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痛苦,他甚至违背了自己一向的行事风格,化一腔柔软为凌厉,以往是他给她最大自在,将一腔情意故意淡而化之,在她面前从不提及不谈及,不希望她有一丝压力,只静待着她某一天,突然回心转意,现在,他却用牢笼锁住她,对她说出这样霸道甚至有些残忍的话语,那竟似是一种不能拥有便要毁灭的决然。
忽然,她泪湿满襟。
如此,最受折磨的却是他自己啊。
颤抖着抬起泪蒙蒙的眼,看着此刻脸上毫无表情的倾云独上,浅陌握着他衣襟的手顿时收得更紧了,正要开口…
“主上!”门外一个男子一脸严肃地抱拳站在那里,似是要禀告什么事情。
倾云独上向门外看了一眼,随即停下了一直轻拍浅陌脊背的手,低头柔声对浅陌道:“浅儿,乖乖把饭菜吃了,我一会儿再来看你。”话一说完,抬脚走向门外。
浅陌一腔话顿时又咽回了肚子里。来到饭桌旁,僵硬地坐下,轻轻叹息了一声。刚刚经历过刚才那样的事,叫她又如何会有胃口呢?虽然菜色琳琅满目,看得出都是倾云独上特意吩咐为她做的精致菜品,但是,她还是吃得那样艰难,味同嚼蜡。
很快,天便黑了,浅陌疲惫得趴在琴上睡着了。
不知何时,迷迷糊糊间,她醒了来,风吹得她有丝凉意,她瑟缩着拉了拉衣衫。
等等…
风?
紧锁的门窗又何来的风呢?
睡意登时全消,浅陌转头四望,某一扇窗被风吹得开了个细缝,缝隙之外看到的是一片白色,窗上哪里还有锁。
她高兴得一下子自凳上跳起来,欢欢快快跑到窗边,用力一推…
开了!
果然撤了锁!
抬了头,满目星河璀璨,月华如银。
好一个晴朗美好的夜。
跳上窗子,一跃而下,站在苍穹之下,大地之上,浅陌大大伸了个懒腰,好久没有呼吸室外的空气了!
微笑着,仰着脸,弯着眼看着迷蒙的夜空,今天的月亮真是圆啊…仿佛大得都有些不真实了…
“哼,你好大的胆。”夜风送来一个阴晴不定的声音。
“你押着浅儿,就该料到我会来。”另一个充满怒气的阴寒之声随即飘来。
正沐浴月光,吹着晚风,无限惬意的浅陌浑身为之一震,是倾云独上和槿木权峥!两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她登时回身望去,只见,远方一轮银色圆月之下,一座高楼的两个飞檐之上,各立着一个男子。
一个,一身浅灰薄衣,笼着月色,仙气渺渺,一个,一身玄色长衣,夜色之下,英气逼人,可不就是倾云独上和槿木权峥?
阿玄!!!他怎么来了!!!
片刻沉默的对峙之后,便是兵器相撞的冰凉火花。
她焦急起来,疯狂地向那座小楼奔跑…
他们就似身处在月宫里,两道俊秀的身影纠缠着月色,在月轮明灭的光影中俊逸地穿梭着。
她疯狂地跑,疯狂地跑,越跑,月亮越大,越亮,她似乎离月宫越来越近了,而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却是越来越小,小到她完全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能看见属于兵器的冷芒一道一道的交叉着,晃得人眼仿佛也被兵器割到了般,生疼生疼…
不要打啊,不要打啊,她焦急地喊着,却发现声音只响在了自己的心里…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惊恐地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她怎么不会发声了?
正当这时,方才还一片静好的天地之间,忽然卷起狂风暴雪,她的身体就像一片弱小的叶子被风卷入了空中…
风雪模糊了她的视线,远处的月亮还是那么大那么圆那么亮,却渐渐要看不清那互相杀伐的两个身影…
她更加着急,想从风中逃出来,然而,她的力量是那么微弱,再如何的挣扎,也是徒劳,只能任由那风翻卷着她的身体,也不知要把她吹去何处。
风停下来的时候,她掉到了一个硬硬的还带有棱角的东西上面,她被硌得哎哟一声。
一抬头,却见月亮更大了,整个天地的背景都好像换成了那轮明月。
方才还遥远得不可触摸的两人,此时就在她眼前,兵器相撞的声音不时地传入耳内,那闪亮的冷芒耀着她的眼瞳。
怔愣了片刻,她忽然醒过神来,不要打啊,不要打啊,她一下子自屋檐上蹦跳起来,嘶声喊着。
惊觉根本没有声音发出来,她猛地摸住自己的喉咙,恍然想起,对啊,她已经不会发声了…就在刚刚,她莫名失去发声的力量了…
眼看着两人的兵器再一次带着冰冷的辉芒袭向彼此,浅陌一咬牙冲了上去,横在了两人中间。
然而,两人就像没看见她一样,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们似是杀红了眼,一双冷剑齐齐刺透了她的胸膛。
没有丝毫的疼痛,浅陌惊诧地看向自己,不禁狠咬下唇,不敢相信地暗忖,灵魂出窍?她怎么如同死人一样!
