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连连点头:“你说得对!宗哥儿在府里没有根基,老爷又更加宠爱那个狐狸精的儿子,他不靠我靠谁!至于业哥儿,这次院试,一定不能让他通过…”

吴妈妈会意地点点头。
21 同仇敌忾雨馨赠银

再说雨澜被罚了跪在那里,晓玉在一旁跪着相陪,左脸又红又肿,雨澜怎么叫她回去她都不肯。

过了一阵子,晓月也听到了消息,就带着几个小丫鬟赶了过来,没法子,也得陪着跪。直到跪满一个时辰,雨澜才在小丫鬟的搀扶下返回绿静斋。进了堂屋,雨澜没口子地吩咐小丫头们准备碎冰块,放在毛巾里敷在晓玉脸上,又叫煮了鸡蛋,剥了壳在晓玉脸上来回滚动。好在没有破皮,睡一觉也就好了。

晓玉感动万分,说道:“姑娘别只顾管我,跪了那么久,膝盖都跪青了吧。晓月快去找紫金活络丹来,给姑娘敷在膝盖上。”

晓月去了,半天才回来,手里拿了个装药的小盒子,脸上却是一副生气的表情。

雨澜看了不由奇怪:“又怎么了?又是谁给你气受了不成?”

晓月愤恨道:“还不是王妈妈!那紫金活络丹一直是她保管着呢。刚老实了一会子,见姑娘受了老爷不待见,立刻又夹枪带棒,冷言冷语的。说我倒也罢了,竟把姑娘好一番编排,说姑娘不懂规矩,活该受罚!真是气死我了…”

晓玉怕雨澜听了生气,截断道:“你少说两句吧!”

雨澜本就心里不痛快,心想这个老妖婆惯会见风使舵,还没怎么地呢又起幺蛾子了。撵走王妈妈的心思就更重了。

刚搽好药,一个小丫鬟进屋回道:“四姑娘雨霏来了。”

雨澜膝盖确实有点疼,便打发晓月出去接了四姑娘进来。

雨霏带着两个小丫鬟,满脸的关切,一进堂屋就问候:“七妹妹没什么事吧,我一听见消息立马就赶了过来。这一路都担心得要命。”雨霏这阵子和雨澜走得很近,隔三差五就来拜访,可不知道为什么,雨澜就是对这个姐姐喜欢不起来。

“没事没事!四姐姐不要挂心!”让了座位,又吩咐晓月上茶。

“妹妹跪了那么久,膝盖一定很疼吧,我带了些化淤膏过来,叫丫头们涂在你的膝盖上,明儿就好了。”又问:“好好的,妹妹怎么会被父亲罚了?”

雨澜谢过雨霏,叫晓月收了化淤膏,这才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雨霏听了之后一阵默然,她也是庶女,平日没少被雨霞欺负,对大老爷偏爱雨霞也自心中有气,但她却不敢说出来。只是劝道:“我知道妹妹受了委屈,可父亲毕竟是长辈,你就多担待些,千万不要对父亲生了怨怪之心。”

雨澜点头道:“我省得!”

正说着,八姑娘雨馨身边的丫头绿枝来了。晓月把她迎进了堂屋,雨澜见她还另带了个小丫头,手里抱着一个紫檀木百子万字纹的匣子。看见雨霏也在,就给两位小姐分别见了礼。

小丫头搬来一把椅子叫她们坐了,雨澜问:“八妹妹叫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绿枝是雨馨的大丫头,性子和雨馨一样直爽。笑着说:“七姑娘,我家姑娘听说你受了冤屈,让我过来慰问慰问,顺便给你带点玩的用的东西。”

晓月和绿枝脾气相投,也很熟悉,说话也就无所顾忌:“八姑娘为什么不自己来,派你一个小丫头来慰问我们姑娘是什么道理?”

绿枝嘻嘻一笑:“我家姑娘说了…”她学着八姑娘的话:“她那里什么玩的也没有,吃的喝的更不合我的胃口,况且我又不会说话安慰人,我就不去了!你和她说,我知道这事一定是那个小蹄子起的头,错的肯定是那小贱人。你叫她放宽心,别把身子气坏了!等过了这一个月,我在怡宁居摆席请她吃酒…七姑娘,你也知道我们家姑娘就是这个脾气,你可千万别生气。其实我家姑娘还是很关心您的,叫我带了这么多东西来。”

雨澜笑笑,八姑娘雨馨很有些孩子气,又十分傲娇,似乎觉得和庶女们打交道丢份,可这几天接触下来又慢慢欣赏起雨澜这个姐姐来,行事也就颠三倒四的。雨澜觉得有趣,便笑道:“没事,八妹妹能想着我我就很高兴了。”

绿枝欢喜道:“我就知道七姑娘宽宏大量,不会为这么点儿小事生气的。”说着打开紫檀木盒子,“我们姑娘怕你禁足在家里憋闷,把她平时爱玩的东西都给了你。”只见盒子里有雀牌,有骰子,有双陆棋,有围棋,有九连环…还有一个小包袱。

晓月指着那个包袱问道:“这是什么?”

