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他没多看在场的人一眼,顾清雪也不例外。
绯云有点摸不透他的心思,这叔嫂二人,自冷书宁去世后,应该还是头一回见面吧,怎地如此冷淡?
不由担忧地看向顾清雪,果然见她秀眉几不可见的微蹙了蹙,一抹失望自眼底滑过。
安宁脸色沉郁,轻扫了绯云一眼,转身也跟随而去。
夜安离拍了拍绯云的肩,柔声道:“莫怕,一切有我。”
墨竹立即对他翻了个白眼,扯过绯云:“发什么呆,还不快走。”
靖北侯府前厅里早就宾客满堂,老太君六十多岁的样子,正接受亲眷与晚辈们的祝贺。
柱公国老太君也端坐在堂,与理国公老太太相谈正欢。
冷奕勋懒懒地踱了进去,厅里的小姐贵妇们顿时全看了过了,有害羞的更是两颊晕红,含羞带怯。
“哟,说曹操,曹操到,阿奕,你快过来。”老太太笑着向冷奕勋招手。
左老太君也上下打量着他,目光热切得如同丈母娘相女婿。
“真是个好孩子,清俊风流,比起我家云浩来,不知强了多少倍,怪不得嫣然那丫头,谁也不肯嫁,一心只向着阿奕。”
冷奕勋上前见礼,老太太道:“不是说和阿离有事要谈么?怎地到前厅来了?”
“正好遇到左二小姐,就一起过来了。”冷奕勋淡淡地回道。
两个老太太听得眼睛同时一亮,看见他身后的左嫣然,男子清俊如玉,女子娇艳动人,两人双双而来,如一对璧人。
老太太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阿奕,难得啊,你终于看到嫣然的好了。”
左老太君也道:“可不是嘛,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家嫣然这些年的心思总算没白费。”说着一只手拉住冷奕勋,另一只手拉着左嫣然。
左嫣然没想到冷奕勋竟然没有挣脱左老太君,任由她将两人牵着。
顿时心跳如鼓,巨大的惊喜在心底盘旋,兴奋得差点脑充血。
“那咱们可得选个好日子,先把事情定下来了再说。”冷老太太道。
“不错,确实该选个好日子。”
两个老太太越说越兴奋,巴不得现在就去请黄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冷奕勋道。
左嫣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股狂喜差点将她淹没,她激动地呼道:“奕哥哥,你真的…真的愿意?”
“当然。”冷奕勋认真地点头道。
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下来,那些媳妇小姐们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一颗颗芳心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的甚至轻轻涰泣起来,更多人嫉妒怨恨地看向左嫣然。
连随后而来的安宁,也是秀眉紧蹙,眼底泛起一抹酸涩。
“安宁,玉蓉,你们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奕哥哥他…他真的要娶我了,真的要娶我了。”左嫣然再也抑制不住,高兴地呼喊起来。
她太幸福了,要知道,冷奕勋是京城女儿家的梦中情人啊,有多少人一心只盼着能看他一眼,哪怕只是远远瞟上一眼也好,有多少女儿家为他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更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嫉妒得要发狂,如果这个人不是自己,左嫣然相信,她会将即将成为冷二少奶奶的人撕成碎片。
多么幸运啊,她太喜欢冷二少奶奶的称呼了,以后,别人就要这样叫她。
“我该拿个信物给你家嫣然才是。”冷老太太也由衷地高兴,正要撸下腕上的镯子,一只白晰修长的手伸了过来:
“不知用这个可好?”
一块翠玉在眼前晃动,左老太太有点眼花,那东西看着眼熟,就是看不清楚。
“听说是缅国进贡之物,不知可入得了老太君的眼?”冷奕勋体贴地将玉佩送到左老太君的眼前。老太君的脸色瞬间刹白,眸中惊愕翻涌,好半晌才强抑激动道:
“阿奕…的东西,自是好的。”
冷老太太也道:“好漂亮的翠玉,阿奕,这好象是两块吧,不错,不错,你和嫣然一人一半,正好凑成花好月圆。”
“可是,这块玉嫣然说是小云偷的,只怕不合适呢。”冷奕勋转过身,将玉拎在手中晃动。
左老太君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目光如炬般射向左嫣然。
左嫣然还没从兴奋中回过神来,根本没注意到左老太君的目光。

第四十五章:二爷的冷酷

冷老太太感觉不对劲,皱眉道:“小云怎么会偷东西。”
“是啊,她是孙儿的贴身丫头,说她偷东西,不是在打孙儿的脸么?”冷奕勋道。
左老太君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哪里是来求亲的,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见自家嫡孙女仍自花痴一样沉浸在喜悦中,沉声喝道:“嫣然!”
