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早就降落人间了。
“即使是神,如果不伸出手,想要的东西也会失去。”宓妃将嫦娥的手合起来,放在胸口,“你爱他吗?即使背叛神也想爱他么?”
“…”嫦娥思忖了一会,点了点头。
“那就去爱他吧。用全身心,用一切,去爱着那个让你背叛神的男人。因为他已经变成你的神了…而你也会成为他的唯一的神。”
宓妃的笑容仿佛把阴冷的山洞照耀得十分明亮。嫦娥觉得握着自己的手如此温暖。之后,她看到宓妃低下自己的头,将吻轻轻落在嫦娥的手心里。
“神已经原谅你了。”
嫦娥的瞳孔放大了。
通道里面传来骨碌的声音,众人竖起了耳朵。声音接近了,伴随着喘气声和通道里碎石滚动的声音。女岫父亲招呼着女岫,拖着阳朱慢慢离开通道口,宓妃也扶起嫦娥,纷纷躲在山洞隐蔽的地方。声音突然停住了,好像在确认什么。宓妃觉得嫦娥的手突然松开了,等她回头,嫦娥已经冲到通道口,几乎是扑倒在地上。
“契,是你么?是你吗?”
通道里没有回答。女岫父亲“切”了一声,“那个笨女人,想死吗?”
嫦娥突然挖起通道来。
“你在做什么,快回来!”女岫父亲压低声音喊着。
“他说他过不来…”
“谁?”
“契过不来…”
嫦娥扒起通道附近的泥土。
“你听到他说了吗?”女岫父亲还是半信半疑,他从岩石后面探了个脑袋,正好看到嫦娥的侧脸。
他被震住了。
只见嫦娥两眼放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岩石,灰暗的脸色泛着红潮,脸颊上未干的泪痕被豆大的汗水掩去了痕迹。她根本来不及说话,急促的呼吸引起胸口上下起伏着。粘上了泥土,衣角被撕成一条条的衣服,早已失去了原来的光华。红色的鲜血和深褐色的泥土混在一起,就像给原本如葱一样细白的手指,结上一层茧。
她的手指飞快地扒动着,秀发滑进嘴唇都不及吹出,上上下下地将泥淖和岩石扒到身边,很快嫦娥的身边堆起了大大小小的“土丘”。
她的上身探进通道,叉开五指,使劲让手臂深入漆黑的通道,摸索着。突然她停住了,肩膀微微颤抖。
“摸到了。”不知是说给对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嫦娥这么说。
她慢慢地将手伸回来。脸上的汗水已经把附近的头发都黏湿了,她的身体向后仰,手臂慢慢从通道里拉出来。
她的手抓着另一只手臂。粗壮的布满伤痕的手臂。
当那个人的头露出来的时候,嫦娥停住了。
契紧闭双眼,脸上满是血痕,但是呼吸表明他还活着。
眼泪滴到契的脸上,干涩的嘴唇上。
“契,契,还活着…”
嫦娥抱起契的头,痛哭起来。
女岫父亲从岩石后面走出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他才说,“把他拉进来吧。一半身体在土里,他一定不好受吧。”
嫦娥惊醒了,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对着女岫父亲点了点头。两人将契的身体从通道里,一寸一寸,深怕移动让契的伤口加深,两人如同在碰触蝉翼般的小心。终于,契的小腿也从通道里拖出来了。
契的小腿上抓着一只手。
女岫父亲倒吸了一口凉气。
“快…快…松手…”他脸色灰青地说。
“快逃!”
不及女岫父亲说完,一只脑袋从通道里钻住来。
“残岬!”
残岬从通道里跃出,挥刀朝着嫦娥砍去。


第十一章

嫦娥的黑发在空中扬起,发隙间残岬的短刀闪着寒光。眼见残岬握着短刀的手再次劈过来,她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住手,残岬,你真的会杀死她!”女岫父亲在一边喊道。
残岬瞥了他一眼,说:“我只要砍断她一条腿,会跑的女人太麻烦了。”
嫦娥脸色如雪一样苍白,大口喘着气。
“不能…让你…”脚下的契睁开眼睛,挣扎地说。
“原来你还没死吗?”
