩手出门。
林宁撇嘴笑了笑,回头对贺文安说道:“这里交给你了。”
“是,公子尽管请。”贺文安这会儿心思明朗了。四爷还是护着自家格格的,说到底他们俩也是夫妻,而格格是护着林如海家那小女公子的,还有那个林宁,嗯,既然姓林,应该是林家的人了。那么薛家这兄妹二人今天是不能饶恕的了,最起码要把薛蟠这厮关在牢里吃几天牢饭再说了。
那边大雅间里剩下的几个官员,早就对这边的事情心知肚明。在官场上混,首先讲究的是要站好队。四爷和十三爷明着说是来江南玩耍,可大家都知道,十三阿哥还是小孩子,玩耍是正常的,可四阿哥今年已经在以贝勒的身份入户部监察,这江南之行,绝对不是来玩的。
所以胤禛的一举一动,都非比寻常。
瑾瑜和黛玉二人随着胤禛和林如海回来,大家明明都看出这两个女娃的身份,却都不敢多嘴。一个个毕恭毕敬的站起来,等待重新安排座位。
唯有胤祥,转身看见黛玉进来,便噌的一下子跳下椅子,跑到黛玉跟前,嘻嘻笑道:“林妹妹,你来了!我刚还在想,扬州城这么大的热闹,你如果不出来看看,真是可惜呢。”
“十三爷万福。”黛玉登时羞红了脸,对着胤祥轻轻一福。
“来来来,你到我这里来,那边戏台上紫莲姑娘要唱歌了,据说她的歌喉扬州第一,可别错过了。”胤祥说着,便拉着黛玉往窗前走。林如海只好干瞪着眼,无奈的看看胤禛。
“小孩子家,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今儿大家本来就是出来放松放松的,都坐吧,别拘束了。”胤禛说着,伸手拉过瑾瑜,坐回原来的位子,而瑾瑜正好被他按在胤祥的椅子上坐下。林如海等几位要职官员,方告了罪,纷纷落座。
第24章 缘定终身费思量
外边用百花搭建的戏台上,名妓紫莲身穿一身淡紫色衣衫,手中撵着一朵紫色睡莲,迎风而立,袅袅婷婷,微微仰着脸,似向天问情。她年纪小,歌喉清润甜美,那歌声随着春风和花香袅袅的飘到这边福云楼,醉倒了芸芸众生。
凭绣槛,解罗帷。
未得君书,肠断,潇湘春雁飞。
不知征马几时归,海棠花谢也,雨霏霏。
“她这歌喉倒是真的好,只是唱的什么,我全然听不懂。”胤祥扭头看着黛玉,迷茫的说道。
“她这是花间集里的句子。”黛玉却听得很陶醉,这些日子她正好在看《花间集》,很喜欢里面的句子,所以听得入迷。
胤祥带要再说什么,却听那台上的紫莲继续唱道:
花半坼,雨初晴。
未卷珠帘,梦残,惆怅闻晓莺。
宿妆眉浅粉山横,约鬟鸾镜里,绣罗轻。
于是一时听得愣了神,竟然说不出话来。
林宁回头,见黛玉和胤祥并肩趴在窗口,都愣愣的不说话,听戏听得入神,便叫了一声:“十三爷倒无所谓,只是林姑娘身子弱,禁不住风吹。还是别在那里站着了。”
黛玉闻言,便转身回转,早有下人又添了椅子,只是席间有林如海,黛玉不敢僭越,只是慢慢的走到父亲身后站定。
“人太多,不如我和妹妹去那边的小桌子上。”瑾瑜坐在胤禛身边,早就如坐针毡。就算是过了门的夫妻,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如今桌子上都是一省的大臣,自己一个未出门的格格便坐在这里,实在有失大雅。
“也好。你们坐在那边倒也自在。”胤禛点头。边上的下人立刻传了茶点果子等吃食来,把一边的一个小高几摆的满满的,令搬了两把椅子放在高几两侧,给瑾瑜和黛玉坐。
瑾瑜长出了一口气,慢慢的起身,拉了黛玉的手,刚走过去,边见胤祥跑了过来,嚷道:“我喜欢林妹妹和四嫂,我要跟她们坐在一起。”
众人苦笑,然毕竟胤祥也不过是十来岁的小孩子,胤禛不说话,别人怎敢多嘴。唯有林宁淡淡笑道:“你一个爷们儿,总跟女人家混在一起做什么?难道你要去学那些女红针线不成?”
