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槿木权峥固执得要命就是不开窍,浅陌都急死了,心道,这小子怎么这么气人啊,都这种时候了,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他全身而退,其他的都来日方长,尚有机会啊!
不顾浅陌的挤眉弄眼,槿木权峥一个用力又将浅陌拉至自己身后,看向表情瞬间又变得莫测的倾云独上,眸子一沉,道:“倾云岭主,既然你我都是江湖中人,那今日之事就由江湖规矩来解决吧。阁下也是一方铮铮人物,相信定然不会行那小人之道。既是江湖儿女,你我就以武力一决高下,若幸而在下赢了,就请放在下以及内子下山去,在下可以保证今后定然不会再涉足你倾云岭半步。”
“刷——”
槿木权峥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把剑,银晃晃的光耀着浅陌的眼划破了夜空。这是一种挑衅,不容拒绝的挑衅,既是江湖人士,谁也经不起这样的挑衅,这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决斗邀请。
眼看着那把剑在自己眼前飞出去,浅陌倒抽了一口冷气,下巴差点掉在地上,一把她在现实从来没看过,却出现在了她梦里的剑!那剑就是刚才她梦中所见阿玄的武器啊!一股冷风自背脊爬上,浅陌惊恐地想,没这么邪门吧!
木然转头看向倾云独上,内心惊恐有增无减,难道,那个梦要在现实上演?
果然,只见倾云独上魅惑众生地轻轻眨了眨眼,微一抬手,水袖中也滑出一把剑来,俊秀的身影轻轻一跃,直奔空中圆月而去,槿木权峥长眉紧凝,紧跟而上。
浅陌想要抱住槿木权峥,没有抱住。她被这来得太快的冲击震得呆住了。
一声武器强烈相撞的声音将她惊醒,她猛一回头,和梦中类似的奇异的月色下,一玄一灰两道身影绞在一起,两把寒剑相错,数道寒星划落,两个人都目光冷冽,森然地看着对方。
她最不想看到的情景,终究还是无情地变成了现实。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们明明是兄弟,彼此深爱对方的兄弟。
纠缠的身影渐渐离树林远去,不知要打到何方。
浅陌开始奔跑,痛彻心扉地追赶,撕心裂肺地呼喊。
那情景和梦里何其相似。
两个人却依然银霜冷剑,那身法快得如光如电,重重剑影层层叠叠交叉,谁也不让谁一丝,谁也不让谁一毫。
他们的眼中似乎只剩了对方,完全看不到其他的物,其他的人,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他们看不到疲惫奔跑追来的浅陌,听不到她无力的呼喊。
浅陌的泪飞了出来,她想起了梦的结局,一切的一切都和梦那么相似,那个梦会不会是某个神仙施了法让她看到了未来?
此时此刻,两人战到浑然忘我,一个拿定主意要带她走,誓不罢休,卯足了全力,一个带着满腔恨意,满腔复杂的情感,誓要辱及对方才肯罢手,将满身武功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们已然都看不到她了,更不会听到她的话,她看得出他们那种状态,那种世界只剩下他们和剑声的状态。这种状况下,要想让他们罢手,恐怕只有让其中一方抽离那种状态,回归平常,而能做到这点的,便只有让槿木权峥知道倾云独上是他的哥哥,那样,他一定会停手…
只是…叫她怎么敢…
她不敢…
她若说了出来,槿木权峥必然大大吃惊,必然再下不去手,那样,他的战斗力将瞬间下降,就那一瞬间,就足够倾云独上要了他的命了,她不能冒这样的险。
现在虽然打得激烈,但两人势均力敌,一时半会儿还不会伤及哪一方的性命,她若此刻将事情说出来,槿木权峥只怕马上便会被剑刺穿。
可是要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就算现在暂时两人不会有危险,但终有一时,两人是会分出个高下的,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任何一个人出事…
很快,槿木权峥和倾云独上战到了倾云岭最高的建筑追云楼,两个人各据一个飞檐,临风而立,目光炯炯盯着对方,不过片刻,便又飞身向对方冲去,又战做一团。