正当这时,又是一声冰冷的兵器相撞的声音。
她慌忙回头,只见倾云独上和槿木权峥靠得极近,两个人看着对方的目光都是那么冷漠阴寒,全然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然神情。
她疯狂地摇头,心里呐喊着:不要啊!
一连串冰冷的寒星自兵器的相错中迸发出来,两个人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逼得向后退出数尺,又再次纷纷落在两个檐角之上静静对峙。
她跑过去,跑到槿木权峥面前,在他眼前摇摇自己的手指,他不理她,一双墨玉般的眸子只纠缠着对面那浅灰色的淡雅身影。
她又跑到倾云独上身前,在他身前挥舞自己的衣袖,他也不理她,深如幽潭的瞳孔深不可测地绞着对面那袭清俊玄衫。
两个人再次向对方攻去,全然不理会在身边急得大跳大叫的浅陌。
难道,她真是透明的?是执念太强,所以发生了这种超乎寻常的事,竟然灵魂出体跑来他们两个大战的现场?
就在浅陌干着急的时候,浅灰色的身影忽然被玄影一掌打在肩头,身子急剧地向后退了回来,玄影一柄闪着幽幽冷芒的长剑紧跟而来,眼看就要刺入浅灰色身影的胸口要害…
浅陌愤声疾呼:“不——阿玄,你不能杀倾云哥啊——”
就在这时,眼看就要血溅月下,横尸当场的浅灰色身影嘴角忽然浮起一丝绝美的笑意,他一直未动的左手亮起一丝寒光闪闪,毫不犹豫地,轻巧地刺入了已近身至眼前的玄影的下腹…
玄影一阵震惊,有丝不敢相信地看着对面那个人影,长剑划着浅灰色人影的衣衫无力地垂了下去,玄影轰然倒地,顺着屋檐的斜坡急速向下翻滚下去…
“啊——”
浅陌大吼,尽管她吼不出任何声音。
漫天飞来乌云,层层叠叠,乌沉沉地遮住了月色。
她两眼一黑,当场晕厥过去。
一片漆黑中,似是有一只柔软的手,一直轻抚她冰凉的背脊,耳边似是一直回荡着轻柔的呢声呼唤,“浅儿…浅儿…”
浅陌一惊坐起,只觉通体寒冷。看了看发麻的手臂下方,一只七弦琴安静地躺在那里,她人分明就还在自己的屋子内,哪里有什么月下的飞檐?
她小小舒了口气,原来是场梦啊…
七弦琴上一大片泪痕,抹了抹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做噩梦了么?怎么哭得这样惨?”一直大手拿下她的手,帮她擦着泪,有些心疼地柔声问着。
浅陌身子一抖,难不成还在做梦?怎么好像听到阿玄的声音了?
黑暗中,烛火被点起来,一张笑脸出现在面前,“怎么还怔怔的,是我,我来了。”冰冷的双手被他抓去,放在手中暖着,拿在下巴下小心地呵着气。
迷蒙的睡意尽散,浅陌立刻看了看四周,门还上着锁,窗子也上着锁,抬头看看房顶,也无缺口,果然还是在做梦…完全密闭的空间,怎么会突然多出个大活人呢。
低低的笑声传来,眼前的人摇了摇头,又爱又怜地看着她,“是我啊。你看看地下…”
浅陌向地下瞅瞅,这才见距离她所坐之地不远处的一个地方一块地砖被掀了起来,下面一个黑漆漆的洞深不见底。
浅陌嘴角登时抽动了下,她不知道,原来阿玄还会打洞!
槿木权峥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赶紧澄清,笑道:“我可没这个本事。”
这时,洞里钻出一个脸上糊着黑糊糊的泥土的男子,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陵主夫人,是小人干的,不关陵主的事。”
槿木权峥轻咳两声,“旺生,是谁让你在那里偷听的?”
