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大人还没有下令,舜大人已经动手了。
没办法,尧大人已经将天下让给舜大人了,连女儿们都嫁给了舜大人。
尧大人已经退休了。
尧望着天色,湖蓝色的天色里金色的太阳,温柔地望着大地。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们,我们改!别再杀我的孩子们!你也有孩子吧,你也懂得的吧!我善良的孩子啊~
“鲧不会死。”
尧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鲧的尸体不会腐烂,三年后你派人去看。那时候,你就知道了,鲧没有死。”
鲧的尸体三年不烂,人们发现他的腹部变得好大,人们剖开他的肚子,一个孩子出生了。一个不会哭,不会笑的孩子。
那个孩子叫禹。由他带领大家治水。尧这么说着。
可是,大人,他是鲧的孩子。
就因为他是鲧的孩子,鲧没有做好的事情,他去完成它!
大人,如果禹失败了怎么办?
如果禹失败了…你们就杀了我。去告诉舜,告诉他,尧最后的愿望。
尧从睡梦中醒来,他看到一位美丽的少女坐在他身边。阳光穿过她的秀发,她的眼睛被照耀成蓝色的。
“孩子,你是谁?”
“我吵到你了吗?”少女歉意地笑着,尧发现她手上的麻布,她正想盖在尧身上。
“不用了,孩子,我很快就会到祖先那里去了。”
“不会呀,你还很硬朗呢。”
“呵呵,我也该走了。我不能再给那两个孩子添麻烦了。”
“那两个孩子,是说娥皇和女英?”少女瞅了瞅尧。尧的脸上露出一丝的悲伤。
“只要我死了,他就会放心了。”
少女没有说破他的名字。尧笑了,“你真是好看的姑娘,你也早点回去吧,不然你爹娘要担心你了。”
“没关系,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
“对呀,我想知道息壤的事情。”
尧老态的双眼睁大了。
“这么久了…大家差不多都忘记了。”
“怎么会忘记呢?当年为了它,鲧被杀死了。现在大家都看不起他,说他无能。”
“唉…”尧叹气。
“真的吗?息壤到底是什么?最后又去了哪里呢?”
“如果我死了,也许就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了吧。可是如果我告诉了你,那个孩子就危险了。”
尧老练地笑着。突然他皱起眉头,呼吸急促起来,少女抱住了他。尧抓着少女的手,这时他看清了少女的脸。
“你,是你?!”尧紧紧抓住少女的手。“是你告诉我,鲧没有死,是你叫我去挖他的尸体。”
“我?”
尧仔细辨认少女的脸。“你还是来了吗?回到你的孩子们身边了。”尧像个孩子那样哭泣起来。
“对不起,我没有守护好他。那个孩子,息壤的丈夫,我没能保护好他。我,我甚至下令杀了他。我明明知道不能那么做,只是为了虚名,为了成为明君…咳咳。”
少女抱住尧的身体,尧躺在草上咳嗽。
“我好傻…本来可以生下来,本来我们就可以去乐园了。”
少女转着眼睛,听着尧说着暧昧不清的话。
“果然人类没这个资格。说什么怨恨神的话,却从不检讨自己的行为,以为自己做什么都是应该,都是为了人类的权力。只是自私罢了,只是贪慕虚荣和方便…从不问问自己,为什么神舍弃了我们?为什么神的话,我们听不到?”