“我说过,我不会死…”
“这个样子还说不会死?!” 残岬一脚踩在契的胸口上,嫦娥尖叫起来。残岬皱了下眉头。
用双臂相叉挡住了残岬的攻击的契,乘势反弹,残岬飞了出去,契蹲起身,一把抱住嫦娥。感受契火热的胸膛,嫦娥闭上了眼睛。
“契…你还活着…”
“这点伤,还死不掉…我又不是第一次被黑铁砍。”契吐了一口嘴里的黑血,黑眼睛闪亮闪亮的。
“是呀,那次你都没死,这次也不会有事。”嫦娥笑了,苍白脸颊上的笑意,合着流下的泪滴,如雨后梨花般美丽。
契黝黑的皮肤稍稍泛起焦虑的神色。“不要哭呀…”
“抱歉…”嫦娥扯下衣角的布料给契包扎手上的伤口,契吸了一口气,正视残岬。“残岬,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要说大话。”
“虽说的确很厉害,但你已经不年轻了。被我砍到的小腿还在流血吧?”契说。
女岫父亲低头去看,果然绑腿上渗出黑红色的血迹。难怪刚才嫦娥能够避开他的攻击,残岬的伤势不轻。
“臭小子,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吗?”
“赢你?我可不是想赢你。我想——杀了你!”契红了双眼,怒吼。
“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事?”
“胡说八道。”
残岬的嘴角浮起嘲讽的笑意。“你能抱着这个女人走多久呢?男人是欲望生物,能力这么强,你不会甘心一辈子只做这个女人的保镖。”
“你真罗嗦呢。稻米吃得多,话也多吗?我回答好几遍了!除了嫦娥,我什么都不要!!什么大王,什么最强的男人的称号…那些和嫦娥比起来算个屁!”
嫦娥感受到契心脏剧烈地跳动,抱着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契在生气,还是混乱?
“契,他只是想分你的心…”嫦娥说。
“我知道,他最可恨的不是功夫,而是他那根舌头。”
“不听老人言…”
“你去死吧!”契松开了嫦娥,朝着残岬砍去。
“吃亏在眼前——!”
残岬的短刀从契的脸侧穿过,飞到他身后。
目标,是嫦娥?
契一咬牙,抬腿就向后飞踢,一声响声后,短刀飞了出去,插入山洞的岩石。
“怎么样,你没辙了吧?”契的笑容很快冻住了。
残岬架住了女岫。
“残岬,这是我的女儿!”
“我当然知道。我本来要抓的就不是那个女人。我的使命是将太阳神女带去斟郡。”
“父亲…”女孩蹙着双眉,求助地望着父亲。
“你不是也是来辅助我的吗?”
“是,本来是…”
“只要将女岫带回去…”
嗖一声,黑箭插入残岬身后的泥墙上。
“你谁都带不走。”
“…”
“死在这里吧,残岬!!”
“如果我要死,所有的人都会死。”
契按住弦的手停住了。
“如果我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外面的那些人会把所有人杀掉。只要我带走这个女孩子,说我把你们都杀光了,他们就会跟我一起离开,放你们一条活路。”
契紧蹙眉头。
“反正一开始,我就只要这个女孩。”
女岫紧咬嘴唇,两眼死死盯着父亲。女岫父亲被那灼热的眼神看得侧过脸去。
“父亲——!”
“你叫他也没用。你父亲当年把你卖给太阳部落,才换来住的地方。你是被卖掉的孩子。”
“胡说!”
“根本不是为了你好…”
“父亲他不是这种人!”
“像你这种没吃过苦头的孩子,当然不能理解几天几夜没东西吃,没地方睡的痛苦。你觉得把你卖掉的父亲很可耻吗?很丢人吗?”
“别说了,残岬…”几乎是哀求着,女岫父亲说。
“是很可耻,很丢人,所以这才叫人类呀!从来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光鲜的!裹上第一件衣服的时候,我们就准备可耻地活下去,不是吗?”
