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城市对狗并不友善,很多公园禁止狗进入。
《精武门》里,上海租界内的公园挂着“狗与华人不得进入”的牌子。
李小龙看到后,很气愤地一脚踢掉。
“米克。”筱惠也很生气,“咬掉牌子,告诉他们你不是东亚病夫。”
我只好骑机车载着筱惠和米克,到20分钟车程外的公园。
米克坐在机车上时,前脚会抓住机车手把,昂头挺胸,意气风发得很。
我常说牠是骄傲的狗。
但即使在不禁止狗进入的公园内,我们牵着米克散步时,也会遭白眼。
“真不知道为什麽会有人那麽讨厌狗?”筱惠皱起眉头。
我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麽?”
“妳以前也跟他们一样。”我又笑了笑,“别介意了,我们散步吧。”
米克不是宠物犬,牠具有现代很多宠物犬已失去的看家和护主的本能。
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米克总是立刻跑到门边警戒,甚至会低吼。
我和筱惠白天都得上班,但我们不再担心家里遭小偷。
因为我们打从心底相信米克,牠比最先进的保全系统还值得信赖。
有个假日下午米克拼命朝楼下勐吠,怎麽阻止牠都没用,我很纳闷。
隔天才知道住楼下的房东,家里被闯空门。
朋友们来家里作客时,米克总是很凶,我得紧紧抱住牠以免牠咬人。
由于米克是长毛犬,毛茸茸的很可爱,又有双看似无辜的眼睛,朋友们总想趁我不注意时偷偷摸牠一下,于是惨剧偶尔会发生。
例如筱惠的同事便被米克咬了一口,送去急诊室缝了三针。
有次我和筱惠带着米克坐在庭园咖啡店时,有位妇人擦撞到我们桌角。
米克立刻冲上前咬了妇人左腿,她当时穿着牛仔裤,牛仔裤竟被咬破。
事后我连声道歉,也陪着那位妇人连续三天到医院治疗和检查。
自从养了米克后,我和筱惠就没办法去度那种要过夜的假。
因为只要我们当中有一个人还没回家,米克就会一直在门边趴着,静静等着我或筱惠回家。
虽然有所谓的宠物旅馆,但筱惠不想让牠在陌生地方的铁笼内过夜,宁可放弃度假。因此米克间接帮了我们省下一些钱。
碰到农曆春节时,筱惠得回她老家过年,我只好带米克回我老家过年。
我妈因为曾养过小黄,所以很想亲近米克,但米克根本不理她。
在我不断劝说与我妈的努力下,过了几天后牠才勉强让我妈喂食。
年假过完后,米克第一眼看到筱惠时,总是歇斯底里地叫个不停。
好像分别几十年的亲人突然重逢一样。
关于未来,已经不只是我和筱惠的事,米克也包含在内。
从28岁那年开始,我总共参加一年一度的高考二级考试三次。
第一年平均分数差了5分,第二年平均分数只差1分。
差1分其实也不算是只差一点点,因为差距在1分内就可上榜的人,大概可以从我家楼下排到巷口的7-11。
原以为第三年应该可以考上,但结果差了1.5分,反而退步。
第三次落榜那天,是我30岁那年年底,我即将迈入31岁。
30岁快过完了,我仍然一事无成,连个稳定的工作也没有。
我的心情很糟,但不想让筱惠察觉以免她担心,便告诉她我想一个人带着米克出去走走。
我骑着车载着米克到很远的公园,然后在那个陌生的公园走了一圈。
找了张椅子坐下后,开始思考着未来在哪里?
继续考下去?还是放弃高考,另外找个稳定工作?
“米克。”我低下头看着牠,“你觉得呢?”
米克抬头看着我,没出声音,只是坐在原地静静陪着我。
我大约坐了一个小时才离开公园,再骑车载米克回家。
“了不起不当公务员而已,不必太难过。”我一进门,筱惠便开口。
“妳知道了?”
