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要诚实，明明是我说的。”
“要去江里的人是你，刚才你还哭着说要自杀呢。”
“我又不是你，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少年靠在火堆上，眯着双眼，暖着身体。潮湿的身体遇到温暖的炉火，引起了一阵抽搐。这回好像冷到肋骨里去了。
少女依旧警觉地望着四周。
“这里有人么？”
“山洞这么小，有眼睛都看到了，除了我们，就是鬼了。”
“可是，没有人，怎么有火堆？”
少年突然跳起来，脸色惨白地说：“难道是野兽？！”
“野兽不会点火。”少女更正说。
“说不定野兽赶走了那人呢。你这人怎么不多想几步，什么都只想一步。这段时间要不是我，我们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要死的人是你，不是我。”少女坐到火堆边，一边暖手，一边望着四周。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诚实呢。”少年自顾自取暖，嘴唇一翻说。
“遇到你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厚颜无耻’。”少女反击说。
少年转过头，望着少女。少女惊了一下，愣愣地问：“怎么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少年扳起脸说。火光下，他惊恐的神色没了，眉目十分清秀，是一个美少年。
“我，我以前怎么了？”也许为了行走方便，少女穿着男孩子的衣服。她其实长得也很可人，弯弯的眉毛，大大的杏眼，可是时不时皱起眉头，显得很严肃。如果不是宓妃有看穿本质的实力，说不定她会怀疑那个少年才是女扮男装。
不过被少年追问的少女，在火光下羞了下脸，现出女儿的本色。
“你以前很可爱。从来不反驳我的话。那时候的你，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时候的你，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少女嘟起嘴。
“我一直是这个样子的。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
少女回想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对吧。”少年说。
“你的确以前就是这样。”少女的脸转向一边。
“你承认了吧，你没以前可爱。”
“是，是。你后悔了吧，和这么不可爱的我一起出来。”
“嗯，我后悔了。”
“那你回去呀。回到你的父亲那里，他那么疼你，一定会张开双臂欢迎你回去的。”
少年青了下脸。“现在我不能回去。”
“没关系，我不介意。我一个人行。”
“傻瓜，如果我想一个人回去，和你一起跑出来做什么呢？当初就不会一起出来了嘛。”少年抱住了少女，少女的脸色绯红了。
“你其实很想回去对吧。”少女问。
“一点不想回去。”少年坚定地摇头。
“真的？”少女问。
“绝对不是假的。”
少女侧目说：“反正你说假的，也是真的。”
“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诚实呢？你说吧，你很怕我丢下你一个人对吧？”
“是～我怕死了。”少女斜着眼睛看着少年。
“那求我呀，求我不要抛弃你。说‘求求你，阳朱大人，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少年凑近少女的唇。
“嘘。”少女压低了声音。
“不要打岔，快说！”名叫阳朱的少女去挠少女的痒，少女一边忍着痒，一边说，“别玩了，好像…呵呵，好痒…好像有人来了。”
少女将阳朱的脸压到地上，他惨叫起来。他的叫声引起了山洞外的注意。不及两人站起来，一个高大的影子已经窜进山洞。一眨眼功夫，少女被一把推到墙壁上，她的后脑勺撞到石头，顿时晕过去了。阳朱被黑影一把抓起来，像动物般地吊起来。雨水从连接着脖子的手臂上滴下来，涌到阳朱的胸口。