残岬的眼睛望着嫦娥。
“哪怕背叛自己的信仰,背叛自己的家族,背叛自己的一切,只要能活下去,可耻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吗?”
“承认吧,一边觉得可耻的时候,一边还陶醉着、享受着这种痛苦不是吗?”
“不是借口…”嫦娥争辩说,虽然她的争辩很无力,“绝对不是借口!”
为什么?宓妃望着残岬,喃喃道:为什么这么无奈,这么痛苦,为什么总是想要挣脱,想要否认,想要破坏?
难道说痛苦的根源就是这个么?现在我清晰看到的,人类却无法看到的东西。
包裹在残岬身体四周的黑色烟雾,模糊能看到女人的曲线。和身形的模糊不同,紧紧嵌入残岬皮肤的利爪、缠住残岬双腿的蛇一般的腿,以及那将黑色的吻在残岬刀削般的皱纹上的吐着信子的嘴唇,倒是清楚地闯入宓妃的视野。 乍一看就像只有脑袋和四肢的怪物。
发现宓妃在看她,那妖异的女子更加用力,黑色的长指甲如刀一般,掐入残岬的皮肉,沿着指甲和皮肉的缝隙,沁出红色的血丝。宓妃倒吸了一口气,仿佛感到那冰凉的手指爬上了自己的后颈,磨娑着宓妃的皮肤。她的嘴唇垂到宓妃的肩膀上,宓妃颤抖了一下。那女子一张口就咬了下去。
“住口!”宓妃尖叫一声,后背被冷汗浸湿了。
众人惊愕地望着宓妃。只见她脸色苍白,脸侧的秀发都被汗水沾湿了。
“别再说了!”宓妃这句话是对着残岬说的,“别再说了。”
“软弱的…”
“是你吧!”打断了残岬的话,宓妃说,“软弱的人,是你吧?”
残岬扬起眉毛。
“因为软弱才否认一切,因为软弱才追着我们不放…只是因为你无法从那个女人的恶梦中摆脱出来…”
“你在胡说什么…”
宓妃闭了下眼睛,她被那种冰冷的感情包围,感觉比河水深处还要冰冷。冯夷,你在哪里?我好冷…
“需要借口才能活下去的人,是你吧?”宓妃说。
“随意揣测。”
“难道就一定要给自己一个借口吗?想活下去,就一定要有理由吗?难道不可以仅仅想活下去就活下去吗?”一股浓浓的感情流入宓妃的心肺,血液再次活动起来。
是么,原来如此。冯夷,我懂了。
痛苦是因为这让四肢行动,让大脑思考的血液的源头是心呀。
碌碌无为也能活下去的原因,是有人爱着你。无论你做什么,都会笑着接纳,无论走到哪里,总有能回去的地方。
但是当那个总在门口望着你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即便你跑满整个世界寻找都找寻不到,心底裂缝就会随着时间越变越大。一年,十年,三十年,一百年,一千年…
眼泪从宓妃的眼中涌出来。
冯夷,这几千年来,你就一直在寻找么,寻找那个再也找不到的,爱着自己的人么?
对不起,我现在才明白。
“你应该去爱他的。”椒图的话再次在耳畔响起。
是的,我应该去爱他的。哪怕砍断腿不能跑,砍断手不能爬,挖出眼睛不能流泪,掏出心脏无法感动,拨去皮肤无法感受…我也应该去爱他。
因为冯夷在等我呀。
他一直在等我不是么?
等着那个能对他说:“你回家了。”的人呀。
眼泪仿佛流入血管,温暖的眼泪将血液的冰冷冲散了。
“对不起,对不起~~”宓妃自言自语起来。看她泪流不止的模样,残岬哼了一声。
“胡闹该结束了。”
“的确胡闹该结束了。”契张起弓,说。
“说什么都没用了。你——”残岬一把抓起女岫,“只要你牺牲小我,就能救大家的命,包括你宝贝到为他死也可以的那个笨蛋阳朱…”
“阳朱…”女岫抽搐着低头瞅瞅阳朱。
“怎么样,你愿不愿意牺牲?你不是说为了他死也行吗?”