“你只有在心情很差的时候,才会丢下我,一个人带着米克出门。”
“抱歉。”
“其实你落榜了,我反而很开心呢。”
“啊?”我很惊讶。
“你知道吗?”筱惠说,“公务员如果贪污,罪会很重。”
“我当然知道。”我很纳闷,“可是这和我落榜有关吗?”
“如果你考上公务员,你可能会犯贪污罪。”
“胡说。”我很笃定,“我不可能贪污。”
“你自己当然不可能。”她说,“但为了我,你可能会贪污。”
“妳把我当吴三桂吗?”
筱惠笑了笑,走到我身旁,直视着我。然后说:“万一将来我得了一种很严重或是很奇怪的病,需要花几百万元治疗。
如果你那时是公务员,你一定会想办法贪污几百万让我治病吧?”
“这……”我一时语塞。
“但我宁可死去也不愿看到你为了我而犯法。”她笑了笑,“所以你没考上公务员最好,这样我就不必担心了。”
虽然筱惠举的例子很无厘头,但我知道她的用意只是为了安慰我。
“我……”我突然觉得心有点酸,“我很抱歉。”
“不用抱歉呀。”她说,“只要你娶我就好了。”
“我会的。”
“我要你完整地说。”
“筱惠。我会娶妳。”
“好呀。”筱惠笑得很开心。
我辞去大学里的工作,反正研究助理的工作性质既不稳定也做不长。
而且我老闆明年就从学校退休了,他一退休我还是照样失业。
我积极找新工作,也向以前的同学打听哪里有缺?
很幸运的,31岁那年新春,我进入了一家颇具规模的工程顾问公司。
这公司的营运一直很好,制度很健全,待遇也比一般公司高。
我相信只要肯努力,这工作可以持续做下去,一直到退休。
新工作做满半年后,一切都很稳定,应该可以准备成家了。
米克这时候刚满3岁,毛越来越长甚至会完全盖住眼睛。
虽然牠看起来满脸大鬍子好像很老,但其实牠正值青年时期。
洗澡时还好,但吹乾就是大工程了,筱惠得用吹风机吹一个半小时。
也因为这样,自从米克变为成犬以来,筱惠已弄坏了三台吹风机。
每当带牠出去散步时,我都会怀疑牠是否看得见路?
也常碰见看不下去的欧巴桑说:“你嘛好心一点,帮狗剪个毛吧!”
但我们找了几家宠物美容店,米克都被列为拒绝往来户。
米克太凶了,根本没有人可以靠近牠帮牠剪毛,甚至还有人被牠咬伤。
后来经由朋友推荐,终于找到一个极具爱心又不怕死的宠物美容师。
她养了五条狗,深谙狗性,懂得以朋友而非驾驭者的角色去接近米克。
她似乎很有一套,戴上口罩的米克会勉强让她修剪毛,也会让她洗澡。
筱惠也因而轻鬆不少,帮米克洗澡的工作偶尔可以让别人分担。
31岁那年秋天的某个夜晚,我和筱惠在阳台看夜景,米克趴在身旁。
那晚的天气十分凉爽,夜空中甚至出现难得的星星。
“米克。”我低下头说,“你赞不赞成爸爸跟妈妈结婚?”
米克突然直起身,前脚抓住我大腿,拼命摇晃尾巴。
“米克赞成了。”筱惠笑说。
“不,米克非常反对。不然牠干嘛摇尾巴?”我说,“这跟人类用摇头表示反对是同样意思。”
“喂。”筱惠突然很正经,“我生气了。”
“抱歉。”我陪个笑脸,“妳说的对,米克确实赞成了。”
“那你该怎麽说?”
“嫁给我吧。”
“我要你完整地说。”
“筱惠。”我牵起她的手,左膝跪地,“请妳嫁给我吧。”
“嗯。”筱惠点了点头,笑了笑,但眼眶有些潮湿。
我们打算明年开春就结婚,也计画买个房子,组个新家庭。
我和筱惠的老家都不富裕,可能没有多馀的钱赞助我们买房子,而且我们也不想向家里要钱,毕竟都30几岁了,怎能再跟家里伸手?
