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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也笑了,“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送你去精神科医院。”
“神经病。”她瞪了我一眼。
“不过看来你会先送我去精神科医院。”
“你如果继续白目,我会送你去。”
我们同时倾听雨声,似乎想确定雨声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听。
雨好像变小了,从下着雨变成飘着雨,从针变成牛毛。
雨越来越小,最后觉得搞不好雨丝没落到地面就飘走了。
终于完全看不见雨、听不见雨声。
这场雨跟十几年前一样,也是让我们多留了半个小时。
“走吧。”我说。
“喂。”她说。
“怎么了?”
“送我去精神科医院吧。”
“干吗?”
“我听到下雨的声音了。”她说。
“世界上有三大不可信:男人的承诺、女人的分手理由、命案现场死者坏掉的手表。所以请你谅解,我很难相信你的承诺。”她说。
“这说法不公平。”
“但同样地,如果有天我说要跟你分手,你也不要相信。”
“不要相信你说的分手理由?”
“不只是理由。”她说,“你更不要相信,我要分手。”
恋爱是一种错觉,久了就变成真的了。
或许一开始只是错觉,但现在已成真。
可惜我和她不是在对的时间点相遇,也不是在正确的位置相遇,所以我们会很辛苦。
上次在水池边的谈话,对她而言,应该是限制级的掏心掏肺。
从此之后,她绝口不提她的他和我的她。
同样地,我也是。
这大概是认识她以来,我们两个很有默契的一件事了。
之后的日子看似没有改变,但明明在同一座城市甚至同一所学校,要见面却不像以前那样自然,仿佛挑选结婚日子一样,得选个好日子。
甚至原本约好见面,她也可以临时取消,而且没有理由。
她说一定要学会控制温度,这样才能当很久很久的朋友。
可是她根本学不会,她像是低温偏执狂,习惯将自己控制在低温状态。
差别只在于是冰,还是霜。
一旦她意识到自己融化了,便立刻采取急冻模式,成为坚固的冰。
伏尔泰说:使人疲惫的不是远方的高山,而是鞋子里的一粒沙子。
如果要走长远的路,那条路好不好走、要走多久都是其次,重要的是鞋子里那粒沙要先清掉。
是沙子让人疲惫,而不是艰难遥远的路途。
鞋子里的沙,看来很难清掉,会一直在。
要避免疲惫的方法,只能不穿那双鞋,或穿了鞋后不走。
我们已经穿上那双鞋了,无法脱掉,也不想脱。
但如果穿了鞋后不走,我们怎么会有长远的路?
我对未来险峻、崎岖、坎坷的路,早已有所觉悟,而她似乎因为害怕走错路、害怕迷路,于是选择站在原地。
有次在深夜里讲电话,她说想去便利商店买东西,要挂电话了。
“我陪你去吧。”我说。
“太晚了。”她说,“我自己去就好,你不用出门。”
“没关系。”我再说,“我陪你去吧。”
“嗯……”她大概思考了十秒,“好吧。”
以前她总是马上说好,不会考虑,更不会让我问第二次。
骑机车到她住宿的地方只要五分钟,但寒冷冬夜骑五分钟就够呛的。
停好车等她出现时,我突然觉得她很像旋涡。
在旋涡中,我有时觉得被用力甩开,有时却觉得被抓紧。
而我只是努力游着,既游不开,也不想游开,所以我始终在旋涡中,上不了岸。
“谢谢你。”她出现时,我说。
“谢什么?”
“你像旋涡,我根本游不开,上不了岸,只能一直游。”我笑了笑,“因为你,我变得很会游泳。”
“神经病。”
她的语气维持一贯的低温,不知道是冬夜较冷,还是她的语气较冷。
今夜寒流来袭,冷风刺骨。
她本来就怕冷,此刻身上手套、毛帽、大衣、围巾等装备俱全。
我很好奇,怕冷的人在寒流来袭的深夜,到底要出门买什么。
我们并肩走着,到7-11也只要五分钟。
一路上没有交谈,气氛比周围的温度更低。
“我进去买就好,你不用进去。”到了7-11,她说。
“狗走进7-11被赶出来,但羊走进去却没事。为什么?”我说。
“不知道。”
“因为7-11不打烊(羊)。”
“这好笑。”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阵子她总是阴霾,这是难得出现的阳光。
“我们两个生肖都属羊,一起走进7-11绝对没事。”我说。
“但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买什么。”她的语气迅速回到低温。
“噢。”
我简单应了一声,看着她走进7-11。
如果我打开心门,和煦的阳光会照进来,温柔的微风会吹进来,但暴雨也会打进来。
有时天气在短时间内急遽变化,我不知道要开启心门,还是紧闭。
心门在开开关关间,觉得累了,索性不管了,任它随风摆动。
而她,心门似乎已经关上,而且是防弹防爆的那种门。
她走出7-11,提了一个购物袋。
袋子里的东西,看形状大小,应该是一瓶易拉罐饮料。
如果买卫生棉,那我可以理解她刚刚那句低温的话,也会觉得抱歉。
可只不过是瓶饮料,有必要说“不想让你知道我买什么”吗?
