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我知道你想问什麽。事实上我也有同样的问题。」
『真的吗?』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应该不会错的。」
『你真是高手,太厉害了。』
「你┅┅你不是还有问题吗?」
『还是瞒不过你。』我笑了笑。
「你想问什麽呢?」
『我到底是什麽颜色?』
「你的颜色很纯粹,是紫色。」
荃凝视我一会,叹口气说:「只可惜是深紫色。浅一点就好了。」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通常人们都会有两种以上的颜色,但你只有一种。」
『为什麽?』
「每个人出生时只有一种颜色。随着成长,不断被别人涂上其他色彩,当然有时自己也会刻意染上别的颜色。但你非常特别,你始终都只有一种颜色。只不过┅┅」
我等了一会,一直等不到句号。
我只好问:『只不过什麽?』
「只不过你的颜色不断地加深。你出生时,应该是很浅的紫色。」
『颜色加深是什麽意思呢?』
「这点你比我清楚,不是吗?」
『我还是想听你说。』
荃叹口气,「那是你不断压抑的结果。於是颜色愈来愈深。」
『最后会怎样呢?』
「最后你会┅┅」
荃咬了咬下唇,吸了很长的一口气,接着说:「你会变成很深很深的紫色,看起来像是黑色,但本质却还是紫色。」
『那又会如何呢?』
「到那时┅┅那时你便不再需要压抑。因为你已经崩溃了。」
荃看着我,突然掉下一滴眼泪,泪水在脸上的滑行速度非常快。
大约只需要眨一下眼睛的时间,泪水就已离开眼眶,抵达唇边。
『对不起。我不问了。』
「没。我只是突然觉得悲伤。你现在┅┅眉间的紫色,好深好深。」
『别担心。我再把颜色变浅就行了。』
「你做不到的。那不是你所能做到的。」荃摇摇头。
『那我该怎麽办?』
「你应该像我一样。快乐时就笑,悲伤时就掉眼泪。不需要压抑。」
『我会学习的。』
「那不是用学习的。因为这是我们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能力。」
『为什麽我却很难做到?』
「因为你一直压抑。」
『真的吗?』
「嗯。其实每个人多少都会压抑自己,但你的压抑情况┅┅好严重的。
一般人的压抑能力并不强,所以情感还是常会表露,这反而是好事。
但是你┅你的压抑能力太强,所有的情感都被镇压住了。」
荃叹了口气,摇摇头。
「你的压抑能力虽然很强,还是有限的。但情感反抗镇压的力量,却会与日俱增,而且还会有愈来愈多的情感加入反抗。一旦你镇压不住,就会┅就会┅┅」
『别说这个了。好吗?』
荃看了我一眼,有点委屈地说:
「你现在又增加压抑的力道了。」
我笑一笑,没有说话。
「可不可以请你答应我,你以后不再压抑,好吗?」
『我答应你。』
「我不相信。」
『我(手指着鼻子)答应(两手拍脸颊)你(手指着荃)。』
「真的吗?」
『我(手指着鼻子)真的(两手举高)答应(两手拍脸颊)你(手指着荃)。』
「我要你完整地说。」
『我(手指着鼻子)不再(握紧双拳)压抑┅┅』
想了半天,只好问荃:
『压抑怎麽比?』
「傻瓜。哪有人这样随便乱比的。」荃笑了。
『那你相信了吗?』
「嗯。」荃点点头。
火车进站了。
荃上车,进了车厢,坐在靠窗的位置。
荃坐定后,隔着车窗玻璃,跟我挥挥手。
这时所有语言中的文字和声音都失去意义,因为我们听不见彼此。
汽笛声响起,火车起动。
火车起动瞬间,荃突然站起身,右手手掌贴住车窗玻璃。
她的嘴唇微张,眼睛直视我,左手手掌半张开,轻轻来回挥动五次。
我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右眼。再伸出左手食指,指着左眼。
然后左右手食指在胸前互相接触。
荃开心地笑了。
一直到离开我的视线,荃都是笑着的。
荃表达的意思很简单,「我们会再见面吗?」
我表达的意思更简单,『一定会。』
【檞寄生】〈7.9〉 By jht.



