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谢小倩,你呢?
从一开始就是她缠着自己。他没有激烈火热的情感,但他也尽量顺着她的意。
一不顺着她的意,就心成死灰,闹着要死?
你在人海中看上对人清冷的我,小倩,你或许不知道,那是一种知遇。
所有的人对我望而远之,小倩,唯有你,唯有你。
我怎么可以,让你这样病死。

第二天一早,邱枫染请回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鹤发童颜,表情如云影,如花笑。
姑爷请来医生给小姐看病。小鱼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慌慌张张为谢小倩洗脸梳头。谢小倩懒懒道,“不要忙了,又没人看。”
不想是邱枫染陪同医生进来的。他依旧是一身白衣,清冷的表情。
恍如隔世。竟然在这个早晨见到这个冷酷绝情的男人,他竟然轻柔地望着她,扶起她给医生看脉。
他的体温渗入到她的身体,她突然又闻到了他身上优雅的男性气息。
谢小倩的泪泉涌而出。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不会因为他流泪了。却不知他怎么就良心发现,突然对自己,这么好?
医生看了脉,叹了口气,起身和邱枫染出去。邱枫染问他如何,他话也没说,开了个方子,说吃几日试试。
邱枫染说好。
不想那方子真是神奇,谢小倩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

 

 

第七十一章 杏花开满蹊(下)

小鱼忍不住欢欣的表情,姑爷肯用心为小姐治病,而且她笃定,姑爷请的一定是绝好的神医。
小姐的病从小没少吃药,底子就弱,现在被调理的,竟然是一天比一天好,身体强健起来,有了血色和笑颜。
她们固然不知道,邱枫染请来的,是号称不死神医的严百药。不死神医,江湖中最赫赫有名不可一世的称号。
没有他医不好的人,没有他治不了的病。就算人马上就要死了,可是当着严百药的面,就死不了了。
他出手极为吝啬,常常是别人疯狂地求,他疯狂地跑。
他总说生老病死人皆有之,顶着那么大的名号,超过了行医目的的本身,他只有逃。阎王让死,谁能胜之?救病可以,可是偏偏世人老是让他救命。命,就那么好救吗?
可是他抵挡不了那个穿着白衣的强势男人。他不来救命,那个白衣男人就会要了他的命。
他只好来。还好,他让自己救的人,没什么大病。就是先天不足,后天积郁。

谢小倩真的感觉自己一天比一天好了,甚至从来,她的身体不曾这样好过。
小鱼总是偷偷跑来说,姑爷这些天都没有出门,在家里看书。对她说,姑爷今早亲自看她熬药了,问她小姐怎么样。
谢小倩的心,虽然有着厚重的隔阂,但还是被说得如小鹿乱撞。
他,真的回心转意,找人治好自己的顽疾,要对自己好吗?
他为什么不来看望自己?自己是不是很丑很憔悴?
谢小倩生病以来第一次照镜子。还好,面容恢复了生气,再调养一段时间,或许,就可以美丽如初,说不定,更光彩照人也可以。
她可以在清早,去竹林里看杏花,在白日,走在石头砌成的小径,照顾他的紫茎云兰。
紫茎云兰开放的时候,她正得着沉重的病。闻着它的香,越发昏眩。
错过了它盛开的季节。而今,连杏花也飘飘洒洒地落了。
她希望能偶尔与邱枫染遇见。可是又怕真的遇见了,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
没有遇见,她又失落。虽然鲜血淋漓的伤痕医好了也会留下疤,但再怎么说,毕竟日子总要过,既然没有闹到最后不可收拾,他有意和解,又何必两个人这样各自矜持。
她于是为他洗手做吃的,让小鱼端过去,小鱼说,他吃了,一口不拉地吃光。
一口不拉地吃光。谢小倩在那个香花凋落的下午,想着怎么样自然而然就能和邱枫染和好。她总不能像从前一样笑着往他怀里扑,她还没摸透他到底存什么心思。
人家为你请个大夫,就表示愿意和好如初了吗?
谢小倩画了一幅画,一位负手独立舟上的贵公子,一个船头摇浆的天真少女,爱慕地偷偷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写上这两句诗。忐忑不安地让小鱼给正在读书的邱枫染送去。
他是陌生的王子,她是无知的越女。她宁愿这样比喻。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问小鱼他的反应。小雨说,姑爷看了,怔了半晌,放下书下楼来,在对面楼阁里叹气,一个人看星星。
谢小倩嫣然。披了件碎花的青衣,起身去对面楼阁。
邱枫染果然在那里看星星。
他静静地坐着,衣袖间全是月光。
谢小倩走过去,随意地盘着发,脸上是温存的笑意。她跪坐在他身旁,轻轻地接近他,拉住了他的手。
邱枫染望着她,看着她青春的脸上,美丽的目光。
谢小倩依在了他的怀里,他一把拥住,手指掠过她柔顺的发丝。
谢小倩道,“相公,原来都是我不好,不懂相公你的心意,老是惹你生气。你不要再怪我了,好不好?”
邱枫染叹气道,“是我的错。不该那样对你。”
谢小倩蓦地流下泪来。她清亮的眸子,迎着月光。邱枫染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谢小倩伏在他的肩上,闭目,如果两个人真的还有对彼此的情意,又何必一定要分清,谁先对不起谁。
邱枫染低头吻她。捧着小倩的脸,深情地热吻。
这世界,除了他的妻,谁还守着寂寞,拖着病体,等着自己?还有谁能忍受自己的坏脾气?
小倩,你知不知道,我很怕,我怕你从此恨我。再也不理我,执意要离开我。
我是一块冰,你是一团火。虽然有时候我们势同冰火,但我也怕冷,甚至愿意,把你抱在怀里,任我的心融化成水。
或许,你不应该爱我,而我,绝对是应该爱上你。