“你有考虑开课吗?”我问。
“开什么课?”
“如何在短时间内讲话忽冷忽热的课。”我说,“你是大师。”
“我可以开的是从此不再说话的课。”
又是一记冷箭。
“把你的心门打开,很难吗?”我已经有点火了。
“不难。”
“那为什么不打开?”
“因为只要一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那就不要关上啊。”
“我会怕。”
“你怕什么?”
“只要是黑黑的深洞,就会害怕跳进去。而一旦跳进去,再也回不来的恐惧也会有。”
“我像黑黑的深洞吗?”
“那种让我离不开、回不来的感觉很像。只要对你打开心门,就再也关不上,整个人会一头栽进黑黑的深洞。”
“所以你只能维持低温让我冻伤?”
“不是。”她摇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已。”
一直面无表情的她,此时眉头皱了一下,更添几分愁苦。
我突然想起前天晚上做的梦,依然是没什么逻辑的梦。
情节和场景都模糊了,只记得醒来时的感觉,很沉重。
梦里的我,似乎很清楚地知道我们正互相伤害对方,但这既不是我们所愿,我们也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看彼此愈伤愈重。
已经走回她住宿地方的门口,我们停下脚步。
“我是不是让你很为难?”我问。
她眼神有些茫然,没有回话。
“如果我让你为难,或难为,那我不会再打扰了。”我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说,“谢谢你提醒我不要打扰你。”
“我是说我不会再打扰了。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提醒你不要打扰?即使耳朵重听,也不会把主词和受词搞混。”
“A说不打扰B,另一层深意就是请B不要打扰A,要识相点。”
“这另一层深意太扯了。”我说,“就好像公交车上男子的手摸到女子的屁股,于是说:抱歉,我的手打扰了你的屁股。原来另一层深意是女子的屁股打扰了男子的手。我真是太震惊了。”
“莫名其妙的比喻。”
“但很贴切啊。”我问,“你说是不是?”
“是你的头。”
我看她好像想笑却忍住。
“你选一个。”我说。
“选什么?”
“看是要闪电的笑,还是结冻的脸。你只能选一个表情。”
“神经病。”
她终于忍不住嘴角扬起,笑了一下。
“对不起。我刚刚声音有点大,你不要介意。”我说。
“看来你平静了。”
“我一直很平静啊。”
“最好是。”她哼了一声,“你每次都骂完才安抚。”
“其实我还没骂完。”
她瞪了我一眼。
“你连买什么都不肯让我知道,让我很沮丧。”
“你如果想知道的话,自己看。”
她把购物袋拿给我,我打开袋口看,是咖啡。
“你不是说你喝咖啡会心悸,所以从不喝咖啡吗?”我很纳闷。
“嗯。我不喝咖啡没错。”
“那你是帮人买的?”
“不。我买给自己的。”
“买咖啡又不喝,那你买咖啡干吗?”
“跟我们一样。”她说。
“什么一样?”
“我们又不能在一起,那现在干吗在一起?”
我愣住了,完全无法反驳她的话。
“好不容易出太阳,你就不能让太阳待久一点吗?”我叹口气。
“我说的是事实。”她语气稍暖,“不喝咖啡却买咖啡,就跟我们明知不能在一起却在一起一样。”
“不要说这个。”
“你不想听,那就不说了。”她的语气又结冰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她掏出钥匙,打算开门进去。
“为什么买咖啡?”
“这段日子如果想到你,我就会去买罐咖啡。”
“咖啡跟我有什么关联?”
“因为你爱喝咖啡。”她说,“买咖啡会觉得离你很近。”
“见个面就可以了。”
“还是会怕。”她说,“怕离不开、回不来。”
“你想太多了。”
“只要见你,久了后一定会离不开,所以我只能压抑想见你的念头,却无法压抑想你的心情。”
她似乎用力握紧手中的钥匙。
“买咖啡可以排解想念,也会让我有我们在一起的错觉。”她说,“到现在,我的小冰箱里已经满满的都是咖啡,可能装不下了。”
“那你还继续买?”
“因为想念从没停过。”
虽然她对维持低温得心应手,但也常常在冷到快结冰时,突然一把火把冰融化,甚至煮沸。
“冰箱装不下了怎么办?”我问。
“不知道。”
“不然请室友喝?”