我们看中一间屋龄12年的公寓房子,两房一厅,室内约20坪。
虽然房子又旧又小,但房价较便宜、周围环境也还可以。
而且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附近有座不禁止狗进入的公园。
这几年省吃俭用下来,我和筱惠都有些积蓄,加起来应该够付头期款。
剩下还有七成的银行贷款,下半辈子再继续做牛做马慢慢还。
然而在年底时,我上班公司所在的大楼竟然发生火灾。
起火点在15楼,公司在17楼,火势向上延烧,整间公司付之一炬。
幸好火灾是在假日期间发生,因而并没有造成公司任何人员伤亡。
公司短期内无法营运,便给了员工一笔资遣金,请他们另谋高就。
于是我这好不容易找到的稳定工作,又没了。
而距离预定的婚期,只剩两个多月。
结婚是件大事,不只牵扯到两个人,也牵扯到两个家族。
关于婚前的提亲、婚纱、寄发喜帖等,结婚当天的婚宴、仪式等,需要烦心的事情既多又杂,而且得事先规划处理,也得花不少钱。
但我当务之急却是再找新的工作,而我的钱也几乎全投进新房子了。
脑袋突然装进太多亟需解决的问题,都快炸裂了。
“一切从简吧。”筱惠说。
“理论上结婚一生才一次,要很慎重。”我说。
“要慎重的是结婚的心态,不是结婚的过程。”
“什麽心态?”
“你考虑清楚要走入婚姻吗?”她没回答,反而接着问:“你知道将来必须对伴侣永远忠诚吗?你瞭解组一个家庭所需担负的责任吗?”
“我当然已经考虑清楚,也很明确知道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这样就够慎重了呀。”她笑了笑,“至于结婚的过程,简单就好。”
筱惠说服了我,我们便决定去法院办理手续简单的公证结婚,一个月后在我老家补请婚宴。
至于婚纱摄影,筱惠挑了一家很便宜的公司,而且是拍最便宜的那种。
我们还让米克入镜,然后选了张米克站中间、我和筱惠弯着身子分站左右的照片来放大并加框,打算将来挂在新房子的卧室墙上。
“蜜月旅行妳想去哪?”我问。
“去东部就好了。”
“开什麽玩笑?”我吓了一跳,“至少是得坐飞机离开台湾的地方。”
“那就澎湖吧。”她说,“澎湖也可以坐飞机去呀。”
这点我坚决反对,我让她选日本或韩国,但她要更近更便宜的地方。
最后我们各退一步,就到香港度蜜月,四天三夜。
而且还是旅行社正促销的优惠方桉。
新工作方面也有进展,有个大学同学因为要离开这城市回老家工作,便向他老闆推荐我顶替他的缺。那位老闆约了我面谈后,决定用我。
我上班一星期后,发觉这里的工作量较大,而且待遇偏低。
不过我也没什麽好挑剔的,好不容易有了新工作,要认真做才是王道。
新房子的过户手续也办好了,我和筱惠打算公证结婚后就搬进去。
距离公证结婚还有一个礼拜,我突然想到还得买一只戒指。
筱惠很体谅我,处处帮我省钱,无论如何在戒指方面我绝不能寒酸。
我想买一只钻戒,但现实的情况是,我的口袋和存摺都空了。
跟家里借钱吗?不好。
买房子都没开口跟家里要钱了,何况只是买一只钻戒。
而且家人如果知道我连买钻戒的钱都没有,会很担心我的经济状况。
找银行预借现金吗?也不好。
万一养成向银行预借现金的习惯,以后很容易会变成卡债族。
我又骑车载米克到很远的公园,绞尽脑汁思考钱从哪里来?
即使是便宜一点的钻戒,少说也得两万多块吧。
如果把机车卖了,了不起也才一万块,而且筱惠马上就知道了。
当她知道我把机车卖掉筹钱去买钻戒的话,一定会很生气。
看来只好跟朋友开口借钱了。
但是我脸皮薄,开这种口很艰难,而且也会让朋友为难。
“米克。”我低下头看着牠,“你觉得跟朋友借钱好吗?”