一夜温柔缱绻的夫妻。谢小倩几乎就忘记了,他们曾经闹的不快。
他脸上是宠爱的笑,突然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赖床不起,也不让她起。
就那样抱着她。生怕下一刻,她就会跑掉。
谢小倩说要给他去做饭,他说你不做有人会做。
阳光已经暖洋洋地照进屋来。邱枫染犹自搂着她,低吻她的颈。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小倩你不是愿意我陪着你吗,这段日子,我整天在家陪着你,再也不冷落你。”
谢小倩听得像做梦,却忍不住融化在他的怀里。他温白如玉的肉体,有老旧的伤痕。
谢小倩甚至怀疑,他原本也可能是一个温柔感性的男子。只不过,不肯摘下他冷冽的面具。
手指不小心就触摸到他的伤痕。邱枫染道,“小时候饿得极了,偷了人一个馒头吃,被人用皮鞭打的。”
说起来,风轻云淡,似乎陈述的是别人的往事。可是小倩忍不住揪住了心。事隔这么多年还留下这么清晰的伤,当年是怎样的鲜血淋漓。
或许他的妻永远不会懂,一个馒头,会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她永远也不知道,她的相公,在饿得发昏的时候,还要在心中取舍,是这样饿着死去,还是被人打着死去。
他多少次恨恨地看着,那些在酒楼里,哪怕是在地摊上大块朵颐的人群,他瞪着一双渴求的眼睛,哪怕给他一点残羹冷炙,可是等待他的,除了驱赶就是呵斥,说他坏了他们吃饭的兴致。
他恨恨地看着,终有一日,终有一日,他邱枫染,会改天换日,在他们的骨头上踩过去。
他从不肯解释,为什么他会那么憎恨那个群体。他最卑微的出身,没有机会接触,也就没有机会去恨那些所谓大人物。
他就是小人物里的小人物。给予他欺凌侮辱,肆意地打肆意地骂他的,全都是小人物。
一边对人点头哈腰,一边对他拳脚相向的小人物。
在富贵人面前他们谄媚,在暴戾人面前他们服从。你知道他们在比他们还弱小的人面前,是什么样的吗?
哥哥就是被他们打死的,因为哥哥饿晕了扑倒了一个肉摊。姐姐就是被他们饿死的,姐姐饿得奄奄一息,他苦苦哀求给一碗粥,却被生生扔在了风雨的夜里。
他偷了人的一个馒头,狼吞虎咽还没有吃完,就被人抓住用皮鞭狠狠地抽了二十鞭。
沾着自己的血,他吃下了剩下的馒头。他伏在冷冷的地上,在心里叫嚣,你们打我,没关系,终有一天,我不死,就全部杀了你们!
他恶向胆边生,拼死去报仇。还不等伤好一点,他偷了一把卖肉人锋利的尖刀,然后大摇大摆走到馒头店,对正在卖馒头的老板就是一刀,然后用刀顶着他的腰,堂而皇之地吃他的馒头。
你哀求他,他不会给你。你杀了他,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当他,可以以强者的姿态站在他们面前,当他,想要血洗他不公平的待遇了却仇怨。却突然发现,他找不到一个可以复仇的实体的人。
他找不到一个明确的目标,比如就是张三或是李四。他找不到,将屈辱和不幸加给他的,是整个的人群,他的仇无以报。
他也曾经衣衫褴褛甚至和猪狗抢食,身边是别人的大便,上面落满绿豆苍蝇,他依然可以在一旁睡,那个时候他不怕脏。他自己就最脏,只有人怕他脏,他从来不知道嫌别人脏。谁一口咬了个烂桃子吐在地上,等那人走后,他都捡起来吃。
可是,从他意识到自己无仇可报的那个瞬间,他突然就再也受不了那个人群。他突然就爱极了干净。一定要远离,不能有所接近。他不能容忍他们的言语,不能容忍他们的习惯,他甚至不能身处市井太久了,处得久了,他就想杀人。
而她,他的娇美的妻,从小锦衣玉食,远近闻名的才女,她怎么知道,生活的另一个表面,充满辛酸,鲜血淋漓?
人们赞美她,吹捧她。见了她恭恭敬敬,都说上几句好听的话。她就觉得别人很友好很善良,看人们生活艰苦,她就觉得别人很可怜。
换一下地位,或许只是换上一身破烂的衣服再出去试试。去看一看,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同情你,可怜你,看见你饿了就给你吃,看见你冷了就给你衣。
可是,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寒酸的过去。她是闻名一时的才女,有显赫的地位。难道他要对她说,他曾经被那些人欺负得半死,他们没你想得那么良善。她肯爱他,嫁给他,他何必再提过去。
何况过去,本就不堪提。难道要告诉她,他曾经因为饿,吃掉了老鼠即将腐烂的尸体。
她会惊恐,会再也不敢接近他。她多情地抱着自己的肉体,却可以想见这个皮囊被人家怎样毒打,这个皮囊在怎么恶臭的环境里求生,这个皮囊吃过死老鼠,吃过别人唾弃的东西。她,还会抱着自己,那么多情吗?
对任何人,都不堪提。
没有人知道。但他自己忘不掉。他每当想起,即便外表静冷,心里也会恨出血来。
天下人以为,我邱枫染一生出来就一身白衣看星星,有洁癖到不可理喻?


