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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回。既没讶异,也没犹豫。
虽然脑子里曾闪过一个问号:她怎么会知道我的MSN账号?
但不到两秒就有答案。
就像英文字母的排序,D一定要经过C与B,才会碰到A。
隔天下午我提早三分钟到达,站在巷口面朝着她家楼下,等她出现。
手表看了四五次,抬头看那栋公寓六七次,左右来回走了八九趟,等了十分钟。
“我在你后面。”
我闻声转身,看到她。
“你不是从你家下来的?”我很疑惑。
“我有说要从我家下来吗?”
“你是没说。可是约在你家巷口,你应该会从家里出来才对。”
“如果约在校门口,一定要从学校内出来,不能从外面到校门口?”
“这样讲有道理。”
“如果约在车站前,一定要从车站内出来,不能从外面到车站前?”
“嗯。也对。”
“如果约在餐厅门口,一定要从餐厅内出来,不能从外面到餐厅?”
“你还没说完?”
“说完了。”她说。
然后她转身就走。
我看着她一直往前走,没停下脚步,也没回头。
她的背影离我10公尺……20公尺……30公尺……
我拔腿往前追,跑到她左后方一步时减缓速度变为走。
她依旧没停下脚步,也没转头看我,只是向前走。
她走路速度算快,而且抬头挺胸。
我调整我的速度,始终保持在她左后方一步的位置。
走了五分钟,她完全没开口,也没减缓速度。
我越来越纳闷,但只能跟着走,维持跟她一样的速度。
苗头不对,已经十分钟了。
“请问……”我终于开口,“你要去哪里?”
“去我想去的地方。”
她终于开口,速度也稍微减缓,我便赶上她,与她并肩。
我跟她并肩走着,没有交谈,又走了五分钟。
“你想去的地方是哪里?”我忍不住问。
“你问题好多。”
“好多?我才问一个问题而已啊。”
“最好是。”她的脸略往左转,“你不是从你家下来的?你还没说完?你要去哪里?你想去的地方是哪里?你总共用了四个问句。”
“其实是五个问句才对。还要加上一个:好多?”我说。
“你知道就好。”
“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包括为什么你要用走的方式。”
“我想用走的,不可以吗?”
“可以。”
在她左后方一步时,我的视线只能扫到她的部分脸颊;
跟她并肩走时,偶尔瞄一下,可以看到她的左脸侧面。
当她终于开口说话时,虽然脚步没停,但她的脸会略往左转,算是回应在她左边的我。
于是我可以看到她的四分之三侧面。
额头、眼睛、鼻子、嘴唇、下巴与脸颊的线条,直线利落,弧线优雅。
这些线条所勾勒出的四分之三侧面,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那种美很丰富,也很立体,像一片翠绿的山丘上有湖有树有花有草,淡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秋天午后的阳光洒满整片山丘。
她的侧面充满未知,正面虽美,但视线容易集中在她的眼睛上。
而她的四分之三侧面,是最美丽的。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不骑机车?”我又问。
“你的问题,问得太晚。”
“太晚?”
“嗯。因为已经到了。”
她终于停下脚步。
我也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星巴克到了。
她点抹茶,我点咖啡,我们在星巴克二楼窗边面对面坐着。
“我很讶异你会在MSN留讯息给我。”我说。
“初识的朋友,我最快也要半年才可能主动联络。”
“那我又破你纪录了。”
她不想回话,直接转头朝向窗外。
“我生性比较白目,你不要介意。”我说。
“你确实白目。”她把头转回,“但我很容易因为你白目而生气。”
“为什么?”
“我不知道。”她耸耸肩,“平时我不是这样的。”
“那你平时是怎样的?”
“温柔、文静、体贴、大方、善解人意、笑容可掬。”
“你有参加高阶幽默感训练班?”我说。
她马上将头转向窗外,但随即又转回,说:
“我说真的,不是开玩笑。”
“看来我得改掉白目,这样你才不会常常生气。”
“你很难改了。那就是你的样子。”
“那你的样子呢?”
“温柔、文静、体贴、大方、善解人意、笑容可掬。”
我忍住回话的冲动,却忍不住笑。
但我一开口笑便觉得后悔,没想到她看见我笑也跟着笑。
而且是很自然、很灿烂的笑容。
从没看过像她那样的笑容,勉强形容的话,我会用干净。
干净有点像无邪,但又不尽然,她的笑容很干净,清清爽爽。
会让人联想到白雪公主。
而且她笑容最美的部分,是种抽象意义上的美,也就是说,看到她的笑容会让人心情变好,整个人放松。
“你很适合笑,为什么你不常笑?”
