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离也拿过格目看了一遍道:“小云真能干,此法以后可用于刑部和大理寺办案程序,以作案卷备查。”
青龙怨毒地看了眼绯云,极不情愿地在格目上签了字。
据青龙所查,死者大约二十五岁,因双手掌纹中有粗茧,是长期握剑所致,可见生前习武,从仅剩的半边脸与左浩然生前画像对比,相似度达到五成,再加之体格相似,身上所佩玉器服饰相符,可以判断,死者就是冷浩然。
而死因则是被人用火药炸死。
对于这个结论,绯云并没有提出异议。
冷奕勋便提出要去事发地点堪查。
左浩然在城外受袭,一千人便往城外赶。
因为事情发生有一段时间,又无人封锁案发现场,所以一行便骑马往城外赶。
可绯云不会骑马。
她很自然地向墨竹走去。
谁知墨竹耸耸肩:“不行,我的骑术不好,自保足够,多了你这个累赘,我怕摔。”说着,很没义气地跨上马,马鞭一扬,先走了。
看她矫健娴熟的样子,分明是骑过好多年马的人,哪里马术不好了。
绯云咬唇怒目。
夜安离笑着牵了马来:“小云,我带你,放心,公子我的马术绝对只墨竹那丫头好。”
绯云倒无所谓,她是现代人,共乘一骑这种事情于她并不尴尬,更没有不好意思。
便笑着点头:“那就多谢…”
话音未落,后领子再一次被人拎住,绯云这一次有了准备,身子一缩,像条小泥湫一样滑开,躲到夜安离身后,有了先前的事情,她莫明地就害怕与他太过亲近。
眼看着他俊脸变黑,夜安离手一勾,揽住绯云的纤腰飞身上马。
哈哈大笑道:“阿奕,小云不喜欢你,她愿意跟我一骑哦。”见某男双目快要喷火,他双腿一夹,打马飞奔,迅速远离危险。
绯云头一回骑马,又不敢靠得夜安离太近,腰身僵着很是辛苦。
夜安离长臂一勾,揽紧她的腰身道:“小云,放松身子,不然你会很难受的。”
绯云没有说话。
但还是与夜安离保持着距离,并没有贴得太紧。
等到了城郊,夜安离将她扶下马时,感觉腰都快断了,双腿也酸胀得很。
白衣男子潇洒自如地翻身下马,仍是懒懒散散地踱着步子,绯云睃了他好几眼,见他神色平静,暗松了一口气,一步一拐地跟在他身后向前走去。
墨竹早就等着了,见绯云走路怪异,皱眉道:“怎么搞的,走路像个老太婆,骑一回马你就腿瘸了?”
绯云瞪她一眼,并不说话。
墨竹满脸不解:“不可能啊,以爷的骑术,怎么可能会让你伤着?”
“又蠢又笨,自是会受伤,阿离想必方才也是辛苦的,对吧。”冷奕勋突然回头道。
夜安离看着绯云笑:“是我没照顾好,小云,一会回去我教你怎么舒舒服服骑马好么?”
绯云嫣然一笑,点头:“谢谢夜公子。”
冷奕勋的脸立即黑了,吼墨竹:“不是先来么?可看出什么了?”
平白当了出气筒,墨竹摸了摸鼻间,垂下头慢走了几步,突然拉着绯云一扯,带得她一个踉跄,禁不住痛哼一声。
青白两色一闪,饶是墨竹武功卓绝,还是吓得后退两步,待看清时,自家少爷和绯云不见了人影。
“世子爷又慢了一步,看来,你还是不如我家二爷。”墨竹看着远处的小林子笑得灿烂。
夜安离目光幽远:“阿奕样样儿都比爷强,不过,对女孩子可不如爷多了。不然你等着,一会小云出来,铁定越发恼你家爷。”

第四十八章:打红梅1

绯云双脚踏实时,人还没反应过来,衣裙就被人掀起,她吓得忙捉住那人的手下意识大吼:“你放手,干什么?”
周身的气温骤降,眼前人象制冷机一样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抬眸间,就触到那人快要结冰的眸子,不由打了个啰嗦。
“松开!”冷冷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爷…男女授数不清。”绯云怯怯不敢看他。
“坐到阿离的怀里就不怕授数不清了?”冷奕勋的脸色更可怕,眼里的冰凌快将绯云冻死。
果然还是生气了!