“咳咳～～～杀人啦～～～来人啊～～～～女岫，救我，不要在那里装死，救我！”阳朱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抓起他的黑影对他打量了一会，冷笑着说：“向女人求救…”
阳朱被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地上，没想到他的身体倒是挺柔软的，立刻像蟑螂一样爬到山洞深处，恰好在宓妃躲的地方下面。宓妃听到他在那里喃喃自语：“居然不管我，好，你狠，看我下次怎么对付你。”
黑影查看了一下四周，转身离开了。阳朱趴在石头后面看，还以为黑影走了，他刚想跑出来，黑影又回来了。阳朱惨叫着躲到石头后面。
趴在石头后面的他还不甘心，骂骂咧咧地诅咒那黑影男子。
“你倒霉了，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有穷部落的长男，长老是我爷爷。那个最著名的猎手，是我的仆人。你要是敢在这里对我做什么，他们一定会帮我报仇的。把你杀掉！不仅是你，还有你母亲，你姐姐，一起杀掉！”
黑影抱着什么进来，不理睬阳朱的挑衅，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在火堆边。看着那形状，好像是一个女人。黑影拉开了布头，果然一张女子的脸露出来。
看到那张脸，躲在暗处的宓妃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起来。
女子显然生病了，脸色惨白，弯弯的细眉颤抖着。暴雨的天气已经很冷了，这个女子更像是从冰窟里出来一般。但是她的身体每一次抽搐，都会在她的眉头、眼角和唇边引起一阵涟漪，仿佛电击一般牵动别人的灵魂。从没有人将病态的孱弱化作如此纤细美丽。每一次疼痛，她都会忍耐下去，一声都不吭。你看，她不是痛得连眼睛都闭不上了么，可是从微微睁开的眼睛里，宓妃还是感受到她想对黑影微笑，想对他说自己没事。
果然她的唇角抽动了一下。
黑影轻声说：“别说话。”
病美人的情绪似乎安定下来，她瞑上眼睛。黑影将裹在病美人身上的布一层层地解开。因为布头都被雨水浸湿了，黑影男子以龟速行动着。好不容易扯下一块，露出里面华丽的金色礼服。金色衬着病美人的脸色更灰暗了。
“紧吗？要不要我解开？”黑影继续问。
病美人微微张了张眼皮。黑影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的腰带，将金光闪闪的饰物一件件从身上取下来。清洗彩虹的仙女都不会比他更小心，真难以相信，那粗大有力的手指，是怎么将那么细致的活做得那么有条不紊的。当解开领口的饰物时，病美人似乎松了一口气。从束缚中被解放的她，睁开了眼睛。
那双水灵灵的双眸将阴雨天的寒气一扫而空。
“痛么？”黑影问。
水眸轻轻眨了眨。黑影将一根腰带从病美人身上慢慢抽出来。她的脸忽然抽搐了一下，眼睛也痛得瞑起来了。黑影立刻停下动作。
“我，再轻点。”
“你的动作比小鸟都轻。我根本感觉不到。”病美人气若悬丝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仿佛是那个世界传来的。宓妃可以想象那种气息迎上黑影脸颊的感觉。
黑影正准备着手继续的时候，身后爆出一阵怪笑。
“原来你是强盗，你这个坏家伙！抢了有钱人家的女人，想到城里去卖掉对吧？！活该你被人抓住吊死！你这个…”
阳朱的声音嘎然而止。他发现黑影正望着他。黑影从病美人身边站起来，转过身逼近阳朱。
“你，你想干什么？别过来！杀人啦！救命啊！女岫！！救我！！”
黑影将裹在脸上的黑布扯下来。那是一张青年男子硬朗的脸。无数次战斗在他脸上留下沧桑的痕迹，特别是眼角的伤痕，让阳朱彻底傻了。
有着鹰一样深的眼睛的黑影男子望着阳朱，说：“喂，你知道，如果盗贼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会怎么做？”
阳朱的嘴巴拉扯得好大，足可以放下大鹅蛋。“杀…杀…”
“说得好，我就杀掉你！”