檞寄生作者: jht (痞子蔡)站内: jht标题:【檞寄生】〈8.1〉时间: Mon Aug 13 12:38:04 2001【八】我愿是一颗,相思树上的红豆请你在树下,轻轻摇曳我会小心翼翼,鲜红地,落在你手里亲爱的你即使将我沈淀十年,收在抽屉想念的心,也许会黯淡但我永不褪去红色的外衣「二水,二水站到了。下车的旅客,请不要忘记随身所携带的行李。」
火车上的广播声音,又把我拉回到这班南下的莒光号列车上。
而我的脑海,还残存着荃离去时的微笑,和手势。
我回过神,从烟盒拿出第八根烟,阅读。
嗯,上面的字说得没错,把相思豆放了十年,还是红色。
我念高中时,校门口有一棵相思树,常会有相思豆掉落。
我曾捡了几颗。
放到现在,早已超过十年,虽然颜色变深了点,却依然是红。
原来相思豆跟我一样,也会不断地压抑自己。
当思念的心情,一直被压抑时,
最后是否也会崩溃?
而我会搭上这班火车南下,是否也是思念崩溃的结果?
我活动一下筋骨,走到车厢间,打开车门。
不是想跳车,只是又想吹吹风而已。
快到南台湾了,天气虽仍嫌阴霾,但车外的空气已不再湿冷。
这才是我所熟悉的空气味道。
突然想起柏森说过的,「爱情像沿着河流捡石头」的比喻。
虽然柏森说,在爱情的世界里,根本没有规则。
可是,真的没有规则吗?
对我而言,这东西应该存在着红灯停绿灯行的规则,才不致交通大乱。
柏森又说,看到喜欢的石头,就该立刻捡起,以后想换时再换。
我却忘了问柏森,如果出现两颗形状不一样但重量却相同的石头时,应该如何?
同时捡起这两颗石头吗?
人类对於爱情这东西的理解,恐怕不会比对火星的了解来得多。
也许爱情就像鬼一样,因为遇到鬼的人总是无法贴切地形容鬼的样子。
没遇到鬼之前,大家只能想像,於是每个人心目中鬼的形象,都不一样。
只有遇到鬼后,才知道鬼的样子。
但也只能知道,无法向别人形容。
别人也不见得能体会。
望着车外奔驰过的树,我叹了一口气。
把爱情比喻成鬼,难怪人家都说我是个奇怪的人。
只有明菁和荃,从不把我当作奇怪的人。
「你是特别,不是奇怪。」
明菁会温柔地直视着我,加重说话的语气。
「你不奇怪的。」
荃会微皱着眉,然后一直摇头。双手手掌向下,平贴在桌面上。
明菁和荃,荃和明菁。
我何其幸运,能同时认识明菁和荃。
又何其不幸,竟同时认识荃和明菁。
当我们还不知道爱情是什麽东西时,我们就必须选择接受或拒绝。
就像明菁出现时的情形一样。
我必须选择接受明菁,或是拒绝明菁。
可是当我们好像知道爱情是什麽东西时,我们却已经无法接受和拒绝。
就像荃出现时的情形一样。
我已经不能接受荃,也无法拒绝荃。
握住车门内铁杆的右手,箍紧了些。
右肩又感到一阵疼痛。
只好关上车门,坐在车门最下面的阶梯。
身体前倾,额头轻触车门,手肘撑在膝盖上。
拨下眼镜,闭起眼睛,双手轻揉着太阳穴。
深呼吸几次,试着放松。
荃说得没错,我现在无法用语言中的文字和声音表达情绪。
只有下意识的动作。
荃,虽然因为孙樱的介绍,让你突然出现在我生命中。
但我还是想再问你,『我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吗?』
那天荃坐上火车离去后,回研究室的路上,我还是不断地思考这问题。
於是在深夜的成大校园,晃了一圈。
回到研究室后,准备磨咖啡豆,煮咖啡。
「煮两杯吧。」柏森说。
『好。』我又多加了两匙咖啡豆。
煮完咖啡,我坐在椅子,柏森坐在我书桌上,我们边喝咖啡边聊。
「你今天怎麽出去那麽久?我一直在等你吃晚餐。」柏森问。
『喔?抱歉。』突然想起,我和荃都没吃晚餐。
不过,我现在并没有饥饿的感觉。
「怎麽样?孙樱的朋友要你写什麽稿?」