绯云心虚垂头装死,那不是没法子的事么?她不会骑马啊…
见她不语,他更气,手一抖,就震开了她的,抓住她的裙带就扯。
“混蛋!”绯云气急,破口大骂。
还真让他停了手。
绯云愣住。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强奸你?”讥诮地说完,他冷冷地扔下一个瓶子,转身就走。
那他想做什么?又撕裙子又解衣带的!
检过瓶子揭开,清凉芬芳的气息散开,是治跌打损伤的药!那他方才是想给自己上药?
绯云顿时窘得满脸绯红。
颀长俊逸的身影眼看着就要走远,绯云福至心灵,对着那背影喊:“我不想靠着他。”
这话没头没脑,但前面那人却顿了顿。
绯云怕他没听懂:“我怕挨着他,所以只好僵着。”
那人却仍扔下她继续往前,绯云急了:“爷,我腰腿好痛…”
林子离现场好远啊,走回去要她一条小命去。
“不是说男女授数不清吗?还不快上药!”那人仍是恶声恶气,可声音明显温柔了些。
他不是要扔下自己一走了之?是离远些方便她上药!
绯云的小心脏终于有了点愧疚感,忙胡乱在腿间蹭破皮的地方抹了几把药,挣扎着站起来。
那人仍站着未动,绯云一瘸一拐地走近,那人冷冷撇她一眼,继续前行,绯云傻眼,忙揪住他的袖子,水汪汪的大眼可怜兮兮地看他。
他扒下她的手:“男女授数不清。”
绯云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的感觉,又气又无奈,很不想开口求他,可形势比人强,好几里的路,这里又不是现代,没的士没摩托,只有人力飞机。
僵在原地半晌,眼看着那人又要抬脚,绯云挤牙膏般总算挤出一句:“爷…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一朵艳丽的笑容在白晰如玉的俊脸上漾开,阳光下,如盛放的牡丹,绯云一直知道他好看,可还是头一回看见笑得如此美艳绝伦的,顿时两眼发直,整个人处于当机状态。
“流口水了。”笑容攸忽不见,某男回归冰山脸,斜睨着眼冷讥。
绯云脸一红,呐呐地垂头,翻眼暗骂,傲娇臭屁!
腰间一紧,人又凌空飞起。
墨竹打量了二人一番,果然小云的脸色比先前更差,不由叹气,她家二爷还真不晓得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呐。
冷昱早就查看了一遍,冷冷地看了冷奕勋一眼道:“四周有暴炸过的痕迹,这里马蹄印很乱,又有血迹,左浩然应该是在这里遇袭的。”
夜安离也道:“不错,这里还有断了的马蹄,可见当时炸药的威力有多大,不过火药都由火器营掌管,这么多的火药由火器营出来,应该是有记录才是…”
“民间做花炮也能用火药的,世子爷。”不等他说完,墨竹就冷冷地来了一句。
夜安离尴尬地摸了摸鼻间。
“民间所用的火药与火器营的可不一样,浓度没这么大,你们看,这里还有包火药的纸片,正是火器营专用纸。”冷奕勋检起一张黄纸片道:“能从火器营拿出炸药的人可不多,阿离,大理寺现在就可以去查。”
“看来,左浩然的确死于这场袭击,不过,是谁要杀他?还是在京城郊外,如此名目张胆?”冷昱俊眉微皱,拿起一个破马鞍道。
“冷世子不觉得很奇怪吗?”绯云接过那个马鞍问。
“什么?”冷昱对冷奕勋冷冰冰的,对绯云倒是和颜悦色:“小云姑娘发现了什么?”
“你看,这里足足炸了半间房那么大一个深坑,可见当时暴炸威力有多大,可整个场面里,只有马匹的残肢皮屑,连人的衣服碎片也没有一块?”