叫做旺生的男子连忙闭起嘴巴,头缩了回去,洞里传来一阵响动,想是离开了。
“你怎么来了?”想起近日的连连变故,浅陌眼角发酸,微带湿意地看着槿木权峥。
槿木权峥来到她身后,将她揽入怀内,亲吻她的鬓发,“想你想得睡不着。”
浅陌回身抱住他,静静靠在了他怀里。
槿木权峥轻搂着她,“告诉我,你刚才做了什么梦?”
浅陌正要回答,却突听一阵锁被打开的声音,她一个激灵,迅即离开槿木权峥的怀,推着他就向那个洞口走,低声说:“先走。”
槿木权峥本还要说什么,听到响动,高深莫测地望了下门口,随即住了口,沉默地跳入了来的洞口。
见槿木权峥跳了下去,浅陌迅速将地砖盖上,自己站在了上边。
这时,门开了,果然是倾云独上。
他的面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疲倦了,脸色白得好像生了病。
“倾云哥…”浅陌心虚地唤着,生怕他是发现了什么动静才杀来的。
倾云独上背后闪出一个人,一个翠衣丫鬟手里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碗燕窝。倾云独上将托盘接过来,让那人退下,几步走到桌旁,将浅陌带过来,“晚饭吃得那么少,是不是饿了?我叫人煮了燕窝,趁热吃了。”
浅陌服从地端起燕窝,听话地一勺一勺吃着,一颗心上上下下忐忑地跳着。不知阿玄有没有离开,不知倾云独上会不会发现那块松动的地砖…
想起阿玄临走问的那个问题,浅陌在心中叹了口气,想起那个梦,不由心中又一阵发寒,梦中的情景可千万不要变成现实啊…
“呀…”浅陌咬到了嘴唇,一个血珠弹了出来。
倾云独上连忙扳过她的脸来,不赞同地蹙起长眉,“又没人来抢,怎么吃得这么急?”心疼地抬起一根手指轻柔地抚过她受伤的唇,擦去上面残留的燕窝汁液,擦去那丝丝血迹,一下一下…
忽然,他俯头下来,唇代替了手指轻轻覆在她的嘴角上,舔走了上边的汤汁,柔声道:“吃得太狼狈了,脸上都挂着汁呢…”
这突如其来来不及防备的举动让浅陌手中的碗差点没从手里跌下去。
别过身子,避开他的目光,狼吞虎咽一般,吃相非常难看地将剩下的燕窝全部吞光,回过头来一笑看着倾云独上。
“还要吗?”倾云独上看她饿狼一样,笑着问。
浅陌摇摇头,一阵恍惚,此时此刻,竟像是回去了数日之前,他们之间就好像没发生那些事一样,他可以这样安静地笑着看着她。
“那么,我离开了,浅儿休息吧。”倾云独上站起身。
浅陌立刻点了点头。
门被合上又被锁上,静待了一会儿,再无任何声响,确定了倾云独上已然离开,浅陌赶紧起身走到那块地砖旁,小心翼翼地掀起,向下望了望,想看看槿木权峥走了没有,谁知,她的眼睛刚望下去,一只手就快速地伸上来,扯住她的脚腕就将她拽了下去。
黑暗中,借着地面上投射下来的微弱光线,浅陌看到了一双染着怒意的眸子,他果然没走。
呃,看起来,他似乎很生气?
下一瞬,她的唇便被狠狠吻住,那么大的力气,撕咬得她唇上的伤口又裂了开,一丝甜腥滑了出来,滚入两人的口里。
她猛地推开他,一抹唇,果然抹下一些红色来,不解又气恼地看向他。
突然发什么疯啊…
地洞很窄,两个人站在里面已然差不多塞满了整个空间,再大的力气去推,也没有多远,两个人咫尺之间喘息着互看。深黑墨眸中的怒意似乎更胜了,隐隐地还有一丝受伤,大力地毫不怜惜地擒住她的肩膀,俯头便又吻…
浅陌吃痛,挣扎着,拿手臂挡着。
“不愿意了?”槿木权峥双手狠狠嵌进了浅陌的皮肉,红着眸子问着。
“疼…”浅陌抚上自己的唇,困惑地看向对面男子,“阿玄,你怎么了啊?”