『不用写了。她知道我很忙。』
「那你们为什麽谈那麽久?」
『是埃为什麽呢?』
我搅动着咖啡,非常困惑。
电话声突然响起。
我反射似地弹起身,跑到电话机旁,接起电话。
果然是荃打来的。
「我到家了。」
『很好。累了吧?』
「不累的。」
『那┅┅已经很晚了,你该不该睡了?』
「我还不想睡。我通常在半夜写稿呢。」
『喔。』
然后我们沈默了一会,荃的呼吸声音很轻。
「以后还可以跟你说话吗?」
『当然可以埃』
「我今天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你会生气吗?」
『不会的。而且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并不奇怪。』
「嗯。那我先说晚安了,你应该还得忙呢。」
『晚安。』
「我们会再见面吗?」
『一定会的。』
「晚安。」荃笑了起来。
挂完电话,我呼出一口长气,肚子也开始觉得饥饿。
於是我和柏森离开研究室,去吃宵夜。
我吃东西时有点心不在焉,常常柏森问东,我答西。
「菜虫,你一定累坏了。回家去睡一觉吧。」
柏森拍拍我肩膀。
我骑车回家,洗个澡,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沈睡了。
【檞寄生】〈8.1〉 By jht.



檞寄生作者: jht (痞子蔡)站内: jht标题:【檞寄生】〈8.2〉时间: Mon Aug 13 12:39:57 2001这时候的日子,是不允许我胡思乱想的。
因为距离提论文初稿的时间,剩下不到两个月。
该修的课都已修完,没有上课的压力,只剩论文的写作。
我每天早上大概十一点出门,在路上买个饭盒,到研究室吃。
晚餐有时候和柏森一起吃,有时在回家途中随便吃。
吃完晚餐,洗个澡,偶尔看一会电视的职棒赛,然后又会到研究室。
一直到凌晨四点左右,才回家睡觉。
为了完成论文,我需要撰写数值程式。
我用程式的语言,去控制程式。
我控制程式的流程,左右程式的思考,
要求它按照我的命令,不断重复地执行。
有次我突然惊觉,是否我也只是上帝所撰写的程式?
我面对刺激所产生的反应,是否都在上帝的意料之中?
於是我并没有所谓的“自主意志”这种东西。
即使我觉得我有意志去反抗,是否这种“意志”也是上帝的设定?
是这样的吧?
因为在这段时间,我只知道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回圈。
起床,出门,到研究室,跑程式,眼睛睁不开,回家,躺着,起床。
甚至如果吃饭时多花了十分钟,我便会觉得对不起国家民族。
我想,上帝一定在我脑里加了一条控制方程式:「IF you want to play,THEN you must die very hard look·」
翻成中文的意思,就是:「如果你想玩,那麽你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三个礼拜后,我的回圈竟然轻易地被荃打破。
那是一个凉爽的四月天,研究室外桑树上的桑椹,结实累累。
大约下午五点半时,我接到荃的电话。
「我现在┅在台南呢。」
『真的吗?那很好埃台南是个好地方,我也在台南喔。』
荃笑了起来。
我发觉我讲了一句废话,不好意思地陪着笑。
当我们的笑声停顿,荃接着说:
「我┅┅可以见你吗?」
『当然可以埃你在哪?』
「我在小东公园外面。」
『好。请你在那里等着,我马上过去。』
我骑上机车,到了小东公园,把车停好。
这才想起,小东公园是没有围墙的。
那麽,所谓的「小东公园外面」是指哪里呢?