夜安离见了道:“不错,确实没有。”
“可能当时只有左浩然受伤,其他人都没有的缘故。”冷昱道。
“不可能,如果当时其他人离他够远,炸药波及不到的话,这里的马蹄印就不该有如此之多,如此凌乱,一看就不是一匹马能留下的。”绯云摇头道。
“不错,就算是部下发现左浩然受伤,过来救助,也肯定是下了马冲过来,不会骑在马上。”冷奕然道。
“那你的意思是,这里不是凶案现场?”冷昱问道。
“是凶案现场,不过,应该是杀马案的凶案现场。”冷奕勋道。
“可左浩然明明就是炸死的,此处又是柱国公府人提供,你说这里只是炸死了一匹马,谁信啊?”冷昱冷笑。
“你爱信不信。”冷奕勋弹了弹白袍,看绯云正躬身查看着什么,过去一扯道:“不是说腰腿痛么?回去看大夫。”
“呃,爷不看现场了?”绯云诧异道。
“有什么好看的,莫非还要给马儿办个道场?”说话间,冷奕勋已经将她勾起,翻身上马。
墨竹挑眉看夜安离一眼,这回看你还跟我家爷抢。
一转眸,瞪时惊得张大了嘴,她家二爷竟然把绯云横抱在怀里,一只手拉着缰绳,缓缓而行,如同散步。
冷昱也上了马,冷冷撇冷奕勋一眼:“这样爬何时能回城?你不如走路还快些。”
“爷喜欢,与你何干!”冷奕勋看也没看他一眼道,见怀里的人像驼鸟一样偎进他怀里,心情越发舒畅。
夜安离一路跟着回了理国公府,下马后,冷奕勋还抱着绯云,一进府门,各种眼光全都聚集过来,绯云的驼鸟装不下去,小声在他怀里央求:“爷,放我下来。”
“你腿伤好了?”某人抱得很开心,见她反抗,语气变冷。
“也…不是很疼了,多谢爷照顾。”这还没进二门,就招来那么多双又酸又红的眼睛,若进了二门,全是他的脑残粉,自己还不得被吃了去?
冷奕勋这才将她放下。
绯云强忍不适,才走两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人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扑倒,理所当然地又回到某男的怀里。
听他一本正经喝斥她:“让你逞强,一会伤更重好偷懒是不是?爷的衣服可是堆了好几天没洗了。”
绯云回头,丫丫的小石子路,连颗野草也没有,怎么绊的脚,分明就是这厮下黑手。
没见过这么腻歪的主子,有宠奴癖么?
宠?!
被脑子中突然冒出来的这个词惊呆,回宁墨轩的路上,一直呆滞中,一路上各种眼刀子戳过来,都被她忽略掉。
坐在书房的骑子上,触到红梅复杂的目光,绯云干脆继续装无辜,对着红梅傻笑。
“爷辛苦了,奴婢让厨房备参汤来。”红梅收回落在绯云脸上的目光。
“嗯,给她炖点活血散於的,参汤就不要了,乌*,一身骨头没二两肉,硌手。”冷奕勋淡淡地点头。
妈蛋,嫌硌手别抱啊,又没请你。
又被嫌弃了的绯云撇嘴,又触到红梅复杂幽暗的眼神,忙低下头去。

第四十九章:打红梅

“小云,你也觉得城外只是炸死了一匹马?”夜安离道。
“不错,应该只是他们制造的一个凶案现场,人应该不是在那里死的。”说到案子,绯云立即精神了。
“可左浩然确实是炸死的啊,如果那里不是第一现场,哪里又是?左家又为何要假造一个凶案现场?”夜安离不解地踱步。
“因为死的并不是左浩然,柱国公府的尸体只是个替身。”冷奕勋悠然地喝了一口茶道。
“我也觉得左浩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他可是左家第二代中的最杰出的一个,他若死了,左家还真没几个能上得台面的人物。”夜安离笑道:“可你方才在外面并没有说?”
“你可以去宁王府谈案子,好走,不送。”冷奕勋道。
“呃…阿奕,你真幼稚。”夜安离无奈,这家伙是有多讨厌冷昱啊,连这么重要的讯息也不愿意与冷昱分享,要知道,柱国公府势大,有冷昱参与,他们两个的压力可以小很多啊。
“夜公子,查起案来,你好像还不如我家二爷,这是否证明,你比我家二爷还要幼稚?”
尽管知道自家这位妖孽真的很幼稚,可就是不喜欢听别人说他,墨竹拿了糕点来,绯云早饿得不行,扔了块绿豆糕在嘴里,一说话就噎住了。
冷奕勋就着手中的茶灌她:“你可以再笨点,吃东西就莫说话。”
绯云猛喝了一口才顺了,忙谢道:“谢爷…”
他一脸嫌弃地白她一眼,自己也喝了一口。
绯云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们喝的是同一杯茶,同一个杯子,这厮不是有洁癖么?喝她的口水?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谁要喝他的口水啊!
