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他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死了也就罢了!”黛玉长出一口气,低头转身,便往福晋房里走。
瑾瑜却不着急,拉着莲生悄声问道:“可曾说他去了哪里?这一整天连个人影儿也不见,莫不是在外边遇到了什么人为难他?”
“哎呦,我的格格!”莲生低声叹气,拉着瑾瑜躲到一边去,焦急的说道:“千万别让林姑娘听见。宁公子在外边喝了个酩酊大醉,一步三摇的回来的。嘴里还叫着什么红香绿玉的,不知是哪家青楼里的姐儿的名字呢…”
雪雁原本就有疑心,见莲生拉着瑾瑜去一边说话,越发怀疑起来,早就竖起了耳朵细心地听,一时间气了个半死。幸好黛玉已经进了福晋的院里,并没听见这些话,她便气呼呼的一转身,往前面书房跑去。
瑾瑜和莲生见了,对看一眼,莲生偷笑,瑾瑜摇头,吩咐了一声:“不许胡说!你去瞧瞧雪雁那丫头,林宁本就喝醉了,醉话有什么准儿?别再怄起他的酒来!叫厨房预备醒酒汤,吩咐人去照看他!我先进去吃饭了,回头你嘱咐了刘嬷嬷,再来见我!”
“是。格格放心。”莲生的命都是林宁救得,心里自然向着他,于是急忙点头,也一溜烟儿的跑了。
客房里。
林宁醉醺醺的躺在凉榻上,面带红晕,发辫和衣衫都颇显凌乱。对边上雪青色夏衫女孩子的咄咄逼人毫不在意,只顾着微闭着熏目,傻乎乎的笑。
“你到底听见没有?!”雪雁说了半天,口干舌燥,无奈面前这个人醉的太厉害,对自己的话不理不睬。
“雪雁。”莲生从外边进来,看着醉的厉害的林宁,拉了雪雁一把,“公子都醉成这样,你说这些也没用。还是弄些冷水给他擦把脸吧。”
“你管他!我们小姐为了他,一天都没吃饭了!来来回回的跑了多少趟?他倒好,在外边风流快活,还喝成这个样子回来,他对得起我们小姐吗?!”
“好了好了,你想他怎样?难道他非要有点什么事儿回来,你心里才平衡吗?别闹了——”莲生说着,瞪了门口两个小丫头一眼,吩咐道:“还不快去厨房,吩咐他们弄醒酒汤来?再去端了干净的凉水来,绞了毛巾给公子擦把脸!”
“莲生!”雪雁生气的跺脚,再看看林宁已经熟睡,气的咬咬牙,恨恨的说道:“你就是向着他!”
“好姐姐,他若真病了,还不是咱们林姑娘担心?这会子他好好地,也是你我的造化呢。”莲生笑笑,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脸盆,拧干了手巾,给林宁擦脸。
雪雁见了,越发不高兴的撅起了嘴巴,上前夺过莲生手里的毛巾,说道:“不用你献殷勤!”
莲生也不生气,只是好笑的看着雪雁,摇摇头,索性坐到一边看着雪雁一个人忙活。又笑道:“我不献殷勤,这都是你的活儿,我乐得坐在这儿休息一会儿。你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刚还骂人家骂的那么厉害,这会子又给人家擦脸,也不害羞。”
“呸!你再胡说,我可拧你的嘴了!我不过是瞧在他给我们小姐看病的份上伺候他一下,他也不过是拖我们小姐的福罢了。”雪雁说着,把林宁的脸擦干净,把手巾扔到脸盆里,转身去拿了枕头来,又自己吧林宁的脑袋搬起来给他枕上。
第47章
黛玉和瑾瑜陪着老福晋用饭的时候,细心地她发现雪雁没跟进来,而瑾瑜的贴身丫头莲生也没跟进来。这俩丫头都跑到哪儿去了?主子吃饭的时候不在边上伺候,这很不合规矩呀!