左嫣然吓了一跳,一跺脚,嗔道:“老祖宗,您吓到嫣然了。”
“还不快退下!”左老太君怒喝,整个大厅里的人全看过来,不知出了什么事,刚刚还充满喜庆要联姻的两家人,似乎并不对劲。
左嫣然被喝得委屈,眼圈泛红:“老祖宗…”
“左小姐可不能退下。”冷奕勋含笑看着左嫣然:“她指证说,此玉乃是左兄之物,是我的贴身丫头小云偷了,若果真如此,我可要向老太君和左兄陪礼致歉。”
左老太君的脸色黑如锅底,如果眼光能杀人,她现在真想将不懂事的孙女杀死就好。
“既是云浩的东西,还给云浩就是,嫣然这孩子不懂事,阿奕你莫往心里去。”
“真是云浩兄的么?”冷奕勋似笑非笑地问:“玉上确实刻有一个左字,不过,却是凤纹,该是女儿家所佩之物才是,没想到云浩兄竟喜欢女儿家的东西。”
左老太太干笑道:“是吗?可能是他想送人的吧。”
“看来,老太太也认定了此物是左家的,不过,这块玉却是宫里刘美人的。”冷奕勋却将手一收道。
刘美人死得不明不白,此事早在贵圈中传开,一听此言,厅里顿时议论纷纷。
而先前心碎的小媳妇小姐们总算明白,她们的梦中情人根本就没打算要娶左嫣然,只是在戏弄她。
顿时,讥讽,嘲笑,幸灾乐祸的目光全都汇向左嫣然。
“想来,云浩兄的那块玉应该是龙纹吧,正好与刘美人的这块是一对。”冷奕勋看了一眼左嫣然,淡淡说道。
厅里顿时一片哗然!
一块玉分成两半,一半是凤,一半是龙,龙凤呈祥,一对男女各持一块,此间含义不言而喻。
左老太太再也忍不住,霍然起身道:“阿奕,有些话可乱说不得。”
“老太君,此话可不是我说的。而是嫣然小姐。”冷奕勋冷笑道。
“不错,此物原是刘美人身上取下的证物,我交由小云保管的,却不知为何被左二小姐瞧见,非要诬指小云为窃贼,还在我靖北侯府动用私刑。不知何时起,我靖北侯府竟是如此好说话,由得外人来作威作福了。”夜安离接口道。
左老太太狠狠地瞪着左嫣然,左家怎么会出了如此愚蠢的女儿,这是要将左家推向深渊么!
厅里人或讥讽,或鄙夷,或冷厉地看着左嫣然,不少人在窃窃私语,偏偏又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左嫣然有种被置身火山口炙烤的灼痛。
从天堂坠入地狱是什么感受?
再没有人比左嫣然现在体会得清晰深刻。
她怎么会认为,冷奕勋要娶她?
以前从来不拿正眼瞧她的人,不过配合两个老人答了几句话,就让她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他素来眼高于顶,又怎么会看得上她??“你…其实就是想知道,另一块玉佩是谁的是吗?”到底在大宅深院里长大的,看惯争斗,若现在还想不明白,她就蠢到家了。
冷奕勋并不回答,只是满含讥诮地看着她。
“你想知道,直接问我就是,你明知道,只要你开口,莫说卖了大哥,就算卖了整个左家我也不会皱下眉头,又何必弄这一出,让我空欢喜一场,让我成为大家的笑柄,成为老太太痛心的罪人?”她突然就豁出去了,哭着放声对他大吼。
冷奕勋冷笑,目光冷厉如霜,“你当我的丫头是随随便便欺负的吗?我的人,除了我,谁动她一根头发丝,我都会让她好看,左嫣然,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剃光你的头,只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左嫣然含泪凝眸看向绯云,不过是一个长相只是清秀,毫不起眼的丫头罢了,为了那丫头,他竟然将她这个千金小姐的尊严踩到泥里去,像耍猴一样耍她。
绯云没想到他费这么多心思竟然就是要为自己出气,先前的郁闷消散了些,回眸触到左嫣然怨毒的目光,心中一禀,他这是在给自己出气,还是在拉仇恨呢?