“啊啊啊啊啊！！！”阳朱发疯一样地在山洞里跑起来，他踩过女岫的身体，女岫挣扎了一下，醒了过来。当他第二次要踩到女岫身上时，女岫一把把他推开了。阳朱摔倒在地，破口大骂：“你这死女人！你要摔死我？”
“你快把我踩死了！！”女岫环顾四周，才发现黑影男子站在面前，她怔住了。阳朱望着女岫，又转头望向黑衣男子，忽然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叫起来：“你说看到脸就杀掉，现在她也看到你了。那么她也要死了！”
“你说什么呀？”女岫愤怒地骂道。
“他说要把看到他脸的人都杀掉，你和我都看到了，我们都要被他杀掉了。”阳朱傻笑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女岫面色凝重地说。
阳朱愣了一下，立刻变了脸，大哭着扑到女岫怀里。“我不想死，女岫，我还不想死。”阳朱的哭声震撼着整个山洞，比山洞外的暴雨还具有震撼力。
“你怎么老是想到死呀。”这么说着，女岫还是抱住了阳朱，虽然她望着黑影男子的身体也在颤抖，可是她不曾移开和男子对视的眼睛。
黑影男子望着女岫，刀削一样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阳朱一边哭着，一边对女岫说：“要么这样，你被他杀掉，让我逃走。”
“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难道要我们一起死吗？那我们的爱情故事由谁传说下去？你口才那么笨，别人肯定不要听的。”
“反正你就是想让我死，你好不死对吧？”
女岫忙着和阳朱吵架，她太生气了，完全顾不上黑影男子了。男子望着这对活宝，哼了一声。
“女人还算有胆量。”
他转回身，回到病美人身边。两人的眼神交流了一番。黑影男子似乎在说：是一对傻子。病美人微笑的眼睛回答：我们也有那么傻的时候。
黑影男子一愣，仿佛在想：我们有过吗？
病美人依旧用眼睛微笑：没有吗？
黑影男子低下头。就在女岫和阳朱争吵不休的时候，他飞出一块木柴，扔到阳朱脸上。
“我的脸，我的脸啊～～”
“快点加木头，不然火要熄了。”黑影男子命令道。阳朱还想抵抗，女岫示意他最好老实一点。阳朱只好不情不愿地爬到火堆边，将木柴扔进火里，这块木柴比较干，一扔进火里就爆出火花，阳朱又惨叫着跳开，黑影男子豪迈地大笑起来。阳朱给女岫看他手上那细微的肉眼都看不到的泡泡，女岫只好装作看见，帮他吹气。他嫌女岫吹得不好，女岫干脆不理他了。
黑影男子架起支架，拿出绑在腰上的野兔，用小刀飞速拨皮。女岫和阳朱看他熟练的技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是当兔肉的香味在山洞中蔓延开，两人又流下了口水。
乘着烤兔的时间，黑影男子拿着头巾去接了点雨水，给病美人喝，病美人喝了两口就没兴趣了，推给黑影男子。黑影男子示意病美人再多喝一点，病美人用眼神劝说黑影男子。
这一切都被女岫看在眼里。身边的阳朱正对着兔肉大吐口水。
“你还算男人吗？”女岫喃喃自语。
“我当然是男的，这个你知道。”阳朱没事的一句话，把女岫羞得满脸通红。她抿嘴瞪了阳朱一眼，发现他正不怀好意地望着自己。
“你故意…！”
“你别看着眼里的，望着锅里的好不好？那个男的说不定，不，肯定就是个强盗，我看那女的也好不到那里去，说不定是男的的同伙，专门用美色来诱骗有钱人，然后先奸后杀…”
“别说了。”
“我说得可都是真话，你不听我的，又要吃亏了。”
“我就是听你的，才吃亏的。”
“喂！”随着黑影男子的一声大喝，两人像被猫唬住的老鼠，一动不动地望着他。黑影男子切下一块肉，在鼻子前闻了闻。少年们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看着男子将兔肉吃下去。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男子将兔肉切成很细小的一片片，放在布条上，拿过去给病美人吃。病美人没有胃口，黑影男子就切成更小的一片片，见他那么殷勤，病美人勉为其难地咬了一小口。接着又是一小口。病美人花了很长时间进食，这段时间，少年们流的口水差点把火堆给浇熄了。