不过黛玉并没声张。这毕竟是瑾瑜的家,不是自己的家。这家里的规矩还轮不到自己一个客人来指指点点。既然瑾瑜不说什么,那这其中定是有原因的。嗯——十有跟林宁有关。
所以黛玉这顿饭吃的三心二意,并没怎么吃东西。便要茶来漱口。
“妹妹,怎么吃这么少?饭菜不可口吗?”瑾瑜见黛玉放下筷子说饱了,而她自己这会儿吃的正香呢,忙侧脸问道。
“刚才在书房里,多吃了点茶。这会儿胸口里满满的,并不饿。”黛玉微笑。
“那留着这粥,一会儿妹妹饿了叫她们热了再吃。”老福晋微笑着指着那一大碗碧粳米的莲子粥吩咐道。
“多谢福晋,不必麻烦了。我晚上也不敢多吃东西的。”黛玉忙道。
“这没什么麻烦的,那些丫头婆子们不过就是伺候你们姐妹吃好喝好的。你吃饭都吃不好,还要他们做什么?”福晋说着,瞥了边上站着的几个丫头一眼。众人忙微微屈膝。
瑾瑜知道黛玉的心事,便笑着推开饭碗道:“也罢,我也饱了。等会儿饿了,同你一起吃粥吧。”
“你妹妹身子不舒服,你不说劝着点儿,还跟着添乱。”老福晋虽然是责备,但眼睛里却带着宠溺的笑意。眼看着女儿就要嫁入别人家,想在自己跟前再撒撒娇也是不能的了。这几天她越发的骄纵着瑾瑜。
用了饭,又陪着老福晋说笑了会子。黛玉和瑾瑜二人方出了老福晋的屋子,往自己的闺房走来。
莲生和雪雁替林宁收拾妥当了进来,恰好遇见她姐妹二人出老福晋的院门。于是二人忙上前去,各自搀扶着各自的主子。
“你越发的要不得了。刚才跑去哪里疯玩去了?”黛玉瞪了雪雁一眼问道。
“还不是莲生,非要拉着我出去一趟,说听说府外又卖冰糖葫芦的,要买来给小姐开胃。我原不信,这是个什么季节,哪里就有那个卖?她非说有,拉着我跑出去,到底没瞧见,才赶着回来了。以后再也不听者小蹄子胡说了。”雪雁说着,狠狠地瞪了莲生一眼。
黛玉笑笑,不再多话。
莲生见雪雁瞪自己,便立刻瞪回去:“昨儿小燕明明买了一串回来的,谁知道今儿没来?我哪有那个闲工夫骗你?”
“你们两个,越大越成了孩子!”瑾瑜笑笑摇头:“那是什么好东西?那山楂虽好,但宁公子却不许妹妹多吃的。这个季节,想来也是旧年存下的。不吃也罢。倒是你们两个错过了吃饭,晚上饿了可怎么样呢?”
“姑娘放心,一会儿奴婢去厨房看看,找五嫂子要点儿吃的也就成了。”莲生吐了吐舌头笑道。
“罢了,你又去厨房闹什么?刚我跟他们说了,把晚饭时的两碟子点心和一大碗粥都留着呢。一会儿送到房里来,妹妹一个人吃不了,你们两个就帮着吃了也就罢了。”
“还是格格疼我们。”雪雁听了,又开心的笑。
“都是她纵坏了你们。你们合起伙儿来骗我,当我是傻子呢!”黛玉抬手,在雪雁的眉心上指了一下,自顾加快了脚步回房。
雪雁无奈的笑笑,知道有些事情终究瞒不过去,只求黛玉别去较真,自己生气伤了身子,也就阿弥陀佛了。
林宁回来的时候,只有六七分醉,后来听见雪雁一通责骂后,知道黛玉为自己担心了一天,心里的芥蒂凭空消失,一时心情舒畅,便醉了分。待雪雁给他擦了脸,顿觉全身舒畅,便舒心的睡去。等到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三更时分。
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从床榻上起身便觉得小腹鼓鼓的,想要尿尿。于是他忙趿上鞋子从卧室里出来,趁着月色寻到客房院里的茅厕去撒了尿。又回房洗手换了件干净的衣衫,又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哎!真是五谷轮回,辗转不息啊!”林宁自言自语的叹了口气,又不得不出去寻点吃的。
深更半夜,府中值夜的下人们也都寻着游廊角落背风的地方去打盹儿。林宁为了不惊动众人,少不得用了轻功,跳上屋顶,凭着记忆往厨房的方向摸去。
因路过黛玉和瑾瑜的闺房,却见里面亮着一点灯光,灯光如豆,却把一个美丽的剪影映在翠绿的窗纱上,少女散着长发,俯首认真书写,可不就是小黛玉是谁?
林宁心里一疼,雪雁的责骂又在耳边响起。于是轻着脚步从屋顶跳下去,慢慢的走到了廊檐下。
两个婆子靠着廊柱打盹儿,半开的嘴角垂下几滴口水,打湿了胸前的衣衫。
细细听去,屋内之人似乎有饮泣之声。嘤嘤的哭声隐在下人们沉睡的鼾声里,影影绰绰,若有若无。
林宁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么晚了,不睡觉却在这里伤心。可不是病上加病吗?”