少女抚摸着尧的头。窄小的石屋里,只有他们两人。
“他们以为息壤消失了,没有了,他们错了。”尧笑了,像是藏着一个秘密的阴谋家,很快他又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息壤没有死,她没有消失…咳咳…”尧抓着少女的手,他仿佛想从少女的脸上得到答案,少女俯下身,将耳朵凑到尧身边,尧的嘴唇动了几下,少女怔住了。尧睁大双眼,突然像断线的风筝,倒在少女的怀里。许久,少女才清醒过来,她望着尧临终时又像哭又像笑的表情,替他合上了眼睛。
“原来息壤还活着。”
少女的头发慢慢变成绿色,眼睛化作天空的蓝色。她站在孤零零的尧的尸体边上,望着天空。在这之前,她那黑发黑眼的模样和她的母亲女娲,一模一样。
如果冯夷现在这里,一定能一眼认出她,正是自己的妻子宓妃。
宓妃望着远处的大水,紧紧握住了双手。
息壤还活着,只是…
第五章
笔直的巨大紫色树干从地面一直延伸到苍穹。由天宇俯视,这棵树仿佛从云里生长出来。超越云层的地方,枝蔓如同网状生长开去,巨大的绿色树叶星罗棋布,每一张都可以躺上好几百人。在这些枝蔓和树木之上,一条黑白斑纹的尾巴在空中转动着。
黑色斑纹的白虎趴在树顶的大树干上,像是睡着了,只有尾巴向世人泄漏了主人的无聊。
论个头他不算小,论辈分他也不差。九个兄弟里他是第二个出生的,可是无论他怎么表态,大哥霸下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到哪里都带着三弟螭吻,有事情也爱和螭吻讨论,看样子和他说话都老大不愿意。连七弟饕餮也能和大哥搭上话,那个除了吃还是吃的笨蛋,大哥也把他当个人物,为什么惟有自己,狴犴,大哥不放在眼里呢?
白虎用雪白的爪子挠了挠头,露出一双动物才有的晶莹闪亮的眼睛。白虎叹了口气,眨了眨眼睛,渐渐的老虎的面容变成一个十四、五岁少年的脸。
每次变身之后,迎接他的都是无尽的郁闷。就因为这个!为什么大家都能变成年长的大个子,只有他变来变去都是小孩子模样。所以大哥才会不把他放在眼里,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和这个“小孩子”商量。
白虎变成的少年还留着一点动物的特征,他的皮肤雪白,身材虽小,手脚却很颀长,非常健美。仔细观察,他的耳后还有一层细细的透明的汗毛,有着毛皮动物的温暖感。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可以随时360度旋转,甚至会因为一只蝴蝶停在他粉红色的鼻尖上,变成“斗鸡眼”。他的眉毛很有特色,就像扫帚一样在眉尾开叉,眉尾紧接的黑色斑纹,会让人错觉他的眉毛一直长到头发里。他的头发是黑色的,和身上的波浪形黑色虎斑纹一样,他的头发也是卷卷的。今天他的头发被梳成可爱的马尾辫,不,从那天开始,他就一直梳着马尾辫。想到那天,狴犴像是吃了致命的辣椒一样眯起眼睛,蜷起浑身是斑纹的身体,还有那条倒霉的,无法消失的尾巴。
在九个孩子里,狴犴最像父亲的地方就是他喜欢裸体这一点。这也没办法,谁叫他长了一身那么漂亮的斑纹呢? 而且从生下来开始,狴犴就和兄弟们不在一起。当他们在学习时,他在森林里奔跑;当他们在追求心仪的神女时,他在和公牛角力。唯一那次不得不去见伏羲时,他勉为其难地穿上一件用以遮羞的虎斑小裤衩。他原以为伏羲大神会把他赶走,他正乐得如此。他对那些繁文俗礼一点兴趣也没有。
谁料想就是那天,他被恬姬发现了呢…唉唉,不想也罢,那实在不是什么好回忆。还是想想今天吧,他怎么会被赶来看守建木(※连接地面和天上界的神树)。之前他看到大哥霸下和螭吻又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和以往不一样,狴犴聪敏地躲在后面偷听,而不是冲上前大喊大叫。可是当他听到椒图因给冯夷说情,被伏羲逐去人间时,便再也躲不下去了。
“为什么伏羲要这么做?”他跳出来问。
霸下吃了一惊,接着就责怪他偷听。狴犴不管这些,他追问:“椒图说了什么,为什么伏羲放过冯夷,却把椒图赶走?”
霸下看了狴犴一眼。“这是椒图和伏羲陛下的事。狴犴,你忘记尊称陛下了。”
“现在不是管什么尊称的时候。我早就看不惯了,为什么我们什么都得听伏羲的,却从来不能问为什么,明明奇怪的事情那么多。既然都绝地天通了,为什么又弄个什么建木来让人类可以到天上来;都说要放过冯夷,怎么还把说情的椒图赶走…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难道别人说对了,伏羲陛下他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着性子来的吗?”