“她们也知道我不喝咖啡,一定会问帮谁买的。”
“那你怎么回?”
“反正我不想让她们知道。”
“如果她们一直问你为什么呢?”
“对于自己喜爱的事物,我不用向任何人交代。”她说,“没有为什么,就是爱而已。”
“但你又不爱咖啡。”
“你一定要这么白目吗?”
“抱歉。”我笑了笑,她瞪我一眼。
“关于你,我不用向任何人交代。”她说。
“你之前买的咖啡都给我喝吧。以后如果有买,也给我。”我说。
“我怕你喝不完。”
“我喝得很快。”
“我买咖啡更快。”
她眼神很坚定,应该有十足把握。
“你要不要考虑以后想见面时就见面?”我说,“这样我才不会因为喝太多咖啡,咖啡因中毒。”
“我说了,我会怕。”
“之前不是说好一起下地狱吗?所以你是在说身体健康吗?”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似乎有些惊慌,没有回话。
我开始明白,担心她背负太多压力,不忍心她害怕、受苦,所以我始终在旋涡中上不了岸。
“没关系。就做你觉得对的事。”我说,“我没立场要求你改变或卸下武装之类的,我不会,更不可能。”
“你有立场?”
“不管我有没有立场,你就做简单自在的你,维持你的心跳和步伐,不需要改变什么。”
“嗯。”她点点头,“那你呢?”
“我也会做好我自己,然后期待春天会来、冰雪会融化。”我说,“因为我相信,只有保持一颗真诚的心,才能等到春天来临。”
“如果春天不来呢?”她问。
“那就再多等等看吧。”
“如果春天就是死都不来呢?”
“嗯……”我想了一下,“这是个好问题。”
她睁大眼睛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
“有些人值得等待,不管是用一个月、一年、十年,甚至一辈子。”
我看着她的眼睛,“比方你这个人。”
她的眼神突然很亮,好像浓雾和阴霾已散去的湖面。
“所以我还是相信春天会来的。”我笑了笑,“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是我这晚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她先进去,再拿了10罐咖啡出来给我。
“冰箱里还有。”她说。
我点点头,跟她挥挥手,带着总共11罐咖啡骑机车回去。
回去后的第三天晚上,我正喝第10罐咖啡时,在MSN看到她留的讯息:
“今晚11点打电话给我。”
我看了看表,还有一小时。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喝完第11罐咖啡,准时打给她。
“明天第六节下课后五分钟,在M栋侧门水池边碰面。”她说,“然后你陪我去买样东西。”
“还是买咖啡吗?”
“不是。以后不买咖啡了。”
“为什么?”
“只要想见面就见面,就不需要买咖啡。”
“你不怕吗?”我问。
“我已经不怕了。”
“真的吗?”
“因为我已经离不开,也回不来了。”她说。


第7章

  重逢至今,过了120个日子。
但见面的次数,却是少得可怜的七次。
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小时。
我知道她有红线,知道她怕,但我总是想见她。
这些日子想见她的总次数,除以120天,平均每天会有几次想见她。
有的日子想见她的次数很少,只有一次,只不过那个一次,是从早想到晚。
想她时偶尔会很苦,不是说想到她时会痛苦,而是想得很深很深很想见她一面却见不着时,是很痛苦的。
仿佛全身正被煎熬,完全无法逃脱或排解。
如果有天你变成虱目鱼,躺在锅子里被油煎,你就能体会我的那种痛苦了。
还好有Line,偶尔有电话,算是保持联络,不至于断了消息。
但有些人需要碰触,比方她。
即使每天打电话和传Line,也不能取代她清澈深邃的双眼,和她的四分之三侧面。
碰触才有真实存在感,想念的心才会安定,不会飘浮。
有段话是这么说的:
人的一生会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对我而言,这两个人都是她。
十几年前的她,惊艳了我的时光;
而现在的她,则温柔了我的岁月。
回首来时路,我很清楚自己为对方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也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还有她在我心里的分量。
但对她,却不是那么有把握。
这不是我不能感受,也不是我要求太多,而是她总是把最真挚的情感藏得很深。
而且也因为她的语言表达障碍,让我低估她情感的温度。
她的一切早已不是我的逆鳞,我甚至急于发掘与更新。
如今因为重逢,我了解以前所不知道的她的样子,也知道失去音讯的那段时间,她在想什么。
她的样子在我心里更鲜明、更美好,更加无可取代。
所谓的重逢,是老天再给一次机会的意思吗?
如果老天再给一次机会,我们是再走一次十几年前走过的路或是重新走一条崭新的路,还是顺其自然,在缘分终于尽了时,各自回到人生的正轨?