“我常笑呀。”
“但我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灿烂的笑容。”
“初识的朋友,我通常几分钟内就对他们这样笑了。”
“可是我要一个礼拜耶。”
“所以你又破纪录了。不过是很逊的纪录。”
“你之前说:初识的朋友,最快也要两三个月才可能对他们笑一下。”
“那是笑一下,跟灿烂的笑容不一样。”
“笑还有分别?”我很纳闷。
“对初识的朋友,灿烂的笑可能代表礼貌、善意、随和。而笑一下,代表心门打开。”
“你对我的心防,会不会打开得太早了?”
“你的白目,会不会太严重了?”
“抱歉。”我笑了笑,“真的要改。”
“你改不掉了。”她说,“你还是专心喝咖啡吧。”
窗外是酷暑,午后四点多的阳光洒了几点在桌上。
这里是初秋,冷气赶走了燥热,带来了清凉。
我和她面对面坐着,偶尔交谈,但没有一定得交谈的压力。
偶尔都看着窗外,不是为了逃避交谈,而是为了享受宁静。
错觉往往发生在人最不经意的瞬间。
就像现在,我觉得我们是相恋已久的恋人在午后的咖啡馆喝咖啡。
当意识到我和她是初识,就得集中注意力弄醒自己甩开这种错觉。
可是一旦集中注意力,精神反而会变得恍惚。
又回到我和她已经相恋许久的错觉中。
“请问你今天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我问。
“你的问题,总是问得太晚。”
“又是太晚?”
“因为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
“嗯。”她点点头,站起身,“走吧。”
我们离开星巴克,再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要走20分钟。
我和她并肩走着,我在她左手边。
为了欣赏她的四分之三侧面,我很努力找话题说话。
我甚至连“白猫掉下水,黑猫救白猫上来,白猫对黑猫说了什么”
这种冷笑话也讲。
“白猫说了什么?”她问。
“喵。”
她愣了一下,然后闪过一抹笑,笑容真的很像闪一下就停的闪电。
“请问刚刚那是在笑吗?”我问。
“不。是脸抽筋。”
她笑了起来,是那种灿烂的笑容,会让人心情变好、整个人放松的笑容。
走去星巴克的20分钟,时间很漫长;
从星巴克走回来,20分钟咻一下就过去了。
时间很敏感,在愉快的气氛中,总是跑得飞快。
一晃眼,已回到她家楼下。
“所以你今天找我出来,只是请我喝咖啡?”我问。
“嗯。谢谢你那天的帮忙。”
“一杯咖啡就打发了?”
“我还免费奉送好几次灿烂的笑容耶。”
“嗯。”我点点头,“那确实很够了。”
她笑了一下,转身拿出钥匙打开铁门,然后再回头给我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心骑车。”她说。
那一刻,好像有某种花朵的种子从石头缝隙里蹦出,向着天空发芽。


第4章

  经过几次打她手机只为了说说话,而她过了一段时间才回拨,或回拨时我已不方便跟她说话,我开始感觉到不一样了。
中年的生活和学生时代明显不同,起码比较容易认清现实。
重逢的冲击曾让我短暂跳离现实世界,进入一个只有我和她的世界。
那个世界并不是具体存在的,只能靠我和她的内心共同架构。
情感越深,那个世界的存在感越强。
在那个世界中没有选择、注定、迁就、遗憾、不得不,也不用考虑别人,因为根本没有别人,只有我和她。
我很想活在那个只有我和她的世界中,很想。
但时间的历练已经增加了心的重量,让我的心很沉,沉到无法脱离现实世界而跳入那个世界中。
就像地心引力把我牢牢吸在地表,除非借由火箭推力,推着我冲出地球的引力范围,这样我才能在太空中飘浮。
但即使有巨大力量推我冲出,却总是只让我在太空飘浮一下子,很快我又会急速坠落地表。
在现实世界中,我和她只是为工作忙碌的中年男女,除了工作外,还有分别围绕在我们周围的人、事、物,构成了所谓的我的生活和她的生活,两个生活似乎没交集。
唯一的交集,好像就是那件“公事”。
但如果我们将来只能靠这唯一的交集而继续,或是我们会继续的原因只是因为这唯一的交集,那么那个只有我和她的世界就消失了。
我们只能在地表上偶尔擦身、点头微笑而已。
我突然觉得她像是我灵界的朋友,轻飘飘的,四处飘移,很难触碰。
现实世界中,我们没有一位共同的朋友。一个也没有。
我的初中同学陈佑祥和她的小学同学李玉梅,只是我们认识的桥梁,但从来就不是我们共同的朋友。
而且我已跟陈佑祥失联好多年了。
我很希望像十几年前那样,打电话聊天、在网络上传讯息、碰面,都是理所当然再自然不过的事。
但现在打她手机或Line她只为了说说话,好像得找理由或借口。
以前她给了三组数字,最讨厌的就是不知道她在哪个数字。
甚至她身旁根本没数字。于是我只能尝试所有数字。
现在她的数字只有一组,且随时在身旁。
时代已经把我和她之间的管道铺得平坦、快速、顺畅且没有任何岔路,为什么我竟然失去上路的勇气?