绿枝笑道:“这是我们姑娘送来的银子。”抖开包袱果然是五个锃亮的小元宝,每个十两,一共五十两。

“八姑娘说,七姑娘想吃什么好吃的,尽管叫厨房上做去,要请大夫也尽管请最好的来,没有钱只管找她要!”

八姑娘还真是大方。在大楚,五十两银子够一个小户人家嚼用一年的了。雨澜一个月的月例是二两,上次大太太一次补给她一年的月例钱,总共也才二十四两。

关键是八姑娘表现出来的这份情谊,雨澜也有几分感动。

只不过当着雨霏的面…

雨澜就看向四姑娘,果然她的脸上有些不好看,堆出来的笑容里就有一些勉强。四姑娘母女两个这些年一直依靠着大太太讨生活,对于八姑娘的讨好不遗余力,可是八姑娘却总也瞧不上她。见雨馨待雨澜这样好,心里的滋味又怎么会好受。

雨霏有些不明白,从什么时候起,七姑娘雨澜的人缘变得这么好了,不但下人们齐声夸奖她亲和仁厚,九姑娘雨晴待她如同亲姐,连八姑娘雨馨也同她亲近起来。

雨澜暗叹一口气,今天绿枝来得的确有些不巧。她又是个直性子,不懂得避讳。不过大宅院中想让每一个人舒心满意是不可能的,雨霏心里有疙瘩她也没办法。

绿枝、晓月和晓玉都在看她。接不接受八姑娘的好意得由她做主。其实根本不用考虑,八姑娘雨馨那种性子,雨澜要是不要这些玩具和五十两银子,雨馨非觉得雨澜瞧不起她,以后再想和她搞好关系那就难了。何况,雨澜手头的确不宽裕,上上下下哪里不需要银子打点啊,不要说五十两,就是五百两她也不嫌多呀!

雨澜就笑着说:“既然是八妹妹的一番心意,我就收下了。”就叫晓月将盒子收了。晓月欢天喜地去了,雨澜看得直摇头,这丫头就是不如晓玉稳当,以后还得好好j□j。

绿枝出了一口气,笑道:“还是七姑娘明事理,今天这东西你要是不收,回去我们姑娘非得生气不可。”

雨澜道:“回去替我好好谢谢你们家姑娘,就说我等她在怡宁居摆宴款待我呢,到时候要是席面不好我可要笑话她!还有,回去告诉她,我这里以前是没有什么好东西,不过前儿祖母赐了我几两武夷岩茶,说是宫里的贡品,让她有空过来,我用收集来的雨水亲自煮茶给她吃。”转向雨霏:“四姐姐到时也一定要来。”又解释:“本来今日就该亲自煮茶来款待姐姐,只是如今膝盖上搽了药,行动略有不便,四姐姐还请见谅。”

雨霏忙道:“自家姐妹,说这些干嘛?我还会挑妹妹的理不成!”
22 七姑娘无缘上巳节
送走了雨霏和绿枝,一夜无话。第二天雨澜醒来,膝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叫来晓玉一问,她的脸也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吃过早饭,因为禁足在家,不用去上学,便叫晓月去杨府书房里找几本《楚史食货志》来看。晓月答应着却不就去,而是问:“姑娘,别家的姑娘就算要看书,也挑些志怪小说才子佳人之类的偷偷的看,你怎么喜欢看这么怪癖的书?”

前几天,雨澜从书房里找到一本正统朝的《食货志》,如获至宝。晓月见她看得认真,就问她书里写了什么。雨澜便拿给她看。晓月看了几段就头大了,只见那书中记载的不是田制、户口、赋役、仓库、漕运,就是盐法、杂税、钱法、市籴和会计制度,纷繁复杂,没个头绪。

晓月看到过枯燥的书,但从没见过这么枯燥的书。只觉得四书五经也比这书有意思多了。见自家姑娘看完了那一本不算,还要自己再去借一本,这下就更加不明所以了。

雨澜笑道:“你懂什么?这《食货志》可比一般的志怪小说才子佳人好看多了!里边记载着的可是仕途经济之道,是这个世界运行的大法则大道理!”作为一个曾经的商人,当然会对这个未知社会的经济情况感兴趣。

晓玉白了她一眼道:“姑娘叫你去你就去好了,恁多废话!”