总算病美人吃完了。黑影男子用布料将她裹紧，不留下一丝缝隙。他怕病美人着凉，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坐在火堆边。
现在四个人几乎是面对面了。
黑影男子准备吃饭了，他将剩下的兔肉整个拿下，准备塞进自己的嘴巴里。病美人看了他一眼，他转眼望了一下病美人。
原来，在火堆那边，少年们的双眼里，已经满是那只兔子了。
男子放下兔子。
“饿吗？”他问。
“不，不饿！！”阳朱立刻摆手说。
“饿。”女岫老实地回答。
“女岫，你怎么这么没骨气？”
“饿就是饿，关骨气什么事？”
男子切了块兔肉扔给女岫，女岫立刻塞进嘴巴里，一口吞了下去，看样子，她很久没吃东西了。兔肉已经不烫了，但是那么大一块，似乎大过了女岫的食道，她翻了好几个白眼，总算吞下去了。
“噎死你！”阳朱说。
“还要么？”男子问。
“要！”女岫毫不客气地说。
男子又扔了一块兔肉给她。
看到第二块兔肉塞进女岫的嘴巴，阳朱坐不住了。
“我也…”
“你不是不饿吗？”男子打断了阳朱的话。
“是呀，我一点都不饿。”
“那就不要浪费粮食。”男子大口地吃起兔肉来。阳朱见状，赌气转身面壁去了。不一会儿，他的小肚子就传来了阵阵叫声。女岫望望阳朱，看着自己手中吃了一半的兔肉。
“你现在过去，他也不会感谢你的。”男子一边吃兔肉，一边说。
“可是，我不能丢下他不管，他真的会饿死的。”女岫转身想去招呼阳朱。男子甩手扔给她一条兔腿，继续在那里吃肉。
女岫感激地点点头，去招呼阳朱。他一开始还鸡鸡歪歪，很快被美食征服了。
“还好你没有说如果那个女孩求你，你就让那个男孩子吃东西。”
“嗯？”
“一点点自卑会变成强大的憎恨。”
“这点我们都清楚。”男子望着那对少年，有了食物，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依旧嬉闹着。
男子蒙头去吃兔肉。病美人望着那对少年，悄悄紧了一下眉头。
这时，突然传出了一声肚子叫声。
男子警觉地抬头。
宓妃的眼球一转。
惨了，自己都快忘记了，虽然是神，几天不吃东西，还是会饿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发现，真是丢脸死了。宓妃往后移动着，手臂上忽然有什么爬上来。滑溜溜的，难道是…
！！
“好饿…能给我一点东西吗？”一个苍老得仿佛千年老树发出的声音，把宓妃尖叫的声音都吓回去了。
什么东西？难道这个山洞里，除了宓妃还躲着什么吗？不可能，自己在这个山洞里至少也住了三天了，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呢？
“一点点就好。”
男子跃到一个角落，那里都是石头。声音正是从那堆石头里飘出来的。
“你是什么东西？”
“一点点就好，我好…久没吃东西了。”从石头缝隙里面钻出来的，是一根枯树枝般的手指。指甲长得打起了卷，更像树枝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吃的，一点…点就好。我好饿啊～”声音好像在一口深井里面传出来。男子想要扒开石头，阳朱在后面尖叫：“不要弄出来！他一定是鬼！！”
不理阳朱的叫喊，男子扒开石头。随着石头滚落在一边。一个沾满泥土，近乎全裸的老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岁，老人身上的皱纹甚至比千年老树的年轮还要多。他那随时就会被风吹走的手指攀在男子身上。
“一点点就好。”
男子朝女岫示意了一下，女岫立刻把剩下的兔肉拿过来。一看到食物，老人像发了疯，猛地窜起来，从女岫手上抢过食物，几乎是整个塞进了自己的喉管，看着他饕餮的样子，女岫抽搐了一下嘴角，整个身体钉在地上。
眨眼功夫，兔肉被塞进那个狭小的食道，穿过他的胸口。女岫觉得自己正在看一只吞食了袋鼠的蟒蛇，说不出的恶心。
吃完了东西，老人左右环视。
“水，水！”他冲到山洞口，大雨瓢泼而下。他任凭雨水打在自己脸上，睁开开裂的嘴唇，像青蛙一样贪婪地饮着雨水。不知道喝了多久，他的肚子慢慢鼓起来。他睁着了眼睛，望着这一天一色。雨水将他身上的烂泥冲走了，虽然看上去还是那么枯瘦，但是他的骨骼异常高大，不比黑影男子逊色。