作者有话要说:停了有十天了,我呆得身体虚弱,原来休息一直很好,这些天却是噩梦不断,醒来还是紧张还是累。这样下去真会出事情,整个人就废掉了。昨天我看我过去写的字,就非常疑惑,这,真的是我自己写的吗?真有再世为人的感觉啊,手打在键盘上,都找不到键了。
等结果是很苦闷的,尤其是那种决断你身体命运的结果,真是熬人。我真的呆不住了,还是找点事情做比较好。以后我慢慢写,大概两天一更的样子,希望能找到写东西的感觉。
这些天看《宝莲灯前传》,发现那里面除了摄影很美以外,故事安排得非常有张力,叙事节奏非常紧凑,令我很是佩服,看来懒散,不仅仅是我生活中的性格,也是我写字时的大毛病啊,我真的看我的小说叙事很懒散,不过改起来估计很麻烦,等下一篇故事再改进吧。
我突然发现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原来的诗词歌赋啊,好像全都忘光了,我非常佩服其他的作者给自己的每章的题目取的名字都是诗词,怎么就能找出一句古人的诗词正好和自己写的情节相符呢,当真非常佩服,应该好好请教一下蝴蝶,她怎么做的,为什么我看着自己的情节,搜枯脑汁也找不见一句呢?可能是真的笨掉了,哈哈!

 