浅陌跑到楼下,纵身一跃就要跳上去,一个人一用力将她拽了下来,诧异回头,却是夜裳冷冰冰的脸,只听她冷声道:“不要命了?那两个是谁?这样的人物大战,他们身边三尺远的剑气都能让你皮开肉绽。”
浅陌哪里顾得了这个,甩开她,一纵身跳了上去。
浅陌方跳上来,就见倾云独上一个步伐不稳,向后连连跌出数步,槿木权峥瞅准了机会,一柄长剑直追而来。当时,根本没有空思考更多,她疾呼出来:“阿玄——你不能杀他啊——”呼声结束,她人已站在倾云独上面前,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了倾云独上,挡住了阿玄直奔而来的长剑。
见浅陌突然窜了出来,槿木权峥的长剑连连画了几个圈才堪堪险险停下,停下来的时候,剑尖直指浅陌的咽喉,只有半寸之距,再晚一点点,浅陌恐怕就要横尸当场。
浅陌不是不害怕的,脸上落下了冷汗,气息不稳地喘着。
槿木权峥的长剑颤抖着,墨色的眸中闪过一缕受伤的神色。
下一刹那,浅陌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正要借机冲口而出的“他是你哥哥”瞬间被淹没在了嗓子口。她被点了穴。身后一个身体靠了上来,耳边响起似宠似嗔的声音,“傻姑娘,多危险哪…”
浅陌暗叫不好,明白自己上了倾云独上的当。方才那幕和梦中最后的场景很相似,然而,尽管早已有那个梦做警醒,奈何当时情况危急,实在没有时间给她想那么多,她还是几乎本能地冲了过来。不禁又惊又慌地看着槿木权峥,果见他一双眸子好像都燃了火,握剑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你放开她!”槿木权峥怒指倾云独上。
倾云独上轻轻瞥了他一眼,没理会,只轻声对浅陌说着,“无须替我担心,且乖乖退去一边,看我如何收服于他。”伸出双臂,圈住她,环绕住她胸前,亲昵地搂紧她的颈项,脸贴着她的脸,目光看着对面眸子越来越黑的槿木权峥,柔声富满魅惑气息地道:“我知你知道他来这里是来探我的老底,担心我斗不过他,才不惜以自己为诱饵,甘愿**于他,只怕会有这么一日,能像现在这样用自己的身子来保护我,你的心思,我懂…只是,浅儿,你这样,我会心疼…”
“放开她!”槿木权峥又一声怒吼。
倾云独上又轻轻瞥了他一眼,非但没照做,反而微一歪头,张口轻轻含住了近在口边的浅陌的耳垂,当众嘶磨起来!
浅陌只感觉浑身冰凉,倾云独上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为什么做这么过分的动作?他是在故意激怒阿玄吗?他是想让阿玄发狂吗?这对他又有何好处?要知道对方越怒,战斗力就越强,而他自己就越危险了呀。着急地看向槿木权峥,见他果然中计,怒气正越来越盛,手臂抖得越来越厉害,她又着急又心疼,怎么办,被点了穴,完全说不出话,她该如何让阿玄知道,倾云独上说的都不是真的!
“是…这样吗…”槿木权峥满目伤痛地望着浅陌。他想起了方才他刚到了她屋里,在梦中,她也是那样疯狂地呼喊一句,要他不要杀面前这个人,连做梦都在想着,可见她是多么怕这件事会发生啊…她是多么地在意那个人!她…她真的是如倾云独上所说,只为了能够保护他,才…才突然和自己好的…?
槿木权峥的牙齿咯咯作响,他嘶着声,“浅儿,告诉我,这是真的吗?就是为了如果哪一天,他要死在我手上,为了你可以有分量救出他,所以…所以…才把身体给了我…”
笨阿玄!别上当啊!这是激将法啊!他在故意让你疯狂,别中计啊!好好动动你聪明灵光的脑袋,好好想一想所有细节,怎么可能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啊!
“告诉我啊…告诉我啊…”槿木权峥盯着浅陌,双目赤红,几欲狂乱。
浅陌不能说话不能动,急得眼泪直流。
然而,这一切看在槿木权峥眼里,却是面前的女子愧疚得无言以对,只能垂泪默然。
“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枉我十余载对你深爱不移不离不弃!你怎能如此折辱我啊!”
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吼响彻夜空,槿木权峥挥剑直奔浅陌身后的倾云独上,“要让你失望了,你护不了他!”