“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胤祥被林宁抢白,十分生气,但人家又说得在理,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好鼓着腮,做到胤禛身边,拉了拉胤禛的衣袖,叫了声:“四哥,他欺负我。”
“宁公子说得有道理。你是个爷们儿。不要总跟小孩子一样,喜欢腻在女人身边。”胤禛淡淡一笑,拍了拍胤祥的脑袋,“坐好了。若是皇阿玛看见你这副模样,肯定要训斥你坐没坐相。”
“是,四哥。”胤祥赶忙坐正了身子,冲着林宁伴了个鬼脸。
贺文安处理了薛蟠之后,又回来给胤禛回话。胤禛只摆摆手,让他不必多说,只道:“坐着吃酒罢了。那些扫兴的事儿今儿别提了。”
外边舞台上紫莲一曲唱罢,便下了台去。却有一个异族杂耍艺人,光着膀子,露出身上嶙峋的肌肉,手腕上带着牛皮护腕,火红的头发鸡冠子一样竖在头顶,大摇大摆的上台。表演的却是吞云吐火的绝技。
胤祥越发来了精神,又颠颠地跑到窗户跟前,瞪大了眼睛去看。连在座的几个官员都觉得新奇,忍不住翘首观望。
林宁对这些东西早就了然,不过是些障眼法糊弄人罢了,所以只顾吃东西,并不在意那些表演。
“在扬州这地面上,你的罪过人?”胤禛看着吃的正痛快的林宁,轻声问道。
“没有,若说得罪人,也只有薛家那厮。其他我也不认识什么人,犯不着得罪不得罪的。”林宁一边喝汤,一边说道。
“这家人,有些太仗势欺人了些。不过他是老九的人,哎!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若是闹起来,皇上又要生气。少不得教训教训也就罢了。他知道你的来头,想必也不敢怎样了。”
“只是这仇却是结下了。”林宁淡淡的笑笑,薛家人今天应该听见了胤禛叫自己林宁,必然会把自己当成林家的人。应该会把这笔账算在林家的头上吧。而将来——黛玉若是去了贾府,薛家定然不会放过她吧?
林宁自然知道,如今索额图和明珠两家争的厉害,明珠虽然被罢免了相权,但余势犹在,宫里又有惠妃和大阿哥,一时也倒不了的。而索额图自然是太子的第一拥护者。明面上胤禛如今站在太子这边,凡是都以太子马首是瞻,可总有一天他也会被逼急了另做打算。
如今大阿哥胤褆和太子之间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而其他各位皇子之间已经开始明争暗斗,激流暗涌。几百年后人们称这段历史为‘九龙夺嫡’,这期间的争斗可谓十分的精彩。可是自己,虽然已经脱离了那个漩涡,可如今又阴差阳错的回来,回来后是否能够置身事外呢?
“这算什么仇?你也不用怕。”胤禛抬手,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放在林宁的碗里。他记得小时候他的六弟曾经说过,御膳房做的红烧狮子头不好吃,将来有机会一定去江南尝一尝这道菜。如今时隔十年,兄弟二人真的相聚江南。曾经说过的话,他应该还记得吧?
身为皇子,胤禛的童年是灰色的。每天除了读书之外,便是练习骑射。除了练习骑射,就是读书。那些灰色的记忆力唯一的一抹色彩,便是那个调皮的胤祚。
背着师傅们去乾西四所偷偷的掏鸟窝,挖了蚯蚓去御花园的池子里钓鱼,或者把额娘宫里养的雀儿悄悄地放出去,再用弹弓去打…
瑾瑜和黛玉坐在一边,却早就无心去看杂耍听戏。她整个儿心思都在胤禛身上。这位冷面皇子她不是第一次见。相反,原来没定亲之前,她少不得偷偷的出去逛,或者跟着母亲进宫给主子们请安,时常会遇到的。
她也正是因为这四阿哥的冷面,所以才一心拖延婚期,想在家里多过一段舒心的日子。瞧他那冷情冷面的样子,真的嫁过去了,还不等于守着一个冰雕过日子?何时是个头呢?!