第七十二章 人间烟火

皓月当空洒下一片银辉。园子里的杏花,洁白如雪开得花枝锦簇。
枝头下,分不清是月光的皎洁还是花的明烈。
李安然和楚雨燕在无人的深夜,携手在树下放置张小桌,铺上条草席,楚雨燕素手泡一壶清香的茶。
茶氤氲着香气,细细袅袅地飘散开。李安然倚坐在草席上,楚雨燕穿一身锦袍依偎在她怀里。
她散着发,没有任何装饰。敞开的衣领露着雪白的颈项,慵懒随意地系着腰带,一双玉足却淘气撩人地露着,也不嫌冷。
他们睡到半夜,她隔窗看着杏花如雪,禁不住心痒,缠着李安然来的。李安然拗不过她,半是怜宠半是恼怒地随来,见她露着一双洁白娇嫩的玉足,忍不住心疼地用手去暖。
楚雨燕就窝在他怀里细细的笑。李安然捏着她的脚,望着她狡黠的眼睛,薄责道,“深更半夜往外跑,还穿得这么薄,光着脚,当心明天病了,我给你吃最苦的药!”
楚雨燕不以为然地笑,捧着热茶递给李安然道,“二哥别生气,喝茶暖暖身子。”
李安然接了茶,笑道,“倒是给我暖暖身子,照顾好你自己吧。”
楚雨燕端着茶,吹着气,仰头望着嘤嘤盛开的花,娇嗔道,“怎么男人都这么没趣,这么好的月亮,这么好的杏花,正在怒放的时候,一两天就落了,现在不看,一年之内就没机会再看了。”
李安然道,“对着月亮看杏花,净想着清幽雅事,可你也是事先说啊,睡到一半叫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想打你屁股。”
楚雨燕晏然而笑,放下茶扑过去搂住李安然的脖子,娇躯蜷缩在李安然怀里道,“你要打,燕儿给你打。”
李安然被她扑得险些泼了茶,皱皱眉,含笑在她臀上拍了两下,楚雨燕埋头而笑,李安然一巴掌打下去道,“你个坏丫头,你还笑!”
楚雨燕被打得有一点疼了,她撕开李安然的衣领,张嘴咬了李安然的肩膀一口。
李安然吃痛地捶打她的背,楚雨燕吃吃地笑,抬头望了李安然一眼,作势再咬,被李安然一把揪住。
李安然捏着她的鼻子道,“你还真属老虎的,张嘴便咬。”
楚雨燕意犹未尽地张着嘴作势到处咬,李安然躲,抓着她的双手,两个人顺势躺在草席上。
一下子觉得天空浩渺,杏花馨香的气味在鼻端静静地飘。
楚雨燕温顺地躺在李安然温暖的臂弯里,夜空湛蓝高远,有着几分清澈。月光从繁华枝条的缝隙中透下来,夜色微凉,柔情似水。
繁盛的花在面前争先恐后的眨眼。李安然静静地抚着她散落的长发。她抬目温存恩爱地看他。
她像盛开怒放的杏花一样鲜活,像高悬中天的月一样皎洁。
肌肤冰雪般清透,眸子秋水般横波。
她从来就有一双美到让人过目不能忘的眸子。很黑很亮。会含情,会带笑。
她长长的半卷的睫毛,在月光下可见纤毫。
很美。很空明。李安然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怀里这个温热凡俗的肉体,他们这凡俗间男女的恩爱,突然一下子就很空明。
江天一色无纤尘。月照花林皆似霰。
如若,人生有这样的一个瞬间,可以遍尝情爱的温存甜美,直可以生死相许荡人心魄,还有必要惆怅,宇宙永恒生命短暂吗?
李安然抚着发丝静静地看,楚雨燕望着面前这个温情的男人,直想落下泪来。

楚雨燕自己一个人在家依着栏杆闲着无事的时候,常常这样不自觉轻轻笑出来。爱,有时候是一种可以渗到心肺和骨子里的毒药,中毒的人愿意病到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楚雨燕时常想,可不可以在一个瞬间就地老天荒?
比如在李安然抱住她的一瞬间,一下子地老天荒。他们白发苍苍,化成石头也好,不理会人世的轮回,不计较人世的沧桑。
李安然在外面应酬,李若萱在书房里读书。楚雨燕一个人,常常会无聊地想起许多旧事。
不知道,沉迷情爱,会不会减了她身上的风华。师父说,女人的风华来源于深刻到骨子里的疏离。
说到底是让男人觉得荒芜冷艳,可看而不可求。她固守自我,视情爱如流云,甚至,男人不过是她自己寻欢作乐的理由。
可是,她真的爱了。爱上了。
于是她开始想念聂云初。她想,聂云初一定是真的爱了。她中了爱的毒,无药可以救。
楚雨燕常常会想,当初卧底在李安然身旁,她完全可以不那么狼狈,完全可以做得更美一点,让李安然对她更着迷一点,让他们之间更精彩一点。
像她这样的女人,无论如何应该活得比现在要精彩的。
她现在就呆在家里,料理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她不是应该可以颠倒众生,祸害天下的吗?
可是得那男人的爱,就突然对天下没了兴趣。
心里装着一个男人,即便全天下的人都疯狂追捧,就他一个不高兴,天下人还有意义吗?
满世界柳絮飞飘,楚雨燕站在桥头看枝上的雏燕稚嫩的叫。
李安然从外面回来。他身前背后都是温暖明媚的阳光。
她慵懒无聊地站立在杨花里。李安然带着笑,停步温柔地望了她一会儿。
她发觉,回眸望去,笑。
相视而笑。
可能在他们之前的千百年,不会有人预知,在他们之后的几万年也不会有人记忆。他们曾经是红尘凡世一对普通的夫妻,在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杨花小桥,两两相视,彼此温柔怜惜。