“好饿，好渴。”老人重复着。
黑影男子还是不放心，拿着小刀走到老人身后。
“你是什么人？”
“好饿，好渴。”
“说！”他将小刀抵在老人的脖子上。
老人毫无感觉，继续自言自语。黑影男子见他没反应，伸出手臂想要打老人的脖子。宓妃望着那奇怪的老人，心里暗叫：不好。
果然，黑影男子被扔了出去，摔倒地上，被他牵动的木柴飞起来，一把朝着病美人打去。
等宓妃清醒的时候，她已经抱着病美人，站在一边了。
木柴落到地上，没有打到任何人。
山洞里变成了六个人，好挤。
阳朱一会指着老人，一会指着宓妃。“你，你…你们…妖怪！鬼啊！”
“别叫了。去看看那个男人还活着么？”宓妃将病美人靠在墙边。她探了一下病美人的体温，她的身体差不多和外面一样冷了。
“你还好么？”宓妃轻声细语地问。
病美人望着黑影男子落地的方向。
“你们看了没有？”宓妃高声唤起来。女岫清醒过来，走过去探了一下呼吸。
“还活着，只是昏过去了。”
“那就好。”宓妃转头望着病美人。“他没事。”
病美人放下心来，低声说：“那个人就是太心急了。”
“也不会想想别的方法，男人都是一样的傻。”宓妃说。
阳朱望着宓妃，壮起胆子，质问说：“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宓妃转过身，阳朱往后一缩。“我是鬼。”
“果然她是鬼！”阳朱用手指着宓妃，慌忙躲到女岫身后。
“你冷静一点。鬼有影子么？她是有影子的。”
“我是刚死不久的鬼，还有影子。”宓妃坐到火堆边，往火堆里添了块木柴。
“那，那他又是什么？”女岫指着老人。老人正在山洞里寻找更多的食物，一边喃喃自语：“吃的，吃的…”
“他是贪吃鬼，如果他找不到东西吃，他就会吃你们。”
阳朱和女岫的毛发倏地倒竖起来。宓妃笑了，吓唬这些孩子，果然很有趣。不过，病美人似乎没有被她骗到。她那湿漉漉的大眼睛温和地看着宓妃的举动。
“吃的，吃的…”“贪吃鬼”还在四处找东西吃。宓妃拿出一块方巾，在地上一卷，再次掀开时，出现了一堆各种颜色的水果。
“来吃东西！”“贪吃鬼”听到有东西吃，立刻跳了过来，老老实实地坐在宓妃身边吃东西。不知不觉，宓妃变成了山洞的老大。她看了女岫和阳朱一眼，那两个孩子也乖乖坐了下来。
“我们本来在山洞挺好的，却被你们骚扰了，你们说怎么办？”
少年们低着头，眼神交流着。
“这样吧，下雨天挺无聊的，讲点故事给我听怎么样？比如说，你们怎么会在这样的时候来这里？据我所知，附近五里都没有村庄。你们…不是什么好人吧？”
“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逃出来的！”阳朱抢白说。
“为什么逃出来？”宓妃有兴趣地问。
女岫白了阳朱一眼。“其实，我们是…私奔。”
宓妃扬了下眉毛。
阳朱推了女岫一样，好像他觉得女岫不该把这个说出来。
“是呀，我们是私奔的。”最后，阳朱决定由自己来招认他们的故事。
接下去的故事与其说是说出来的，不如说是吵出来的，阳朱说的和女岫说得完全不一样。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阳朱和女岫的家族是彼此对立的，至少关系很不好。虽然是一水相隔的两个村庄，却常常发生争斗。无论是争夺上游的水源，还是祭祀权，以及捕鱼狩猎等权力，甚至连彼此的口音也成为争吵的借口。他们彼此看不起，自然除了争吵互不往来，更不用说通婚了。
可是偏偏这两个村庄的村长的儿女们走到了一起。也是一个下雨的日子，贪玩的少男少女迷失了回家的道路，躲到了相同的地方。熟悉又陌生的对方彼此心怀敌意，可是毕竟争吵之后，两人还是在一起避雨了。
避雨的时候两个孩子具体说了什么，因为版本分歧太大，就不做复述了。很明显，他们觉得父母们的说教很可笑，对方还有那么点可爱。瞒着父母，偷偷跑出来相会的刺激更是让两人欲罢不能。偷偷摸摸交往一年后，事情发生了突变。女岫的父亲想要把女儿嫁给村里的“一个壮汉”，女岫死也不同意。她乘着父母不注意，逃出来向阳朱求救，阳朱心一横，带着女岫跑出来。这一跑，就是一个月，最后又迷路跑到宓妃躲在的这个山洞了。