哭声猛然止住,那低着头的剪影一下子僵住,半晌方低声叹道:“莫不是我耳朵不好使了?这大半夜的,可是谁在外边说话?”
“是我。因为饿了,出来找吃的,看见你屋子里有灯光所以过来瞧瞧你。”
黛玉听明白了外边的声音,忍不住眼泪又掉下来。只是侧转了脸,拿了帕子悄悄地擦拭了眼泪,方起身来,悄悄地从屋子里走出来。
林宁站在廊檐下,看着她一身纯白色单薄的衣衫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点心盒子。忙上前两步,低声嗔怪:“怎么不加件衣裳?夜里风寒,小心又受冷。”
“给你!”黛玉冷冷的看了林宁一眼,一边说着,把手里的点心盒子往林宁的怀里一送,便转身回房,反手关上房门。800小说网
林宁一愣,看看怀中的一盒子松仁酥和玫瑰酥,心里满满的。正要说话,房门又忽的打开,黛玉却又提着一个篮子,塞到林宁的手里,冷冷的说了一句:“饿死鬼转世的,快回房去吃。别在这里杵着,叫人看了生气。”
说完,又迅速关上房门,没有了动静。
林宁直接的喉间有些哽咽,强忍着咽了口唾沫,低声笑道:“多谢了。”
屋里依然没有动静。林宁又站了一会儿,觉得不妥,方叹道:“我今儿出去小赌了一把,赢了不少的银子。赶明儿我再出去转转,找一个干净的院落买下来。如何?”
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话,林宁无奈的摇摇头,正要转身离开,房门又吱呀一声打开。黛玉手里拿着一个紫檀木的雕花小盒子递了过来:“这是三千两银子。你说要买宅子,拿去买就是了。何必去赌?那不是好人能沾的东西,以后切不可再去。”
“银子我有,这是你的零用钱,还是留着吧。”林宁抬手,把小盒子推回去,又趁机握着黛玉冰冷的手劝道:“快去睡吧。待我寻到了满意的房子,还要接你出去瞧瞧,拿定主意呢。”
“既然你不稀罕这银子,那我明儿叫雪雁拿去散给穷人罢了。”黛玉赌气收回小盒子,转身欲进屋去。却又被林宁拉住手臂,拿过她手中的盒子,笑道:“好了好了。既然要散给穷人,不如先散给我吧。你知道我是天下最可怜的人,没爹没娘,无依无靠的。只有小主子一个人可以依靠了,若主子再生气,我可真是没人管了。”
黛玉被这番话说的,扑哧一声笑了。又狠狠地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把,低声骂道:“除了贫嘴,你还会什么?”
“我会的东西可多着呢,等咱们搬出去了,我一一学给你看。”林宁看着她纯净的笑容,一时间心满意足,忙又劝她:“快进去睡觉,这都快四更天了。明儿瑾格格下嫁妆,有得忙呢。你再病了,越发的艰难了。”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这儿也不是你能久站的地方。”黛玉说着,看了看廊檐下熟睡的两个婆子,努了努嘴巴。
林宁会意,点头微笑,抱着盒子提着篮子转身轻轻一跃,跳上了屋顶。
黛玉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月色里,方关上房门回了卧室,悄悄的上床睡下。一觉醒来,却已经是天光大亮。
屋子里只有雪雁守在黛玉身边,外边的人都去前面忙了。瑾瑜因见黛玉睡得比往日香甜,索性叫人把早饭也送到了房里。今儿府里忙乱的很,怕下人照顾不到,又嘱咐雪雁不必到前面去,只管守着黛玉,照顾好了她的饮食要紧。
雪雁见黛玉醒来,脸色红润,精神竟比往日好了许多,虽然猜不透其中缘由,但也高兴地很,忙上前来服侍她穿衣,笑道:“今儿是格格的好日子,怎么姑娘也跟着这样高兴?”