浓眸瞥了她一眼,槿木权峥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转身就朝黑洞另一侧未知的方向走去。
得知他意图,浅陌稳住身子,向外拽自己的手,“干什么去?”
槿木权峥头都没回,“带你离开。”
浅陌挣扎着,“就这样走?”
槿木权峥忽然停下来,回头一拳击在浅陌身旁的墙壁之上,震得上面本就松动的泥土簌簌坠落。浅陌被吓得一个激灵。她正考虑着要如何说关于倾云独上是他哥哥这件事,这突来的一拳,让她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又咽了回去。
“这样走?那你想怎样走?那你告诉我,你到底还要留到什么时候!”槿木权峥似乎真的很生气,眸中布满了愤怒的血丝。
浅陌微微蹙了蹙眉,显然有些委屈,茫然又有些无助地望着对面这个出离愤怒的人。她做了什么,他怎么突然这么奇怪。
见她不答,槿木权峥眼睛更红了,指骨捏得咯咯响,咬牙道:“天一浅陌,你是我的妻!你有没有一点自觉自重!”
浅陌似是被他的愤怒吓到了,身体下意识地向墙上靠了靠。
槿木权峥逼了过来,到她唇边一吻,“他也常常像这样吻你?”手探入她的衣襟,“他也常常像这样摸你?”
“先放开我,你干什么…”有种被侵略的不快,浅陌回避着槿木权峥的吻,抗拒着他的抚摸。
“那么,我算什么?”槿木权峥轻咬住浅陌的耳骨,发出一声细碎的呢喃,“浅儿,我那么信任你,我依了你,让你回到他身边,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把我的信任无情地践踏在了脚底下。若不是实在太想你,忍不住跑来看你,恐怕我永远都不知道,你和他竟然是这样的相处方式…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傻瓜!”
愤怒的唇被一只纤手遮了住。
折腾了半天,不明所以的浅陌终于搞清楚了状况。很显然的,敢情刚才这位仁兄非但躲在洞里没走,还将地砖轻抬起了一条缝在那偷看!倾云独上舔走她脸上汤汁的动作一定是被他看见了。
无奈地叹气,此时此刻,她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他耐力够强?至少他忍受到倾云独上走了才发作,而不是当时就气得自地底下蹦出来,一剑怒指他们奸夫□?
“别说了…”浅陌无奈地阻止,“再说下去,不仅是侮辱我,更是侮辱了他…”
一听这话,槿木权峥顿时更气,正待说话,却又被浅陌堵住了嘴,只听她道:“方才只是意外…你可不可以多相信我一点?真是的,生了气就昏头,你且冷静冷静,如果你冷静思量之后,还是觉得我是那样的人,那么,你可以给我休书了…”
眸中的怒意终于渐渐冷却,槿木权峥似是冷静了下来,一双眸子顿时涌出一丝可怜的无辜,抱歉地道:“对不起,浅儿…我无意把话说成那样…你…别生我的气…”
浅陌叹声,“我是心疼你把自己气成那样,我怎么会生你的气,虽是意外,却也的确对你不起…”
“发生了什么事吗?”槿木权峥蹙起长眉,“他为什么圈禁着你?门窗上锁,诸多人手看守,若不是以防万一带了精通地道之术的旺生,我想不惊动任何人看见你,恐怕还没这么容易。”
浅陌抬头睨他一眼,道:“你也看得出是出事了,方才怎么还那么不冷静呢?”
槿木权峥脸色一变,似是有些窘迫。
浅陌低下头来,脸色一暗,黯然叹息一声,“若不是出了事,他是不会像刚才那般对我的…”
槿木权峥拉住她的手,“无论如何,浅儿,跟我走,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浅陌轻轻点了点头,现在的状况,她再留在这里也使不上什么力,以前还发愁怎么能见到阿玄,现在既然见了他,不如就先跟他离开,出去之后把整件事告诉他,然后两个人再一起想办法怎么解决当年那场误会。
槿木权峥一阵高兴,快快乐乐拉起浅陌的手,转头就向洞深处走,没一会儿,就见微弱的光线射进来,显然,是到了另一个出口了,搂紧身旁女子柔嫩的腰肢,一纵身飞出。
“恭候多时呀,烈当家。”一个甚是悠扬动听的嗓音在他们刚刚落定身子的时候自不远处轻飘飘的飘来。
月色如银,雪色白林之中,一袭浅灰淡衫的男子,如玉树临立,深不可测的眸正幽幽望着他们这方。
浅陌浑身一冷,本能地捏紧了槿木权峥的后襟,涔涔的冷汗不断地自手心渗出来。
倾云独上!