晓月吐了吐舌头,转身去了。不一会儿便回来了,不但带了两本《食货志》,还带了九姑娘雨晴进来。

雨澜老远就听到她们两个的说笑声,挑了帘子出来迎接,“九妹妹,你不去闺学上学,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七姐姐!”雨晴拖着长声跑过来,伸手拉住她的袖子,就像一只见到主人的狗儿,就差用脸在她衣服上蹭几下。“巳时才开始上学的嘛。我先来看看姐姐,再去上学也不迟。”天真烂漫,纯真童趣,非常招人喜欢。

“昨天就想来看姐姐了,可姨娘说天太黑了,路不好走,死活不许我出来,气死人了呢。”

雨澜心中一动。二太太为人厉害,二房中的人口就比较简单。九姑娘的生母徐姨娘在二房中讨生活就有些战战兢兢的,极为小心翼翼。徐姨娘不放九姑娘来看她,是害怕九姑娘和她走得太近而得罪了大老爷和柳姨娘吧?

雨澜叹了一口气,这个后宅中,没有一个人是过得轻松的。“姨娘都是为了你好,你要多听她的话知道吗?”说着拉着九姑娘进了堂屋。

雨晴开心地笑着,一张圆圆的小脸上还有些婴儿肥,雨澜看着心情就好了起来。

“我知道姨娘对我好,姐姐对我也好!”

晓玉早就知趣地摆上了糖饼、山药糕、芙蓉糕等点心甜食。“知道九姑娘会来,我们姑娘昨天就准备下这些吃食了。”

雨晴欢呼一声,一手拿起一块山药糕,一手抓着一块芙蓉糕,就往嘴里送去。雨澜看得直笑:“慢点儿,没人和你抢!早饭吃过了没有?”

雨晴道:“辰正时牌吃的。”

雨澜就笑:“那还吃这么多零食,小心变成一个大胖妞,将来嫁不出去!”

“姐姐你笑话我!”雨晴不依地追打雨澜,一屋子的丫鬟一起跟着笑。

吃了几块点心,雨晴悄悄凑过去问:“听说大伯父发了很大火呢?他为什么要罚你跪,还让你一个月不许出门。再过几天就上巳节了,我还想和你一起出门登山踏青呢。听说大姐姐这次也要和我们一起呢。都怪五姐姐,一定是她又欺负你了!”

这话勾起了雨澜的愁绪。她自从穿来古代之后,除了病刚好的时候偷偷溜出去见识了一番,看见了那个妖孽王爷,其余时间就像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天到晚能够涉足的只有杨府这一亩三分地,闷都快闷死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三月三上巳节,难得有个一年一度名正言顺出门游玩的机会,还被禁足了。嘿,我招谁惹谁了这是?

“大姐姐也要和你们一起?你听谁说的?”

“听太太说的。”雨晴嘴里的太太指的是二太太。大姑娘雨珊是杨府的嫡长女,大太太的第一个孩子,今年二十岁,嫁给吉安侯世子陆仲亨做正妻,吉安侯爵位世袭罔替,没有“君子之泽,五世而斩”那种袭爵五世就要收回爵位的尴尬,吉安侯又颇受皇帝信任,如今手握京师兵权,加上陆仲亨人品端方年少有为,是门很好的亲事。

大姑娘嫁过去之后,很快生下一个女儿,却不想怀孕时胎位不正,生产的时候就有些难产,好不容易母女平安,大姑娘却又落下了病根,一连两年再无所出,婆婆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大姑娘顶不住婆家的压力,只得往陆仲亨的房中放人。

如今不但陆仲亨房里的两个通房先后怀了身孕,更因为大姑娘身体不好,无力管家,早已交出了中馈的主持权。大太太对陆家便有些微词,可她再操心,女儿身体不好,不能生育,她也没有办法。

因为身子不好,大姑娘连归宁的时候都少,成日呆在陆府调养身体。在雨澜的印象中,她是一位温柔娴雅的真正的大家闺秀,雨澜还是蛮想见见真人的。

又说了阵子话,九姑娘的大丫鬟双喜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笼子,里面装着一只肥肥白白的兔子。

一屋子的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雨澜问:“这不是你的心肝宝贝吗?你把它提过来做什么?”