“贫嘴的东西!你越发跟着莲生他们学坏了,动不动就取笑我。”黛玉啐了一口,自己下床。
第48章
新娘子娘家的人送嫁妆,可不是小事。何况女儿嫁的是皇四子胤禛。
那拉家的老福晋把家里的下人挑来选去,总共选出了一百六十个周全稳妥的人,二人一组抬着七十二台嫁妆送到四贝勒府。另外的一十六个人除了四个总管之外,还有十二个全福全寿的嬷嬷各自分开,每个六组便跟上一个人预备着,随着抬嫁妆的队伍左右跟随,以备不时只需。安排妥当之后,老福晋长出一口气,叹道:“还缺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可惜你哥哥不在家,若他在家,理应他跟过去照应一下,那边的人也不敢小瞧了你。”
“哥哥公事在身,如今还在西北军营里,哪里能够赶得回来?”瑾瑜无奈的摇头。婚嫁之事,娘家人素来是很重要的。如今父亲和兄长都不在,叫她怎能不惆怅。
“林宁倒是个妥当人,如今这样的大事,外边找不到稳当可靠地人,只好麻烦他走这一趟了。”老福晋征询瑾瑜的意见。
瑾瑜又哪里有什么意见?林宁自然是稳当的,且又跟胤禛关系紧密。他跟着去,自然是再好不过。
一时老福晋忙命人请了林宁过来,嘱咐了许多话,又说了很多客气的言辞。林宁少不得领命,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直奔四贝勒府。
四皇子的婚事,是昭告了天下的,所以京城许多人都知道今儿是四贝勒的嫡福晋下嫁妆的大日子。所以从统领府到四贝勒府的繁华路段,都沾满了看热闹的闲人。
林宁一身雨过天青色的宁绸长衫,骑着雪白的高马,马的鼻子上系着的缰绳也用大红绸缎结成的如意同心结,走在嫁妆队伍的最前面。一路上赚足了人们羡慕的目光。
“哎,那个英俊的公子是谁啊?步军统领府上的公子好像是一员武将。这位公子看上去眼生的很,好像是个读书人?”
“是啊是啊,听说是这位新福晋从江南带回来的家人。”
“哟,是奴才啊?”
“嘿——你这人死心眼的,奴才跟奴才能一样吗?做奴才做到人家这份上,你见过吗?”
“是啊是啊,古往今来,能以娘家人兄长的身份送嫁妆的,也就这位爷独一份儿了!”
林宁听力超人,两边杂乱的言谈有些许入了他的耳朵,虽然心中觉得好笑,却不跟那些人一般计较。只自顾牵着马缰绳,板着脸,端着架子往前走。
嘈杂的人声中,忽然有金属划破空气的声音。林宁的耳朵一动,迅速挥手,一枚康熙通宝倏地飞出去,速度快到肉眼不可见,只听人群中有人闷声一哼,接着是人撞到人,人压人的吵嚷叫喊声。
“哎呀,你他娘的撞我做什么?”
“你奶奶的,后面有人撞我,怎么回事?”
“啊——快看他的眼睛…怎么流血了?”
“靠!谁有钱没处花了,拿钱戳眼睛玩儿?”
“有人刺杀——”
“有刺客…”
大街上一阵混乱,有胆小的百姓一边叫嚷着一边四下逃跑,眼看着有人不看方向,没头苍蝇似的往嫁妆队伍撞过来。
七十二台嫁妆,多半是古董瓷器,还有琉璃炕屏,文房四宝,丝绸锦缎等。费扬古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又是嫁入帝王家,自然是倾尽所有为她陪嫁,尤其是那些瓷器,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古玩,如果被撞到了地上,必然粉碎。
再说,值多少钱是小事,这婚嫁之物若是被人撞坏了,可是不吉利的事情。
林宁情急之下从马上一跃而起,手中的大红丝绸系成的马缰绳却握在手里,那繁琐的如意同心结被他一拽散开,一袭青衫,身轻如燕,林宁的脚尖点着某些家人的头顶,一步步往后飞去,所过之处,大红丝绸绚烂的绽放,挡住了街边涌过来的百姓。
“大家小心,保护好格格的嫁妆!”
一声轻喝从头顶传来,费扬古家的下人个个儿抖擞起精神,看护好自己抬着的东西,钉子一般站在原地。
武将出身的他们,平时十分注意锻炼,况且这些人又是精挑细选了出来的,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那么几下子功夫,关键时刻,谁也不敢掉链子。
“精彩!”
“好样的!”
“好啊!”