一脸郁卒,正想换个位置离他远些,才发现,自己坐着,墨竹和红梅都立在一旁服侍着,顿时心中忐忑,忙起身,可才站起来,后领子就被人扯住,顿坐下来。
“乱动什么,谈案子呢,坐好。”冷奕勋横她一眼,见她僵直着,又道:“红梅,拿个靠垫来塞她后背。”
红梅稍迟疑后,笑着拿了个靠背给绯云。
绯云忙讪笑着致谢。
红梅眼皮都没抬,就退了下去。
“可是阿奕,那死的是谁?柱国公府既然找替身制造左浩然假死之状,又为何不把替身直接炸死在城郊,而只炸一区马呢?”绯云与冷奕勋的互动让夜安离眼神黯了黯,转入正题。
“因为火药威力太大,一匹壮硕的马都粉身碎骨了,何况是人,总要留半边似是而非的脸让人认嘛。”绯云道。
“为今之际是没有证据证明死者不是左浩然,就算咱们知道左浩然没死也没法子。”冷奕勋浓眉微蹙道。
“但至少知道,与刘美人有染的就是左浩然,刘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就是左浩然的,看左家这一次如何解局。”夜安离高兴道。
“那也只能是怀疑,半个玉佩作不得证的,你没听七皇子说,这块玉佩是当年柱国公老夫人给刘美人的及笄礼吗?这么多年了,未必两人还有情,只能当作嫌疑,皇上心中就算有数,也不能拿左家怎么样,皇上爱面子,没有真凭实据,又岂会拿此事作难朝中重臣。”冷奕勋摇头道。
“若是能证明左浩然没死,是不是他的嫌疑就更大?若是心中无愧,何必诈死?”绯云道。
“怎么证明?”冷奕勋懒懒地回头看她,漆黑的眸子清润湛湛。
是啊,怎么证明,这个时代又没有亲子鉴定,验个血型都没法子。
听说左浩然左耳上有个黑痣,她认真查过,死者那幸存的左耳上也有一颗。
尽管她有法子证明死者不是被炸死,可不管是怎么死的,他们认定是左浩然,就没法子拿左家如何。
“左家人,是不是有白殿风的遗传?”
夜安离和冷奕勋同时怔住:“白殿风?是什么?”
“一种皮肤病,有遗传性,病发时,皮肤上会起一块一块的白斑,严重时,白斑会扩大蔓延。”
“你说白斑症啊,我倒见过这种人。”夜安离道:“不过左家人相貌好,你看淑贵妃就知道了,没见过他们家有谁发过白斑症啊。”
“相貌再好,也没我家二爷好看。”绯云笑眯眯地说道:“我家二爷若是化个妆,铁肯比淑贵妃更美。”
她话一说完,整个屋里寂静下来,绯云愣愣地抬眸,就见夜安离还有墨竹正同情地看着她,红梅则怒止而视。
马屁拍马腿上了,周身冷气直冒,不用看也知道,那位爷有多生气。
下意识就想往安全地方躲,身边离得最近的就是夜安离…
身子才动,肩头就被按住,某人附过身来,眉目舒展,唇角带笑地看着她:“你觉得爷很好看。”
明明是在笑,怎么感觉阴测测的呢?
绯云傻傻地点头,直觉得浑身都在冒冷汗。
“爷比女人还好看?”他笑容更深,秀丽的容颜如一朵初绽的春花,清俊雅润的眸子更是含情脉脉,风情万千。
哪里只比女人好看,简直就是妖孽惑乱人间!