倾云独上带着浅陌向后一退,一伸手解了浅陌控制行动的穴道,将她轻轻一推送去一旁,眉目一肃,提剑迎向槿木权峥。
眼看两人又战在一处,比刚才还要拼命还要激烈,浅陌张嘴欲喊,却发现自己的哑穴还是被点着的,不禁急得嗓子都像着了火,她深知这是倾云独上故意的,他就是不让她有机会将事情说出来。
看着疯了般的槿木权峥,浅陌泪水流个不停,阿玄,阿玄,你回头看看我啊,你没发现我半天都没说话了吗?我被点了哑穴啊,被点了哑穴啊,那不是真的啊,不是真的,你不要那么难过…别被怒气冲昏了头脑,那样的话,你怎么能信呢?你所认识的天一浅陌是那样不堪吗?纵使她不爱你,又如何会那样对待你啊!
抹了抹泪水,浅陌心中打定了一个主意,望了望空中已然各受一处伤的二人,她忽然飞身上去,就算如夜裳所说,近他们身三尺便会被剑气所伤那又如何?就算是要了她这条命,她也决计要阻止这场可笑荒谬的厮杀!
夜裳所说果然并不夸张,浅陌刚踏入他们三尺之内,身体便如同被刀割裂了般的疼了起来。那剑气竟逼得她无法靠近。
两个人看她过来了,都望了她一眼,槿木权峥一心以为她又是来护倾云独上的,心中一痛,一时晃了神,而此时,倾云独上的剑正刺向他的胸口!
浅陌瞬间瞳孔放大,也不知突然自哪里来了力气,瞬时冲破了他们周身那凌厉的逼人剑气,飞身一扑挡在了槿木权峥面前。倾云独上见是她,慌忙就要收剑,只是哪里还来得及!瞬息之间,他只好立刻松手让剑掉落,然而肉掌却仍是以不可收回之势击在了她后背之上。浅陌口里登时一口鲜血喷出来,槿木权峥吓呆了,有一瞬的失神,当他反应过来,丢了魂似的,剑登时从手中滑了下去,骇然地接过浅陌。
“浅儿…”看见浅陌颓然跌进槿木权峥怀里,倾云独上脸上一片惨白。
槿木权峥颤抖着,暗自伸出一掌集结着力量,目光熊熊地盯着已然失去意识般的倾云独上。
浅陌眼角的余光瞥到槿木权峥就要击出的手掌,说时迟那时快,迅速一回身又挡在了倾云独上面前,生生又挨了一掌。这次,她努力闭紧了嘴巴,想把喉咙间突然上涌的腥甜咽回去,只是,有些事又岂是那么容易控制?灼烫的血液还是顺着她唇角的缝隙流了出来。
槿木权峥和倾云独上瞬间都僵住了。
浅陌的身子沉沉坠了下去。
两人一个激灵,齐齐反应过来,急速下坠,同时接住了她的身子。
浅陌嘴里不停地向外冒着血,张着口,似是很想要说话的样子。
倾云独上明白,立刻解了她的穴道。
浅陌颤抖着伸出手来,一手抓住他们一手,“别…别打了…”
他们落到了瓦上,浅陌拿过阿玄的手来,贴在自己脸边,“阿玄,笨阿玄,你被骗了,你相信,你居然相信,气成这样真是丑透了…”
槿木权峥颤抖着,看着浅陌苍白如雪的脸,甚至有些不敢摸她,生怕一碰她,她就碎掉了。
浅陌抬起另一手,双手扣住槿木权峥的手,道:“阿玄,你听我说…倾云哥,倾云哥是你哥哥…”
倾云独上的手一抖。
槿木权峥前一刹还在颤抖,一听这话,几乎立时僵住,一双眼冰冻住了般盯住浅陌。
浅陌喘了几口气,攒了一会儿力气,又继续说着,“没错,你没听错,倾云哥…倾云哥…就是你日夜思念的瑛瑢哥哥…当年的瑛瑢太子并,并没有死…”
似乎有一道霹雳在身体内炸开,震得槿木权峥猛烈地颤抖了下。太大的变故刺激得他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脑海中嗡嗡嗡响成一片。他僵硬地看向对面的倾云独上,震惊、不敢相信…
倾云独上垂了眸,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浅陌转过头来,看向倾云独上,“倾云哥,阿玄或许的确有些心机,并不是什么至纯至善之人,然而,那都是在你出事之后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阿玄真的就如你所见,就是那样一个简单的孩子…或许,权力场上,他的确害过不该害的人,也杀过不该杀的人,但对你,他绝对没有使过一个心眼…你…就试着相信他一下…可好?”