女岫浑身都在颤抖。
“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想要和阳朱一起活下去。”
“你太天真了,你没有那样的选择权!”
“为什么,我只是喜欢阳朱呀,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呢?为什么别人可以,偏偏我们不可以?我恨你们,我恨你们——!”女岫哭着喊。
“要怪就怪你不应该生做那个男人的女儿。”
“…放开她!”说话的不是契,不是嫦娥,也不是宓妃。
说话的人是女岫的父亲。
“哦,你也会生气吗?”
女岫的父亲紧紧握着拳头,抬高了声音:“我说,放开我的女儿!!”
“我不放。你怎么办?来杀我吗?就凭你…”
“我是杀不了你…”
“哼。”
“但是,”女岫父亲突然转身,从岩石上拔出残岬的短刀,颤抖着身体:“快点放开她!”
“狗急跳墙了吗?没用的,你根本打不过我。”
“她是我的女儿!”
“这又怎么样?你已经出卖过她一次,你完全可以出卖她第二次。”
“她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那又怎么样?”
“父母保护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对?!”女岫父亲朝着残岬冲过去,残岬拉着女岫避开了,女岫父亲闭着眼睛,对着空气挥动手中的短刀。
“但是有没有能力是另一回事…”残岬挥出手臂,想要打落女岫父亲手中的刀。
突然他被拉住了。
短刀插入了残岬的腹部。
紧接着,一根黑箭插入残岬的胸口。
不知何时醒来的阳朱,抓住了残岬小腿。望着这一切,他愣住了。
“是你…!”残岬俯视儿子。
“不是,我只是想救女岫,我只是…”
“你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不是!”鲜血从伤口涌出,滴落到阳朱脸上。
“父亲——!!”
残岬倒了下去。
“父亲,父亲!!”阳朱爬上父亲的身体,喊着。
“救他!快点救他!”阳朱向四周人求救,但是每个人的眼神都那么冷,阳朱低头哭泣来,“他是我的父亲呀!”
“阳朱,这是最好的了…”女岫父亲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我父亲死了就是最好?!我父亲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却是他?!父亲,父亲!”
“笨蛋父亲生出笨蛋儿子!”契上前一把拉住阳朱的领口,“如果你父亲不死,我们全都要死!”
“可父亲死了,我们还不是都要死?”
“他连你都要杀!”
“父亲不会杀我的。如果他真的想杀我,我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比女人还罗嗦的家伙!”契的手刀敲在阳朱后颈子上,阳朱翻了下白眼,晕过去了。
“带他走!”契将阳朱推给女岫和她父亲。转身对嫦娥说,“我们也乘着天黑快走吧。”嫦娥点点头,她望向宓妃。宓妃摇了摇头。
“我会拖你们后腿。”
“怎么会?”
“我不会有事,你们没来的时候,我不也好好的?”
嫦娥跪在宓妃面前,低声问:“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么?”
宓妃低头想了想,说:“宓妃。这是父亲给我的名字。”
嫦娥低头吻了下宓妃的手,宓妃感到她慌张又深情的情谊。
“我真是太荣幸了。”嫦娥抬起头来,只见她热泪盈眶,“您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吗?”
“是的。”
“他爱我们吗?”
“是的。”
“对不起,背叛了大神。”
“即使这样,他还是爱你们。他就是那种性格。”
“他是我们的大神,真是太好了。”
嫦娥站起来,契望着她。“她不和我们一起走。”
“好,说不定我们会拖累她。”契转身走了。嫦娥停下脚步,转身最后看了一眼宓妃。
“我觉得,我也是爱着大神的。”
“我会告诉他。”
嫦娥点点头,离开了。
宓妃觉得最后一点支撑的力量要从身体里消失了。她斜躺在岩石上,望着山洞。一点点声响都会惊动她,但是她懒得移动。一个身影走进山洞,她勉强睁开双眼。
“贪吃鬼,是你么?…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力气帮你找东西吃…”贪吃鬼俯下身,脸和宓妃靠得很近,宓妃第一次看清楚了他的面貌。
这是年轻的,25岁男子的面容。
“…天帝陛下?!”