雨晴拍手笑道:“姐姐闷在屋子里一定很无聊。我把‘白白’借给你养几天,你就不会那么闷了。不过,过了这段时间姐姐要还给我的哦。”白白就是这只兔子的名字,是九姑娘的心肝肉,九姑娘最是在意,平时等闲小丫鬟都不许接近的。

雨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下真的有些感动了。其实雨澜对养兔子实在没有什么兴趣,但是看见雨晴那殷殷切切的眼神,一时竟找不出话来拒绝。

“晓玉接着吧。找个好地儿安置它,再好好请教一下双喜,问问这只兔子喜欢吃什么,平时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不是兔子,是白白!”雨晴纠正。

“好!好!问问白白怎么养!”雨晴亲自指挥晓玉安置好了兔子,又千叮万嘱一番,才在丫鬟的三催四请下去了闺学。

午时闺学散了学,九姑娘不回自己的小院,却踅到了绿静斋,先去看了兔子,才回头与雨澜说话。

雨澜就逗她:“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兔子的?”雨晴好一阵不依。

看看午饭的时间快到了,雨澜道:“要不九姑娘赏个脸,中午就留这儿陪姐姐吃顿饭?”

雨晴眼睛一亮:“真的吗?可以吗?”她从来没有单独在外面与姐姐妹妹吃饭经历,平时总是被徐姨娘拘在屋子里,不是读书就是绣花,要不就让她学些大家闺秀的做派。雨澜这般一说她就高兴坏了。

“有什么不行的?”雨澜伸手捏了捏雨晴圆圆的脸蛋,“来,告诉姐姐,想吃什么?姐姐今天请你吃大餐!”

“大餐?嗯,我喜欢吃酸笋鸡皮汤,还有糟鹅掌,还有野鸡爪子…”机关枪似的报出一大串,雨澜笑着问晓玉,“记住没?”

晓玉笑着重复了一遍,雨澜满意地点点头:“好。你快去大厨房,告诉张财家的给我们加菜,再把九姑娘还有她身边几个丫头的份例一块儿领到这里来。”

晓玉答应着去了。雨晴却有点不好意思了:“让姐姐破费了!”平时都是跟着大厨房吃的,加菜的话需要额外给钱。

雨澜冲她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说:“没事儿,姐姐我最近刚发了一笔小财!”

很快晓玉便提了食盒子回来,雨澜让丫头们在里间摆了饭,姐妹两个围坐在小八仙桌旁吃饭,没有人拘着,也不用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雨晴高兴的像只刚会飞的小麻雀,叽叽喳喳的,不停地给雨澜夹这个夹那个。

雨澜也很欢喜,心想要是每个姐妹都想九姑娘这样可爱,那杨府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吃完了饭,雨晴小孩儿心性,精力旺盛,不肯睡午觉,便拉着雨澜去逗那只兔子。玩儿了一会,又缠着雨澜教她写字。

时间很快,眨眼又到了快吃晚饭的时间。雨晴扭扭捏捏的说:“七姐姐,要不晚饭我也在你这儿吃吧?”

雨澜道:“行,你天天在这儿吃,姐姐也欢迎!”

晓月笑着打趣她:“九姑娘干脆别回竹韵轩了,以后就住在绿静斋算了,明儿我就把东厢房给你收拾出来!”

雨晴脸上一阵兴奋莫名,想想觉得不可能,脸又垮了下来。

正在兴高采烈地研究晚上要吃什么,徐姨娘派了一个小丫头来叫雨晴回去,雨晴哪里肯回去,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走了。

仅仅过了一刻钟,又一个小丫鬟来请,雨晴仍不肯回去,又把来人打发走了。

过了一会,徐姨娘身边的大丫头墨竹来了。雨晴脸上已经十分不高兴了。

果然小丫头给雨澜见了礼,小心地看了雨澜一眼,对雨晴说:“九姑娘,徐姨娘叫我喊您回去呢。姨娘说,姨娘说她偶感风寒,让您赶快回去瞧瞧呢。”

雨晴年纪虽小,却也不傻:“骗人,你们骗人!早上出来的时候姨娘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感染风寒了,我知道,你们就是不想让我陪姐姐多呆一会儿!”