满屋子都是他的脑残粉啊,被他护着的人,会成为众矢之的呀知道不知道?
这厮做事总是随心所欲,根本就不考虑她这个小丫环的处境,眼神不由得就幽怨起来。
冷奕勋正好看过来,黑漆漆水润如宝石的眸子里竟然有些心虚,走过来拉起她的手:
“走了,回家。”
他会心虚?知道自己给她拉仇恨了?
这点长进让绯云受宠若惊,可是,心虚了还当着这群脑残粉面拉她的手,嫌她死得不够快?
用力一挣,不怕死地瞪他一眼,嘟嘴:“宴席还没吃呢…”
他果然黑脸低吼:“一群蠢货盯着爷吃不下!”
说罢,拎起她的领子就走。
夜安离快气死,什么叫一群蠢货?这群人里还有他的祖母呢。
伸手一拦:“阿奕,有你这样给老人祝寿的么?”
“寿拜了,礼送了,是你奶奶又不是我奶奶,让开。”冷奕勋抬脚就踹。
绯云被拎着本就难受,再被他晃来晃去,更却喉咙刺痛,忍不住哎哟一声。
冷奕勋眉头紧皱,随手一勾,干脆将她拥在怀里,回头看了墨竹一眼。
墨竹了然地拦住夜安离:“世子爷,我家小云可是在你靖北侯府赴宴,席面还没开呢,就差点让人打死,二爷能不气么?”
夜安离心虚,满脸担忧:“小云,你可受伤?”
绯云被冷奕勋抱着,感受周围火辣而刺人的目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浑身难受,只想赶紧脱离危险源,可怜巴巴地向夜安离伸手:“没事,夜公子,我好饿。”
她难得撒娇,却是对着夜安离,冷奕勋的脸更黑,脚尖一点,纵身向外飞去。
绯云只觉眼前景物飞快移动,一阵高低跌宕起伏之后,总算脚踏在实处,刚拍拍胸,想喘口气,一抬眼,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她哪里踩的是实地,明明就是摇遥晃晃的树枝。
离地面足有几丈高,只要一抬脚,就会跌落下去,不死也死也残。
那个将她置身险境的白衣男子却正闲闲地靠在另一颗树下磕瓜子,阳光透过树叶细细碎碎洒在他肩上,乌发雪肤,丰润雅致,象幅极美的风景画。
磕个瓜子也能磕得这么好看,绯云向上翻了个白眼,神情一晃,差点失足,忙死死揪住一根树枝,哪还有心思欣赏美男,气得破口就要骂,又生生忍住。
虽不知自己哪里又惹恼了这位,却也知道,这位爷吃软不硬硬,只好压下火气,软着声音相求:
“二爷…”
那人变魔术一样又拿了把瓜子继续磕,神情闲适慵懒,眉眼不抬,象根本就没听到一样。

第四十六章:炸死!诈死?

“二爷…”绯云委委屈屈地又唤了一声。
那人还是不理。
“人家做错什么你直接说啊,无缘无故罚我,这么高,摔下去会死人的知不知道。”绯云终于忍无可忍,放声大哭。
那人这才有了点反应,抬眸,目光淡漠:“怎么?害怕了么?”
绯云气得别过脸去不看他。
“不敢下来啊?找你的夜公子去啊。”边说边继续磕瓜子。
绯云堵气,不理他。
他突然指尖轻弹,一粒粒瓜子如子弹一样激射过来,紧接着,一阵哔啪作响,周遭杯口大的树枝根根断落,原本茂盛的枝头,顿时被削得只剩下绯云站的那根枝丫孤零零地支在树杆上。
绯云脸都白了,抱着枝杆大气不敢出,两眼放空地看着地上的那个人。
看她吓得六神无主,惶然无措地抱着树杆不撒手,他的脸色更难看,竟是扔下她,转身就走。
“王八蛋,你个傲娇臭屁的白莲花,你去死吧,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所有的憋屈在这一刻暴发,对着他冷漠的背影,绯云不顾一切吼道。
冷奕勋猛然回头,眼神湛湛地看她,“哦?原来你这么不喜欢看见我,那本少爷就真走罗!”