我只好绕着公园外面,一面跑,一面搜寻。
大约跑了半圈,才在30公尺外,看到了荃。
我放慢脚步,缓缓地走近。
荃穿着白色连身长裙,双手自然下垂於身前,提着一个黑色手提袋。
微仰起头,似乎正在注视着公园内的绿树。
她站在夕阳的方向,身体左侧对着我。
偶尔风会吹起她的发梢,她也不会用手去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
她只是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我朝着夕阳前进,走到离她三步的距离,停下脚步。
荃依然维持原来的站姿,完全不动。
视线也是。
虽然她静止,但这并没有让我联想到雕像。
因为雕像是死的,而她好像只是进入一种沈睡状态。
於是我也不动,怕惊醒她。
又是一个定格画面。
我很仔细地看着荃,努力地记清楚她的样子。
因为在这三个礼拜之中,我曾经做了个梦。
梦里荃的样子是模糊的,最先清晰浮现的,是她手部细微的动作。
然后是眼神,接下来是声音。
荃的脸孔,我始终无法完整地拼凑出来。
我只记得,荃是美丽的。
荃和明菁一样,都可以称为360度美女。
也就是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美丽的。
只不过明菁的美,是属於会发亮的那种。
而荃的美,却带点朦胧。
突然联想到明菁,让我的身体倏地颤动了一下。
而这细微的扰动,惊醒了荃。
「你好。」
荃转身面对我,欠了欠身,行个礼。
『你好。』我也点个头。
「你来得好快。」
『学校离这里很近。』
「对不起。把你叫出来。」
『没关系的。』
「如果有所打扰,请你包涵。」
『你太客气了。』
「请问这阵子,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谢谢。你呢?』
「我也很好。谢谢。」
『我们还要进行这种客套的对白吗?谢谢。』
「不用的。谢谢。」
荃说完后,我们同时笑了起来。
『你刚刚好厉害,一动也不动喔。』
「猜猜看,我刚才在做什麽?」
『嗯┅┅你在等待。』
「很接近了,不过不太对。因为你没看到我的眼神。」
『那答案是什麽?』
「我在期待。」
『期待什麽?』
「你的出现。」
荃又笑了,似乎很开心。
『你现在非常快乐吗?』
「嗯。我很快乐,因为你来了呢。你呢?」
『我应该也是快乐的。』
「快乐就是快乐,没有应不应该的。你又在压抑了。」
『我(手指着鼻子)真的(两手交叉胸前)快乐(左手拍右手掌背)。』
「你又在胡乱比了。上次你比“真的”时,不是这样呢。」
『是吗?那我是怎麽比的?』
「你是这样比的┅┅」
荃先把袋子搁在地上,然后缓缓地把双手举高。
『喔。我这套比法跟英文很像,上次用的是过去式,这次用现在式。』
「你又胡说八道了。」荃笑着说。
『没想到我上次做的动作,你还会记得。』
「嗯。你的动作,我记得很清楚。说过的话也是。」
其实荃说过的话和细微的动作,我也记得很清楚。
而且我的确很快乐,因为我也期待着看到荃。
只不过我的期待动作,是┅是激烈的。
於是还没问清楚荃的详细位置,便急着骑上机车,赶到公园。
然后又在公园外面,奔跑着找寻她。
而荃的期待动作,非常和缓。
激烈与和缓?
我用的形容词,愈来愈像荃了。
【檞寄生】〈8.2〉 By jht.