墨竹大为尴尬,颇有些手足无措:“您在绿静斋呆了这么久,七姑娘还要给老太太抄录经书,耽搁太久了可不好。”

雨澜哪有个不明白的。想想徐姨娘也不容易,大老爷柳姨娘哪个都不敢得罪,就劝雨晴说:“九妹妹快去看看姨娘吧,等以后有空了,你再来我这里吃饭。”

雨晴低着头想了一会,终于依依不舍地跟着墨竹回了竹韵轩。
23 众姐妹私语话表哥

就这么过了几天,雨澜每日抄抄经,看看书,偶尔被晓玉晓月逼着做一会儿针线,雨晴还是隔三差五来看她,只是不敢过多耽搁,雨澜倒也没觉得有多闷。

三少爷承宗很快也知道了雨澜的处境,立刻派了芸儿过来探望,雨澜便让芸儿带话给他:“我一切都好,并没有受什么委屈,你无需担心。倒是你这次机会千载难逢,切不可错过。读书要刻苦,但也不要熬坏了身子,须知欲速则不达。你深明事理,我不过白嘱咐一句。”

内宅藏不住秘密,二少爷和三少爷只要能考中秀才就可以写入大太太名下,成为法理上的长房嫡子的事情,早已传遍了全府。三少爷读书也就愈加刻苦了。

二少爷被大老爷禁足在外院文轩阁,柳姨娘禀明了大老爷亲自出了垂花门,到文轩阁探望,和二少爷密谈了整整两个时辰,柳姨娘走后,二少爷也收敛了乱七八糟的心思,用功读书起来。

大老爷甚感欣慰。大太太那头也再没有什么动作,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

又过了几天,雨澜发现王妈妈神色张皇,行迹颇为可疑,便让晓玉出去哨探。晓玉下午回来,雨澜屏退一众丫鬟,屋里只留下一个晓月。

晓玉还没说话呢,就是一脸高兴的表情,晓月是个急性子:“你都打听到什么了?赶快告诉姑娘啊!”

晓玉道:“王妈妈这次真是焦头烂额了。她儿子在赌场里输了六十两银子,收账的泼皮无赖把他打了一顿,打得他好几天下不来炕,扬言要是二十天内还不上银子,就砍掉他的一条腿。”

雨澜和晓月听得都是一阵解气。王妈妈母子两个没一个好东西,王妈妈仗着大太太陪房李妈妈的势力,欺压主子打骂奴婢就不说了,从主子奴婢身上死命扣银子。她儿子更是不务正业,整日只知吃酒赌钱,就是万贯家财也早晚都败了。这样的人渣不值得一点同情。

晓玉说道:“王妈妈正四处借钱呢,可她这个样子,谁敢借钱给她。如今她在绿静斋贪不到银子,又拿捏不住姑娘,就嫌咱们这里赏赐太少了。今天她求到李妈妈那里,想叫李妈妈给她换一个赏银给的多的主子伺候。被李妈妈好一顿臭骂!”

雨澜心想王妈妈真是糊涂了,她是大太太在绿静斋的眼线,自然不会让她去别的地方。

雨澜沉思了片刻,问道:“装银锭子的匣子、首饰盒子,还有箱笼的钥匙都在你们两个手里吧?”

两个大丫头一阵点头。

雨澜道:“若是王妈妈找你们拿钥匙,你们就说所有的钥匙都在我手里,让她直接来找我。”

晓月诧异道:“这老太婆不会这么没脸没皮吧?”

雨澜道:“人要是走投无路了,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果然当日一吃了晚饭王妈妈就进了倒座房找到晓玉和晓月,碰了钉子之后又进了堂屋找到雨澜,一开口就借二十两银子。

雨澜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派温温柔婉约:“妈妈辛苦服侍我一场,难得张一回口,于情于理我都不该不帮你这个忙…”

王妈妈大喜过望:“还是七姑娘仁厚,体恤我们下人…”

雨澜摆摆手打断她的话:“王妈妈听我说完。你张口的时间太不巧了。前些日子我手里着实有几两银子,不过昨日九妹妹看上了一匹大红洋缎,她手头银子不够,缺了几十两。你知道的,我和九妹妹感情最好,就把银子借了给她。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九妹妹说了,几个月之后等银钱凑手了,一准还我,你若是不急,就等上几个月吧。”

王妈妈讪讪不已,又胡乱闲扯了几句就灰溜溜地下去了。

雨澜看她狼狈的样子心中一阵痛快:“让我把银子给你打水漂,我还没有白莲花到那种程度!!”

雨澜叫晓月晓玉看好了值钱的东西,就呆在一旁静观其变。

上巳节转眼就到了。前一天延庆郡王府就派人送来请柬,邀请老太太、三位太太以及众位姑娘去京郊南山杏子林观赏杏花。延庆王妃将在杏子林置酒,大会京城众位贵妇贵女。

延庆王府与杨府关系非比寻常。延庆王妃,就是杨老太爷的嫡出女儿,雨澜的亲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