米克没出声音,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吐了吐舌头。
我勐然用力打了一下自己的头,觉得我实在太过份了。
筱惠都可以委屈自己、处处替我设想,为什麽我不能像她一样?
为了筱惠,即使赴汤蹈火也不该皱眉头,何况只是向朋友开口而已。
决定了,就跟朋友借钱吧。
“喂。”我一进家门,筱惠便说:“你又一个人带米克出门了。”
“抱歉。”我说,“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地思考一些事情而已。”
“你在想什麽事?”
“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笑了笑,“而且我已经想通了。”
“到底是什麽事?”
“我只是在想公证结婚那天要穿什麽而已。”我赶紧编了个理由。
筱惠似乎不信,从头到脚打量着我全身。
“你知道吗?”她突然说,“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
“什麽事?”
“电影或电视里,常出现男生偷偷买戒指给女生并向她求婚,然后女生总是又惊又喜的情节。”她顿了顿,“我觉得这是骗人的。”
“为什麽是骗人?”
“你晓得我手指的尺寸吗?我左手的无名指该戴多大的戒指?”
我完全答不出来,而且她提到戒指时也让我吓了一跳。
“对嘛。”她说,“戒指的尺寸很细,通常得亲自去试才知道合不合。
男生根本不知道女生手指头大小,又怎麽知道该买多大的戒指?”
“好像有道理。”
“但电影或电视里的女生看到戒指后总是喜极而泣,然后让他将戒指套进她手指,而戒指也会刚好。你不觉得这是天大的谎言吗?”
“他可以事先带她去量手指尺寸啊。”
“笨蛋。”筱惠笑骂,“这样还能叫惊喜吗?”
“喔。”我应了一声。
“既然这种浪漫情节是谎言,我们就不该被骗,更不该彷效。”
“嗯。”我有点心虚,“妳为什麽突然说这些?”
“你是不是想偷偷买戒指给我?”
“啊?”我大吃一惊以致结巴,“哪……哪有。”
“你少骗我了。”她问,“还有,你身上没钱了,你怎麽买给我?”
“妳怎麽知道我没钱了?”我又吃了一惊,而且这一惊非同小可。
“拜託!我是你老婆耶!”筱惠笑了起来,“如果连老公身上有多少钱都不知道,那我下半辈子还溷什麽。”
我觉得很尴尬,不禁满脸通红。
“说吧。”筱惠澹澹笑了笑,“你哪来的钱买戒指给我?”
“我……”我顿了顿,“我打算跟朋友开口借钱。”
“跟朋友借不如跟我借。”她拍了拍胸口,“我还有钱,明天我们一起去挑戒指吧。”
“这……”
“先说好,我不喜欢钻石,所以别买钻戒。”
“妳不喜欢钻石?”我很纳闷。
“听说很多钻石背后沾了非洲人民的血,所以才会叫血钻石。”她说,“如果结婚时戴钻戒,婚姻也许会不幸呢。”
“胡说。”
“总之我们买简单的金戒指就好。”
“可是……”我吞吞吐吐,“可是我想买钻戒给妳,因为……”
“我问你。”筱惠打断我,“你是真心想娶我吗?”
“嗯。”我点点头。
“你从什麽时候开始有了想娶我的念头?”
“退伍那天,见到妳的那一刻开始。”
“你以后会不会变心?”
“不会。”我摇摇头。
“你会永远真心待我吗?”