“狴犴,你又在说孩子气的话了。伏羲陛下有他的考虑,没必要一个个解释给我们听。”
“可是这次的事和椒图有关,难道我这个做哥哥的,连问的权利都没有吗?”
“椒图不愿意告诉我们,我们也不能问什么呀。”
“你们总是这样,椒图才越来越疏远我们的。”狴犴说得没错,椒图一开始还和众人在一起读书说话,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开始造门。就连最亲近的兄弟也隔着门板说话。
“二哥,你别责怪大哥了,他也有难处。”穿着官服,下摆露出鸱尾的螭吻在一边劝说。
“我看不出关心一下自己的弟弟,有什么难的。”
霸下皱了下眉头。“狴犴,别再胡说了。与其在这里闲聊,不如去看管建木。防止人类随意爬上来。”
“不用看管,那种东西,人类爬上来前不是冻死就是掉下去摔死了。”
“当年鲧不是从地上爬上来,偷走了息壤,害得父亲大怒。你难道忘记了?”
“防这防那,干脆砍掉不就好了。”
“不要再说愚蠢的话!”霸下拂袖而去,狴犴浑身颤抖,两眼发光。
“大哥也是心急才会责备你的。”螭吻劝说狴犴。穿着青衣的他,一直是兄弟间的和事老。
“大哥为什么不明白呢?”狴犴自言自语道,“总是隔山相望,只会距离真相越来越远。”
螭吻不解地望着二哥。
“你们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只会冲动?我怎么会想砍建木…唉,为什么连大哥都不明白呢。”
“我知道你是想激大哥,可是你再说大哥那么敬重伏羲陛下,只会让大哥更生气。你就那么想知道?”
“因为我有脑子呀。有了脑子就会想吧,既然想了,就会想知道答案。这不是本能吗?这不是本性吗?为什么不释放出来?为什么大家都窝了一肚子问题,干等呢?…干脆去问伏羲算了!”
“那样大哥会气疯的。”
“大哥气疯什么,那是我的事情。嘴长在我脸上,谁都管不着。”
“别生气了,去建木那里吧。既然是工作,就去做好。” 螭吻笑笑,将狴犴推向建木方向。
为什么大家都不去问伏羲呢?狴犴想不通。既然我们有了脑袋就会想,就要思考的呀。如果伏羲不希望我们思考,干脆别给我们大脑不就好了?
可是又不是伏羲给我们大脑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进入狴犴的头脑里。
也许,伏羲并不是那么伟大?对呀,创造世界开天辟地的是盘古,创造人类的是女娲,伏羲只是教会了我们规矩。
伏羲既不是我们生存世界的父,也不是创造我们生命的源泉,我们是自己生,自己长的。是谁规定了我们必须要听伏羲的话?是谁说他有权力决定这个世界的对错?是谁禁止我们提问?
伏羲没有权力!
狴犴吐了一下舌头,我说了什么,如果霸下知道一定会骂我大逆不道的。可是,这难道不是事实?为什么大家漠视这样的事实呢?
螭吻劝走了狴犴,心事重重地沿着走廊走着。远处,霸下正站在一棵梅树下面。他一头垂地的黑色直发,带着金冠,质地柔软的黑色袍服上,金色的龟形纹绣花沿着门襟一直延伸到袍脚。灰色的腰带随风扬起,大红色的梅花一朵朵落在他的身上,落在他蜿蜒在地上的袍脚上。
知道螭吻走到自己身边,单凤眼的霸下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螭吻问道。
“虽然我那么训斥他,可是我知道他没有说错。”
“难道大哥也有那么想,去问伏…?”
“不,伏羲陛下是绝对的,也是我们不能质问的。”
“为什么,如果你认为陛下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为什么不让陛下解除我们的疑惑呢?”
“我在等待。”
“?”
“陛下他给我们答案的那一天。在这之前,我只能等待。”
“如果陛下永远不给我们答案呢?”