洞口在距离她所在房舍几丈远的一个林子内,林子里杂草丛生,积雪甚厚,少有人来,槿木权峥选择在这里挖洞的确是选到了她房间周围最安全的一处。
然而,这样偏僻的地方,有天然的草丛掩盖,倾云独上又是怎么发现的?
看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显然早就知道,如此看来,方才他突然出现在她房间,还那么奇怪地特地舔去她脸上的残汁,恐怕根本就是知道当时阿玄就在地底下,故意而为。
看到倾云独上突然出现,槿木权峥似是也吃了一惊,感觉到浅陌的紧张,握了握她的手,轻轻安抚着她,将她拉到身后。他剑眉立起,目光中没有一丝慌乱,谨慎而戒备,冷静而坚毅地望向了对面男子。
倾云独上悠悠然上前两步,道:“看来我这倾云岭的戒备还是不够严密啊,看来机关和岗哨都需要重新布置一下才行,不然,外人如果都像烈当家这样堂而皇之而来,可怎么好?”
“主上,杀了他!”本站在倾云独上身后的夜裳凛然上前一步,拿剑直指槿木权峥,恨意自她的身体内迸发出来,凛冽而凌厉,如果恨意可以化为刀子,此时此刻,槿木权峥早已倒在血泊之中。这个人,就是眼前这个人,就是他把主上害得这么惨…本以为他金丝雀一样被保护在深宫,遥远得不可触碰,没想到如今他居然就在眼前了!夜裳似乎听到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兴奋让她颤抖,几乎难以自控。
倾云独上挡下夜裳,轻笑了声,“裳,勿燥。”看向槿木权峥,眸若净水,脸上微染着笑意,“上虽不喜他人随随便便仗着本事高强就擅闯我的地盘,但也绝不是因此一事就要人性命的人,还请阁下放开上的女人,上定对此事不再追究,不伤阁下分毫放阁下安全下山去。”轻抬手,指了指旁边,“哦…不仅阁下,阁下带来的人也可无恙。”
顺着倾云独上手指指向的方向,浅陌这才看见那个被泥土糊得脸黑黑的旺生已然被倾云岭的人抓了住,正被几个年轻弟子押着,脖子上几把明晃晃的刀在月光下闪着刺眼的冷辉。
浅陌凑近槿木权峥,悄悄在他耳边说,“好汉不吃眼前亏,阿玄,你快走。”
现在这种状况,明显倾云独上一方占尽了优势,在人家的地盘,人家一大堆的人,而槿木权峥这边只有两个,还有一个被抓了,怎么看怎么都是答应了倾云独上走为上策,若留下来拼命,那就太傻太不值当太不智慧了。
浅陌一心以为槿木权峥绝不会干那样的傻事,她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肯定也会明白,定然会分析好敌我形势,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答应倾云独上,乖乖地下山去。她却没想到,槿木权峥竟然抿起唇奇怪地笑了笑,他的眸子里燃烧出了某种光彩,那种光彩让她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浑身一抖打了个哆嗦。
只见他煞是潇洒地启了唇,“临阵丢下自己的女人跑掉,倾云岭主,如果是你,你可做得出?”笑意敛去,他眸光变得认真,换来正临大敌的慎重严肃,“如果连自己的女人也无法救出,又有何颜面继续生存于世?”
浅陌暗自跺脚,心中暗骂,槿木权峥啊,槿木权峥,该说你什么好哪!蠢、笨、傻、真蠢!真笨!真傻!这等时候,还要那点你男人的自尊干什么啊!那玩意摔在地上都发不出个响!
倾云独上却没有回答槿木权峥,微笑着看着对面,那里正上演着他预想中的画面。
一直躲于槿木权峥背后的人儿走了出来,她抽出了自己的手,慢慢地正向他这方走来,那个男子望着她的背影,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满眼的不敢置信。
浅陌走出了好几步,槿木权峥才缓过神来,疾走两步抓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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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陌走出了好几步,槿木权峥才缓过神来,疾走两步抓住她的手。
浅陌一抖,身子停下,回了头,不敢动作太大,用眼色使劲暗示着他,见槿木权峥仍旧抓着她不肯放,不禁佯怒道:“放开!我已经和你没关系了!你不是都有别人了吗?!”说完就继续用眼色暗示他。
槿木权峥不肯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