明明距离很近,明明只要拿手机按键,明明只要Line一句,明明……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现在为什么变得如此艰难?
还好她偶尔会Line给我笑话或有趣的图文,一看就知道是转传的。
我也只是回传“哈哈”的贴图。
如果她转传的是文章,我就回“点头”的贴图;
如果她转传的是影片,我就回“赞”的贴图。
虽然不算交谈,起码不至于音信全无。
但我们会不会以后就不用文字和语言沟通,只用贴图沟通?
直到有次她传来一个笑话:
狗走进7-11被赶出来,但羊走进去却没事,为什么?
答案是7-11不打烊(羊)。
这笑话实在太老梗,起码十几年了,搞不好我以前说给她听过。
我忍不住回她:
“你要改变交友形态了。传到你那里的笑话都过了十几年了。”
“我的朋友少,不像你交游广泛。”她回。
“我不算交游广泛,但我的朋友有廉耻心,不会转传老梗的笑话。”
“最好是。你传几个笑话给我看。”
我滑了滑手机,立刻转传几个笑话给她。
每一个笑话都让她很开心,而且她都没听过。
“你让我想起一位朋友。”我回。
“谁?”
“他每次去医院探病,都会一直笑。”
“为什么?”
“因为他,笑点滴(低)。”
“我本来就笑点低。”她回。
“你是根本没笑点吧?你几乎都不笑。”
“你记错人了。”
“不然我问你:重逢到现在,你对我笑过吗?”
“那是对你。平常我很容易笑。”
然后她传了几个哈哈大笑的贴图。
“贴图不算。”我回。
“贴图代表我的心。”
“月亮才代表我的心。”
“不管。我今天很需要笑。”
“为什么?”我回。
“我应该早点跟你说,今天心情很糟。”
“怎么了?”
“反正你刚刚转传的那些笑话让我心情很好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所以你心情很糟也是因为我?”
“废话。”
“我怎么了?”我回。
“反正过去了。我现在心情很好。”
“是不是想起以前了?”
“算是吧。我不想说了。”
“好吧。”
“该睡了。晚安。”
跟她分离的那段时间,我变得不喜欢回忆。
因为如果我想起以前,最后总会陷入“我和她到底怎么了?是发生了很多事,还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这些问号所组成的迷宫中。
心情不仅低到谷底,而且找不到出口。
或许她也像我一样吧。
知道她喜欢看我转传的笑话,我便常转传笑话或有趣的图文给她。
她总是会积极回应我,而且她的笑点真的很低。
然后我们会聊一下,像以前那样天南地北地乱扯。
常常都是聊到她说晚安为止,那时大约已是凌晨一点。
虽然在Line里面听不到语气,但我总是能精准地读到她的语气,也仿佛可以看到她打下那些文字时的表情。
很多人用文字表达和用语言交谈,会有一点差异,但对我而言,她打下的文字跟说出的话语,是一模一样的。
这种在Line里闲聊的感觉太熟悉了,仿佛回到了从前。
我甚至有我才二十几岁、她也是二十几岁的错觉。
完全忘了我们早已是上班族,不再是学生。
如果这种错觉再持续下去,也许隔天醒来我会忘了要上班。
有次实在是聊得太晚,都半夜两点多了。
“你还要上班,以后早点睡,不要聊太晚。”
“开始工作后,我总是11点之前上床睡觉。”
“可是这阵子我们通常聊到1点啊。”
“你知道就好。”
“知道什么?”
“我是在陪你。”
“啊?我还以为你1点才睡。”
“那是你的睡觉时间。”
“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你多久了?”
这是个好问题。
初识时相处一年两个月,分离了十四年又五个月,重逢至今快一个月。
“快十六年了吧。”我回。
“不。我认识你一辈子了。”她回。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
生命总是用长度来衡量,但有些人可能用深度来衡量。
也许在她的感觉里,她认识我很久很久,像一辈子那么长,或是她觉得了解我很深,那种深度像一辈子那么深。
其实我也觉得,我认识她一辈子了。
“我确实是凌晨1点才睡。”我回。
“你已经没有当夜猫子的本钱,以后早点睡吧。”
“你也是。”
“因为你,我才晚睡。只是因为你。”
我很感动。
现在的我们,可能已学会隐藏情感,或是对压抑情感更得心应手,然而一旦隐藏不住或压抑不了,宣泄而出的情感便会澎湃。
如果我们过去的情感像一片草原,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经过十几年完全没有雨水的滋润后,原以为只剩下沙漠或者干土,没想到还能看到一些未枯干的草。
这是奇迹,还是那些草的生命力太强?