“永远…?螭吻,永远是不存在的。陛下和我们都清楚这一点。”
“我不像大哥和陛下那么淡泊。我对伏羲陛下也有一肚子问题。说不定哪一天,我也和二哥一样冲动,想要去问陛下。”
“有时候你比狴犴还要锋利。是因为你总是望着远方吗?”霸下眯起眼睛,他望着有着银色眼睛的弟弟。那双眼睛据说在需要时,可以看到千里之外。有时候,霸下会觉得弟弟的那双眼睛,会发出生命之外的光芒。
“如果你能看到未来,能告诉我哪条路才是正确的吗?”霸下甚至怀疑,这双眼睛是不是能看到未来。
“大哥,你已经上路了,而且不会回头,这么问,难道是找我消遣吗?”螭吻从来没有明确告诉哥哥,自己是不是能看到未来。
“消遣?我们有时间吗?”霸下转移了话题。
“大哥,椒图被驱逐的时候,鄢夫人和他一起走了。似乎是陛下的意思…”螭吻压低了声音,他声音本来就轻,现在更像是怕吹起哥哥衣服上的梅花那样,小心翼翼地问。
霸下沉默了许久。
“鄢夫人…那么疼爱女儿的伏羲陛下,会将女儿贬到人间。我可不可以这么设想…也许这就是伏羲给我们的答案,或许是奔向答案的一个信号?”
螭吻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这些话为什么不告诉二哥呢?”
“不,不行。”
“为什么?”
霸下仰头望着天空。蓝色的天空里一片云都没有。“我不能…打开他身上的封印,我做不到。我不能那么做。”
“封印?”螭吻吃了一惊。
“伏羲陛下的封印,”霸下苦笑了一下,“狴犴十四岁时,伏羲陛下加在他身上的封印。”
狴犴坐在树干上,白色的长腿垂下来,尾巴好像扇子一样在身边扇动着。他感到什么东西在舔他的脚丫,哈哈大笑起来。
“獬豸,原来你来了,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们一起来玩!”狴犴跳下树干,树下是一只长得像羊,但是个头是狮子大小的神兽,雪白的羊头上突兀长着一只白色的角。狴犴欢喜地抱着獬豸乱亲。没亲几下,狴犴的眼睛亮了。
“大概知道我寂寞,伏羲陛下给我送礼物来了。”
独角兽獬豸望着狴犴,狴犴站起身,转身望向建木。在层层叠叠的云雾下面,只有风的声音。在风和云的交会中,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你是什么人?”
“轩辕家的禹。”赤裸着上身,满身是泥和汗的禹,出现在狴犴面前。
“是人类?”
“人类居然能爬上来真是了不起。”狴犴望着禹成熟的人类的身体,说。
禹没有回答。
“你不知道人类是不允许来天界的吗?”
“知道。”
“那为什么还上来?你不怕我的小东西一口把你吃掉?”
“我还知道天上的神灵也不能随意去人间。可是他们不是依旧在人间作乱吗?”
狴犴挑了下眉毛。“…那不是作乱。”
“那不是作乱是什么?生灵涂炭,人类没有安居之所,难道这就是所谓神灵的正义吗?”
“生灵涂炭?哼,人类之外的生物不都活得好好的吗?难道别的生物能够活下去,人类就不行?啊~我知道了,因为人类贪心。他们不喜欢住在乱石冈,只喜欢住在森林里。讨厌海洋,一定要在陆地上。为什么别的生物可以生存的地方,人类偏要挑三拣四的呢?你们杀食别的生物,夺走它们的家园的时候,有没有一丝怜悯和同情呢?被野兽吃掉一两个人类就大呼小叫,死掉一两个人类就怨天怨地,发誓要把所有的野兽都杀光…难道说人类就比别的生物高贵吗?”
“我不觉得我们高贵,我只知道我想活下去。这没有错。”
“那么是我们错了?”
“是的。”
“你胆子真够大的。”
“你说我们不喜欢住在乱石冈,因为乱石冈很快就会倒塌。你说我们讨厌海洋,因为我们没有鱼的鳃可以在水里呼吸。你说我们杀食别的生物,夺走它们的家园,因为除了这个办法,我们没办法活下去。我们连生命都保不住,哪来的同情和怜悯?我们杀死野兽是为了活下去,如果野兽也是这样,我们被杀死,被吃掉也不需要怜悯。不是我们和野兽争夺生存的权利,而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灵逼得我们这么做。”
“说得好听。当你们生活在温暖的森林和草原,在食物丰富的河泽捕猎,你们又何曾爱护过那些生灵?直到失去了这些,你们才来干号,不是很可笑吗?”