檞寄生作者: jht (痞子蔡)站内: jht标题:【檞寄生】〈8.3〉时间: Wed Aug 15 15:25:42 2001我们走进公园内,找了椅子,坐下。
荃走路很缓慢,落地的力道非常轻,有点像是用飘的。
『你今天怎麽会来台南?』
「我有个写稿的夥伴在台南,我来找她讨论。」荃拨了拨头发。
『是孙樱吗?』
「不是的。孙樱只是朋友。」
『你常写稿?』
「嗯。写作是我的工作,也是兴趣。」
『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拜读你的大作?』
「你看你,又在语言中包装文字了。」
『啊?』
「你用了“荣幸”和“拜读”这种字眼来包装呢。」
『那是客气埃』
「才不呢。你心里一定想着:哼,这个弱女子能写出什麽伟大的作品。」
『冤枉啊,我没有这样想。』
我很紧张,拼命摇着双手。
「呵呵┅┅」荃突然笑得很开心,边笑边说:「我也吓到你了。」
荃的笑声非常轻,不仔细听,是听不到的。
她表达“笑”时,通常只有脸部和手部的动作,很少有声音。
换言之,只有笑容和右手掩口的动作,很少有笑声。
不过说也奇怪,我却能很清楚地听到她的笑声。
那就好像有人轻声在我耳边说话,声音虽然压低,我却听得清楚。
『你不是说你不会开玩笑?』
「我是不会,不是不能呢。」荃吐了吐舌头,说:「不知道为什麽,我就是想跟你开玩笑呢。」
『小姐,你的玩笑,很恐怖呢。』
「你怎麽开始学我说话的语气呢?」
『我不知道呢。』
「你别用“呢”了,听起来很怪呢。」
荃又笑了。
「是不是我说话的语气,很奇怪?」荃问。
『不是。你的声音很好听,语气又没有抑扬顿挫,所以听起来像是┅』
我想了一下,说:『像是一种旋律很优美的音乐。』
「谢谢。」
『应该说谢谢的是我。因为听你说话真的很舒服。』
「嗯。」荃似乎红了脸。
突然有一颗球,滚到我和荃的面前。
荃弯腰捡起,将球拿给迎面跑来的小男孩,小男孩说声谢谢。
荃微笑着摸摸他的头发,然后从袋子里,拿颗糖果给他。
「你也要吗?」小男孩走后,荃问我。
『当然好埃可是我两天没洗头了喔。』
「什麽?」荃似乎没听懂,也拿了颗糖果给我。
原来是指糖果喔。
『我是真的想看你写的东西。』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转移话题。
「你看完后一定会笑的。」
『为什麽?你写的是幽默小说吗?』
「不是的。我是怕写得不好,你会取笑我。」
『会吗?』
「嗯。我没什麽自信的。」
『不可以丧失自信喔。』
「我没丧失呀。因为从来都没有的东西,要怎麽失去呢?」
我很讶异地看着荃,很难相信像荃这样的女孩,会没有自信。
「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呢?」
『为什麽这麽说?』
「因为大家都说我奇怪呢。」
『不。你并不奇怪,只是特别。』
「真的吗?」
『嗯。』
「谢谢。你说的话,我会相信。」
『不过┅┅』我看着荃的眼睛,说:
『如果美丽算是一种奇怪,那麽你的眼睛确实很奇怪。』
「你又取笑我了。」荃低下了头。
『我是说真的喔。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应该要有自信。』
「嗯。谢谢你。」
『不客气。我只是告诉一块玉说,她是玉不是石头而已。』
「玉也是石头的一种,你这样形容不科学的。」
『真是尴尬啊,我本身还是学科学的人。』
「呵呵。」
荃眼睛瞳孔的颜色,是很淡的茶褐色。
因为很淡,所以我几乎可以在荃的瞳孔里,看到自己。
荃跟我一样,没有自信,而且也被视为奇怪的人。
只是我已从明菁那里,得到自信。
也因为明菁,让我不再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人。
现在我几乎又以同样的方式,鼓励荃。
荃会不会也因为我,不再觉得自己奇怪,而且有自信呢?
后来我常想,是否爱情这东西也像食物链一样?
於是存在着老虎吃兔子,兔子吃草的道理。
如果没有遇见荃,我可能永远不知道明菁对我的用心。
只是当我知道了以后,却会怀念不知道前的轻松。
「你在想什麽?」荃突然问我。
『没什麽。』我笑一笑。
「你又┅┅」
『喔。真的没什麽,只是突然想到一个朋友而已。』
在荃的面前,是不能隐瞒的。
「嗯。」
「我下次看到你时,会让你看我写的东西。」
『好埃』
「先说好,不可以笑我。」
『好。那如果你写得很好,我可以称赞吗?』
「呵呵。可以。」
『如果我被你的文章感动,然后一直拍手时,你也不可以笑喔。』
「好。」荃又笑了。
【檞寄生】〈8.3〉 By jht.



檞寄生作者: jht (痞子蔡)站内: jht标题:【檞寄生】〈8.4〉时间: Wed Aug 15 15:26:49 2001「为什麽你会想看我写的东西?」荃问。
『我只是觉得你写的东西一定很好,所以想看。』
「你也写的很好,不必谦虚的。」
『真的吗?不过一定不如你。』
「不如?文字这东西,很难说谁不如谁的。」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