倾云独上见她喘气都不匀仍要坚持说这些话,不时还有血自嘴角流下来,连连摇头,急急握住她的手,“别说话,我叫大夫…”说完,扭头看向楼下,捕捉到大惊失色的夜裳等人正迅速赶来的身影,高声吩咐:“请洛公子!”
楼下顿时有人快速离去。
浅陌摇着头,惨然一笑,“你们两个是什么样的高手啊,挨了你们一人一掌,我知道自己就算是铜作铁打,也难有命了…我…就要死了…”
倾云独上眸中一片黯然,沉痛悲伤自眸底一点点浸润上来,似是无法再听这样的言语,他闭起了眸子,缓缓抬手遮住了浅陌的嘴,“别说了…”
浅陌仍是摇头,拿开倾云独上并没有用上多少力气,生怕令她感到难过的手,“现在也许是我的最后一刻,我不能不说…咳,咳…”浅陌剧烈咳嗽了两声,“答,答应我,别打了,有什么恩怨,坐在一起摆在桌上说明白,可好?”
槿木权峥忽然一俯身紧紧将浅陌抱住,眸光灼灼,语气坚定,“浅儿,别胡说!我不会让你有事!”
浅陌透过槿木权峥的肩头,仍旧看着倾云独上,死死看着,眼睛内满是急切的恳求,弱声,“倾云哥…”
冷静如倾云独上也浑身颤抖起来,右眼中,一颗清泪欲坠未坠,哑声,“浅儿,是我害了你…”
浅陌艰难地摇头,“不…是我和阿玄带给你的痛苦太多…”
倾云独上抿唇不语,绷紧了身躯,似是在极力地忍着什么。
望向头顶的星空,浅陌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力量,似乎怎么也睁不开了,她的眼前开始闪现出一些人影,她笑了笑,轻轻的绝美的笑意,“爹,娘,哥哥,小月,还有干爹…对不起,走得有点急,没办法通知你们了…真是遗憾,没法让你们送送我了…”
“浅儿——!!!”
第三十六章 八方探病
黑,只有黑,无边无际的黑,似乎可将天地全部吞噬进去的可怕的黑。她的身体很沉,漫无目的没有方向的飘荡着,她好似被卷入了天地未开时的混沌之中,各种不知名的力量将她紧紧包围,累,真的很累,累得不想再走,不想再动,她好想就此沉睡,就这样沉睡,再不要醒来。
“浅儿,你不准死,不准…”似是有人一直在揉搓自己的手,努力地想让自己的冰冷的身体有些温度。那声音很熟悉,可是,在那混沌之中,似乎有关这身体的一切都已然被抽走,她想不起来,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她不知道这是谁,她的头疼起来,仅仅稍稍思考这么一下,她就浑身发痛,疲惫感更重地袭来,不如睡去吧…不如睡去…
似乎又过了很久很久,仿佛跨越了宇宙洪荒,她在那茫茫空间沉浮,耳边传来恍若低吟的轻叹,“浅儿,你得醒来看看我们的结果。”这是一个温润得犹如风吹过耳的好听嗓音,它好像拥有着某种魔力,在那不能思不能动的未知空间中,她竟为这声音有些醉了…结果…什么结果呢…
身体又开始发痛,是啊,是啊,结果…她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有一道微弱的光线破开无法视物的混沌投射进来,她似乎就要想起来了!然而,就在这一刻,无边的沉重再次汹涌而来,瞬间又将她淹没。在一片似真似幻的惊呼声中,她又再次跌入无底的荒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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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浅陌有了些意识,昏迷中的挣扎痛楚仿若一场漫长的梦,她想起了意识破碎间,那些零碎的话语,阿玄和倾云哥一直守在这里呢,那么,他们应该没事了吧…
心情转好,意识渐渐更加清明,这才听得耳边一阵阵呜咽之声,袖子上就像被热雨浇着一样,淋了个透,浅陌微微动动,意欲睁开眼睛。
“小陌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呜咽之声远去,鞭子抽打地砖的声音鸣响在寂静的室内。
浅陌的眼终于睁开了一条细缝,透过缝隙,她看到一身碧空色紧袖衣衫的“俏公子”手执长鞭,正站在两个满面忧容的男子面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正是许久没有见面的花月容。
“小…月…”努力地启唇,虚弱地呼唤那盛怒友人的名字。
那三个人身子俱是一震,齐刷刷激动地向她望来。下一瞬间,三个人已齐齐围到她身边,皆面露喜色,“小陌!”“浅儿!”