“那不是我们。如果要惩罚,不是应该惩罚那些祖先吗?他们不都死了吗?为什么我们,为什么那些什么都没做的孩子,连一口气都喘不上,就一定要死呢?”
“一切都是由自然决定的。”
“自然就是你们吧。”禹仔细打量着狴犴带着野兽特征的身体。
“我们是自然的心。是自然的口,是它的舌,是它的耳朵。”
“既然有耳朵,就是为了听的吧;既然有嘴巴就是为了说的吧。那么,回答我的疑问:既然创造我们人类,为什么还要发洪水派野兽来灭掉我们?”
站在狴犴身边的獬豸两眼发光,那双金色的眼睛望着他的主人,将他主人的身影映在那双眼睛里。
不仅是獬豸,狴犴的眼睛也发亮了。
惊人的相似。禹的问题和狴犴想要问伏羲的问题惊人的相似。
“为什么…说爱我们,却又不许我们思考?”
“这生命被创造出来,到底有什么意义?”
“难道只是来打发时间的吗?”
“为什么你不肯好好听我的问题,回答我呢?”
这些话,狴犴已经在心头转了不下数千回了,然而至今,他都没有告诉伏羲。现在这个男人反倒来质问我了。
“这是大地的准则。一切都疯了。”
从狴犴口中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自然失控了。”
“我说了什么呀,刚才是什么?”狴犴焦急地抽打自己。禹难以置信地望着狴犴,他脸色羞红,看来他以为狴犴在戏弄他。
“我不知道,这个嘴巴自己动了。”狴犴捂住自己的嘴巴。
獬豸望着狴犴,金色的眼睛变得温和了。
“什么疯了,什么失控了,这难道就是答案,不要告诉我这一切不是你们的错,你们无能为力。”
狴犴想了想说:“是的。”
几乎是同时,禹朝着狴犴冲过来。狴犴灵巧地飞身上树。禹追到树干边。
“随便一句失控了。就完了吗?这样,只是这么一句,那么那些孩子呢?那些女人呢?鲧呢?难道一切都是因为疯了?我,不能接受!”
“没人能接受,这么荒谬的答案。”禹对着树上的狴犴,喊道。
“你不能接受也没办法。神灵只是自然的物化,我们可以使用自然的力量,但是我们无法决定自然的生死。自然从出生开始,就沿着命运朝着终点走去。那也是我们无法决定的事。”
“那要你们神灵做什么?你们神灵有什么用?”
“…”狴犴俯视着禹。许久他才长叹了一口气,“也许这也是伏羲的问题。”
真的吗?伏羲大人也曾经这样的质问过自己吗?我到底有什么用?自己只是太阳在地球上的影子,太阳从生到死,都是自己不能决定的事情。那么自己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快点回去吧,我可以当作你没来过,乘我兄弟们没来之前,快点走。”
“你的兄弟…你的名字是?”
“狴犴,帝俊的第二皇子狴犴。”
禹没有声音了。狴犴以为他发呆,跳下树干,走到他身边说:“喂,被我的名号吓到了?可怕的是我父亲,不是我。就算他是什么天帝,我也不觉得他有什么了不起…”
“你是帝俊的儿子?”禹喃喃道。
“刚才不是说了吗?快点走吧。”狴犴去推搡禹,却像推石头一样,禹抬起头,狴犴发现他眼睛都红了。
禹一把抓住了狴犴的手臂。没想到这个人类的臂力这么大,狴犴居然挣脱不开。
“我刚才忘记详细介绍了,我是轩辕家的禹,鲧的儿子。”
听到“鲧”的时候,狴犴的眼睛瞪大了。
“你是鲧的儿子…”
“是被你们蒙骗,被你们逼死的鲧和息壤的儿子。”
“息壤姐姐死了?不可能,息壤姐姐不可能死的!”
“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就是他们的儿子,要来为他们讨公道。”
“讨公道?”
“一命偿一命。”禹一用力,狴犴的手臂居然传来了断裂声。狴犴只觉得身体向后倒去,左手臂从身体上分裂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