“你走啊,你走我就跳给你看!”绯云说罢,闭上眼睛,真的纵身一跳。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她落在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鼻间是熟悉的柠檬香,睁开眼,是那张既让她讨厌,又诱人花痴的俊脸,他的唇边竟然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纯粹而干净的微笑,清润的眸光里有丝丝暖意,眉目舒展,似乎心情很好。
她差点摔死,他竟然还在笑!
绯云气鼓鼓地瞪他,翻身就想下来,才不要被这个别扭狂抱着。
“吓到了么?”他的声音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是个正常人都会被吓到好吧,你以为谁都像某人一样,结反了神经。”绯云别过脸去,小声嘀咕。
她今天是骂他上瘾了。
“既然怕,为什么不早点跳下来?”他的语气果然又变冷了,俊脸也是阴沉沉的。
这个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好几丈高啊大爷,你以为谁都有你这样的轻功,跳下来不死也会残的好嘛。”管你生气不生气,受惊吓的人脾气更大。
“那你现在是死了还是残了?”突然就将绯云往地上一扔,那位爷甩袖就往前走。
绯云摔得屁股快成两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绯云堵气不去追他。
那人就不管不顾地走了。
绯云坐在地上发呆。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墨竹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向她伸出手。
看见墨玉,绯云越发觉得委屈,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墨竹将她拥在怀里,叹气:“你个傻子。”
绯云偎在她怀里抽泣:“没见过这样的,那么高的树,他让我跳下来,当我是超人吗?我是丫头又怎么了?我也是人啊,我也会害怕啊。”
“你不也跳了吗?不是也没事吗?”墨竹戳她脑门。
“那不是一时之气吗?原想着,死了也好,省得成天受他的折磨。”
墨竹听了将她从怀里挖出来,瞪她:“你脑子怎么就是缺根筋呢?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这种折魔求还求不来呢。”
“我才不是那些花痴呢,他真要在意我,又怎么会把我放在那么高的树杆上?就算是捉弄我,也要看我受不受得了啊。”
墨竹恨铁不成钢的瞪她:“爷是气你不信他,你如果信他,一上那树杆就跳下来,爷会不接住你吗?”
绯云听得发愣,墨竹叹口气,无奈地拉着她走。
到了靖北侯前门,竟然看到七皇子正扑在冷奕勋怀里哭闹:“勋哥哥,你陪我一起进宫好不好,父皇又要查我的功课,我好害怕。”
那人难得好脾气,没在发火,只是浓丽的双眉皱成小山:“我没空,我还有事要办,你让安离陪你去。”
“不行,父皇最宠的是你,只要你肯帮我说话,父皇肯定不会责怪我。”七皇子却拉着他的手不依。
“殿下又谬言,皇上宠臣,那是为君之道,宠你,那是父子之情,怎么能相提并论?”冷奕勋不悦道。
七皇子大眼转了转,拉着他耍赖:“勋哥哥就陪我去嘛,陪我去嘛。”
说话见,看见绯云,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戾,随即抱紧冷奕勋的脖子,满是委屈:“勋哥哥,你对丫头比对我还好。”
冷奕勋不耐烦地将他一推:“那是自然,她是我的人,你是我什么人?”说罢,抬脚就走。
她是他的人!
听到这句话,绯云的心呯地一跳,再联想墨竹的那番话更是脑子嗡嗡响,摇摇头,把不切实际的想法甩走。
府门外传来急急地马啼声,有人翻身下马就往里冲,见到正与客人寒喧的夜安离忙行了一礼道:“奴才是柱国公府的,要见我家老太君和夫人。”
夜安离道:“何事如此惊慌?老太君就在后院。”
那人脸色凄然:“回夜世子的话,我家大爷…遇难了。”
七皇子哇地一声大哭:“表舅…表舅他怎么了?谁害了表舅?”