“抱歉。也谢谢你。”我回。
“睡眠不足上班会精神不好,我很讨厌这样。”
“其实上班时不要精神太好。”
“为什么?”
“如果上班时精神太好,就容易乱想:我干吗做这份鸟工作?但如果精神不太好,应付工作很吃力,就不会乱想了。”
“我没你这境界。我快睡着了,晚安。”
我不再在很深的夜里Line她,怕影响她的睡眠。
Line她的时间很随性,但总是得找个笑话或有趣的图文。
但今晚一时之间找不到满意的笑话,也找不到有梗的影片,犹豫了一阵后,我传给她一句:“今天好吗?”
或许对一般人而言,问“今天好吗”是再自然不过的问候语,但对我而言,简单问候她一句“今天好吗”,竟然需要经过一番挣扎。
“你最近有胖吗?我胖了很多。”她回。
“你胖了?”
“嗯。下次约出来走路。”
“现在就可以。”
“但我要去影印店。”
“我陪你走去吧。15分钟后在你家楼下碰面?”
“好。”
我依照惯例提早五分钟到达,但我只等了三分钟。
换言之,她提早两分钟下楼。
“你等了多久?”她问。
“三分钟。”
“那我以后会再早一点。”
“没关系。准时就好。”
“嗯。我们已经没有迟到的本钱了。”她说。
我们并肩走着,刚入夜不久的街道还很热闹。
我算了算,上次见到她已是一个月前。
虽然对曾经十四年又五个月没见的我们而言,一个月不见只是零头,但我现在觉得,这一个月好漫长。
重逢后,每当陪她走一小段路时,我都是在她左后方一步的位置。
但现在我们正并肩走着,到影印店大约要走十分钟。
“去影印店是要印东西吗?”我问。
“不然呢?”她没停下脚步,脸略往左转,“是要去喝咖啡吗?”
我突然喉咙哽住,说不出话来。
因为我看到了十几年没见的,我认为是完美的她的四分之三侧面。
通过这四分之三侧面,可以看见她立体而且具有很深的美的眼睛。
也可以看见甚至像刀刻般的嘴唇线条、微微向上翘起的上唇。
至于脸庞的其他线条,也都是优雅的弧线和利落的直线。
这些年来如果梦到她,梦里通常可以看到她的四分之三侧面。
然而再美的风景都会忘记,再难忘的人都会印象模糊。
我担心总有一天会淡忘、会模糊,甚至已经淡忘模糊了。
但现在望着她,我知道她最美丽的影像早已深深烙印在心里,非常清晰,不曾模糊。
恍惚间,我回到过去,像以前一样跟她并肩走着。
我突然有种错觉,过去的那片草原又回来了。
虽然已十几年完全没有雨水的滋润,但现在只要微雨洒落,仿佛可以看到那一片翠绿,闻到青草的芳香。
“怎么了?”她问。
“没事。”
“明明就有事。”
“噢,只是原以为已经失去的珍贵东西,现在发现还在。”
“是什么东西?”
我没回话,只是凝望着她,静静欣赏她的四分之三侧面。
她察觉我正注视着她,也不追问,嘴角拉出一抹微笑。
虽然只是一抹,却是重逢至今,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
已经十几年了,她这种笑容还是像闪电一样,闪一下就停。
而闪电瞬间发出的光芒,还是足以照亮整片夜空。
“是不是觉得我变胖了?”她问。
“你根本没胖。”
“你眼睛有问题。我明明胖了。”
“有吗?”我打量她全身,“没有啊。”
“这表示一个月不够久。”
“什么意思?”
“如果我们更久才见一次面,你一定马上看出我胖了。”
“为什么?”
“太常见面可能感觉不出差异,久久见一次才会察觉到变化。”
“你的意思是为了看出你变胖,我们得更久才见一次?”
“嗯。因为你感觉不出差异。”
“察觉变化有那么重要?”我问。
“起码可以知道你有注意我。”
“可是你根本没变胖啊?”
“那表示你没有关心。”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觉得我不讲理,就不要跟我说话。”
她稍微加快脚步,我们不再并肩。
还没走到影印店啊,起码让我撑到影印店吧。
回到她左后方一步的位置,再走一分钟就到店门口。
但这一分钟却是寂静而漫长的。
“我自己进去。”她说。
“我在外面把风。”
她面无表情地走进店里,我在外面等。
才十分钟的路程,却无法让温馨的氛围有始有终,竟然在最后一分钟出现刀光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