可是今儿既然在这里遇见了,这装病恐怕是不行了。
哎!到底该怎么办呢?他会不会直接压着自己回去成亲呢?
“姐姐,不要想了。吃杯茶,润润喉咙。”黛玉已经注意瑾瑜好久了。自从见到了这位四爷,这位瑾格格就魂不守舍的。按道理,满人的规矩少,比不得汉家,汉人的风俗,男女双方订了亲之后,要守礼,不能再见面。满人不同,如今胤祥已经敢当着面喊瑾瑜‘四嫂’,可见他们还是比较随意的。只是瞧着这位‘四福晋’这一副忐忑的样子,黛玉又实在好奇。
“呃。谁想什么了!”瑾瑜回神,脸上浮起一层红晕。好巧不巧的向那边桌子上瞟了一眼,却发现胤禛正淡淡的看着自己,一时手足无措,差点把那茶盏掉在地上。
“姐姐小心。茶盏掉在地上不要紧。可别烫着自己,又让人家心疼。”黛玉自然也看见了胤禛在看瑾瑜,于是拿着帕子掩着嘴巴偷偷的笑。
“死丫头,你取笑我!”瑾瑜瞪了黛玉一眼,“纵然我离了这里,你也少了一个伴儿,你又有什么好处?”
“姐姐这话说的,好好地,如何会离了这里?难道谁还敢强迫你吗?”黛玉不解其中缘故,迟疑的看了一眼胤禛。这位四爷,看上去冷情冷面的,怎么总还时不时的往这边瞧呢?
“哎!你哪里知道我的难处?”瑾瑜叹了口气,若是哪一位借此机会向阿玛发难,恐怕阿玛又该受气了。
“姐姐…”黛玉悄声笑道:“你若不愿回去,可以求求我呀。我保证能让你继续在江南逍遥一段日子。”
“真的?”
“嗯,难道姐姐看不出来,你们家那位爷十分看重宁公子吗?”黛玉顽皮的笑,若是林宁说瑾瑜的身体需要调养,那位四爷会不会信呢?
第25章 亦真亦假诊旧疾
瑾瑜听了黛玉的话,只觉得眼前一亮——对啊!他既然信林宁的话,那自己何不收买林宁?
嗯,这个主意好。林宁那家伙,似乎只听黛玉的话,这会子还是要黛玉去说才能成。所以瑾瑜便悄悄地拉着黛玉的手说道:“好妹妹,林宁只认你是他的主子。这事儿还得你去说说。他哪里肯听我的话?”
黛玉噗嗤一声坏笑:“我不管这事儿。你自己去说。”
“唉哟哟,我的好妹妹,都这会子了,你不救我,谁救我?”瑾瑜着急的握着黛玉的手求道。
“这事儿有些缺德。姐姐明明身体好好地,非要说有疾病。这是第一不好。再者,你和四阿哥乃是御赐的姻缘,你想躲到什么时候?早晚都要过门的!何况我也替四阿哥不平,人家找你都找到扬州了,姐姐还想怎样?”黛玉悄声笑着,又偷偷的捏了瑾瑜一把。
“哼,小坏蹄子。回头跟你算账!”瑾瑜笑骂了一声,低头喝茶。因为她发现胤禛和林宁同时看过来,若是再说下去,保不齐就被他们听了去。
因为有女眷在做,那边一桌子男人也不敢多说话。原本不活跃的气氛,此时越发的沉闷。胤禛看看众人都不安的样子,便摆摆手说道:“今儿很忙,你们陪我坐在这里,不知又耽误了你们多少正事。且去吧,不必管我了。”
众人哪敢就走,只好赔笑坐着说些客气话。
胤禛便拉着林宁对林如海说道:“我有些私事,要麻烦宁公子。林大人不会介意吧?”
“下官岂敢。”林如海忙站起身来,出来的久了,他心里着实记挂着贾夫人的病,于是又躬身说道:“小女年幼无知,在这里怕冲撞了四爷和十三爷。下官还是先送她回去了。”
“哦,这倒是无碍。我看她跟瑾格格聊得很好,且让她们做个伴儿。你放心,我会照看好她,不会让她受什么委屈。听说你夫人身体不好,你快回去瞧瞧吧。”胤禛摆摆手,留下了黛玉,自然也留下了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