“大爷他在回京城的路上遇袭…”
绯云与墨竹对视一眼,默然跟上冷奕勋。
夜安离似乎也没想到,左家大公子竟然死得这么凑巧,刚查到另一块半月佩属于他,他就死了。
“走,去柱国公府。”冷奕勋说完,率先上了马车。
绯云和墨竹忙跟上,夜安离已经骑马跟在后面。
柱国公府里紧张却不慌乱,柱国公脸色铁沉地立在正堂中,家眷们脸露悲伤,却没有一个敢大声哭泣喧闹。
冷奕勋和夜安离双双上前见礼。
见是他们两个,柱国公眉头微挑:“两位世侄来得倒快。”
夜安离听出语气中的不善,笑道:“浩然足与小侄情同手足,听到噩耗,岂有不来之理,世伯节哀。”
冷奕勋却并没说话,直接向停在堂中那具被白布履盖的尸体。
“你作什么?”左家小儿子左云曦上前一步拦着。
“云曦兄,阿奕是想看见浩然兄一面,他与浩然兄也是知交。”夜安离忙解释。
“知交?大哥好像与他并没来往吧。”左云曦冷笑。
“云曦,让他去看,人家可是皇上的宠臣。”柱国公冷脸道。
冷奕勋并未受父子两影响,掀开履于面上的白布,屋里顿时又是了阵抽气声。
左浩然死得很惨,惨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一张脸被炸得只剩下小半边,五官只剩一只耳朵还算完好,基本辩不清五官,只是从身形看,是个约么一米七八的青年男子,衣服质量华美。

第四十七章:查现场

“怎地如此惨烈。”夜安离惊道。
“世伯可查出是什么人所为?世兄可有仇家?”冷奕勋看了绯云一眼,问道。
绯云了然地走过去,蹲下来准备查看。
“浩然素来与人为善,何来的仇家?”
看绯云靠近尸体,柱国公浓眉一皱,冷喝道:“你是何人,一个卑贱丫头也敢动我儿遗体?”
“她当然有权查看左世兄的尸体。”冷奕勋自怀里拿出一物对柱国公一亮:“奉皇上圣谕,左大公子与刘美人被杀一案有关,左大公子死得突然,要查明死因,必须验尸。”
柱国公脸色更黑,满怀悲愤地冷笑:“我左家世代忠良,保家卫国,征战沙场,如今我儿遭难,尸骨未寒,英灵未远,竟然要遭如此污辱,好,好,好,老夫现在就与你去圣上面前说道说道。”说着,就要去拉冷奕勋的手。
冷奕勋不动声色一闪,柱国公失手,眼里滑过一丝惊讶。
“世伯,阿奕也是奉皇命办事,并非对世兄不敬,实在是方才查出,刘美人身上所配一块玉佩,与世兄身上所配乃是一对,刘美人死得蹊跷,世伯也不愿意世兄死后还要背上不雅的罪名吧,不若让阿奕查清楚,也好还世兄一个清白。”夜安离眼看气氛不对,忙上前劝道。
“是啊,公国大人,左大公子死得冤枉,也是凶案一桩,夜大人是大理寺卿,您不想查明他的死因,追查凶手么?”绯云神情淡定地说道。
“你就是那个敢剥人肚子小丫头?”柱国公素来威武严厉,柱国公府内,少有敢如此平静与他说话的丫头,不由怔了怔,皱眉问。
“不错,小云的能力,便是皇上也是赞赏有加,刘美人的死因,正是小云查探出来的。”夜安离身子微偏,替绯云挡住柱国公凌厉的目光。
“再有能力,也不过是个女子,她查出来的东西,老夫不敢苟同,要验尸,也该由刑部仵作来才是正经。”柱国公却冷冷道。
这个要求很正当,夜安离不得不答应。
跟着仵作一起来的,还有冷翌,他是刑部侍郎,柱国公府出了人命案,他会来一点也不奇怪。
“青龙,你过来查验左大公子的遗体,要记住,不要对死者有任何不敬的行为。”冷翌冷冷看了冷奕勋一眼道。
那名青龙的仵作傲然看了绯云一眼,上前开始查验。
绯云安静地站在一旁,并不行动。
“从遗体表象看,应该是死于火药暴炸致死。”青龙查看一阵后道。
绯云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纸笔,静静地作着记录。
等仵作查完,绯云上前将写好的记录递给他:“大人,请你过目。”
青龙诧异道:“什么?”
“小女将大人的验尸过程与结论记录下来,制成的验尸格目,大人看看是否有出入,若是没有,请在格目下签字。”绯云道。
“验尸格目?从未听说过。”青龙恼火地瞪绯云一眼,怪她多事。
自然不想签字。
夜安离正要说话,冷翌一把抢过去,细看了一遍道:“青龙,小云姑娘此举很好,将仵作验尸过程与结论条理清楚地记录下来,以备后查,这于刑部工作也是一种提升,本官看清楚了,她的记录并无出入,你立刻在格目下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