“嗯。”我又点点头。
“钻石太坚硬了,我不要。”筱惠双手环抱着我的腰,脸贴住我胸膛,“我只要你这颗柔软的心。”
我感动到无以复加,也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
所谓的幸福,大概就是这麽一回事吧。
米克突然叫了一声,惊醒了我和筱惠。
“米克来。”她朝米克招了招手,“妈妈抱抱。”
米克直起身,前脚搭着她的腰,她弯下身左手搂着米克,右手抱着我。
我也弯下身腾出右手搂着米克,左手依然抱着筱惠。
“我们三个一定会很幸福的。”筱惠笑了,很开心的样子。
隔天我们到银楼买了一只金戒指,才花了两千多块。
这只金戒指的样式很简单,不过是单纯的圆,没任何装饰和图样。
筱惠说这只金戒指很像电影《魔戒》中那只充满神奇力量的魔戒,两者都是单纯的圆,只不过魔戒上面多刻了一些文字而已。
“也许威力越强的戒指,造型越简单。”她把玩着那只金戒指,笑说:“戴上它后,搞不好会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帮助我们白头偕老呢。”
32岁那年3月,我和筱惠到法院办了公证结婚。
结婚后三天,我、筱惠和米克搬进了属于我们三个的新房子。
前任屋主据说移民到加拿大了,因此电器和傢俱都没搬走。
这些电器和傢俱虽然有点老旧,但还堪用,我们便留了下来。
等将来有钱后再一样一样换新。
搬过来的东西大致整理完后,我和筱惠就带着米克到附近公园走走。
牠似乎对这座公园有极大的兴趣,我一直被牠拉着跑,筱惠在后面追。
看来米克很喜欢这里,搬来这里真是搬对了。
蜜月旅行前夕,我和筱惠把行李装进一个很大的行李箱。
照理说度蜜月应该是很快乐的事,但我们整理行李时却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似乎感染了米克,牠一直绕着行李箱来回走动。
自从养了米克3年半以来,每个夜晚我和筱惠起码会有一个陪牠过夜。
如今米克即将要独处三个夜晚,因此我们的心里都很不安。
出发前一天,我跟朋友借了车,打算先送米克回老家,隔天再去机场。
我老家在南部,而且我们是从高雄小港机场出发到香港,所以顺路。
我开车上了高速公路,筱惠在后座安抚似乎有些不安的米克。
“护照、机票确定都带了吧?”我问。
“嗯。”筱惠笑说,“也记得带了米克。”
“我们再想想看,是否还有什么东西忘了带?”
“呀!”筱惠突然叫了一声,“忘记带行李箱了!”
我差点紧急煞车。
新家在四楼,开车出发前我先将行李箱搬到公寓一楼铁门边,没想到竟然忘了搬上车。
我赶紧下了交流道,在路上迴转后,再上高速公路往回走。
当看到行李箱还好端端的放在一楼铁门边时,我和筱惠同时放声大笑。
这件只记得带米克却忘了带行李箱的糗事,被朋友们嘲笑了好多年。
我把行李箱搬上车后,再重新开上高速公路回老家过夜。
隔天天色才濛濛亮,我和筱惠便像小偷似的轻轻打开大门准备离去。
米克发现后冲了过来,我赶紧将门关上,牠只能隔着门吠叫。
米克吠了几声后,没听见我们的回应,便开始发出呜呜声。
筱惠很心疼,不断在门边说:“米克乖,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你们赶快走吧。”被米克吵醒的妈妈说,“别误了飞机航班。”
不知道别的夫妻蜜月的第一晚会如何度过,我想一定浪漫到无尽头。
也许女生会穿上糖果内衣或巧克力内裤等。
“米克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筱惠问。
“应该还好吧。”我说。
“你也不确定吗?”
“嗯。”我说,“不过我妈一定会好好照顾牠。”
结果我们蜜月的第一晚,却是在担心米克是否安好的气氛下度过。
从香港度完蜜月回台湾,才刚回到老家门口,便听见米克在门边狂吠。
妈妈开了门,米克火速冲出来先扑到筱惠身上,连续扑了三次后,再转身扑向我,嘴里一直叫个不停。
米克的叫声很有喜极而泣的味道,我猜想牠可能原以为被遗弃了。
妈妈说米克这几天几乎没吃,整晚守在门边,连续三晚都是。
“米克。”筱惠蹲下身紧紧抱住米克,“妈妈不会再丢下你了。”
蜜月旅行结束后,我们三个开始进入新的生活轨道。
客厅的落地窗外有小阳台,摆了洗衣机,也在那里晒衣服。
主卧还算宽敞,窗外有窗台,我们在窗台上种了盆金桔图个吉利。
主卧墙上没什么装饰,只挂着那张米克也入镜的结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