“可喜可贺,挨过这最危险的四十八个时辰,柳姑娘既然醒了来,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话音一落,雕花床架左侧慢踱出一位俊秀公子来,走到花月容前面,将花月容挡开,拱手向浅陌一揖到底,“许久不见了,柳姑娘。”
看清来人,居然是蜀中神医洛公子,吃惊之余,浅陌虚弱地笑笑,“洛公子,你怎会在这里…”
洛公子蹙起长眉,似是想起了什么很不愉快的回忆,摊摊手,“说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抬起一根手指,不客气地指向旁边的倾云独上,“被这个人的属下无礼地五花大绑,被没日没夜地颠在马背上,就在我以为我快驾鹤西归的时候,就见了姑娘了。”
“现在不是话家常的时候,你且闪开。”一直被挡在后面的花月容耐不住了,扒拉开洛公子将他挤去一边,凑近浅陌,满眼心疼,道:“小陌,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一提鞭子,指了指旁边的槿木权峥、倾云独上,“可是这两个男人火拼,结果没长眼反而把你当了靶子的?”
浅陌顺着花月容的鞭子看向槿木权峥和倾云独上,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巡了巡,他们的眸光中都染着复杂的痛楚。
“浅儿,你可好?痛吗?”见她望过来,两个人几乎同时道,而且还说了完全相同的话。
话音一落,槿木权峥望了倾云独上一眼,眸光瞬间变得更加复杂,倾云独上却没看他,脸色变得冷漠。
浅陌一惊,心顿时一凉,这种神态,他们之间的嫌隙还是没解开吗?听刚才洛公子所言,她分明已经昏迷了四天四夜,这么长的时间都过去了,这两个人究竟都在干什么?
“我没事了。”暂且压下内心失望,浅陌轻声回应,扭头望向花月容,道:“小月,不关别人的事,你别这样气呼呼的。”
花月容瞥她一眼,眼里显然写着懊悔,道:“当初你要留在这个鬼地方,我就知道早晚要出事,可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要知道在这里会让你差点赔掉小命,我就是用绑的也会把你绑走。”
洛公子闲散地倚在旁边的床架上,听到这话,扑哧一声笑了,玩味地看向花月容,道:“花姑娘,先别嚷嚷了,现在不是追悔过去的时候,你若真为柳姑娘好,应该立刻摆上香案,立刻向老天爷拜三拜,叩三叩,为她感激上苍。说起来,柳姑娘这次能醒过来,真是上天眷顾,那样的伤,即便是本公子,也曾经在某一刻以为一定没得救了呢。”
“你管我怎样?关你什么事啊。”花月容显然不大高兴,娇蛮劲儿一涌,柳眉一蹙,一甩鞭子,直抽向对面的洛公子脸上。
洛公子一笑,一伸手,轻巧捉住了鞭头。
花月容眉目一皱,一拽,没拽出来。
见花月容变了脸色,洛公子展颜一笑,颇无辜地道:“哎呀,差点忘了,其实,我是会功夫的呀。”
浅陌吃惊地看着,认识洛公子很久了,她从不曾知道他原来懂武,而且还是个高手!虽然方才小月并没有用上多少功力,然而看他那接住鞭子的手法,显然不是平常之辈。
“放开。”花月容秀眉紧紧凝着。
洛公子抿着唇,好像和花月容较起了劲,非但没松,眼神还颇挑衅地看着她,眸中光泽闪亮。
花月容气极,大踏步上前,近距离瞪视洛公子,“放不放。”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向外拽。
洛公子弯眼浅笑,毫无预兆地松了手,是时,花月容正用着力,他这一松,力道落了空,身子登时向后仰去。
洛公子浅笑盈盈稳步走上,伸手搂住花月容后退的腰身,稳住了她的身子。
“小心啊。”三分像关心,却有七分像调侃的声音紧接着传入花月容的耳畔,那声音很近,夹着温热的气息,带着令人羞恼的温度,轻轻掠过花月容的腮颊耳廓。
花月容一恼,顿时觉得被羞辱了,跳出他的包围,拿着鞭子怒指他,“喂,姓洛的,我哪里得罪了你,你总是跟我过不去!”
浅陌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一切,瞥向花月容,忍不住抽动了下唇角,这丫头到底是迟钝到什么地步啊…虽然有些意外,但洛公子这分明是…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