那次夜深,李安然在外面宴客,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楚雨燕为李若萱做了件新衣给她送去,被若萱甜言蜜语缠着坐了好一阵子。想到夜深了,外面的宴会也该散场,李安然要回来了,楚雨燕打了伞要回去。
行至走廊,李若萱拉着嫂嫂的手,嘴角还带着甜美的微笑。突然,杀机四现!
李若萱一下子懵了,全身的毫毛一下子竖起来。
一身黑衣,霸道狠厉的侵袭。泰山压顶般,几乎不能呼吸!
楚雨燕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面具人来了,他终究是不肯放过自己,跑到菲虹山庄来杀她来了!
敛了温柔,全身冷厉,出手!
厚硬的兵器,似乎是一去不回头的蛮力,穿过空气逼近肌肤,还带着炽热的速度和外面秋风冷雨的气息。
楚雨燕鱼一样地闪避,动如脱兔,腕一闪,好像蛇盘起,然后突然凌厉的攻击!
连环刀。
山色空濛雨亦奇。
到处是刀影,是杀机,一刀比一刀更迅疾更具杀伤力!
黑衣人迎着刀飞身向后退,似乎想体会楚雨燕那一刀一刀接连不断的如同洪波涌起的杀伤滋味。
楚雨燕蓦地收手,不是面具人。
一个高大俊逸的黑衣人站在雨里,捂着肩上的伤口,狼狈讨好地笑。
是楚狂。
四哥?楚雨燕和李若萱齐齐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喊。
楚狂连忙冲过来示意,别吵。
楚雨燕道,“四哥你这是干什么?让我看看伤!”
楚狂一下子躲开,摆手道,“伤不要紧,没事。你们千万别和我二哥说今晚的事。”
不想李安然在不远处就接了话,“怎么不让我知道,你干什么事了?”
楚狂叫苦不跌,抱怨道,“你们姑嫂二人可真能聊,等了半天非得这个时候出来。”
李安然走到楚雨燕身边,轻轻抚了抚楚雨燕额上的汗,看了看楚狂捂着肩的手,问楚狂道,“你到底又在做什么怪,学会伏击自己二嫂了?”
楚狂敛了一身邪气,赔笑道,“二哥我就是想试试二嫂的刀。那天晚上我见了,一直忘不掉。回来我一直琢磨,我这是一刀毙命,挥出第二刀就得有喘息的机会。可二嫂不是啊,她的刀一开始看起来很好回避,不想一刀比一刀凌厉,不容人喘息。我就想能综合一下多好啊,我若要也能挥出连环刀,那天晚上还能跑了那面具人吗?”
李安然责备道,“切磋探讨天天有的是机会,非要偷袭,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谱,真的出了事怎么办?”
楚狂道,“能出什么事,你是怕我杀了她,还是怕她杀了我?”
李安然呵斥道,“你跟我过来!”
楚狂却向后退了一步,说道,“二哥你这干什么,我都这么大人了,都娶了妻了,你不会一时生气还要打弟弟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笑,有点泼皮无赖孩子气。李安然看他那样子又想笑又想叹气,扔过一个小瓷瓶道,“那你回去自己上药!”
楚狂接了小瓶,说谢了。走了几步又转回头竖起拇指,对楚雨燕说道,“二嫂好本事!你不做女杀手而嫁给我二哥,当真是十二万分的可惜!”
李安然道,“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楚狂连连作揖,告饶道,“二哥你别生气,你放心,我回头一定好好反省自己,不敢上药,就让它疼着,等着自己长好!”
他临别还对若萱使了个眼色做了个鬼脸。隔着那一帘秋雨,若萱觉得那一身黑衣捂着肩仓皇离去的男子,高大英伟,分外令人心仪。他雄霸,转而邪戏。他其实非常好,可就是看着有点坏。
李安然和若萱聊了几句就搂着爱妻离开。李若萱怔怔地望着兄嫂的背影,第一次感到惊异。原来嫂嫂武功那么好,一瞬间崩现那么浓重的杀气。温婉可人的人,刹那间冷硬凌厉,干净,果敢,飒爽英姿。真的是很美,美到令人一瞬间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