“太精彩啦——”
人群中爆发一阵欢呼,好热闹的人们把刚才的惊慌忘掉,一个个又陷入兴奋之中。
“各位乡亲们!今天是步军统大人家瑾格格送嫁妆的好日子!多谢大家捧场围观,给这件大喜事增加一些喜庆祥和的气氛!我们老福晋有赏啦!”林宁气运丹田,对着围观的百姓们一声高呼,穿插在送嫁妆队伍里的十二个嬷嬷便同时抓出随身预备的崭新的康熙通宝,一把把往人群里扬去。人群中响起噼里啪啦的铜钱落地的声音。
刹那间,人头攒动,大家你争我夺,趴在地上抢钱,那些隐藏在百姓中图谋不轨的家伙们,一下子被孤立出来,林宁凤目轻虚,手中一把铜钱刷的一声甩出去,站在不同方向的五个人躲避不及,一个个被打瞎了眼睛。
林宁的动作只在瞬间完成,从抛铜钱到那些人倒下,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而那些百姓们个个儿都忙着抢钱,谁也没在乎边上有人受伤。
“走唻!”总管一声高喝,唢呐声声,吹奏起喜庆的乐谱,抬嫁妆的汉子们绽开笑颜,踏着乐谱,迈开了轻快地步子往四贝勒府而去。
大街边上,一家名为富祥酒楼的二层楼上,一个身穿紫衣的年轻人和一个老者相对而坐,对下面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直到送嫁妆的队伍从街上走过去,那紫衣人方把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撩在面前的紫檀木桌子上。
“太子何必动怒。我们这番动作,也不过是试探一下他的真实面目而已。”说话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一品宰相索额图。
“十年不见,他还是那样张扬!”胤礽眉头微皱,脸上带着不耐和烦躁。
“毕竟他已经离开了十年。有些事情,说也说不清楚了。”索额图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的目光,“太子,凡事必须做到极致!当年您就是不听老夫的话,才留下这个后患。若是干脆利索的把他…”索额图以手为刀,做了个杀头的动作,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又岂会有今天的麻烦?”
“哎!毕竟是亲兄弟,你叫我如何能下得了手?当时他不过六岁,叫人趁机把他推进护城河,原本就应该要了他的命了。谁知——竟是天不绝他!”胤礽也有些后悔,悔不该当时直接把他弄死再扔进河里。
“如今看他身手不凡,又在这个时候回了京城。其中必然大有文章啊!”索额图低声叹息。
“找人做了他!”胤礽皱着眉头,握紧了拳头的手重重的敲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嗯,必须找外边的人了!如今看他武功了得,还要花大价钱才行。”
“你不是跟红花会的人有联系吗?叫他们动手!就算事情败露,也跟我们毫无关系。”胤礽的目光阴寒无比。
“太子放心,这次定然滴水不漏!”索额图沉声应道。
“我先走了,你等一会儿再出去!”胤礽说完,便站起身来,身后有个三十多岁的白脸男人忙拿过一只斗笠戴在他的头上,遮住了大半边的脸。二人一前一后匆忙离开。
索额图坐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方双手和在一起,拍了三下。
外边有人进来,俯首道:“给主子请安。”
“把外边那六个蠢货收拾掉!”索额图冷声吩咐。
“是。”那人答应一声,转身要走。
“手脚干净利索点!”索额图一再叮嘱。
“是,主子放心!奴才带人把他们弄出城去,比不会叫他们看见明天的太阳!”
“去吧。”索额图摆手,眉头皱成深深地川字。底下这些人办事,越来越不济了!如今大事在即,这些琐事交给谁他都不放心。
第49章
今儿是过嫁妆的大喜日子,按理说胤禛应该留在家里。头一天皇上也叫人传出话来,说胤禛前些日子在江南办差辛苦,这几日就要大婚了,就好好地在府里休息几日,不必每日都来畅春园。
然一大早的,宫里的德妃娘娘却叫人来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问四阿哥。没办法,胤禛只好换了衣裳进宫去给德妃请安。
林宁带着送嫁妆的队伍到了四贝勒府的门口时,贝勒府的总管戴铎带着几个二等管家已经在门口恭候。戴铎早就听从跟胤禛出门的小厮嘴里听说了这位宁公子,据说眉眼长得跟自家主子有几分像,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一见面还是愣了一下。
“戴管家,你们主子大喜的日子,你发什么呆呢?”林宁已经习惯了别人看着自己发呆的样子,便从马上跳下来,一扬手中的马鞭,在戴铎面前耍了个鞭花,啪的一声,戴铎被惊醒,急忙忙的躬身打千儿:“奴才戴铎,恭候公子多时。公子里面请。”
“呵呵,得了吧。今儿我是替你们福晋来送嫁妆的。自然是嫁妆要紧。你可要挑几个老成的人帮着搬挪,若是有半点儿错儿,不用我说什么,你也难见你的主子。”林宁摆摆手,站在门口一边,让身后的嫁妆先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