帝俊站在她面前。
“您怎么会在这里?你,居然装成贪吃鬼骗我!”
“天帝是那个男人的名字?”帝俊问。
“恩?”
帝俊俯到宓妃跟前,连呼吸声都可以清晰听到。
“那个男人,是天帝?”
“你就是天帝,帝俊。”
“我不是帝俊,我永远都不会是帝俊。”
“你到底是谁?”
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的帝俊,此时竟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我是被诅咒的男人。”
宓妃还想问什么的时候,残岬的身体突然放出光来。两人扭头望去,盘踞在残岬四周的黑色迷雾不见了。宓妃可以看见那个女人如同从残岬的身体里生出来,先是满头的黑发,再是上身,腰部,腿。那个女人背对两人站直了身体,薄薄的黑色麻布下勾勒出美好的曲线。
这是多么健美的人类女性的身体呀。
转回身,宓妃吃了一惊。这个女人充满着中性美,如果不是带着一丝母性的柔情,乍看会让人误以为是一位俊美的青年男性。
“就是你一直在他身上?”
女人点了点头。然后她对着两人行了大礼。
“怎么?”宓妃不解。
帝俊望着女人,自言自语,“原来如此。还有这么一招么?”
女人抬起头,望着帝俊。
“你事先都算计好了,女人果然都很可怕。”帝俊说。
女人的表情没有变化。
“好吧,既然你打乱了命运的齿轮,那就自己去修正它吧。”
女人点了点头便消失了。
“她是谁?”宓妃问。
“她是这一切的源头。”
“恩?”
“残岬的妻子,名字叫夏女。”
“可是,她…”宓妃指着她消失的地方。
“你说得没错。她死了。附身在这个男人身上,大概有十六年。”
“十六年,也就是说…?”
女岫的父亲背着阳朱,女岫跟在他身边。一边,契同样背着嫦娥。不过和女岫父亲胡乱往身上一扛不一样。契小心地将嫦娥绑在自己背后,还温柔地问她紧不紧。看在眼里的女岫不能不说有一点吃醋,然后她便转身抱怨父亲将阳朱像扔垃圾一样扔在身上。看到以前乖巧的女儿最近像变了一个人,女岫父亲就抱怨是阳朱把女儿带坏了。他们间的对话不象父女,倒像兄妹一般。在女岫记忆的深处,还没有去太阳部落之前,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就是这样的,脱离了那个不知带给自己的是不幸还是幸福的地方,两人又回到了最原始的关系。
在这片森林里。
“父亲,母亲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女岫问。
“你母亲?大美女。”
“这个我知道。”
“很聪明。”
“这个我也知道。”
“脾气…大了点 …”
“恩?”
“有点凶…”女岫父亲低着头,“明明恋爱的时候那么可爱…”
“一定是父亲老是没出息,长不大,母亲才生气的。”
“女岫,你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你母亲了。”
“父亲,你想母亲么?”
“…不可能不想吧…她是个好女人呀。”
“因为漂亮?”
“女岫,好女人不仅要漂亮…”
“恩?”
“她是我的女人。”
“不明白。”
“是神赐给我的好女人。你想啊,这么多女人里,我只喜欢她;这么多男人里她只看中了我…这难道不是神迹吗?”
“如果这也算神迹的话,那神不会忙死?每天这世上多少人要爱来爱去的。”
“女岫,我说的这种爱,是唯一的爱哦。这辈子我只喜欢你母亲一个,而你母亲也只爱我一个…无论多少年,哪怕她现在不在我身边了,想到她的时候,我还是觉得你母亲能是我唯一的女人,真好。”
“父亲难道不恨母亲?”
“为什么要恨她?”
“她死了。”
“神要把她带走也没办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