绯云感觉鼻间有东西流出,而且有喷涌的态势。
笑容又攸的消失,只听某人气急败坏地吼:“快拿纸巾子来,你个死花痴。”
然后是他轻柔地拍她后颈,绯云迷迷糊糊间,看到他眼里的怒火,还有白袍袖上晕开的点点血迹。完了,死定了,不止说他比女人美,还当着他发花痴,还把他的衣服弄脏了。
一阵兵荒马乱,绯云鼻间的血总算止住了。
夜安离起身:“阿奕,我现在就着人去查,看是否有长白殿风的男子失踪。”
“嗯,我会去再审长福,长福明知道半月佩是左浩然与刘美人的定情信物,却还冒死留着,他肯定知道不少东西。”冷奕勋道。
冷奕勋决定明天再进宫,绯云与墨竹一道回西偏房。
一进门,绯云就倒在床上,半晌没有起来,墨竹忙说要去找太医,绯云拉住她道:“没事,就是累了,歇一会子就好。”
墨竹戳她脑门:“你个小花痴,定是失血后头晕了对吧,我去给你端碗安神汤来。”
墨竹转身出去,绯云唇边浮起一抹苦笑,自左肩上取出一根细细的银针来。
银针是红梅拿靠垫时扎在她身上的,当时她并没有感觉,后来才有点麻,再后来,就感觉气血上涌,以至鼻血难止。
进宁墨轩以来,她的日子比以前好上不止百倍,这几个月多蒙红梅和墨竹几个照顾,红梅是第一个收留她,并待她好的人,她知道,红梅之所以这么做,只因太爱冷奕勋了。
红梅比冷奕勋还大两岁,今年有二十二了吧,这个年纪还没嫁人,当然是在等待。
听说她十岁就到了冷奕勋身边,十二年的朝夕相伴,细心服侍照顾,她待他情真意切,最好的青春全耗在他身上了。
自己并不想与冷奕勋有什么,身为奴婢,最好的结果也就是给他当妾,除了将来会有个正牌夫人压在上头,还会有不少如红梅这样的人来与她争同一个男人,绯云对这个没兴趣,她想要的,只是一纸卖身契,做回自由人。
所以,她没打算戳穿红梅,也没打算将此事告诉他人,只是,只此一次,下一次,她不会放任。
好好睡了一觉,绯云是饿醒的,醒来时,已是半夜,她悄然起身,想溜去小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吃的,填下肚子。
路过东厢房时,听到鞭挞的声音,隐约还有女子隐忍的闷哼。
冷奕勋这个人虽然臭美傲娇又毒舌,但对下人素来还是好的,他很信任红梅几个,院里的事基本都由红梅几个负责,从来没见过打骂下人的事。
深更半夜的,莫非有人暗中动用私刑?
悄悄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就见东厢房的空地上,几盏羊皮灯挂在树上,随风摇曳着。
透过树丫,果然看见有人跪在地上,背对着,绯云看不见她的脸,只见有人正执鞭抽打着那人的背,灯光下,那人背上的衣服早浸了血迹,可见已经挨了不少鞭子。
而那个执鞭人,竟是很少露面的白菊。
绯云正想要过去看个究竟,身后伸来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开,离得空地远了些,那人才放开绯云。
竟然是墨竹。
“墨竹姐姐,白菊在打谁?”
墨竹的眼光很复杂,既无奈,又伤感。
“你答应我不要作声,也不要现身,我就让你去看看是谁在挨打。”
绯云点头。墨竹带着她从树后绕过去,当看清那人的脸时,绯云怔住,倒抽一口冷气,挨打的竟然是红梅。
虽然离得远,但绯云还是能看见红梅额上冒出的豆大汗珠,和她紧咬唇瓣隐忍着痛苦的模样。
“是二爷在罚她吗?她犯了什么错?”红梅在宁墨轩的地位何其高,除了冷奕勋,谁敢罚她?
“小云,红梅姐姐有些事情做得确实不地道,可她并不是坏人,她也是…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做下傻事,你…你能不能去求求二爷,别再打了,再打下去红梅姐姐会受不了的。”墨竹突然向绯云跪下,抓住她的手小声央求。
绯云吓一跳,忙拖起她:“墨竹姐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快起来。”
“不,小云,你先答应我,去替红梅姐姐求情我才起来。”墨竹却不肯。
“好,好,我去,我去就是,只是,只是二爷为什么要罚她啊…”平日泼辣爽利的墨竹如此伤心哀求,绯云实在受不了,忙应了。
转身就往空地上跑,才跑两步,墨竹又拉住她,不好意思道:“那个,小云,别说是我让你去的啊。”
绯云点头,冲过去捉住白菊正要挥鞭的手:“白菊姐姐,别打了。”
白菊愕然,冷冷地看了绯云一眼,甩开她的手:“爷没发话。”说着又要挥鞭。
“那你先等一等,我去求爷,拜托了,白菊姐姐。”绯云说完,转身去了正屋。
正屋的门虚掩着的,里面有灯,看来冷奕勋还没睡,绯云稳稳神推门进去,却见床帐关着,不由忐忑起来,这个时辰,这厮怕是睡得正熟…
可外头红梅还在挨打,他竟然睡得着!
绯云心里升起一团火,冲过去拉开帐子,一阵天旋地转中,她还没回过神来,人就被压住了,眼前是冷奕勋放大的俊脸,黑眸清湛湛的,目光柔润如美玉,温柔中,还带着一抹意外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