我想起一部电影:Eternal Sunshine of the Spotless Mind。
在这部电影中,记忆是可以被完全删除的。
男女主角因为争吵、痛苦等,分别删除了关于对方的所有记忆,但当他们后来偶遇时,即使早已忘了彼此,以为对方是陌生人,他们还是莫名其妙地互相吸引,于是从头来过。
原来即使忘掉一切,只要双方仍是原来的样子,一旦相遇后还是会重新开始。
最美最深的记忆,早已不只存在于脑海,也进入了心灵。
脑中的记忆可以删除,但那些记忆已成为心灵的阳光,删不掉,也就是如片名所言:纯洁心灵里的永恒阳光。
现实中的我们重逢了,她依然是她,我也还是我。
但如果再来一次,可能要再经历同样的甜蜜、欢笑、痛苦、磨难,也很可能走向同样的结局。
那么我们还想再来一次吗?
我和她都在这世界上漂流,像激流中的两根浮木。
有时被水流推近而碰触,有时被水流推开而远离。
我们其实都没有能力决定流动的方向和目的地,只能被水流推着走。
最终应该都会被冲进大海,然后在海浪和潮流的拍打下,我或许搁浅在某处沙滩,她或许被带往深海继续漂流。
有时想到这里会觉得很难过,只能想办法在两根浮木碰触时,仔细记住对方的身影和气味。
因为我早已没有信心,也没有把握,更不敢奢望,我们最终会搁浅在同一片沙滩,而且互相依偎着。
深夜时安静又没有干扰,总是理所当然地想着她,即使是忙碌的上班时间也常因为想到她,想到我们之间的过去、现在与未来,而呈现短暂的放空。
“现在忙吗?”
她传来这句,唤醒了我,让我回到桌上满是报表的现实中。
看了一下表,下午三点多,一般她不会在上班时间Line我。
“算忙。怎么了?”我回。
“没事。只是想要在你很忙碌的时候吵你。”
“那现在就可以了。”
“不会害你工作做不完,甚至被老板fire吧?”
“不会。”
“我今早开车上班途中,车子抛锚。”
“我工作即使做完做好,也可能被老板fire。因为我跟他起冲突了。”
我们分别传一句,两句几乎同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为了什么事起冲突?”她回。
“那你上班怎么办?”我回。
“冲突很激烈吗?”
“上班有迟到吗?车子现在如何?”
“不会是为了加薪之类的事吧?”
“那你今天下班怎么回家?”
“我们两个各说各话,真令人心安。”她回。
“嗯?”
看了一下对话记录,刚刚我们确实没“对话”,是各说各话。
“这表示我们都把对方的事看得比自己的重要。”她回。
“嗯。那我先回答你。不是加薪之类的事,只是对老板讲道理时音量很大,顺便骂他几句而已。而他不是有度量的人。”
“那你应该是为了别人。”
“你怎么知道?”我回。
“我认识你多久了?”
“一辈子。”
“嗯。所以我知道你自己无所谓。但为了别人,你会奋不顾身。”
看着她传的最后一句,我有点激动。
不必多解释什么她就自然明了一切,总是让我的心不会寂寞。
“轮到我说。车子在修车厂,明天下午才会修好。我坐出租车上班,迟到半小时。今天下班搭同事的车回家。”她回。
“那明天上班怎么办?”
“或许搭出租车吧。”
“不如我去载你上班?”
“好。”
“约几点?”我回。
“六点半。”
“那么早?”
“因为要一起吃早餐。”
“你应该知道我没吃早餐的习惯吧?”我回。
“我知道你以前不吃早餐,但现在你年纪大了,不幼稚了,也许知道吃早餐对身体健康很重要,也开始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于是改掉不吃早餐的坏习惯。”
她一向话少,所以碎碎念时其实还蛮可爱的。
“好。明天六点半去载你,一起吃早餐。”我回。
“谢谢你。帮了大忙。”
“只是载你而已,没什么。”
“你肯吃早餐,让我不用担心,就是帮了大忙。”
我愣住了,一时之间无法回她。
“可以养成吃早餐的习惯吗?”她问。
“好。”我没有犹豫。
“你真的帮了很大很大的忙。”
其实我早上只是不吃固体食物而已,通常还是会喝杯咖啡。
这习惯好像是从大三开始的,可能那时贪睡,早上出门上课总是匆忙,来不及买早餐,久而久之便不吃早餐了。
以前她知道我没吃早餐的习惯,但也没说什么。
今天才知道她竟然这么担心。
她总是可以很轻易地给我满满的力量,比方一个眼神、一句话语,或是一份关心。
现在的我,仿佛可以攻顶喜马拉雅山而不带氧气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